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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饮马流花河-第97章

小说: 饮马流花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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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多问!”紫衣姑娘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一面“咻咻”的大声喘着,上胸连连起伏不已,却又把头扭向一边。

一边的茅鹰见状冷森森地狞笑道:“王爷用不着担心,卑职有办法让她吐出实话!”

说时上前一步,正待向对方施展出分筋错骨手法,却为座上的春贵妃忽然出声唤住:

“慢着!”

茅鹰停住步子,抬头看了一眼,出声唤住自己的是春贵妃,自是不敢莽撞,“娘娘。”边说边自向着春若水抱了一下拳。

“我看用不着。”春若水的眼睛转向高煦:“士可杀而不可辱,这么对付一个姑娘人家,太过分了!”

她自是知道茅鹰手下的厉害,一经出手,眼前紫衣少女即使不死,也只怕终身落下了残废。

高煦惯于两面做人,尤其是眼前众目睽睽之下,即使没有春若水出声喝止,他也不会听任茅鹰在众人面前施展酷刑。“娘娘说得不错,那就先把她给押下去,好生的给我看着,慢慢地再给我问清楚了!”

两旁卫士答应一声,已把一副十足分量的脚镣手铐加在了紫衣姑娘身上。待将押下去的一霎,春若水却又出声唤住:“慢着!”她眼睛直直地看向茅鹰:“二堡主你手下留情,还请把她肩膀给还原接上的好,你还担心她会跑了?”

“这……”茅鹰疑惑着看了高煦一眼,后者似无异议,他也只好听令,抱拳道:“遵命!”

边说着,随自走了过去,双手猝然递出,向着紫衣少女两肩上一落,一提一拧,“喀喀”骨响声中,随即把对方一双卸落的肩肿骨重复装好。

紫衣姑娘痛得“哼”了一声,那张清水脸上猝然泛起了一片红潮,她却倔强地向着座上的春若水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并无丝毫感激之意。

一行人随即押着她匆匆向外步出。

茅鹰甚是汗颜地转向座上高煦,躬身请安道:“王爷你受惊了,卑职……”

高煦呵呵一笑道:“算了,拿着了就好了,我这条命要不是春贵妃,只怕现在也完了,你倒是应该谢谢她才是!”

茅鹰怔了一怔,方才情景他迟来一步,并未看清,怎么也没想到王爷这条命竟是为她所救。

原来高煦迫嫁春贵妃之事,流花河岸已尽人皆知,由于这段婚姻过于牵强,春若水更是家喻户晓的“春小太岁”,一身武功颇是了得。是以茅鹰在受命担任高煦贴身侍卫之初,即得师门告诫,要他对春若水寄以特别注意,满以为她将不利于高煦本人,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她竟然会出手救了高煦,倒是他始料非及,聆听之下,着实有些吃惊。

愣了一会儿,他才转向春若水抱拳道:“谢谢娘娘,卑职真是太大意了!”

春若水一笑说:“也怪不得你。”目光微瞬,转向高煦,冷冷地说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哼,王爷你今后可得要好生自我检点了。”站起来,转向身后冰儿道:“我们走吧!”说罢,同着冰儿下了亭阶。

在一声“送娘娘”的呼唤里,两堤男女舞伎、内侍纷纷请安见礼。春若水同着她那个漂亮的丫头冰儿,头也不回的已自步下湖岸,一径去了。

走了老长的一大段路,跨过了一处院落,眼前便是她所下榻的“紫藤阁”了。

“小姐。”冰儿赶上来一步,瞧瞧身边没有外人,才敢说:“刚才真吓死我了,那个大姑娘是谁?她好大的胆子。”

春若水摇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冰儿说:“要不是小姐救他,王爷怕已遭了毒手,就凭这一点王爷他就该知恩图报,哼!”

