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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0章

草清-第5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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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甲午战争失败前后,封疆大吏,又都启用满洲人,中国人又转居少数了()。

这可以说明清代政治,完全是一种军事统制,而这种军事统制,又完全是一种部族统制,因为兵权是该完全归于这个部族的。

清代政fǔ发布最高命令的手续,又是非常不合理……这不是全国政治,都变成秘密不再公开了!秘密政治这当然只能说是一种法术,而不能说是一种制度呀!

清朝从前做皇帝,外面送给皇帝的公事,先送到六部,皇帝拿出来的公事,六部也一定得先看。因为政治该公开,而六部尚书是全国的行政首长呀。

这在明代还是如此的。那时大官的任用还有廷推,小官的任用则只经过吏部。事关教育,则一定要经礼部的。不能说皇帝sī下决定了,不再给政fǔ行政长官预闻就可办。

这绝不能说是一种制度,也不能说它是习惯法,只该说它是法术。

为什么?因为这是纯粹出之于sī心的。而sī心则绝不能形成出制度。有这一点看来,清代比明代更独裁。

明代还是在制度之下由皇帝来当宰相。宰相废了,而宰相的职权则由皇帝兼。只是宰相做错了,须负责。皇帝做错了,可以不负责。除此一分别以外,明代制度还是和过去大体相似的。清代就更超越了这限度。我们曾讲过,唐宋诸代的诏敕,宰相一定要盖章,没有宰相的章,就不成为诏书。

为什么皇帝下诏书一定要宰相盖章呢?这就是一种制度了。为什么皇帝的诏书不能给旁人看,而要直接送出呢?这就是一种法术了。

这里的分别很简单,换句话说:一个是公的,有理由的,一个是sī的,没有理由的。清代那种sī心的政治,又怎样能做得下去呢?这就因为皇帝背后有全部满洲人撑腰。

一个皇帝要独裁,他背后定要有一部分人强力支持他,他才能真独裁()。

中国历史从秦以后,历代皇帝的背后就没有这样一个固定的力量。

若说皇帝利用读书人,读书人在拥护皇帝,可是读书人拥护皇帝比较是公的。因为读书人不是皇帝的sī势力。而且读书人也不是一个固定的集团。

中国历史上只有元和清,皇帝后面有整批éng古人和满洲人帮忙。

其他各代,大体说,是全国的读书人——有全国民众中间受过教育经过考试的人来帮政fǔ忙,这不能说是不公道。有人认为这便是“封建社会”了,这真是胡说。读书人不就是封建。反过来说,皇帝或政fǔ,存心培植读书人,也并不是sī心。并不如元清两代,存心扶护éng古人和满洲人。这种政治当然是sī心的。

因为其是sī心的,所以一切表现都不成为制度,而只是法术。「域名请大家熟知」

清代的六部尚书,也沿袭明制。可是明代六部尚书的权相当大,尤其是吏兵两部。全国用人调兵,都归这两部管。皇帝上谕下颁,要经六部,全国事情上去,也要经六部,兵部尚书还有权下命令给督抚。

清代的六部,权就小得多。六部尚书已经不能对下直接发命令,六部尚书已经不成其为行政之首长。更不同的是六部尚书shì郎对皇帝皆得单独上奏这一点。

照理讲,兵部尚书对于全国一切军事,他该负责计划,军队他可以下令调动,shì郎只是他副手,事权该由首长负责。现在兵部尚书也只能对皇帝上一个条陈而止,而且尚书可以单独上奏,shì郎也可以单独上奏,这样一来,尚书就管不着shì郎。

从前的六部,每部一尚书,一shì郎,本来是正副长官。清代则要满汉分开,有一个中国尚书,一定还要有一个满洲尚书。有两个中国shì郎,一定还要有两个满洲shì郎。于是一部就有了六个长官,六部长官就有三十六个。每个人都可以单独向皇帝讲话,一部之中,中国尚书不晓得满洲尚书讲些什么话,还有四个副的,也是谁也不知道谁在扯了谁的tuǐ()。皇帝寄信上谕颁给某一人,里面讲些什么事,又是谁也不知道。

