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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洛都赋-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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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迟疑了下,说了声,“是。”便又消失在人群中。

“乌杞啊,乌杞,我何时也变得这么多疑。”夜王拍了拍爱马的背,他忽然不想策马,而只是想牵着它,牵着它默默地走在洛都的长亭街上。

25

25、惊变 。。。

“叶公子。”夜王正低头沉思,却听到一声呼唤,他一回首,发现自己原来牵着乌杞胡乱走着,竟然又走到了茗韵楼的门口,唤他的正是那邢天云邢道长。

夜王也报以微笑,邢天云说道:“叶公子,你眉宇间有犹疑之色,应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吧。何不到此饮一杯茶。”

夜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却见邢天云出手如电,握住了他的脉门,但并不用力,只将手搭在上面。

邢天云闭目静思,半晌后方开口,“叶公子,你得知此事多久了,你便是为此担忧么?”

夜王被人扣住了脉门,却也不惊不惧,只说:“刚刚得知。”

邢天云松开他的手,道:“叶公子好身手。”

“多谢道长。”夜王也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从邢天云的玉枕穴上移下,抱拳道:“方才是我多心了,望道长恕罪。”

邢天云抚须一笑,“叶公子这绝非多心,而是谨慎。且叶公子你出手是在老道之后,此等机变,老道佩服。”

“曾听长孙姑娘说道长有两个绝技,一是测命之术,一则是切脉诊病之术。果是百闻不如一见。”

“让叶公子见笑了。算命看病其实都是望闻问切。幸得叶公子你内力浑厚,现今仍还无恙,只是……”邢天云望着乌杞,忽道:“贫道忽有急事出城一趟,不知叶公子可否把你的爱马借我,十日后自当归还叶公子。”

夜王将缰绳递给邢天云,“你我朋友一场,道长你拿去便是。此马名唤乌杞,跟在我身边也多年了,以后也不知……道长你是识马之人,赠与道长倒也是美事一桩。”夜王说着说着只觉无限消颓,当下不舍地摸了摸乌杞,乌杞似是懂人语一般,用脑袋蹭着他,鼻孔呼呼地喷着气,眼中竟也流露出不舍的神色。夜王只得拍拍它:“乌杞,乌杞,你同道长一起去吧。”

“叶公子,贫道说借便是借,十日便是十日。这是叶公子爱马,贫道怎会让叶公子割爱呢。”邢天云接过夜王手中的缰绳说道。“叶公子,你既知贫道擅回春之术,不向贫道问药方么?”

“道长若愿为我治,若能为我治,自会给叶某药方,道长既不开口,我又何须多言。”夜王长叹一口气:“以后能有道长这样的人陪同在乌杞身边,我也放心了。”

“叶公子,车到山前必有路。叶公子你为人豪爽练达,必当吉人自有天相。”邢天云握着缰绳,颇为高兴,道:“贫道出门远行十日,届时定到府上拜访。望叶公子这十日里,多多保重。”

夜王见他果是准备出行,问道:“道长可知我住何处?”

邢天云已跨上乌杞慢悠悠地往前行去,只道:“如叶公子这般青年才俊,既通音律

25、惊变 。。。

又身手敏捷的,整个洛都恐怕挑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吧。夜王殿下。”说罢便长笑而去,他在马上手舞足蹈,放诞无拘。

夜王被他点破身份,也只略略吃了一惊心想民间果有异士。又见他此状,也不禁笑着摇摇头,却听见已行至远处的邢天云处传来一句话:“叶公子,此前我在小楼说过的那番话你需再思量。”说罢便策马狂奔出城,乌杞的马啸声伴着他的长笑声,而夜王的心思便又凝重了起来。

