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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边城浪子-第22章

小说: 边城浪子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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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求目光闪动,道:“你想不到?”

叶开冷冷道:“你们跟他有什么仇恨?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丁求冷冷道:“你最好明白现在发问的人是我们,不是你。”

叶开道:“我明白。”

丁求道:“你想不想赚这三万两?”

叶开没有回答,也已用不着回答,他已伸出手来。

二十张崭新的银票,每张一千两。

叶开道:“这是两万?”

丁求道:“是。”

叶开笑了笑,道:“你至少很大方。”

丁求道:“不是大方,是小心。”

叶开道:“小心?”

丁求道:“你一个人杀不了马空群。”

叶开道:“哦?”

丁求道:“所以你还需要个帮手。”

叶开道:“一万给我,一万给我的帮手?”

丁求道:“不错。”

叶开道:“这地方谁值得这么多?”

了求道:“你应该知道。”

叶开眼睛里又发出了光,道:“你要我去找傅红雪?”

丁求默认。

叶开道:“你怎知道我能收买他?”

丁求道:“你不是他的朋友?”

叶开道:“他没有朋友。”

丁求道:“三万两已足够交个朋友。”

叶开道:“有人若不卖呢?”

丁求道:“你至少该去试试。”

叶开道:“你自己为何不去试试”丁求冷冷道:“你若不想赚这三万两,现在退回来还来得及。”

叶开笑了,站起来就走。

萧别离忽然笑道:“为什么不先喝两杯再走?急什么?”

叶开扬了扬手里的银票,微笑道:“急着去先花光这一万。”

萧别离道:“银子既已在你手里,又何必心急?”

叶开道:“因为现在我若不花光,以后再花的机会只怕已不多。”

萧别离看着他掠出窗子,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道:“这是个聪明人。”

丁求道:“的确是。”

萧别离道:“你信任他?”

丁求道:“完全不。”

萧别离眯起了眼睛,道:“所以你才跟他谈交易?”

丁求也微笑道:“这的确是件很特别的交易。”

一个囊空如洗的人,身上若是忽然多了一万两银子,连走路都会觉得轻飘飘的。但叶开的脚步反而更沉重,这也许只因为他已太疲倦。

翠浓本就是个很容易令男人疲倦了的女人。

现在翠浓屋子里的灯已熄了,想必已睡着。能在她身旁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呼吸着她香甜的发香,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这诱惑连叶开都无法拒绝。

他轻轻走过去,推开门——房门本是虚掩着的,她一定还在等他。

星光从窗外漏进来,她用被蒙住了头,睡得仿佛很甜。

叶开微笑着,轻轻掀起了丝被一角。

突然间,剑光一闪,一柄剑毒蛇般从被里刺出,刺向他胸膛。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近的距离内,几乎没有人能避开这一剑。但叶开却像是条被猎人追捕已久的狐狸,随时随地都没有忘记保持警觉。

他的腰就像是已突然折断,突然向后弯曲。剑光点着他的胸膛刺过。他的人已倒窜而出,一脚踢向握剑的手腕。

被踢中的人也已跳起,没有追击,剑光一圈,护住了自己的面目,扑向后面的窗子。

叶开也没有追,却微笑道:“云在天,我已认出了你,你走也没有用。”

这人眼见已将撞开窗户,身形突然停顿、僵硬,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回过头。

果然是云在天。

他握着剑的手青筋凸起,目中露出杀机。

叶开道:“原来你来找的人既不是傅红雪,也不是萧别离。你来找的是翠浓。”

云在天冷冷道:“我能不能来找她?”

叶开道:“当然能。”

他微笑着,接着道:“一个像你这样的男人,来找她这样的女人,本是很正当的事,却不知为什么要瞒着我。”

云在天目光闪动,忽然也笑了笑,道:“我怕你吃醋。”

叶开大笑道:“吃醋的应该是你,不是我。”

云在天沉吟着,忽又问道:“她的人呢?”

