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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沧海-第39章

小说: 沧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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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渐道:“大师也说有‘三十二相’,可惜形势急迫,只教了我一半,也不知成不成。”那人笑道:“管他多少相,能砸破石壁,就是好的。”

陆渐道:“但愿如此。”于是依次变相,锤击石壁,渐渐将坚石砸出一个小坑,手中石块却完好如故。

陆渐心中奇怪,却想不通其中缘故。其实这道理便如当日,他用一柄中空刀鞘,击碎忍太的宝刀,当时忍太也觉骇异,却不知这“三十二身相”乃是“大金刚神力”的入门功夫,陆渐于变相之时,不知不觉,已将体内劫力转化为“大金刚神力”,注入刀鞘,虽不如鱼和尚那般威能,却已略具摧坚之势,是故能碎宝刀,而刀鞘不坏。而如今以石破壁,也是这个道理。

敲击许久,那石坑已有数寸之深,陆渐备感疲乏,当下辞别那人,回到潭边,将养精神。待得精神渐复,又去石壁捶打,如此反复敲打数次,那石坑已深达尺许,敲击过去,再不如先前那般沉实,渐有空洞之声。

陆渐心中喜悦,但疲累感也与时俱增,这日敲打半晌,忽觉“三垣帝脉”一跳,劫力微滞,那一相竟变不下去,不由得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

那人见他久无动静,忍不住道:“你怎么啦?”陆渐长吸一口气,方能出声道:“没,没什么,就是疲惫了些。”那人关切道:“若是累了,便去休息,这事不用太急。”

陆渐此时全身乏力,欲要变相,也是不能,只得返回潭边,寻思道:“必是这几日全力破壁,借用劫力太甚,第二道禁制有了松动之象,若要保住禁制,唯有就此罢手……”但一念及此,心中大为惭愧:“我陆渐能活到如今,全是鱼和尚大师所赐。大师舍身为我,不顾性命;我又怎能贪生怕死,不救这个身处绝境的可怜人?”

想到这里,豪气顿生,养罢精神,又去破壁。连砸两次,这一日,忽听豁剌一声,手底一空,那石壁终被洞穿,一股浊臭之气透过孔洞,扑面而来,陆渐慌忙让开。

只听那人哈哈大笑道:“妙极,就是小了些,须得再大一些,我才能出来。”石壁既被洞穿,孔洞周边的岩石也都龟裂,再行敲击,容易许多,那人也在对面用瓷片撬开裂缝。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日。这一日,陆渐正觉疲惫,忽听那人叫了一声:“成了,你退开些。”陆渐后退两步,但觉那洞中伸出一只瘦骨棱棱的手来,继而便是头与肩,那人忽道:“拉我一把。”陆渐拽住他手,向外力拽,那人借力一挣,哗啦掉进水里。

陆渐将他扶起,但觉他浑身皮包骨头,不觉心酸,叹道:“你可真瘦。”那人嘻嘻笑道:“这是我故意饿的,若不瘦些,怎么钻得过来?”

陆渐听得讶异,忽听那人道:“你叫什么名字?”陆渐道:“我叫陆渐,陆地陆,水斩渐,前辈你呢?”

“你问我吗?”那人道,“我若编一个假名字骗你,你会不会生气?”陆渐奇道:“你干吗要骗我?”那人冷哼一声,忽道:“你这种滥好人,这世上少得可怜,也最讨厌。”

陆渐莫名其妙,便道:“前辈你不愿说名字,那也罢了,何必生气。”

那人微一沉默,冷笑道:“有什么愿不愿的?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谷名缜,谷雨清明之谷,玉缜则折之缜。”

陆渐听得糊涂,问道:“什么渔针?只有渔钩渔刺,哪来渔针呢?”

谷缜呸了一声,道:“玉是白玉无瑕的玉,才不是你这木鱼脑袋的鱼。缜是细腻温润的意思。这个字是我妈取的,说是出自颜延之的《祭屈原文》,文中有一句‘兰薰而摧,玉缜则折’,意思是说,兰花太香,容易凋谢,玉质太细,容易折断。”

陆渐羡慕道:“谷前辈,你妈妈真好,竟懂这么许多学问,不似我,身上有什么胎记,就取什么名字。”

“狗屁学问?”谷缜冷冷道,“那臭婆娘就会伤春悲秋,她那些调调,我不喜欢。”

陆渐吃惊道:“你怎么能骂,骂……”谷缜冷笑道:“骂我妈是么?她本来就是个臭婆娘,不说也罢。”不待陆渐反驳,话锋一转,笑道,“你说有什么胎记,取什么名字,却又是怎么回事?”