春若水站住脚步,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我正在为这件事窝心,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反倒帮起他来了?唉……我……”

冰儿只是直着眼睛瞅着她发愣。

满院子都是郁郁的花香,萤火虫时明时灭地在眼前飞着,一步踏出了“飞燕朝水阁”,眼前竞是如此的宁静,较之先时的歌舞升平,真是迥然不同的两种境界。

“您也没错儿,他是您丈夫,不救他救谁?干吗老责备自己?”

左右看了一眼,阴森森的花园怪怕人的,冰儿往前偎了一步:“咱们快回去吧,怪吓人的!”

春若水哼了一声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去去就来,记着,有人问我,就说我睡了,任谁也不见,知道吧?”

冰儿吓了一跳,却也不敢不依,一个劲儿地只是点着头,还想多问几句,春若水却已闪身暗处去了。

春若水脑子里仍是惦记着那个紫衣少女,不知此刻羁押哪里,方才不便多问,这才抽身打探。

王府地方过大,虽不曾各处走走,马管事却已给她说了一个大概,脑子里还有些印象。穿过了这片院落,即来到了先前湖泊所在,老远的即看见那里璀璨刺眼的灯光,不用说高煦仍没舍得离开,犹自饮酒作乐,耳边上尚能听见隐隐传来的乐声。这般的奢华,忘情欢乐,春若水打心眼儿里恨恶。

望着灯光所在的“飞燕朝水阁”,她怅怅地吸了一口长气儿,自忖着这便是帝王人家的享乐了,自己却宁可作一个遨游山川的平凡人家,而不屑就此。

一霎间,她却仿佛变作了一个局外人,有“隔雾观花”的感觉。脑子里不自禁地却又憧憬着那一夕雪山之夜,炉火、孤灯、心上人,三者所交织成的一幅绝妙图画,那情景早已刻骨铭心,深铸心底,这一生也将无以忘怀了。

这只是极短暂一霎间的遐想,紧接着她又回复到了现实。近日以来,她常常会有此类似的感触,哪怕是瞬间的空档,她都会作此遐思,自然,接下来的现实也就不由得令她感伤惆怅。

眼前可不是她感伤的时候,她得尽快打探出那个紫衣少女羁押之处,却不容旁人发觉。

穿过了一片假山,即见一行灯光,向着侧面甬道行进,正是先时失手被擒的紫衣少女,四名侍卫左右前后死死看住,加上一身沉重的手铐脚镣,真个是插翅难飞。

春若水转了几个地方,借助于眼前花树掩饰,乃自看清了他们的去处,敢情往前院去了。

前院人杂得很,除了王府一干侍卫之外,还有大批清客,如果贸然跟进去,保不住不被他们发现,以自己身分。可就不大相当。好在既已察知她押身前院,便不愁找她不着,眼前只好等等再说。

原来她自见紫衣少女之初,即对她心生同情,更以一时莫名其妙的对高煦施以援手,坏了她的大事,此时想来,不无遗憾。至于何以自己会突然对高煦加以援手?这个关键问题,她自己也不能作答,正是为了这样,她才决计要对这个紫衣少女加以援手,救她出困。

心里这么盘算着,脚下已回到了紫藤阁,想是冰儿事先已代她作好了掩饰工作,几个女侍婆子都不曾警觉,悄然回到了自己住处。

蝴蝶粉贝双灯,静静地燃着。沁着淡淡一片粉红光色,宽敞的睡房,布置得可真雅致,尤其是临窗外的一溜菊花盆景,衬着轻轻挽起,薄如蝉翼的纱幔,整个卧房显现着一派高洁清雅,任何人在第一眼接触它的时候,都会为此清幽深深吸引住。

那一片琉璃画屏之后,平置着时下尚不多见的长圆形珊瑚宝榻,这是上次从南洋回来的郑和特使特地孝敬汉王的。高煦一直没舍得用,碰着了春若水这个大美人儿,正好派上用场。

整个宝榻俱是上好粉色珊瑚精工打磨雕制,衬着锦褥缎被,和一抹同色的纱帷,真是华丽极了,一点也不俗气,只是雅致,富丽堂皇的那种雅致。

春若水默默地走过去,把身上一件镂花紫萝宫纱长衣褪下,只着里面的短衫,露着羊脂玉般的一双胳臂,懒洋洋地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才发觉侧面窗户竟是忘了关上,呼呼的风直灌进来,引得大幅纱幔云也似地飘动不已,一时间整个卧房俱己动荡。

这阵风来得太突然,蝴蝶贝灯立时熄灭了一盏,春若水慌不迭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再回过头来时,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啊!”