叶开道:“这句活本也是我正想问你的。”

云在天道:“你没有看见她?”

叶开道:“你没有看见她?”

云在天脸变了变道:“但我来的时候,她已不在了。”

叶开皱了皱眉,道:“也许她去找别的男人……”

云在天打断了他的话,道:“她从不去找男人,来找她的男人已够多。”

叶开笑了又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来找她的男人,当然和她要去找的男人不同。”

云在天沉下了脸,道:“你想她会去找谁?”

叶开道:“这地方值得她找的男人有几个?”

云在天脸色又变了变,突然转身冲了出去。

这次叶开并没有拦阻,因为他已发现了几样他想知道的事。

他发现翠浓也是个很神秘的女人,一定也隐藏着很多秘密。像她这样的女人,若要做这种职业,有很多地方都可以去,本不必埋没在这里。

她留在这里,必定也有某种很特别的目的。

但云在天来找她的目的,却显然和别的男人不同,他们两人之间,想必也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叶开忽然发觉这地方每个人好像都有秘密,他自己当然也有,现在这所有的秘密,好像都已渐渐到了将要揭穿的时候。

叶开叹了口气,明天要做的事想必更多,他决定先睡一觉再说,他脱下靴子,躺进被窝。

然后他就发现了她脱去在被里的内衣。——是她脱下来的。

她的人既已走了,内衣怎么会留在这被里?

莫非她走得太匆忙,连内衣都来不及穿,莫非她是被人逼着走的?

她为什么没有挣扎呼救?

叶开决定在这里等下去,等她回来。

可是她始终没有再回来。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一个多时辰。

傅红雪还没有睡着。

马芳铃也没有。

萧别离和丁求还在喝酒。在小楼上。

公孙断也在喝酒。在小楼下。

每个人好像在等,等待着某种神秘的消息。

马空群、花满天、乐乐山、沈三娘呢?他们在哪里?是不是也在等?这一夜真长得很。

这一夜中万马堂又死了十八个人!

风砂卷舞,黎明前的这一段时候,荒野上总是特别黑暗,特别寒冷。狂风中传来断续的马蹄声。

七八个人东倒西歪地坐在马上,都已接近烂醉。幸好他们的马还认得回去。这些寂寞的马师们,终年在野马背上颠沛挣扎,大腿上都已被磨出了老茧,除了偶而到镇上来猛醉一场,他们几乎已没有别的乐趣。

也不知是谁在含糊着低语:“明天轮不到我当值,今天晚上我该找个骚娘们搂着睡一宵的。”

“谁叫你的腰包不争气,有几个钱又都灌了黄汤。”

“下次发的,我一定要记着留几个。”

“我看你还是找条母牛凑合凑合算了,反正也没有女人能受得了你。”

于是大家大笑,他们笑得疯狂而放肆,又有谁能听得出他们笑声中的辛酸血泪。没有钱,没有女人,也没有家。就算忽然在这黑暗的荒野上倒下去,也没有人去为他们流泪。

这算是什么样的生活?什么样的人生?

一个人突然夹紧马股,用力打马,向前冲去,大声呼啸着。

别的人却在大笑。“小黑子好像快疯了。”

“像翠浓那样的女人,若能陪我睡一宵,死了也甘心。”

“我宁可要三姨,那娘们倒全身都嫩得好像能拧出水来。”

突然间,一声惨呼。刚冲入黑暗中的“小黑子”,突然惨呼着从马背上栽倒。

倒在一个人脚下。

一个人忽然鬼魅般从黑暗中出现,手里倒提着斩马刀!

热酒立刻变成冷汗。

“你是什么人?是人是鬼?”

这人却笑了:“连我是谁你们都看不出?”