请问尚书六部,还能做些什么事呢?六部不能做事,全国事情当然就更集中到皇帝。

在明代,每部还有一批给事中,虽是小官,皇帝下来的公事,他们还可表示反对的意见。他们这些反对,表面上纵使不是在反对皇帝的上谕而是在反对六部长官。可是上谕一定要到六部,犹如唐代发命令的是宰相,给事中照法理言,也只在反对宰相,不在反对皇帝呀!明代的命令既由皇帝发,可是皇帝上谕,送尚书六部,六部就各有给事中,他们要反对,实际上也就等于在反对皇帝了。

直到明代快亡国,内部流寇张献忠、李自成猖獗作luàn,外面满洲人要打进关来,皇帝主张先平流寇再打满洲人,此即所谓先安内,后攘外。这本也不错。商之兵部,兵部尚书也无异议。但被给事中们知道了,他们群起反对,皇帝无奈何,把兵部尚书撤了。有人说,明代亡国救亡在这些处。政策总难贯彻,发言盈庭,如何叫国家渡过这危险。

近代西方民主政治,许多事也很少没人反对的。大总统或内阁总理,幸有政党大部分人在背后拥护,然而有许多事也还行不下。

中国以前没有政党,政事一切公开,大家可以发言。临到国家危机之际,外jiāo问题,军事问题,有时绝对需秘密,甚至有时也需要独裁。近代也有人感觉到英美民主政治,有些时实在是缓不济急,为吉林头,不免要吃亏。

但就常数平均,秘密政治,独裁政治,总是利不敌害。民主政治,公开政治,总是害不胜利。

中国传统政治,若说凭技术,也已有两千年的经验,但有它可宝贵的地方。最可宝贵处,就是在公开。一切事情都是公开的。因有一制度存在,一切凭制度出之。要不公开也不可能。

可清代皇帝下来的上谕不必经六部,六部不能径下命令到全国,尚书、shì郎都可单独上奏,又没有给事中封驳权,给事中的官名是有的,但已经台谏合一,失其本职了()。

就政治常理言,一个机关代表一整体。譬如兵部,应该由兵部尚书代表负责,兵部shì郎是副主官,一正一副,副主官当然只是辅佐正主官,不能说兵部尚书这样讲,兵部shì郎又那样讲,变成只有个人而没有了机关。譬如财政部长代表着财政部,财政部次长对于财政上的意见当然要向部长贡献,不该直接向行政院长申述。这道理很简单。所以说清代那些措施,只是法术,不能说它是制度。

清代六部尚书、shì郎都可单独向皇帝讲话,上面已说过。然而除此以外,不论什么人,又都不许向皇帝讲话。翰林院是一个很负清望的机关,翰林院有编修、检讨等员,照理是清望之官,虽无政治实权,而地位则很高,向来他们是可以向政fǔ讲话的。

到了清代,也不准“专折言事”。地方官呢?只有总督、巡抚、藩台(布政使)、臬台(按察使)可以直接向政fǔ讲话,道及以下的府、县,都不能专折言事了。

比起明代来,不一也可直接向皇帝讲话,这相差就太远了。

清代这些规定,若说是制度,这些制度只是要人家不过问政治。试问除了sī心外,还有什么是这项制度的含义呢?而且清制又不许民间有公开发言权。当时府学县学都有明伦堂,清廷在每个明伦堂里都置有一块石碑,这块碑不是竖栽而是横躺的,故叫做卧碑。

卧碑上镌有几条禁令。第一,生员不得言事;第二,不得立盟结社;第三,不得刊刻文字。这三条禁令,恰好是近代西方人所要争取的言论自由,结社自由和出版自由,所谓三大自由了。

