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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边城浪子-第83章

小说: 边城浪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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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空群淡淡地笑了笑,道:“谢谢你,你的好意我知道。”

“谢谢你,”这三个字虽然说得平淡,但沈三娘却实在受不了。

在这一瞬间,她心里忽然又充满了惭愧和自疚,几乎忍不住又要改变主意。不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也不管他做过多少对不起别人的事,却从来也没有亏待她。

她总是欠他的,现在他若拉起她的手,叫她不要离开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但马空群却只是淡淡问道:“以后你准备到哪里去,有什么打算?”

沈三娘咬着唇,道:“现在还没有,也许……也许我会先想办法去存点钱,做个小本生意,也许我会到乡下去种田。”

马空群道:“你能过那种日子?”

沈三娘道:“以前我当然不能,但现在,我只想安安静静、自由自在的活两年,就算死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马空群道:“若是死不了呢?”

沈三娘道:“死不了我就去做尼姑。”

马空群又笑了,道:“你用不着对我说这种话,我知道你绝不是肯去做尼姑的人,其实你年纪还轻,应该再去找个男人的,找个比较年轻,比较温柔的男人,我配你的确太老了些。”

他虽然在微笑着,但眼睛里却已露出种愤怒嫉妒的表情。

沈三娘并没有看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我绝不会再去找男人了,我……”

马空群打断了她的话:“也许你不会去找男人,但却一定还是有男人会去找你的。”

沈三娘沉默着,幽幽道:“也许……未来的事,本就没有人能预料。”

马空群冷冷道:“其实我很了解你,像你这样的女人,只要三天没有男人陪你睡觉,你根本连日子都活不下去。”

沈三娘霍然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

她永远没有想到他忽然会对她说出这么粗鲁、这么可怕的话。马空群的眼睛也已因愤怒而发红。他本来想勉强控制自己,做一个好来好散、很有君子风度的人,但是他只要一想到她在床上的风情,想到她以后跟别的男人在床上时的情况,想到那些年轻的、像狗一样爬在她身上的男人……他忽然觉得心里就好像在被毒蛇咬着,突又冷笑道:“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不如去做婊子,那样你每天都可以换一个男人。”

沈三娘全身都已冰冷,刚才的惭愧和自疚,忽然又全都变成了愤怒,忽然大声道:“你这种建议的确很好,我很可能去做的,只不过一天换一个男人还太少,最好能换七八个……”

她的话没有说完,马空群突然一掌掴在她脸上,随手揪住了她的头发,恨恨道:“你……你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沈三娘咬着牙,冷笑道:“你杀了我最好,你早就该杀了我的,也免得我再跟你睡这么多天,让我一想到就恶心。”

她知道是不能用别的法子伤害他,只有用这些恶毒的话。

马空群的拳已握紧,握起。

沈三娘目中也不禁露出恐惧之色,她知道这双拳头的可怕。世上也许再没有更可怕的拳头了,只要一拳击下,她的这张脸立刻就要完全扭曲,碎裂。

可是她井没有哀求。她还是张大了眼睛,瞪着他。

她甚至可以看见他脸上的皱纹,每一根都在颤抖跳动,甚至可以看见冷汗一粒粒从他毛孔中沁出来。

马空群也在瞪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长叹了一声,紧握着的拳头又松开。

也许他真的已老了,他的脸忽然变得说不出的衰老,疲倦。

他挥了挥手,黯然道:“你走吧,赶快走,最好永远也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最好……”

他的声音突然停顿。他忽然看见刀光一闪。从沈三娘背后飞来。

沈三娘的脸突然扭曲变形,一双美丽的眼睛也几乎凸了出来,眼睛里充满了惊讶、恐惧、痛苦。

可是马空群却后退了一步。

她喉咙“格格”的响,像是想说什么,可是她还没有说出,就已倒下。

一柄飞刀钉在她背上,穿透了她的背脊。

一柄飞刀。

马空群看着这柄刀,开始时也显得愤怒而惊讶,但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恐惧。他本来是想去扶她的,却又突然退缩,头上的冷汗已雨点般流下来。

山风吹过,木叶萧萧。

飞刀本是从林中发出的,但现在黝暗的树林里却听不见人声,也看不见人影。

马空群一步步往后退,一张脸竟也因恐惧而变形,突然转身,一掠而起,越过了泉水,头也不回的冲了下去。

沈三娘伏在地上,挣扎着、呻吟着。

可是他却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听着他的脚步声冲下山,她心也沉了下去。

她知道他阴沉而凶险,有时很毒辣,残忍。

但她却从未想到他竟也是个懦夫,竟会眼看着她被人暗算,竟连问都不问就逃了。她心里忽然觉得有种无法形容的悲哀和失望,这种感觉甚至比她背后的刀伤还强烈。

直到现在,她才真正觉得自己这一生是白活了,因为她竟将自己这一生,交给了这么一个男人。

鲜血从她嘴角沁出时,她的泪也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也听见了这人的叹息声:“想不到马空群竟是这么样一个男人,就算他不能替你报仇,至少也该照顾照顾你的,可是他却逃得比狗还快。”

听声音,这是个很年轻的男人,是个陌生的男人。

就是这个人从背后暗算她的?

“你虽然是死在我手上的,但却应该恨他,因为他比我更对不起你。”果然是这个人下的毒手。

沈三娘咬着牙,挣扎着,想翻过身去看这个人一眼,她至少总应该有权看看用刀杀她的究竟是什么人?

