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声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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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搓手欣赏自己有进益的字,忽听平遥“呀”的一声叫,我知必又是那小鬼来了,他每次都总要闹出点动静来。
收了纸笔出去,果然见他正要往里闯,遂一把捉住他,“又逃学了?”
“才不是,今天功课完成的好,师傅夸了,特告了假来看你,你别老拿我看瘪了。”他不服气的说。他一错身,我才看到背后还站了一个比他略大些的孩子,浓眉大眼,气宇不俗,不同于胤祯的精致灵动。就是那天落水的十三阿哥。见我看他,深失了一礼下去,“胤祥谢若黎姐姐当日救命之恩。”我忙托起他“十三阿哥多礼!”带至中厅,平遥早备了茶进来,胤祯一屁股抢了我平日坐的椅子,爬上坐了,“平遥,今儿给爷准备了什么茶了?”
“回十四爷的话,今儿奴婢给您备了龙井。”平遥笑着答。
我丢了个橘子到他怀里,“你装什么大头蒜,嬷嬷这里是给你挑三拣四的?”他也不恼,自个儿把橘子剥了皮,一瓣一瓣吃了,“若黎扔的橘子自比别出甜。十三哥你也来一个?”
“你十三哥若是像你,还哪里找好孩子去。若黎若黎,十三果是比你懂事的,人家都知道叫声姐姐。你也张了嘴,怎么就不会?”
“我才不是孩子,也不叫你姐姐,若黎,你等着,我长大了是要娶你做我的福晋,到时候可不准你整天骂我。”一边说一边下来扯我的手,我一把打掉。好笑着说:“你知道娶字怎么写吗?等你娶我我还不老掉牙了,快别说这话叫人笑话。”
十三怔怔地盯住我们看,眼神里满是犹疑,我知他是因没见过对皇子这般无礼的女人。便也扔了只橘子给他,“好歹来了,别站着发愣,一起说说话。”
十四便缠着我讲故事,我不依,他便去拖十三的衣袖。十三迟疑了一下,也是小孩子,哪有不好奇的道理,拱了拱手,“姐姐就讲一个,听十四弟讲过你说的故事,胤祥也喜欢听。”
旁边平遥也围了过来,见我点头,忙端了茶给我,又给俩小人儿安置好,自己欢喜的站一旁。我想了想,“从前有个小姑娘,一直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后来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就娶了一个继母回来……”灰姑娘的故事给了全世界的女孩子无限憧憬,我看着眼前边的两个皇子,想那故事只能是故事,现实里,没有巫婆,没有水晶鞋,也没有那般执着深情的王子!
“灰姑娘的父亲干什么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女儿受苦?”十四仰着脸问。我怎么能告诉他不是谁都像他一样有个英明盖世的老爹,怎能告诉他故事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转头看十三:“十三阿哥怎么看?”
我看他神色凝重,便笑道:“阿哥们学的都是治世韬略,想必是不耐烦这女儿家的小言小语。”
“姐姐说笑了,若黎姐姐故事讲的好,胤祥听着喜欢,以后那王子必要好好对灰姑娘的,不枉了那么辛苦遇到。”十三绷着小脸说。
我喜的直摸他脑袋,真是孺子可教也 !说出这等深刻的话来,着实叫我觉的安慰。“嗯,十三也快十四了吧?赶明一定会遇到个好福晋,十三一定要好好的疼。”十三脸色一黯,低下头去。
“十三哥额娘刚去,是暂不能娶妻的。”十四接嘴道。
我一愣,又拍了拍他,不再说话。
第 7 章
鲁迅说过,旧历的新年更像新年。我想这古时的新年才更像新年。虽不知民间怎么个热闹法,但我知道这宫里过了二十五就一夜间到处挂了红灯笼,各宫各殿里都忙着打扫,我所见不多的人里也都个个喜气洋洋。我这现代对节日几近麻木的人也被他们感染了。佛堂虽不用像其他各宫一样张灯结彩,但也要有些过年的气氛来。大学里跟陕西来的同学学过些剪窗花,这会倒能派上用场。跟平遥两人找了许多红纸来,平遥也是心灵手巧的人,一点就通,俩人边剪边琢磨,一天下来,梅兰竹菊、花虫鸟兽摊了一榻。正巧宁寿宫里小宫女来给苏麻喇姑送太后赏的点心,见我和平遥正闹着贴窗花,连说好看,就讨了几张回去贴,平遥自然乐不跌的送了。还悄悄跟我说这是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一次了!
