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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负如来不负卿作者:双子星空-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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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沐明叹气摇了摇头,年逾半百的先帝如今两鬓斑白。自然宫予墨即位以後,他便在皇宫内选了最清净的虚钺宫住了下来,如今总算过的舒心又清闲些了。谁料前几天宫沐天进宫,欲说还休一番以後终於还是告诉他,也许萧云轩也没了。他琢磨著该去看看自己的儿子,可有不晓得见了他能说些什麽,许多事情即便要安慰也无从下手。
  「予墨……直到今日,你悔是不悔?」
  宫予墨看著自己的父亲,许久以後才苍白一笑道,「不曾言悔……只是不甘。」
  沐明点了点头,「若是这样便好,你需知道……自你决定这条路开始,便只能进不可停不能退。」
  宫予墨垂下眸子,也略略点了点头,「儿臣肩上如今挑著天下,不得不走……这个道理,儿臣明白。」他以天下为赌注,赌自己同萧云轩後半辈子的相守,他输不起,所以即便萧云轩跟不上他了,他也不能停下。
  「好好休息……」宫沐明不再多说什麽,留了一会便离开了,在他走之前听到宫予墨说,「父皇,儿臣不信萧云轩就这麽死了。」
  死亡。
  宫沐明回到自己的庭院里看著满园的桂树,想著自己前年做的桂花酿今年又能喝了。
  「陛下……」兮盼轻声唤道,「陛下?」
  「恩?」宫予墨仿佛突然清醒了一般,一晃神冲兮盼笑道,「怎麽了?」
  兮盼笑得有些尴难,「陛下……轮到您落子了。」
  「啊?……哦,好。」宫予墨抓了一颗黑子伸头去看棋盘,看了许久後落下一子,斩断白子隐藏在後方的暗涌攻势,只是一子固然不够,他正想著後招的时候却见兮盼一动不动便笑道,「爱妃是怎麽了?」
  「陛下……您执白,方才落的……是黑子吧?」
  宫予墨看了看指尖的黑子再看了看棋盘,纵横交错间,白子的棋路明显的自己最擅长的布局,「哈哈……亏朕方才还在想,怎麽爱妃棋艺进步得如此神速,竟学会埋棋布阵了。」
  兮盼略略勉强地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资质愚钝,学不好下棋,不能给陛下分忧。」
  「呵呵,哪有的事。」宫予墨笑道,「爱妃聪颖,假以时日必成棋中好手。」说著丢下棋子,「不下了……最近国务繁忙,朕方才想著上朝的时候大臣们的些争执弄的有些乏了。」说完揉揉额头。兮盼见状连忙起身,站到予墨伸手为他揉捏起来。兮盼的劲道恰到好处,宫予墨十分受用,便闭目养神起来,「兮盼……整个皇宫,还是只有在你这……朕最舒心。」
  「如此是臣妾的荣幸。」兮盼笑著继续手上的动作,只是眉峰紧蹙,脸上忧郁。在宫予墨睡著以後转身走到内间去拿毯子。
  「朝政繁忙……」兮盼抱著毯子往外走,连连叹气却又觉得无能为力。宫予墨如今日这般神情恍惚都好些天了,她只觉得现在的皇帝就跟绷紧了弦的琴一样,好似稍稍一碰便会崩溃。
  宫予墨就在躺椅上睡的很沈。兮盼轻声走过去,将毯子搭在他身上,末了正伸手为他掖被子的时候宫予墨忽然醒来一把抓住她──
  「云轩!」
  待看清楚眼前的人以後,宫予墨才从极度紧张中缓缓恢复了过来,随即窝进躺椅里又阖眼睡下了,就像刚刚的惊醒只是发梦惊了一般。
  兮盼握著自己被捏的有些疼的手腕,默默推出门外。
  若天上真有菩萨……那求求您,保佑萧将军平平安安的回到陛下身边来,兮盼愿拿自己的一切,交换萧将军的万全。
  宫予墨在兮盼那边休息了一下午後,用了些点心便去了上书房。刚刚坐定,随手翻开一本折子,拿朱笔蘸了朱砂,正要把自己的批文写上去的时候赫然发现最後一面竟然已经有红字御批了。他一疑,随手抽了其他的几本发现居然都已经批复过。坐在上书房想了好久,才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去兮盼那边,兮盼惊到怎麽今天去的那麽早,他便解释说,「朝政没什麽事,今日的政务都完成了,所以朕便过来的早些。」