东西双方的现代史,在这上,有一个恰正相反的对比。讲起来,真值得我们内心的惭愧。卧碑立于顺治五年。有名的金圣叹,就为犯了卧碑禁令而杀头了。因为当时考试官贪污,一些生员跑到明伦堂向孔子灵位哭叫,就犯了言事结社的禁令。

我们从这些地方看,就可看出清制之存心()。

明代是特别奖励大家发言,公开发言的。也不仅明制如是,历代都如是。只有清代才不许人讲话。

这成什么制度呢?这只是满洲部族政权便利他们统治中国的一些无理的法术。中国历史上官吏任用,向来都归吏部管。五品以下,吏部有权可以用。五品以上,吏部开名字给宰相,由上面来决定。明朝废了宰相,大臣改为廷推,由九卿、七卿公议决定。但吏部尚书的意见,是受大家尊重的。小官任用,则权仍在吏部。

清代大官,由皇帝特简,吏部不知道,也不用什么廷推了。下面小官,不能一概由皇帝简任,还归吏部铨叙,这还算是中国历史上直传下来的一种法规,清代皇帝也没有废得了。但由吏部铨叙分发的人,清代必须有引见,必待皇帝见了面以后,才得正式去上任。这无非表示全国用人之权,都在皇帝受理。

照清代,任何样的小官,皇帝都引见。这不是皇帝看重这些官,却是清朝皇帝拿这项制度来教训中国人,告诉社会上:这是皇帝的权。你不见到皇帝面,芝麻大的官,你也休想做。这当然也只能说它是法术,而不是制度。因为这些制度都是sī心的。sī心的制度,即便是法术。

法术是专讲手段,不论意义的。若说法术有意义,则只是些sī意义。

再说到清代的考试制度。若说考试制度是一种愚民政策,清代是当之无愧的。

晚清末年,邹容在《革命军》书里说:“满洲人在中国,不过十八行省中最小一部分,而其官于朝者,则以最小部分敌十八行省而有余。今试以京官满汉缺额观之。自大学士shì郎尚书满汉而缺平列外,如内阁,则满学士六,汉学士四,满éngshì读学士六,汉军汉shì读学士二。满shì读十二,汉shì读二,满éng中书九十四,汉中书三十。又如六部衙én,则满郎中员外主事缺额约四百名,吏部三十余,户部百余,礼部三十余,兵部四十,刑部七十余,工部八十余()。其余各部堂主事皆满人,无一汉人。而汉郎中员外主事缺额不过一百六十二名。每季缙绅录中,于职官总目下,只标出汉郎中员外主事若干人,而浑满缺于不言,殆有不能明示天下之隐衷。是六部满缺司员,是汉缺司员而三倍,笔帖式尚不在此数。而各省府道实缺,又多由六部司员外放。何怪满人之为道府者布满国中。若理藩院衙én,则自尚书shì郎迄主事司库,皆满人任之,无一汉人错其间。其余掌院学士、宗人府、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太常寺、太仆寺、光禄寺、鸿胪寺、国子监、鸾仪衙én诸缺额,未暇细数。要之满缺多于汉缺,无一得附平等之义者。”

邹容这一番话,真描出了清代部族政权之实相。中国考试制度之用意,本在开放政权,选拔真才,来分配于政fǔ各部én。现在清代的部族政权,既绝无意于把政权开放,则考试只成为羁縻牢笼之一术。换言之,只让汉人们也尝到一些甜头,开放政权之一角落,作为一种妥协之条件而止。

邹容说:“至于科举清要之选,虽汉人居十之七八,然主事则多额外,翰林则益清贫,补缺难于登天,开坊类于超海。不过设法虚縻之,戢其异心。又多设各省主考学政及州县教育等职,俾以无用之人,治无用之事而已。即幸而亿万人中,有竟登至大学尚书shì郎之位者,又皆头白齿落,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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