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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护花铃-第20章

小说: 护花铃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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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飞脚步缓慢,回首道:“既然如此,我们站在这里说上三天三夜也没有用,还不赶快去帮师傅,难怪他老人家常说你人虽聪明绝顶,只可惜说得大多,做得太少了!”

郭玉霞面色微变,怔了半晌,王素素道:“大哥,你等一等!”纤腰微拧,一掠三丈……

石沉微一迟疑,瞧了郭玉霞一眼,亦自随后掠去,郭玉霞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突地冷笑一声,笑声消逝,她身影亦已掠出三丈开外!

哪知龙飞却又已停下脚步,原来前面七、八丈远近,竞还有一方山石,山石上亦刻有一个道装女子的画像,只是姿势已有变动!前像本是守势,此像已变为攻势,前像本身是全身肃立,此像已变为腾身而起,左掌剑诀飞扬,右掌长剑斜削,旁边的字迹是:“龙布诗,你攻得破方才一招守势,你避得开这里一招攻势么?”

但他到此刻只是匆匆瞧了两眼,便绕过山石,石后果然又另有一片字迹,石沉冷笑一声,道:“又是老套!”

龙飞喝道:“还看它作甚?”当先掠去,郭玉霞提气纵身,此刻已掠到他身伴,低低问:“你刚才为什么那样对我?”龙飞一呆,郭玉霞又道:“在三弟四妹面前,你总该替我留些面子呀!”

龙飞道:“你在他们面前,还不是对我……”长叹一声,改口道:“我心里着急,你不要怪我。”

郭玉霞幽幽一叹,似乎还要说什么,却见前面又有一方山石,但上面的画像,却已被人击毁,山石碎片落满一地,龙飞、郭玉霞对望一眼,龙飞绕过山石,哪知后面的字迹,更是被人击得七零八乱。

龙飞浓眉一皱,道:“师傅……”

郭玉霞道:“不错,除了师傅外,谁也没有这等功力。”

龙飞沉声道:“他老人家为什么要如此……莫非是这一招他老人家无法化解么?”

郭玉霞叹息一声,摇头不语,两人不约而同地一起往前飞奔而去,只见平坦的山地,渐厌渐险,十数丈后,又有一块山石挡住去路,上面赫然有一行孽窠大字!“六一老翁龙布诗长歌至此!”仍然是以指力划成,下面却又有四个触目惊心的字迹:“永不复返!”

这四个字不但与上面的字迹不同,而且笔锋较细,笔力较深,显见是以刀剑所刻。

龙飞目光一凛,大喝一声,“呼呼”两掌,击将过去,只听轰然一声大震,山石碎片四下飞激而起,龙飞亦已倒退三步,扑坐到地上,他在武林中虽有“铁拳”之誉,到底却仍是血肉之躯。

郭玉霞轻叹道:“你脾气怎地和师傅一模一样!”她伸手扶起了他,又道:“但你要知道,你的功力却比不上他老人家呀!”

龙飞浓眉飞扬,胸膛起伏,突地挣脱郭玉霞的手掌,又是一脚踢去,他足上功力不逮双拳,这一脚仅将山石踢碎少许,却将他自己脚上的薄底快靴踢破。

石沉、王素素随后掠来,齐地惊呼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郭王霞冷冷道:“你留些气力好不好,用来踢对手的肚子,岂非要比踢这块石头好得多!”

龙飞霍然转回头来,道:“你……你……”他胸膛不住起伏,竟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石沉讷讷道:“大嫂,大哥的脾气,就是如此……”

郭玉霞冷笑一声,纤腰微拧,“唰”地掠向山石之后。

龙飞道:“你……”却听郭玉霞一声呼唤,自山石后传来,他话也不再说了,立刻飞掠而去。

王素素冷冷瞧了石沉一眼,道:“大哥对谁都好,对大嫂更是好到极点……”

石沉面颊一红,几乎抬不起头来!

转过这方山石,已是山崖边缘,就在这山崖的边缘上,竟巧妙地建有一间竹屋,日炙风吹,雨打霜侵,竹色已变枯黄,有风吹过,竹枝簌然,这竹屋显得更是摇摇欲坠!门前没有一丝标志,屋旁没有一丝点缀,放眼四望,白云青天,这竹屋就如此孤零零地摇曳在凛冽的山凤里!