陆渐便将身上胎记形似“渐”字,祖父依此取名的事说了。谷缜听得哈哈大笑,拍手道:“你那祖父倒也有趣,男人的名字就该如此,无须太多弯曲。很好,你这名字得之于天,比我这假斯文的来历好得多了。”

陆渐自小就羡慕别人有母亲疼爱,谁知这谷缜虽有母亲,却不尊重,心中好生不以为然,正想劝导他几句,忽听谷缜笑道:“这里果然好过地牢,竟有这么多水洗澡。”耳听哗啦之声,他竟就着地上积水,梳洗起来,足见此人入牢之前,当是好洁之辈。

梳洗已毕,两人来到潭边,谷缜道:“我饿得慌,有吃的吗?”陆渐递过生鱼,谷缜也不挑剔,抓着便吃,边吃边笑道:“好{炫&书&网}久没吃肉了。”吃完之后,便呼呼大睡。

睡了许久,谷缜方才醒来,说道:“陆渐,你说这潭下有一条水道,直通大海,对不对?”陆渐道:“不错,这水道又长又窄,若无过人水性,难以潜过。即便侥幸潜过,洞口又有许多鲨鱼守着。”

谷缜叹道:“但也只有这条出路了。”陆渐道:“地牢的门是什么做的,我用变相,或许能够砸开。”

谷缜嘿笑一声,冷冷道:“是精钢铸的,厚有三尺,而且不止一道,前后三道,均是千斤铁闸,凭借机关控制。只是那机关设得极为歹毒,开第一道门的机关在第二道门后面,开第二道门的机关却在第三道门后面,被困者要开前一道闸门,非得先开第二道不可。嘿嘿,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连开三道闸门,后面还有无数守牢的劫主劫奴,等着你送死呢?”

陆渐悲愤难抑,以拳击地,喝道:“谷前辈,这些东岛中人为何如此恶毒?”

“且不说这些。”谷缜淡然道,“这条水路可说是你我唯一生路,你当初怎么来的,须得仔细说与我听,不要漏掉半点。”

陆渐仔细说了。谷缜沉吟道:“如今看来,你能活着到此,全凭劫力。不过听说借用劫力之后,必遭反噬,为何你却没事?”

陆渐叹了口气,将鱼和尚的来历和他舍身设下三道禁制的事说了。

谷缜听罢,冷冷道:“那鱼和尚跟你一般,太过老实蠢笨,所以处处吃亏。”

陆渐听到这里,不觉怒气上涌,大声道:“谷前辈,你这话说得糊涂,若没有鱼和尚大师,我固然尸骨早寒,你也不能坐在这里跟我说话。”

说罢一怒起身,向那地牢走去,设法将壁上洞口扩大,钻入牢中。察其情景,果然与谷缜说的一般,陆渐以石块捶打铁闸,却震得石块粉碎,虎口流血。

沧海4 双龙初会之卷 逃亡


陆渐没奈何,钻回洞穴,忽听谷缜的声音传来道:“这座地牢,名叫九幽绝狱,乃是东岛前辈花费十年光阴,苦心建造。两百年来,除了我,便只关过两人,那两人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武功胜我百倍,最后也都幽死狱中。只不过,建造牢狱的前辈也好,被困牢中的前辈也罢,都没料到,在这石壁之后,竟有这么一座洞窟,若非你来,我也不会知道。”

他说到这里,悠悠叹了口气,说道:“陆渐,我方才的话过了些,你多包涵。不过,我想到一个要紧事,或许能让我们出去。”

陆渐见他认错,便也不放在心上,问道:“什么事?”谷缜笑道:“我先问一声,倘若没有鲨鱼,我们脱身的把握,能有几成?”陆渐想了想,道:“五成。”

谷缜击掌笑道:“妙极,妙极。”陆渐心中奇怪,问道:“我们如何引走鲨鱼?”