五日后,一件染血的狐裘披风却证实了夜王心中的种种不安。

孙、李二人负伤而归,带着他送给张益阳的那件狐裘披风,默默不语。

“怎么发生的。”夜王的声音阴冷异常。

“我们跟着他们来到临潼关,突然跑出一队人自称是北狄的散军,便打斗了起来。充军的一行一百七十五人,活口一个不剩。我们原是把张大哥抢了出来,但不料对方却似早有防备,在山路两旁早有埋伏,放了数箭。张大哥,不幸……不幸身亡。”孙三说道。

李四性子刚烈,吼道:“夜王殿下,那群家伙分明是山贼,可不是我们北狄人,我们北狄人绝不干这种放冷箭的事。就算是来打秋风,也不会无聊打到这些人身上去。”

“住口。你还嫌时局不够乱么,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北狄人。”孙三喝止道。

“此次两国交战,也难为你们了。又怎会有那么训练有素的山贼呢?”夜王疲惫地说道。他没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

“我们既已成为殿下的死士,便会只忠于殿下。”

“你们的心,我理解。我不会让你们上前线厮杀自己的兄弟姐妹的。”夜王坐了下来,道:“箭呢?”

孙三忙从怀里掏出,递了上去,道:“正中张大哥胸口的便是此箭。”

夜王一接箭便知,那乌羽大箭、青钢箭头,这样的制造工艺并非出自北狄大营,而是出自胤朝的弓弩坊,出自与张益阳等押解队伍同一日去燕北的大军,出自江睿轩的虎啸营。夜王的面色不由暗沉了下来,淡淡道:“你们出去吧。”

他抚摩着那件狐裘披风,自言自语道:“若不送你这件衣裳,张大哥你是否反而会安然无恙。只怪我又意气用事,害了你。”他端坐在那里,喝了一壶又一壶的酒,直到天色暗沉了下来也不自知。

江轻竹端着食盒走了进来,见夜王坐在夕阳的余晖里,半张脸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却仍显清冷,而另半张脸在阴影处,却有着一股肃杀之气,她从未见过夜王如此异样神色,只得说道:“你在这坐了许久了。吃些饭吧。”

夜王仍是默不作声,继续喝着酒,也不看江轻竹,转了个身,整

25、惊变 。。。

个人都融进了阴影之中。

“我听孙大哥他们说了,世事无常。我想张大哥也不愿你此时消沉颓废。喝酒伤身,你不要再喝了。”

江轻竹将食盒搁于案前,却不料夜王竟霍然起身,将那枝箭重重地掷于地上,冷然道:“你们江家,只求自保。”

成婚以来,夜王从未对江轻竹说过一句重话,但这次他说话却是冷淡严肃,正和了外界的传言的冷面王。

江轻竹方才问过孙三,知道张益阳是死于乱箭之下,一蹙眉,拾起了那支箭,说:“你这是何意?”

“你可知这青钢大箭,可是出自虎啸营,而且还只为将领所用。”夜王依旧蜷在阴影处,冷冷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二哥哥下的手?我二哥哥和张大哥素昧平生,大费周章地杀了他有何好处?”

“有好处,大有好处。那日我遇见你爹,他便让我莫插手张益阳的事。此时你们杀了他,不正是怕我和皇兄因他之事再起冲突,把你们江家也卷进这漩涡之中么。而且,杀了他,不就等于杀了我曾经的手足、心腹,这让皇兄也放宽了一条心啊,你们真是体贴。从来不忘两面讨好,当日,你爹将你二哥安排在我营下,想让你当皇后,不就是为了将来倘若有变,能自保么?现如今却不料你嫁给了我,你二哥自然要多为我皇兄效效力。”他忽又抚掌笑道,“好呀!好!假扮成北狄人,这下这十万大军更是师出有名了!一石三鸟,我早说过,你二哥是聪明人,你又担心什么。”

江轻竹咬了咬唇,几欲咬出血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想了许久,只说道:“我二哥哥,不是那样的人。殿下,你喝多了,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夜王却如换了个人般,凌厉地说道:“我没有喝多。你二哥或许未必是这样的人,但我同你爹共事多年,我会不了解他么?我理解他自保之心,但他又可曾想过这一百七十五条人命也有父母子女,而且大多是南夷之役的官兵。甚至可以说,他们大多本不该去充军。但现今却万箭穿心、身首异处!”