龙飞目光望处,脚步立顿,只听立在身畔的郭玉霞耳语道:“师傅他老人家只怕已……”

话犹未了,龙飞突又大喝一声:“师傅!”双掌前伸,十指箕张,一掌劈开这竹屋紧闭着的门户,闪电般掠了进去!

方自掠来的石沉,不禁惊呼一声:“大哥……”双臂一张,亦将掠去,郭玉霞一手扯着他的衣袂,道:“等一等!”

王素素道:“等什么,难道大哥有了危难,你就不进去了么?”她柳眉双轩,杏眼圆睁,这温柔的女子,此刻言语中竟有了怒意,望也不望郭玉霞一眼,“唰”地掠入竹屋……

山风,自竹隙中吹入,吹起了龙飞浓密的须发,他怔怔地立在门口,竹屋中竟渺无人迹,最怪的是,这空旷的竹屋中,竟有着五粒明珠、四重门户、三滩鲜血、两只脚印、一具蒲团!

五粒明珠,一排嵌在青竹编成的屋顶上,珠光下,四重门户大小不一,龙飞进来的这重门户最小,两人便难并肩而入,左右两面,各有一扇较大的门户,而最大的一扇门户,却是开在龙飞对面,那具陈旧的蒲团,便摆在这扇门户前!

与明珠最不相称的,便是这蒲团,它已被消磨得只剩下了薄薄的一片,然而在这陈旧的蒲团边,却有着三滩新鲜的血渍,一滩在后,还有一滩血渍,恰巧正滴落在那一双脚印边。

脚印边的血渍最大,左面的血渍也不小,最小的一滩血渍,是在这陈旧的蒲团后,带着一连串血点,一直通向那扇最大的门户,而所有的门户,俱是紧紧关闭着的,就仿佛是原本在这竹屋中的人们,都已化为一阵清风,自竹隙中逸去。

又有一阵风自竹隙中吹人,目光凝注、身形木立的龙飞,竟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青白的珠光下,凛凛的山风中,这景象的确令人忍不住要生出一阵谏栗的寒意。

这竹屋、这明珠、这蒲团、这足印……一切俱都是如此奇诡而神秘,而这三滩触目的血渍,更在神秘中加了些恐怖。

龙飞惊然木立半晌,“唰”地掠到左首门前,一掌将之拍开,只见一条曲道,逶迤通向山下。

王素素身形动处,亦自拍开了右首的那扇门户,亦有一条曲道,通向山下,这两条曲道宽厌虽一样,坡度却不同。

龙飞心念一转,暗暗忖道:“这左右两条曲道,想必就是方才在山壁上的字迹所指示的另两条路了。”心念一转:“目的地同为一处,道路却有三条,想必是这竹屋中的人,企图借此来探测师傅的武功,他老人家只要走进了这间竹屋,毋庸出手,竹屋中的人便已可知道他老人家武功的深浅……”

要知龙飞生性,只是豪爽,而非愚蠢,虽然大意,却不粗鲁,有些事他只是不肯用心推究而已。

此刻他心念数转,面色越发凝重,又自忖道:“这竹屋中的人若是‘丹凤’叶秋白,以她与师傅之间的关系,以及她在武林中的身份武功,必定不会用诡计来暗害师傅,那么她如此做法,却又是为的什么?这竹屋中的人若非‘丹凤’叶秋白,却又会是谁呢?看这具陈旧的蒲团,他在这竹屋之中,必定耽了不少时候,这竹屋建筑得如此粗陋,甚至连风雨都挡不住……”

他思潮反复,苦苦思索,但想来想去,却仍想不出一个头绪,只见王素素已自掠到那扇最大门户前,一掌横持当胸,一掌缓缓向竹门拍去……

郭玉霞一手轻抚鬓脚,一手指着竹屋中王素素的后影,冷笑一声,轻轻道:“这妮子的确知道得太多了,大多了……”

石沉道:“若是大哥知道了……”声音颤抖,竟是无法继续。

郭玉霞语音微顿,接口道:“知道太多的人,常常都会有突来的横祸。”

石沉目光动处,只见她眼神中布满杀机,不觉心头一懔,脱口道:“大嫂,你……”

郭玉霞霍然转过头来,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我还是你的‘大嫂’么?”