好生生地,这房子里忽然多了一个人。

一个绿衣少女,长身玉立,细腰丰臀,挑着一双煞是任性的眉毛,眼睛里的光,直似有慑人之势,似笑又嗔地向春若水注视着,表情里透着无限悬疑。

这张脸一经与春若水接触,立时唤起了她清晰的记忆,“哦,沈姐姐……你怎么来了?”

“你还记得我?”绿衣少女那双大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转,淡淡地笑了笑:“倒是我差一点认不出你来了……贵妃娘娘,我可以坐下么?”

来人正是那夜雪山邂逅,与君无忌比剑而离的沈瑶仙,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了她。春若水惊喜之下,却有说不出的感触,特别是对方这一句“贵妃娘娘”严重伤害了她的自尊,蓦地,她脸上罩起了一片青雾,一言不发地坐下来。

沈瑶仙自然也觉察出来了,“怎么,不高兴了?难道我说错了?”

眼睛四下里一瞟:“这里不是汉王朱高煦的王府?你不是他的贵妃?”

春若水缓缓回过脸来,想顶撞她一句,偏偏无言以对,心里一阵子难受,差一点连眼泪也淌了出来

沈瑶仙见状,竟似不忍地微微一笑道:

“我只是一时逗着你玩的,千万别介意,你的事,我这次出来都打听清楚了,其实……”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过去在凉州我早就听过这个传闻,只当它是假的,老实说,有一阵子心里还真怀疑过,直到雪山那一夜之后,才打消了,怎么也没想到后来你竟然真的嫁给了他,可真太让我吃惊了!”

春若水总算把心里的一阵子别扭劲儿强压了下去,望着她作了个苦笑,随即站起来说:“能看见你真好,这是从哪里来?累了吧,先喝口茶吧!”过去在冰壶里倒了一碗凉茶,双手端过去。

沈瑶仙接过来,喝了一口,看着她点点头:“真太叫我吃惊了,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就算是他用那种卑鄙的手段,可也……”

春若水摇摇头说:“这件事就别再提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两行情泪,由不住夺眶而出,扑簌簌淌了满脸。

沈瑶仙呆了一呆,才自觉出了自己的失言,好生过意不去,点点头说:“对不起,我说错了话,我不说了。”

春若水低头看了一下身上,不好意思地道:“我不能这个样子见你。”

“算了!”沈瑶仙伸手按住她:“怕什么,谁又在乎这些?”

“你不是回摇光殿了,怎么又……”

“又出来了!”这是她师门隐秘,不便多谈,“我是存心来看你的,来了有一阵子了!”

“那……”春若水惊得一惊:“刚才在亭子里的一切你也都看见了?”

沈瑶仙点了一下头,微笑道:“什么还能逃过我这双眼睛?很多原因,我不便现身出来,后来看见你存心袒护,我才放心了。”

“这么说,那个被捉住的姑娘,你认识她?”

“不,”沈瑶仙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她的来路我却也知道一个大概!”

“她是谁?”

“目前是春淮河一个歌伎,卖艺而不卖身,艺名叫玉洁,显然有不寻常的凄烈身世,看来与朱高煦脱不了关系,才会出此下策。哼!”沈瑶仙冷冰冰地笑了一声,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春若水身上一转:“其实又何止是她一个人,朱高煦作的孽多了,逃过了这个,逃不过那个,逃过了今天,逃不过明天,真是咎由自取。”

春若水一声不吭地听着,心里颇有同感,只是碍于眼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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