宁寿宫里的人走了不久,竟陆续有各宫的人来讨,平日里少见人影的小佛堂一时竟有些川流不息的样子。平遥得意的说:“这必是太后看着喜欢,各宫主子也来讨巧。”我笑着说:“这就是所谓名人效应了!”
“什么名人效应?”平遥眨巴着眼睛问。
“就是说一个人很了不得,能做大家的榜样,所以她喜欢的东西,众人也都觉的好,也跟着喜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就是那句城中好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方全匹帛。咱们的太后就是‘城中’!”
“若黎姐姐新鲜道理倒挺多。”胤裪打帘子进来,身后跟着几位年龄相当锦衣华服的少年。
“给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请安。”平遥急忙蹲下行礼。
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八阿哥玉树临风自成一股风流倜傥之气;老九体态偏胖,也是长的眉眼分明,只眼神阴冷了些;那老十,却不像传说中那般拙笨粗鲁,也能用挺拔来形容,但一笑起来就显的有些憨了。我突然想起,他们已都是孩子他爹,不自觉咧起嘴笑。还没开口招呼,那边胤礻我粘了一窗花想仔细的看,没想刚拿起就扯断了,骚骚头:“这么不经力,还没碰呢就这样了,那些人怎么拿去贴了?”
“十阿哥若再用点力,就是金打的也给扯断了。这薄纸脆页的,哪经的起你这样大力!”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十阿哥?”他张大嘴巴惊讶的问。
“十二阿哥是带路才走前边的,你万不会走到你兄长前边去吧?我数一数不就知道了。”我话一说完,众人都笑了。胤禩前走几步,也小心拿起一窗花看,“我知道陕甘一带有此民俗,不过剪些虫鸟猫狗图个喜庆,姑娘倒剪出这些花样来,心中没有锦绣断是想不出的。”
果然是较之一般人沉稳。
“不过是眼前见到的随意剪了。”我笑着谦虚,心里却是有些飘然。
“就贵在随意二字,若真跟了套路去,倒落了俗了。”
“不就是破窗花吗,有什么俗的雅的,八哥你也是,巴巴的来看这没意思的东西。”胤禟一边不耐烦的嚷。
“九弟不得无礼,若黎姑娘是皇阿玛交待过要尊重的,你怎就忘了?”粉面含春威不露!我算是见识了。
我冷笑,果然不招人喜欢,“这有意思没意思的,看在各人眼里,若黎也没曾想招点意思来。俗的雅的,喜欢了大家玩一玩,不喜欢了就一张薄纸,哪里寻那么多意思去?”胤禟脸色拉下来,没想到胤礻我嘿嘿一笑:“九哥也忒挑剔,我看着挺有意思的,回头也讨两张回去贴着。我看着比那灯笼还看着喜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了,唯胤禟仍旧阴着个脸。我不去管他,我本也没和那老九治气的意思。正巧平遥看茶进来,一一给众人端了,要喝时才觉的味道奇怪,“这是什么茶?好怪的味道,后味倒挺好。”
“回十阿哥的话,这是五月绵,姑娘制的。”平遥答。
胤裪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他是常来的,不过也是第一次喝这茶。“以前没喝过,怎突然间就有个五月绵了,姐姐又是什么新鲜?”
