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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合欢梳-第9章

小说: 合欢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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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方的朗声笑道:“你就是令主么,在下方回,有一不情之请”红衣人怒叫道:“方回你这狗贼,既是不情之请,干嘛还要说?”

姓方的似乎愣了一下:“那是我谦虚之辞,你懂不懂?”

这下该红衣人发愣了。这姓方的话,简直让人无法回答,摸不着头脑。

令主冷冷道:“姓方的,有话但讲不妨。”

方回哈哈笑道:“在下斗胆请令主日后不可再找林家的麻烦。”

令主一声冷哼:“你算什么东西,敢干涉本令主的事?”

方回大怒:“我是人,不是东西。你没长眼睛么?”

林千峰连忙插话道:“方小哥儿,你的好意,林某人心领了。请小哥还是回避一下的好,这里的事,老夫一人承担。”

方回怒道:“老爷子,姓方的有个坏脾气,一旦伸手要管的事,一定会管到底,老爷子不必多说了,方某人是不走的。”

令主冷冷道:“凭你那几下武功,也配管本令主的事情?”

方回嘻嘻笑道:“你的武功,也未必就高到哪里去。这位姑娘方才不是口口声声要杀我么,可也没奈何了方某人,我想你也未必行。”

令主怒极反笑:“本令主三招若不能取你性命,马上退出林家,自此以后,决不再来。”

掷地有声

林千峰叹道:“方小哥儿,你走吧。”

方回不高兴地道:“人家帮你卖命,你倒还不承情。令主,你说过三招的,对不对?”

令主缓缓走了上去,冷冷道:“本令主说过的话,字字千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对面兀立的方回,见了迫来的令主,不由打了个冷颤。

一股浓烈的杀人杀机,直透入方回的心脉。方回平生从来感到过这种切肤的恐惧。

#奇#还有一点,他也从来没让别人感到杀气、杀机,因为他从来不杀人,也不想杀人。

#书#令主缓缓迫近,每走一步,方回的身子似乎就矮了一截。

#网#方回感到似有一座大山在向自己迫来,他无可回避,只有硬挺。

当一个人使别人无法闪避的时候,两个人的心情是不大一样的。

“用不用兵刃?”方回突然笑了起来,虽然他心里一点也笑不出来,但还是笑了。

令主的杀机突然一黯:“随便。”

方回认真地问道:“你用不用?”

令主的杀机又是一黯,“不用。”

方回叹了口气:“那好,我要用了,就用方才那位姑娘的合欢梳吧。”

令主的杀机大盛:“你竟取了合欢梳么?”

方回叹道:“不错。”

“那么我杀你,名正言顺。”

令主的杀气充斥天地。方回知道自己错了,本想利用说话让令主聚不起杀气,没想到适得其反。

“你杀吧。”方回执梳在左手,放在心口,梳齿向外。

古怪的兵器,古怪的招式。

令主大袖一飘,一掌击了出去,去势极慢,象是在推着一扇极重的铁门。

方回却闪不开,右手迎上去,以硬接硬。

一声闷响,方回的身子飞了起来。

林千峰发出了一声叹息,红衣人发出了一声欢呼。

接着又是一声大响,方回的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不动了。

林千峰一掠而过,到了方回身边,方回却动了一下,翻身爬了起来,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

林千峰含泪道:“方小哥,你……走吧。”

方回摇摇头,摇摇晃晃站起来,哑声道:“还有两招。”

红衣人不说话了,看着令主,令主也不说话,傲然兀立。

林千峰叫道:“剩下两招,由老夫代方小哥接下好了。”

方回笑道:“赌是两个人打的,你代我赌,那算什么,没这个规矩,请让开。”

令主慢慢道:“好小子,骨头不软,过来再接第二招。”

方回应该绝对接不下第二招,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受了重伤了。但他还是走到了令主对面。

令主冷声道:“我会让你拿出看家本领的。”

她又是一掌击出,和方才那一招极其相似,不过换了左掌。

又是一声闷响。方回的身子这回却没有飞起来,只是仰天跌了出去。

令主朝红衣人使了个眼色,红衣人匆匆走开了。

约摸过了盏茶功夫,方回才动了一下,艰难的爬起来,哑声笑道:“还好……没死。令主神功……无敌。佩……服,佩服。”

令主身后,已经立了十几个蒙面女子,都是先前方回点倒的,看来乘方回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她们已经被红衣人救了。

林千峰呆呆立着,不知说什么好。

象方回这样神奇的少年,林千峰还是第一次见到。

令主见方回摇摇晃晃走近,寒声道:“钱玉如那老婊子是你什么人?”

方回愣了半晌,艰难地问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令主冷冷道:“不,你懂。你是那老婊子的儿子,对不对?”

方回神色凄然,摇摇头:“你说清楚一点,我不懂你说什么。”

谁也没有注意,他说话竟然变得十分清朗流利了,连令主也没有察觉到。

令主缓缓道:“你从小是在妓院中长大的。你姓钱,外号钱麻子,大号钱方回。你母亲叫钱玉如,是安庆烟花巷中的名妓。你连自己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对不对?”

方回冷冷道:“你说得不错。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说,你便是血鸳鸯令的令主‘西门一枝花’。你复姓西门,大号西门飞燕。你父亲叫西门不忌,你母亲叫董桂枝。你还有一个被你杀死的丈夫,名叫方向天。”

场中一片死寂。没人知道西门飞燕是谁,林千峰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连血鸳鸯令主最亲近的人红衣人也不知道西门飞燕父亲母亲是谁,不知道西门飞燕还有一个丈夫,更不知道他丈夫叫方向天,不知道方向天是被自己的妻子杀死的,但是这个钱方回钱麻子知道。

西门飞燕居然也知道,钱麻子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的母亲是安庆名妓钱玉如,而且知道钱方回没有父亲,因为钱玉如是个妓女。

一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一个是掌握武林生杀大权的血鸳鸯令主,他们二人彼此知道的这么清楚,这简直不可思议。

因为不可思议,谁都不敢说话了。

西门飞燕沉默半晌,冷冷道:“这么说,老身猜得不错了?”