谷缜笑道:“若是我俩,血肉鲜活,只会招来鲨鱼品尝,引走它们万万不能。只不过,有人却能够。”陆渐奇道:“谁这么好心?”

“他们也非好心,而是迫不得已。”谷缜道,“这狱岛形势,我未来之前,略知一二。狱岛分为内岛和外岛,内岛便是你我所处的这座岛屿,内岛上一无房舍,二无船舶,绝似一座荒岛。”

陆渐想起当日所见,连连点头。却听谷缜又道:“内岛不设船舶,一则为了隐蔽,二是为了防止犯人夺船逃走,是故船只都在百里之外的外岛,若有要事,内岛首脑可用信天翁联络外岛,调遣外岛船只。但即便如此,也难防万一,要知道,狱岛关押的囚犯,不乏武功绝伦、桀骜不屈之辈,为防这些要犯凫水逃离内岛,东岛的前辈在内岛四周围上重重铁网,并陆续捕获了几百头鲨鱼,放养在内岛和渔网之间,形成一圈环岛的鲨池;若有人胆敢以身涉水,任他武功如何了得,也会被鲨群吞噬。

“这些前辈设想虽妙。却没料到,这些鲨鱼凶残成性,食量惊人,鲨池中的鱼虾远远不够它们果腹,于是纷纷拼死破网,乃至于同类相残。眼看鲨鱼逃的逃,死的死。无奈之下,外岛只好每日打捞几船鲜活鱼虾,按时投放到鲨池之中。故而投放鱼虾之时,鲨群必会聚到船边,争抢食物,我们正可趁着这段时光脱身。”

陆渐听了,心中燃起一线希望,问道:“谷前辈,你知道他们什么时辰给鲨鱼喂食吗?”

谷缜笑道:“这我却不知,但也并非不能查探出来。”

“怎么查探?”陆渐发愁道:“这里不见天日,连时辰也不知道。”忽听谷缜嘻嘻一笑,伸手拿住自己脉门,不由问道,“谷前辈,你做什么?”谷缜道:“给你把脉。”陆渐道:“我又没病,把脉做什么?”

谷缜道:“我不是给你瞧病,而是瞧时辰。”陆渐怪道:“把脉也能瞧时辰?”

谷缜笑道:“医书中有一段医诀大大有名,叫做‘子午流注’。说的是在不同日子,不同时辰,人体气血会经过不同穴位,好比甲日庚辰之交,血气会注入‘阳溪’穴,而乙日己丑之交,血气会经过‘太冲’穴。高明医者,往往依据这‘子午流注’之法,逐日按时,选择不同穴道,治疗不同疾病。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呢?只需我精通脉理,便能根据气血经过哪一个穴位,反推出人体处于何日何时。是故人体就如一具精巧无比的时钟,不但能告诉你我时辰,还能告知你我日期,这一点,便是西洋钟也及不上。”

陆渐不禁笑道:“那谷前辈这一把脉,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吗?”

“本人神医也,岂能不知?”谷缜笑道,“如今你的气血正经过少商穴,按照‘子午流注’的医诀所载,‘辛日卯时少商本’,此时正当辛日的卯时。”

两人似乎天生投缘,须臾间嫌隙尽无,说说笑笑,返回潭边。谷缜将“子午流注”之法,教授给陆渐,陆渐双手附有劫力,只需明白脉理,感知经脉运转,十分容易,不消三四个时辰,便即学会。

谷缜笑道:“如今计算时日已无问题,最叫人为难的是,你我须得轮流潜过那条水道,去礁石入口,窥探鲨群的动静。”

陆渐叹道:“这可难了,我凭借劫力,或许还能一来一回,但你没有劫力,怕是不成。”

“陆渐,你不要小瞧人?”谷缜冷哼一声,“我虽无劫力,但水性不比你差,潜到入口全无困难。难的是,游回来有些乏力,但也无须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陆渐喜道:“什么妙计?”谷缜道:“咱们将衣裤尽数撕成细条,结成一条长索,一头系在下水的人腰上,另一人则执了另一头,留守潭边,下水之人若要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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