“昨日看着嬷嬷有晕眩之像,就弄了这个,东西虽粗陋,但补虚最好不过。本上不了台面,但这大冷天的,人最容易走了寒,身子虚弱,你们喝些也是无碍的。”我解释道。
“这样怪味道也实是未闻,不知怎么制法,五月绵又怎么个解释?”胤禩笑问。
我噗哧笑出声来,“这名字是胡诌的,平遥问的紧,本也没什么名字,就诳了个给她,她倒认了真。原料再普通不过,就是炒熟的大麦,用开水煮,我又少放进些荷叶。”
“那名字不算胡诌,大麦五月里产,这水入口绵软,也还应景儿。”说罢,胤禩搁了茶碗,“叨扰姑娘这会子,我们兄弟也该告辞了。”
我起身道不送,胤礻我临走不忘挑几张窗花,胤禩也捡了张梅兰的,胤禟则大踏步走出去。胤裪又留了半日方才回去。
他们走后,平遥一边收拾茶具一边说:“宫里人都说八阿哥儒雅,人品最好不过的,今日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怎么,丫头思春了?我着嬷嬷给你说去,你跟着嬷嬷倒也配的上。”
“姐姐又胡说,你也个女孩子家,怎么什么话都说的出来?”平遥又急又羞道。
我笑着不说话,要是她知道我和我那群死党们说过什么话,她还不羞死了。平遥姿色不算上等,但也生的可爱,她真有那心,我也还是不忍的,想后来胤禩下场,实在不堪言谈。我和她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万不能把她朝火坑里送。看这会他们父严子孝,兄弟和睦,看他们都还可爱,谁又曾想转眼就有可能骨肉相残?
叹口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或许不等那个时候,我就已回去了。
大年三十晚上,皇帝家宴,又有焰火等表演。苏麻喇姑如往日般礼佛诵经,我也没什么心思,平遥却猴急着想去热闹,又怕佛堂没人照顾 。我笑道:“我也长了手脚的,就不能给嬷嬷端茶倒水。”
“姐姐哪里叫端茶,砸盅子还算。”平遥最不放心的就是我倒茶,我自幼平衡度不高,来这里不过端了五次茶水,倒砸了四个盅子,平遥打死都不让我再碰茶盘子了。
“你就信我一次,不然你怎么去看热闹去。”
平遥无奈,“我去看会,早些回来就是。”说罢一溜烟跑了。
写了会字儿,觉的无趣,佛堂离正殿都远,热闹声自是听不到,但心里知道这是大年夜,往日和父母一起守夜,今日不明不白的到了这里。正伤怀时,却听到外边响动,是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我的爷,慢点儿慢点儿,那屋子还能跑了不成!”
不听有人搭话,刚走出屋子,就见胤祯蒙头撞脑的往里闯,抬头看到我,叫了声若黎,就赖我身上不动了。闻着一股子酒味,我皱着鼻子道:“你喝这么多酒?”
“和十三哥比的,他比我喝的还多,这会正在吐呢。”
“得得,这会说什么也没用,去躺会子吧。”说话时见他已睡着,十一岁的小孩子,个子到我胸口,尚且还能抱的动,就掐着腰抱着放到我床上。翻了个身,就朝里睡了,我叮嘱那个嬷嬷好生看着,苏麻喇姑也闻声过来,那中年女人连忙施礼。我向她说了句,“十四说十三阿哥也喝多了在外边呢,估计也在附近,我去看看有没有人跟着。嬷嬷您先劳会神。”
跟十四来的还有个小宫女,就让她带着我去找十三。七拐八绕的到一处楼前,见十三正一人蹲坐在那里打盹儿,我慌忙过去,摸摸身子都冻的冰凉,一把裹进怀里,对那宫女说,“快去找跟十三阿哥的人。”那宫女慌忙应声去了。
一会呼啦啦来了一群人,领头也是一中年女人,一过来就喊着:“奴婢该死,不知道阿哥跑这来了。”然后就过来要拉十三。
“站住。”我厉声喝道,“后边挑灯笼的,给我照了,看是不是喝了酒。”
那女人突然冷笑道:“奴婢知道姑娘,也不敢冲撞了您。今儿是奴婢的不是,可也轮不到姑娘来管吧?”
“我知道的,你已经不是两次了吧?我自是管不了的。”说着去瞅跟十四的宫女,“去回一下轮的着管的,让他百忙中管管,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