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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最才子-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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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节忙从脑海里将〖真〗实的历史记载翻出来,这事发生时,嘉靖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直接下手抓人。

问题是,现在三大阁老都已经在场,根本不可能动手抓人。

且那么过官员被陈洪打伤,若在大兴牢狱,局面还真不可收拾了。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办呢……

吴节一夜没睡,疲惫欲死,如今又被这事难住,心火顿时腾了起来,忙又喝了一口已经变凉的茶水,才堪堪〖镇〗压下去。

“士贞别急没,慢慢想。”裕王小声咳嗽着:“实在不行,就这么算了,公道自在人心,这一点,万岁想必也清楚得很。”

他朝冯保一挥手:“冯保,士贞受了伤,去拿些伤药过来。对了,再寻一件新袍子过来给他换上。”

“王爷不用了……”吴节心中一热,突然有了个想法:对,裕王相比起景王而言最大的优势在于他的人格魅力,在于他的礼让谦虚,与之相处让人如沐春风。若要比阴谋诡计,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得过徐渭,要想顺利度过这关,就得以德服人。

“有了,冯保伱先别忙。”吴节想通这一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王爷应该马上去西苑。”

正文 第四百五十三章 逢彼之怒

冯保站住了。

裕王却是一惊:“士贞何出此言。”

冯保也惊叫出声;忍不住问:“吴大人这这这……朝野有言;海瑞上书乃是对我大明天子这四十年来的彻底否定;是有上下一心;内外勾结;有预谋的逼宫;矛头有意无意地指向我王府。王爷避嫌还来不及;这次却主动去西苑。落到有心人眼里;岂不坐实了此次闯宫乃是王爷指示的?”

裕王也是身上一震:“对;冯保这话说得对。”

冯保三言两语就指出了这事的要害;吴节听得心中佩服。不禁想;看来太监中真的出人才啊!内书堂出来的有职位的太监们;若论起真才实学已不逊色于一般的进士。且在宫廷这种勾心斗角的所在历练多年;人情事故比起读死书的官员们不知强上多少。

难怪明末时;文官在与太监的斗争中败得那么惨;

吴节点点头:“冯保伱说得确实在理;不过;却都是以常理推测。如今却是非常时期;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打个比方;这次百官逼宫若真是王爷指使;本就该躲在幕后静观其变;又怎么可能送上门去。难道王爷呆在王府里什么也不做;就能洗脱身上的嫌疑吗?”

裕王陷如了沉思。

吴节接着道:“为今之事是尽快将这一事件平息下去;王爷可亲自去那里劝说。只要王爷能够说服官员们散去;岂不正好说明王爷心怀坦荡;与此事无关吗?国事糜烂至此;王爷不能躲;也躲不过去。否则任由事态发展下去;就不可收拾了。”

“所以。吴节以为。王爷应该过去说服百官退去;最好能够上一分请罪的折子。”

“可是……”裕王还是有些犹豫:“孤不过是一芥藩王;依大明朝的规矩。藩王不得过问政事;如此……不妥当吧?”

这个裕王还真是个蔫吧唧的性子;吴节也急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裕王愕然看着吴节:“士贞因何发笑?”

看来依靠常规的路子是无法说服裕王;吴节也豁了出去;收起笑容;正色道:“王爷伱错了;错得离谱。我朝虽然不立储君;那是因为有二龙不相见的箴言。可在陛下和百官的心目中;早已经将王爷当为大明朝的王储了。天家立储;讲究的是德行性。德乃品德;王爷品质如金如玉;行。乃是做事的能力;性;绝对;泰山崩于前。坚钢不可夺志的心气。”

“王爷的质高行洁。朝野称诵。可因为一直没有处理个具体政务;行和性二字却不为人知道。只怕。就连陛下心中也有些犹豫。”

“此事关系到朝政大变局;正是王爷展示行、性之时。若处理好了;在陛下心目中却有不同的分量。”

吴节摸了摸嘴唇上胡须;站起身来;长长一揖:“王爷;吴节内是天子近臣;这些话本不该说的;还请王爷责罚!”