江轻竹眼噙泪花,声音颤抖,“你没有想过这有可能是嫁祸么?你喝多了……你冷静点。”

“我有时候,真怀疑是不是你也在瞒着我。”夜王又喝了一大口酒,怒道:“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盯着我。”

江轻竹一听此话,当下心痛不已,伸手去抢夜王手上的酒壶,夜王却紧握不放,他一用劲,江轻竹一下站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只听碰——地一声酒壶裂成了碎片,碎片割过江轻竹的手腕,血混着酒水滴答滴答往下流,而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也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

两个人谁也不再动。

25、惊变 。。。

寂静无声。

江轻竹依旧跪坐在地上,捡起了那些酒壶的碎片,她忽然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止住泪水。所以她一直想要把那些碎片都捡起来,却怎么也捡不完,而眼泪更是怎么也止不住,如同手腕上的血一样。

夜王一直站着,冷然地看着她,铁青着脸,抿着嘴。

江轻竹终于捡完那些碎片,抬起头,却忽然正对上了夜王眼里不经意流过的一抹哀伤,但他迅即又恢复了正色,“江小姐,请走吧,不送。”

江轻竹勉力站起来,摇摇欲坠,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地孤单。

屋外天色早已暗沉下来,而这雪夜中还笼着一层浓浓的雾气,连风也吹不散,一切都如雾里看花。素雪千里,夜王望着江轻竹在雪中逐渐消失的背影,直到雪花连她离去的脚印都掩埋。夜王才伸出自己的手掌,看着掌心愈加明显的青黑怔忡失神。

作者有话要说:T。T这两天着凉了,简言之头晕脑胀上吐下泻两眼发黑= =于是就……开虐吧……

26

26、道士 。。。

夜王夫妇吵架,夜王妃深夜负伤跑回江府的事情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朝野。

江轻竹盯着自己手上缠的纱布,想着那日江睿轩远行时,还抚了抚她的头发,说:“三妹妹,我去去就回。你无须为我担心,王老将军在燕北戍守多年,这次我带的又是精锐的虎啸营,必能胜利而归。”

“二哥哥,你为什么要主动请缨呢?”她虽已嫁做人妇,贵为夜王妃,却仍不爱改变自己少女时的称呼,依旧是娇憨地唤着江睿轩二哥哥。

江睿轩温和地说道:“连你也觉得我太过文弱么?”

“不,我只是觉得二哥哥你并非邀功之人。主动请战是为了我么?”

“一部分吧,妹妹你新婚,夜王殿下刚由南夷回,再赴北狄,你们便又分离了。况且,父亲年事已高,我虽不羡慕权力,但我近来也发觉,若无权,恐怕连自己心爱的人也保护不了。”江睿轩的眼中似有伤痛,但他不愿再谈这个话题,只说:“妹妹,我觉得我也应该为江家做些事了。还记得我以前同你说的么,只要有我在一日,定不会让你伤心烦恼。”

“二哥哥……”她不觉间已热泪盈眶,而江睿轩却满脸笑意地骑上马,挥手同她告别,当时她不知为何,觉得她的二哥哥这次真的是离她远去了。

“不,我二哥哥定不是那样的人。”江轻竹自言自语道,但为何她的夫君,一向体贴她、宠溺她的夜王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如此显而易见的嫁祸之计,他怎会识不破呢。

她焦躁不安地在自己的房里踱来踱去,回想着当日里发生的一切。这几日她先是忧愁伤心,但内心又隐隐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日,酒壶碎——她拾碎片——起身,却看见他紧紧扶住桌子的手,隐有青筋暴起,习武之人,若不是忧愤过度,又怎会连手也微微颤抖。他当时的眼神,冷清中似乎有点哀伤。

为什么会流露那样的神情呢?江轻竹抚了又抚手上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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