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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月寒-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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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红妩娘的这句话,冷月不禁疑虑重重,倘若在让她这样黯然发问,恐怕她可以保留这样的姿态到明天早晨。

    红妩娘催道:“快,快把寒刀图交出来。”

    冷月听到了红妩娘这催促声,不禁如从噩梦中被惊醒,一身冷汗,停顿片刻,神情又恢复了自然,笑道:“素闻红妩娘是古城名妓,没想到你竟然会在这儿出现,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寒刀图那么感兴趣?”

    红妩娘道:“如果把寒刀图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不死。”

    红妩娘的话是永远威慑不了民间的豪门人物,因为他们绝对料不到红妩娘还会武功。同样,她的话也是无法威胁到冷月的,因为冷月同样也认为她没有多么好的武功。

    冷月此刻变得很放松,笑道:“你在威胁我,我要是说寒刀图不在我手中呢?”

    红妩娘也不畏葸冷月,否则,她也就不会在这里出现了,她显得很从容,说道:“我一连几日如你的影子一样在陪着你,你做什么,想什么,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听后,冷月蓦然一怔,道:“什么?你到底要寒刀图干什么,你到底有何居心?”

    红妩娘反问道:“那你费尽心思地去偷那张寒刀图,又有何目的呢?”

    冷月不时被红妩娘的话给激怒了,道:“这与你何干?”

    红妩娘道:“这的确与我无关,可是这却与黎顾雏有关。”

    听到黎顾雏,冷月的内心又浮现了几分惊恐,不过这次,她并没有表现在脸上,红妩娘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冷月转身,背对着红妩娘,微声细语道:“你说什么,我不知道。”

    红妩娘飘然而行,又走到了冷月的身前,她倚着冷月房间的那扇门,似乎她已经看出冷月有进房间的意思。

    红妩娘大声说道:“你不要再装蒜了,你不会不知道这张寒刀图牵连着你们西门家与黎家的一段血海深仇吧!”

    冷月听后,心中如鼓棒大甩,敲锣打鼓一样剧烈,她埋下了头,无言以对。

    红妩娘言辞犀利,语调铿锵有力,继续说道:“你是不是要把寒刀图销毁,这样阿雏就会永远找不到他所寻找的仇家,然后你就可以永远的陪在他身边。哼,西门冷月,阿雏真的是瞎了眼,他当初怎么会看上你,甘愿为你做一切,你真的很自私。”

    冷月被红妩娘这番敏感的话所激,本来就因黎顾雏的离去而心感不安,但又听红妩娘这番话,这又不禁使冷月内心感到怅然伤惘。

    一时忍不住那鼻尖的酸痛,积存于眼中那多少天的泪花,刹那间夺眶而出,大声道:“不是的,阿雏已经走了,我从来没想过将他据为己有。”

    红妩娘并没有因她那满眼的热泪而心存怜悯,而是继续出言相逼,道:“呸,你既然心里爱的是云萧逸,你就不应该给阿雏以希望。一个女人,竟然栓住了两个男人的心,你简直比我这个风尘女子还不知脸耻。”

    没有人会对一位女子直言这些话,的确,这句话是叫每一位女子都承受不了的。然而,红妩娘竟无所顾忌地说了这么一堆,这无疑于用千颗细针直刺于冷月的肉体与内心之中,刺得她千疮百孔,刺得她血泪连连。

    冷月道:“我没有。”

    红妩娘道:“不要在解释什么了,不要再掩饰你那颗肮脏的心了。”

    冷月的抽泣声连续不断,此刻,她觉得自己内心中有着百般委屈而无处倾诉。

    冷月看了一眼红妩娘,看到她那两颗如刀锋一样锐利的眸子,然后又很快地垂下了头,避开了他那严峻的脸庞。在耳畔,依旧萦绕着红妩娘那些枉造的,没有一点点根据的话语。

    然后,冷月又轻言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寒刀图,为什么又要在这里用这尖酸刻薄的语言来讽刺我?”

    红妩娘轻笑一声,但从她那硬生生的笑容里也看到了她内心中的几许苦闷。但红妩娘却要比冷月痛苦的多,她有了委屈,没有云萧逸的关爱,没有黎顾雏去呵护,更没有家人去倾诉,人间的好多好多东西,红妩娘都未曾感受过,也许正是这些,塑造了她内心的坚强,不会为他人考虑,对他人的想法,从来就是直言不讳。

    红妩娘认为自己所说的话不会伤害任何人,因为她总把他人的心换成了自己。由于自己可以去一个人承受任何言语上的伤害,所以,她认为刚才所对冷月说出的那些话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红妩娘的这种将心比心论,似乎显得她自己内心上的扭曲与变态。但试想一个自幼出身于青楼,无人关爱的人,又怎能不将其塑造成一位刚强而倔强的女性。

    红妩娘内心有情,可她却不知该如何去表达自己心中的爱。

    红妩娘内心有恨,但她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去发泄自己心中的那份无奈。
20。正文…第20章
    “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不知怎的,红妩娘唱起了这首曲子,声音婉而悠长,心中闷而悲怆。

    冷月听到了这熟悉的曲调,似乎已沉浸于那里,沉醉于云南的那家客栈,看到了和自己玩耍的身着橘黄色长衫的小女孩。她美丽,她善良,她天真,她活泼……

    童年赋予了人类一段美好,但回首童年却有种久久陌生之感。

    童时的情感是最真的,但它却是最脆弱的,最令人易于忘却的,然而,这一段悠悠的乐章,却令冷月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风吹过,萧然一片,情冷落,茫然恢恢。

    冷月一时脱口说道:“燕如碧。”

    红妩娘听后,那悠然的歌声戛然而止,脑中所映出的童真烂漫的画面瞬间幻灭。

    红妩娘道:“燕如碧?你认得她?”