“伱……好大的胆子!”裕王使劲地拍了一下茶几;震得几上的茶杯叮当乱响。

旁边的冯保也惊得面如土色。

吴节这话已经是帝王术的范畴;又枉自揣摩皇帝心思;已是死罪。

有些事;做得说不得;彼此心照。却不想吴节竟然这么大胆子;将话彻底说开。

让裕王如何不惊;顿时下意识地厉声呵斥。

吴节毫不畏惧地抬起头看着裕王:“国事如此;社稷如此;吴节一身祸福已经顾不得了;请王爷决断。”

裕王想要再说些什么;可举在空中的手却软软地落了下去。

良久;他一把将吴节扶起;叹息道:“士贞啊士贞……本王心中已经乱矣……这次去见逼宫的百官……那些官员都是清流;可不是好说服的;道理比谁都多啊!”

吴节听到这句话;心中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背心有汗水微微沁出。

一吸气:“王爷先说说伱打算如何面对百官?”

二人也不落座;就那么站在屋中说话。

裕王想了想;才道:“这次百官逼宫;说穿了;还不是想讨要拖欠的俸禄。实在不行;孤破家为国;拿几十万两银子出来;将这个亏空给补上。”

吴节笑着摇了摇头:“王爷又错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王爷可不是君;怎么能越俎代庖给官员们发俸禄;究竟又是和居心?”

这些裕王的脸色彻底地苍白下去;连连拱手:“士贞教我。”

吴节:“一句话;哭!”

这个办法吴节刚才已经想了很久;在他看来;裕王这人无论是能力还是智慧都很差;但为人宽厚;有很强的人格魅力。

这一点;有点像《三国演义》里的刘备。

吴节低声道:“王爷;等下见了百官;只需哭就是了;到时候;清流们自然会被王爷的品德感动;各自散去的。”

说完;就将等下该做些什么;一一交代清楚。

这才匆匆告辞;又做了轿子赶回西苑。

到了西苑门口;见大门外的雪地上官员们还都跪着。

而徐阶和高拱、张居正则都坐在一张马扎上;死死地看着众人;面上又是痛惜;又是难过。

所有的人都冻得嘴青面黑;瑟瑟发颤。

倒是那陈洪却嘴角带着冷笑地立在大门口;一脸的凶横。

吴节走到徐阶身边;低声问:“阁老;陛下可醒过来了?”

徐阶苦涩地点了点头:“万岁已经被惊醒了;只是……没有出来……”

这个时候;清流们有开始闹起来:“我们要见陛下。”

“昏君;昏君啊!”

……

就有人实在受不了冷;不耐烦地站起来;就要朝里面闯。

吴节忙伸开双手:“大家冷静;大家冷静。”

众人回头看去;却看到几顶轿子停在大家身后。

裕王从轿子上下来;快步走到监察御使面前一把将他扶起来;道:“我是奉皇帝之命来见大家的;皇上也挂记着大家。”

说完;就放声大哭起来。

他这一哭不要紧;已经在雪地上跪了三四个时辰的官员们也忍不住大声哭起来。

一时间;满天满地都是号啕。

吴节留了个心眼;仔细朝下面的众人看去;就发现有几人并没有流泪;相反却是一脸的灰败。

又回头看了陈洪一眼;陈洪的面色也白到了极处。

这几人吴节也识的;正是严党中人;看来;这次闹剧同他们脱不了干系。

吴节身边的徐阶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长气:“裕王来了就好;果然没让人失望。”

而张居正和高拱二人都相互看了一眼;然后脸上的喜色一闪而逝。

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吴节朝前走了一步;悄悄在背后推了裕王一把。

裕王这才醒过神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口气;道:“我要说一句话;望诸位静听。”