最前面的两个人终于看清了他,这才松了口气,赔笑道:原来是……”

他的声音刚发出,斩马刀已迎面劈下。

鲜血在他眼前溅开,在夜色中看来就像是黑的。

他身子慢慢地栽倒,一双眼睛还在死盯着这个人,眼睛里充满了惊惧和不信。

他死也想不通这个人怎会对他下这种毒手!

健马惊嘶,人群悲呼。

有的人转身打马,想逃走,但这人忽然间已鬼魅般追上来。刀光只一闪,立刻又有个人自马背上栽倒。

又有人在悲嘶大呼:“为什么?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不能怪我,只怪你为什么要入万马堂!”

天地肃杀,火焰在狂风中卷舞,远处的天灯已渐渐黯了。

两个人蜷曲在火堆旁,疲倦的眼睛茫然凝视着火上架着的钢锅。

锅里的水已沸了,一缕缕热气随风四散。

一个人慢慢地将两块又干又硬的马肉投入锅里,忽然笑了笑,笑容中带着种尖针般的讥诮之意。

“我是在江南长大的,小时候总想尝尝马肉是什么滋味,现在总算尝到了。”

他咬了咬牙:“下辈子若还要我吃马肉,我他妈的宁可留在十八层地狱里。”

另一个人没有理他,正将一只手慢慢地伸进自己裤裆里。

手伸出来时,手掌上已满是血迹。

“怎么?又磨破了,谁叫你的肉长得这么嫩?头一天你就受不了,明天还有得你好受的。”

其实,又有谁真受得了?每天六个时辰不停的奔驰,开始时还好,到第五个时辰,马鞍上已像是布满了尖针。

他眼看自己手上的血,忍不住低声诅咒:“乐乐山,你这狗娘养的,你他妈的躲到哪里去了,要我们这样子苦苦找你。”

“听说这人是个酒鬼,说不定已从马背上跌断了脖子。”

旁边的帐篷里,传出了七八个人同时打鼾的声音,锅里的水又沸了。

不知道马肉煮烂了没有?

年纪较长的一人,刚捡起根枯枝,想去搅动锅里的肉。

就在这时,黑暗中忽有一人一骑急驰而来。

两个人同时抄住了刀柄,霍然长身而起,厉声喝问:“来自是谁?”

“是我。”

这声音仿佛很熟悉。

年轻人用沾满血的手,拿起一根燃烧着的枯枝,举起。

火光照亮了马上人的脸。

两个人立刻同时笑了,赔着笑道:“这么晚了,你老人家怎么还没有歇下?”

“我找你们有事。”

“什么事?”

没有回答,马上忽有刀光一闪,一个人的头颅已落地。

年轻人张大了嘴巴,连惊呼声都已被骇得陷在咽喉里。

这人为什么要对他们下这种毒手?他死也想不通。

帐篷里的鼾声还在继续着。

已经劳累了一天的人,本就很难被惊醒。

第一个被惊醒的人最吃惊,因为他听见了一种马踏泥浆的声音,也看见了雨点般的鲜血正在从半空中洒下。

他正想惊呼,刀锋已砍在他咽喉上。

这时距离黎明还有半个时辰。

叶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已睡着。

傅红雪从后面的厨房舀了盆冷水,正在洗脸。

公孙断已喝得大醉,正踉跄地冲出门,跃上马,急驰而去。

小楼上灯光已熄了。

现在只剩下马芳铃一个人,还睁大了眼睛在床上躺着。

马空群、云在天、花满天、乐乐山、沈三娘呢?

荒野上的鲜血开始溅出的时候,他们在哪里?

翠浓又在哪里?

马劳铃的手紧紧抓住了被,身上还在淌冷汗。

她刚才好像听见远处传来惨厉的呼喊声,如果不是半夜,也许会出去看个究竟。

但现在她已看见了大多可怕的事,她已不敢再看,不忍再看。屋子里闷得很,她却连窗户都不敢打开。

这是栋独立的屋子,建筑得坚固而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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