钱麻子冷冷道:“在下也猜得正确。”

“你母亲那老婊子还念着方向天,因为你的名字是‘方回’,你母亲还盼他能回生呢。”令主缓缓说着话,像是在唠家常。

“我母亲说我父亲是方向天。方向天因恋我母亲而被你杀死,对不对?”

“不错。”

“你杀了我父亲之后,当时我母亲已有身孕,自是打你不过,于是你以此要挟,迫我母亲寄身烟花巷中,对不对?”

“正是如此。”

“你是因为试出了我所用的武功家数,才知道我是谁的,对不对?”

“从你执梳的姿式,我自然能猜得出。除了方向天独门梳功,世上还有谁有如此高明的梳上功夫?”

“那么好吧,还有一招,请西门前辈发招好了。”

令主淡淡地道:“这一招若取不了你性命,老身自会退出林家的。”

钱麻子也淡淡地道:“然后你便要再去杀我母亲去?”

“不错。”

“来吧。”钱麻子大声吼叫,声音中充满了凄厉和暴怒。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是人在临死前所能发出的最后一声叫喊。

他是在责问天地,为什么他的年轻生命就此完结了。

林千峰的心在颤抖,红衣人的心也在颤抖。

因为她用的梳子,乃是西门飞燕之物。

因为西门飞燕待她之亲有若母女。

她自然不希望西门飞燕失败。

但是,钱麻子是世上仅有的一个也会使合欢梳的男人,她难道又希望他输么,看着缓缓走近的两个人,所有的人都呼吸急促。

西门飞燕又是一掌击出。这一掌的变化,全为克制合欢梳功而练成的。掌影飘飘,已将钱麻子全身大穴一齐笼住,钱麻子无论后退还是闪避,都只有死路一条。

钱麻子自然不会选择死路,右掌一迎,拍了出去。

平平无奇的一招。

一声惊人的闷响,钱麻子飞了出去,西门飞燕却仍旧立在场中,一动不动。

林千峰大叫一声:“我跟你们拚了。”长剑甫出手,已被红衣人和几个蒙面女人缠住了。无论他怎样冲撞,兀自冲不近西门飞燕。

远远地,钱麻子的身体动了一下,又是一下——他还没死?

这岂非又是不可思议。

打斗的人都住了手。林千峰喜叫道:“方……钱小哥,你胜了。”

钱麻子想爬起来,挣扎了几下,又躺下了。他呼吸急促而且粗重,那是一个垂死的人在作无用的挣扎时发出的嘶叫声。

林千峰扑到他身边,平生第一次跪了下来,想扶起钱麻子。

钱麻子怒嘶道:“不……不要……你……扶。”

他已伤成如此模样,仍是不要人扶。

林千峰不禁垂下泪来,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努力想爬起来,又一次一次失败了。

有谁见了这等惨烈的场面而不流泪呢?

一个垂死的人,无力地想反抗命运的摆布,虽然他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了,仍然在作最后的反抗。

世界上最不值得称赞的人,就是乐天知命的人,尽管他们活得很长。

唯有反抗命运者,才是人类的精英。

反抗者才真正体现了人类之所以成为人类的意义。

一个黑影跌跌撞撞从院门外奔来了,每走几步,都象要跌倒的样子,但那人还是走来了。

“方回……哥哥,……为什么……不叫我呀,干嘛你……一个人……来呀?”

来人正是林梦,被老父赶出家门的林梦。

“梦儿。”

林千峰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

林梦哭喊道:“爹……爹呀,方回哥哥呢,……他在么?”

林千峰怎么回答呢?

他无法回答女儿。

林梦扑到钱方回身边:“你……怎么了,哥……你怎么了?”

钱方回咧嘴苦笑:“我想……站……站……起来,……想……”

林梦泣不成声:“我扶你……扶你……”

钱方回不要林千峰扶他,但他不能拒绝林梦。

林梦努力扶抱着钱方回,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钱麻子站了起来,他还没死。扶他站起来的是一个女孩子。

钱麻子喘息道:“多谢令……令主手……手下……留情。”钱麻子毕意是钱麻子,他是个二百五,这当口了还要说笑话。

令主仍然傲傲地立着,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像。

“请……请退出……退出林家。”钱麻子竟然还会咧嘴儿笑,虽然他笑不出声,但确实是在笑。

令主仍然不说话。

众人的目光都聚向了西门飞燕,那十几个女人眼中都闪出了恐怖的神色。

红衣人惶恐地叫道:“令……令主,你……你……”

西门飞燕的身躯竟也倒了下去。不可一世的西门飞燕竟也有被击败的时候。

但她还没有倒到地上,已被红衣人冲上扶住了。

西门飞燕的心口,正插着一只合欢梳。

红衣人的那只合欢梳,被钱麻子夺去的那只合欢梳。粉红的合欢梳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谁也没看清钱麻子是怎么击中她的。

在钱麻子击中她的那一刹,也正是钱麻子被她一掌振飞的时刻。

西门飞燕的掌飘飘悠悠地闪过钱方回的掌力,击在了他胸膛。她专门克制合欢梳的掌力,当然是非同小可。

但钱麻子放在心口的合欢梳,却飞向了她心口,两股力道聚在一起,西门飞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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