    冷月一时仿佛将红妩娘所谓的讽刺,全然抛到了脑霄,瞬间,变得有些兴奋,道:“燕如碧,你就是燕如碧,在云南客栈,我是当年的那个月月,你还记得吗?”

    十几年后,能偶遇于自己的玩伴,那是件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情。倘若红妩娘真的是当年的那个燕如碧,她该会是多么兴奋。可是,红妩娘的脸变得更严肃,更低沉了。

    红妩娘道:“你就是当年的那个月月,好,我找你们真的找的好辛苦。”

    冷月兴奋道:“你真的是燕如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红妩娘严肃道:“不错,我就是燕如碧,这么多年,我也很想你,很想杀了你。”

    冷月一听,不禁浑然一惊,顿时觉得浑身发冷,蓦地,身子一颤,甩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冷月忙问道:“怎么,我们不应该是仇人。”

    当年的那一场熊熊大火,一时又浮现在了红妩娘的脑中。她的母亲被柱子活活的砸死,自己在火海进退维谷,慌乱之时,父亲冲进火海,抱起了自己,并把自己托付给了一位幸存的店客,至此,她的父亲便被那长长的火舌吞掉,自己也沦落成了一名自生自灭的孤儿。

    女人的眼波应该是如水的,开朗而清澈,但红妩娘此刻所发出的眼波却是似火一样,烈焰推动着火球。

    红妩娘的眸子里泛有着盈盈的泪花,但很快就被那炽热的烈火所蒸干。她对冷月毫不客气地说道:“当年你们离开后,你的父亲为什么要回来,一把火烧了我家的客栈。那把火,烧死了好多无辜的人,烧死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童真,我的一切……”

    红妩娘不忍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她不想哭泣,更不愿意在冷月面前哭泣,但她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眼泪便会不听自己的控制,悄然而落。

    冷月疑惑,不解红妩娘在说什么,这并不是在为父亲开脱他的罪孽,确实,当年自己还小,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纵火,烧了云南的那家客栈。

    冷月道:“当年,住过客栈之后,我就离开了云南,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

    红妩娘道:“好,你不知道,那你就去问问你那个禽兽不如的阿爹,问问他当年对我们燕家做过什么。”

    冷月深知自己的父亲罪恶滔天,一生所害过的人恐怕自己已数不清了,此刻,她的内心又重归于了矛盾。

    红妩娘透过冷月那哀怨的眸子,似乎看穿了她所有的心事。她也想起了童时的冷月,娇小可爱,想起自己教她唱歌的情形: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红妩娘的语调变低了,语气也不再显得如枪似剑了,说道:“冷月姑娘,当年不知因何原因,你阿爹竟然一把火烧了我们整家客栈,我被一个陌生人带走,谁知他要把我卖给妓院,我奋力地挣扎,但仍然没有摆脱掉那凄惨的命运。”

    不堪的往事的确不应该回首,但红妩娘实在不甘将自己所有的难表的哀伤都哽咽在了心中,连自己仇人的女儿都不去言表。

    没有遭受到身临其境的迫害是无法体会红妩娘所遭受的苦的,冷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幽怨的眸子,不由得内心之中冉生出了浓浓的歉意。

    红妩娘此刻又大喘口气,可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内心中有一点点轻松,因为她想起了黎顾雏,一个在山林中曾经与自己有过一段偶遇的善良男孩。

    红妩娘又看了看冷月,眉宇之间,又变得甚为严厉,道:“快把寒刀图交出来。”

    冷月知道她所要寒刀图的目的,正因为她知道,所以自己更不能把这寒刀图交给红妩娘。

    冷月道:“阿雏已经离开我了,你为何还要咄咄相逼,让他恨我呢?”

    红妩娘道:“鬼才相信。”

    冷月急道:“是真的,他有一次来同我告别,说他今后只为了两件事,一是为了寻找他的仇人,二是寻找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最牵挂,最深爱的那位小女孩,那位小女孩的名字叫燕如碧。”

    “兼荚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红妩娘不由得又想起了与黎顾雏最初那场的相逢,耳边也萦绕起最初的话语: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燕如碧,你呢?”

    “我啊,你可要记好了,我叫黎顾雏,大家都叫我阿雏。”

    “我可以叫你阿雏哥哥吗?”

    “呵呵,好哇,那我今后就叫你如碧妹妹吧。”

    ……

    好清晰,又很陌生。清晰于事情虽然发生在十五年前,却依然铭记。陌生于事情真的过了十五年之久,十五年的时光,可以把一个懵懂的孩子变成一位不再童真的青年,可以将一位蓬勃的青年人催成一个历尽沧桑的江湖前辈……

    过去的每一点都离你太远,可望而不可及。

    红妩娘一时兴奋道:“真的,阿雏真的是这么说过?”话音刚落,红妩娘又重归于落寞的样子,脸上骤然间盘满了凄苦哀伤的样子。

    冷月露出泛泛笑意,好似在对红妩娘安慰,她点了点头,很肯定地说道:“是真的,阿雏对你是真心的,他的眼神是不会搀假的。”

    红妩娘道:“不,不要告诉她我是燕如碧,不要告诉他燕如碧还活着。”

    冷月极其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红妩娘看了看冷月,苦笑道:“十五年前,我们相识在一个密林中,他给予了我一个不需要承诺的约定,他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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