但这个人的脚却已踏在她背上,冷冷的笑着道:“你若是想看看我,那也没有关系,因为你反正也认不出我是什么人的,你以前恨本就没有见过我。”

沈三娘用尽全身力气,嘶声道:“那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人道:“因为我觉得你活着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还是死了的好!”

沈三娘咬着牙,连她自己都不能不承认,刚才她心里的确有这种感觉。

这人又道:“我若是个女人,若是跟了马空群这种男人,我也绝不想再活下去,只不过……死,也有很多种死法的。”

“……”“你现在还没有死,所以我不妨告诉你,有时死了反而比活着舒服,但却要死得快,若是慢慢的死,那种痛苦就很难忍受了。”

沈三娘挣扎着,颤声道:“你……你难道还想折磨我?”

这人道:“那就得看你,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就可以让你死得舒服些。”

沈三娘道:“你要我说什么?”

这人的手,从地上提起了那大包袱,道:“这包袱虽不小,但万马堂的财产却绝不止这些,你们临走时,把他的财产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沈三娘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这人悠然道:“你只要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剥光你的衣服,先用用你,然后再挑断你的脚筋,把你卖到山下的土婊馆去。”他微笑着,又道:“有的男人并不挑剔,残废的女人他们也一样要的。”

沈三娘全身都已冰冷。

这人说话的声音温柔而斯文,本该是个很有教养的年轻人。但他说的话,做的事,却比野兽还凶暴残忍。

沈三娘道:“我……我……”

忽然间,山林那边传来了一阵清悦的铃声。

一个很好听的少女声音在说:“我知道他一定是从这条路走的,我有预感。”

有个男人笑了。

那少女又大声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千万不要小看了女人的预感,那有时的确比诸葛亮算的卦还要灵。”

这声音沈三娘没有听过,但是那男人的笑声却很熟悉。

她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她的心跳立刻加快。

然后她就忽然发现,用脚踩着她的背脊的那个人,已忽然无踪无影。

叶开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也没看见第二个人……只看见了一个女人倒在泉水旁。

他当然也看见了这女人背上的刀。人还活着,还在喘息。

他冲过来,抱起这女人,突然失声而呼道:“沈三娘。”

沈三娘笑了,笑得说不出的悲哀凄凉。

她本来实在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叶开,但是看见了他,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她呻吟着,忽然曼声而吟:“天皇皇,地皇皇。人如玉,玉生香,万马堂中沈三娘……”

她笑得更凄凉了,轻轻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歌?”

叶开当然记得。这本是那天晚上,他在那无边无际的大草原中,看到沈三娘时,随口唱出来的。

他想不到沈三娘直到现在还记得。

沈三娘凄然道:“你一定想不到我还记得吧,那天晚上你…”

叶开笑了,笑得也很凄凉,道:“我只记得那天晚上陪我喝酒的不是你。”

沈三娘嫣然道:“我也记得,那天晚上你根本没有到那里去过。”挣扎着说完这句话,鲜血又从她嘴角涌出。

叶开轻轻地用指尖替她擦了擦,心里又悲伤,又愤怒,忍不住问道:“这也是马空群下的毒手?”

沈三娘道:“不是他!”

叶开道:“不是他是谁?”

沈三娘喘息着,道:“是个年轻人,我连看都没有看见他。”

叶开道:“但你却知道他是个年轻人?”

沈三娘道:“因为我听见他的声音,他刚才还在逼我,问我知不知道马空群的财产藏在哪里,听见了你们的声音他才走的。”

叶开道:“马空群呢?”

沈三娘道:“他也走了,就像忽然看见了鬼一样,逃下山去了。””叶开皱眉道:“他为什么要逃?他看见了什么?”

沈三娘咬着牙,道:“他一定以为你们追上来了,他……”

叶开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失声道:“他一定看见了你背上的刀”三寸七分长的刀。

飞刀!

叶开撕下了一片衣襟,用他身上带的金创药,塞住了沈三娘的伤口。然后他就拔出了这柄刀。

薄而利的刀锋,在太阳下闪着亮,光芒刺进了傅红雪的眼睛。他的脸色立刻变了,就好像真的被刺了一刀。

叶开忽然回头,看着他,道:“你当然见过这种刀。”

傅红雪脸色的苍白度又接近透明了,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点头。

他不能不承认。

第一次看见这种刀,是在李马虎的杂货店,第二次看见这种刀,是在那已被血洗过的长街上,第三次看见这种刀,是在那令他心都粉碎了的暗室中,在他那身世凄凉的情人尸身旁。

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只要一闭起眼睛,就仿佛能看见李马虎那张惊怖欲绝的脸,看见孩子身上飞溅出的血花……可是他以前想的难道就错了?

叶开凝视着他,缓缓道:“你现在总该明自,这种刀并不是只有我能用的。”

傅红雪沉默。

叶开叹道:“其实我若真要暗算别人时,就绝不会使用这种刀,也绝不会让它被别人看到。”

傅红雪忽然道:“因为这是种很特别的刀?”

叶开道:“是的!”

傅红雪道:“别人既然连看都看不见这种刀,又怎么能打造?”

叶开叹了口气,道:“这一点我也想不通,能打造出这种刀的确不是件容易事。”

他苦笑道,又道:“我只知道无论谁要害别人时,都得费些苦心的。”

傅红雪道:“你认为这是别人在故意陷害你?”

叶开苦笑道:“难道你还看不出?”

傅红雪垂下头,凝视着自己手里的刀——他若不愿回答一个问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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