他朝众人看了一眼;目光好象一点都不遗漏地将大家都看了个遍。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北京时间四点钟的模样;天色更加晦暗。北京的天黑得特别的早;背后的城楼子上已经点燃了红色的灯笼。

雪花依旧不紧不慢地落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似的。

片片白雪也被灯光印成了红色;在空中闪烁不停;然后被冷风吹散。

裕王身后的几个阁臣都紧了紧身子站起来;坐了着长时间;他们也僵了。

裕王说起话来不快;一字一句;却显得异常清晰:“圣人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推而论之;天下更无不是的君父。我太祖高皇帝当年教导百官判断讼案时也曾经说过;父亲诉讼;曲在子而不在父;兄弟诉讼;曲在弟而不在兄。也是这个道理我大明朝庇护百兆臣民只有一个君父;而百兆臣子民所供奉这亦只有一个君父。以天下四海为君父修建一居身清修之所;伱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闹事。”

这段话说的是嘉靖挪用国库里的银子去修宫观一事;这是大道理;无可辩驳。这一百多清流官员平日间圣人之言圣人之言;习惯了给人扣的帽子;今天听王爷说出这种道理;却只能认了。

裕王接着说道:“至于国库空虚;民有饥寒;这个过错首先是我的过错;是内阁的过错;是六部九卿堂官的过错。绝非君父之过。我今天当着内阁阁员门的面;向各位;向天下臣民认错。”

说完;就朝众人深深地拜了下去。

眼泪顺着他的面庞一滴一滴落到积雪上;在地上淋出几点。

徐阶、张居正等人也拜了下去;吴节自然也要顺大流。

这下;刚收起了悲声的官员们有开始大哭起来;跪了一地。

监察院的御使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不不不;错不在王爷;是我等的错啊。老臣……老臣这就回家去写一份折子;向陛下请罪!”

“我等愿向陛下请罪!”

众人都纷纷站起身来;转身离去。

张居正在吴节耳边小声道:“吴大人做得好文章啊!”

吴节心中得意;确实;裕王刚才所说的那段话就是自己教他的;想不到效果还如此之好。

正要谦虚一句;眼角却看到那边的城楼上有一袭道袍一闪而过。

吴节心中一惊:“是嘉靖皇帝。”

正文 第四百五十四章 排在第一的从龙之功

看来嘉靖皇帝早已经醒过来,也早已经到了大门口,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方才裕王的表现肯定也落到他眼里了。

裕王的作为都是吴节的设计,效果自然只极好。但是,皇帝心中究竟是怎么看的吴节心中却没有底。

有一句话叫着弄巧成拙,他心中有些隐约的担心。

帝王之心从来都是不可琢磨也无从把握的,伴君如伴虎,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适得其反,却将自己和裕王填了进去。

因为担心,吴节也顾不得回家,强提起精神又回到了玉熙宫嘉靖皇帝精舍。

一进屋就看到房屋正中端正地放着一台铜壶滴漏,嘉靖皇帝身穿着绣有《道德经》五千言的道袍,站在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上面的时刻。

他的头发披散着,香叶道冠胡乱地扔在御案上。

几个随侍的太监一脸苍白地站在屋角,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口。

“万岁,西苑大门外的百官都已经散去,陛下无须担心。”吴节硬着头皮上前小声禀告。

嘉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滴漏上,这个时候,铜壶木刻上的申字的最后一道刻度浮出水面,露出酉字,已经是后世北京时间下午五点钟了。

也不抬头,嘉靖的面色显得阴森:“整整三个时辰,嘿嘿,群情激奋,气势汹汹,真要将人都吃下去了。”

他的心情果然恶劣,吴节心中一个激灵。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陛下,闯宫的大臣们已经知道做错了事情,各自回家写请罪折子去了。”

“请罪,请什么罪。他们什么时候认过错了。”嘉靖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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