石沉缓缓垂下头去,道:“我……我怕得很……”他不但语声颤抖,甚至连身躯都颤抖了起来。

郭玉霞突地展颜一笑,柔声道:“你怕些什么,告诉你,你什么也不要怕,她虽然知道得很多,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出来的!”

石沉抬首道:“但是……”

郭玉霞含笑接口道:“告诉你,她自己也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只要我再化些功夫……哼哼!”她面上虽是满面笑容,语声中,却充满肃杀之意。

石沉呆呆地望着她面上春花般的笑容,心里亦不知是害怕抑或是迷惑。

突地,竹屋中的王素素一声惊呼!

郭玉霞笑容一敛,道:“走!”发丝飘飞,“唰”地掠入竹屋,只见王素素、龙飞并肩站在迎面一,所宽大的门户前,垂首而立,而就在龙飞一双乌黑的薄底快靴以及王素素的一双缕金蛮靴之间,那青竹制成的粗陋门槛之上,却赫然有一只枯瘦、铁青的手掌!

郭玉霞、石沉的四遣目光,穿过龙飞右足和王素素左足之间的空隙,只见这手掌紧抓着门褴,五指俱已嵌入竹内,指甲虽然灰白,却有沁出的鲜血,一阵阵强凤自门外吹人,将龙飞颔下的虬须吹得倒卷而起。

郭玉霞柳眉微皱,一个箭步,双臂分处,分开了龙飞与王素素的身躯,目光一转,心头也不觉一寒,颤声道:“这……这是谁?”

门外,一片俱俱,几片淡淡的灰云,飘浮在远处夜色中缥缈的山峰间,下面又是一片绝壁,一道绝壑,一条枯瘦的身躯,无助地悬在门外,若不是他手掌拼命地抓着门槛,便早已落入这无底的绝壑之下!

俯首望去,只见他头颅后仰,仰面而望,双睛俱已突出眶外,面上的肌肉狰狞而丑恶地扭曲着,虽然满含怨毒,却又满含企求,这种死前的怨毒与企求,便因血液的凝固与肌肉的僵硬而仍然镌留在这已死之人的面目上,正如他手掌亦因血的凝固、肉的僵直,以及垂死前求主的挣扎,而仍然紧紧抓着这门下的竹槛一样!

龙飞、石沉、郭玉霞、王素素八道目光惊震地望着这狰狞的面容、狰狞的手掌,良久良久,龙飞方自叹道:“他已死了!”

石沉缓缓俯下身去,轻轻一触那狰狞的手掌,冰凉而僵木,他只觉一阵难言的惊栗与厌恶自指尖通向心底,就正如手指触到枯草丛间死蛇的感觉一样,急地缩回手掌,颤声道:“他已死了!”

龙飞浓眉一扬,俯下身去,抓着这死尸的手臂,将他拖了起来,但这只狰狞的手掌,却仍紧紧握着竹槛,龙飞聚力指掌,两指如钳,一只一只地将他的手指钳开,将他的尸身平平放在地上。

只见他身躯枯瘦颀长,一身黑色劲装,死后面目虽然狰狞,但自他五官间仔细望去,年龄却不甚大,最多也不过只有三十上下!

龙飞宽大的手掌一沉,抹拢了他至死不瞑的眼帘,长叹道:“此人不知是谁,否则或许可以从他身上看出……”

郭玉霞冷冷接口道:“抄抄他的身上,看看有什么遗物!”

龙飞目光一张,沉声道:“为什么?”

郭玉霞道:“从他的遗物中,或许可以看出他的身份!”她说话间神色又归于平静,好像这根本是天经地义应该做的事。

龙飞面色一变,缓缓长身而起,目光坚定地望着郭玉霞,沉声道:“此人与我们素不相识,更无仇怨,即使他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亦不可在他死后渎犯他的尸身,师傅他老人家一生行侠,就是为了要为武林间伸张几分仁义,为江湖间保留几分正气,我们怎能违背他老人家,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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