  他脱力一般得瘫坐在凳子上,想著这几天的事,都是写琐碎的片段,根本连不起来。
  「不能这样……」他独自喃喃道,「不能这麽下去……」最近老是恍惚出神,一回神又想不起来自己之前在哪里怎麽去的为什麽要去说过什麽做过什麽──不过好在他即便神游太虚,做的说的也从来不出格,加之反应灵敏还可弥补,是以除了身边亲近的兮盼和秦风还没人察觉到。可长期这麽下去的话……必成大祸。
  最後他的目光落到被压在最下面的那本旧折子上,深呼吸几口後打开它,上面白纸黑字的写著,对萧云轩的搜救,至今无果。
  「云轩……」他把奏折盖到自己脸上,「枉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坚定……不想到头来却是你先背弃我们的约定……萧云轩,你需知道,你若放弃我了丢下我了……我也不会傻站在这里等你……你若就这麽去了,那你我自此……陌路殊途!」
  「陛下!陛下!!」
  「什麽人!胆敢擅闯上书房!?」
  「秦侍卫,我……微臣……呼……」
  那日宫予墨正在上书房批复公文,却听到外头一阵吵吵嚷嚷的,头也不抬扬声道,「秦风,让他进来。」
  「是!」门外秦风高声答道,「宁大人,请。」
  「臣宁修凡参加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予墨一手提著朱笔,抬头撇了那个咋咋忽忽进来噗通一声就跪下不起来的人一眼,继续收回目光审阅手里的奏折,「老远就听到是你的声音了,起来吧,什麽事那麽著急?」
  「回陛下!找著了!找著了!!」
  宫予墨停了停,抬头看他,随即冷哼一声,「说话没头没尾,找著什麽了?」
  「萧将军!找著了!呀!也不能说找著了!」宁修凡兴奋得说,「萧将军原来没被雪崩埋住!咱们这厢在挖雪,那边匈奴人不晓得从哪里得到消息说萧将军死了正高兴著呢,谁料雪崩那会萧将军他们在上谷中间找了个岩洞,全部躲进去了,五百人都毫发无损!更神的是那岩洞走到头居然就是匈奴兵的後营,於是萧将军一高兴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这会生擒了匈奴的可汗,可汗的家人都被押在萧将军那边。哦对了,消息今个才到京城的,但萧将军跟传信的一起出发的,只怕不出两天便可抵达京都了!」
  听完这些宫予墨漠然地看著宁修凡,看的宁修凡都觉得背後发毛於是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陛下,臣有罪。」
  宫予墨乜著眼冷笑,「爱卿何罪之有?」
  「臣不知……但臣知道,臣肯定有罪。」宁修凡觉得委屈,自个得到这消息跑断了腿往皇帝面前凑,生怕晚了一刻就皇帝多郁卒一刻,如他这般赤胆忠诚殚精竭虑鞠躬尽瘁的好臣子上哪里找去!可偏偏这小皇帝别的不说,眼神真带杀……平日相处,那双水眸美则美矣,可一旦他那麽面无表情得斜眼看你一下,一根筋都能从後脑勺凉到脚後跟去!
  「哼,」宫予墨晓得宁修凡的性子,冷笑一声,「一张嘴倒是伶俐。你说你,不大不小也是朝里的从一品大臣,仪容不整疯疯癫癫的跑到皇帝面前跟说书的一样没重点的讲个半天,难道朕还不能瞪你了!?」
  「能能能,陛下瞪臣也是臣的福分,」宁修凡从善如流,「臣不是怕陛下瞪久了眼睛不舒服麽?」
  「好了,」宫予墨又好笑又好气,大袖一挥,「你跟朕滚到该去的地方去,别来碍朕的眼。」说罢继续低头看奏折。
  宁修凡偷偷看了看宫予墨的脸上,见他面上不变便拱手退了出去。
  「宁大人!您方才说的是真的!?萧将军没死!?」宁修凡才一出来就被秦风一把抓住。
  「恩,千真万确,不仅没死还立了大功!」宁修凡笑著点点头,「我刚刚看陛下脸色如常,但是面色已经好多了,还同我皮了几句。」说著拍了拍身上衣服上的灰,「总算不枉我跑这一趟啊。」
  秦风随即明白,宁修凡是故意逗皇上开心才这般招摇,便笑著拱手道,「宁大人用心良苦了。」
  宁修凡也拱手回礼道,「好说好说,大家都是吃皇粮为陛下效忠之人,於公当任劳任怨,於私……陛下对我有提拔赏识之恩,我亦不忍见陛下整日愁云惨雾的。」秦风在一边点头附和著,宁修凡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问道,「可也不知道为什麽,你说陛下那麽看重萧将军,怎麽一直也不见陛下嘉奖他些什麽呢?人人都晓得突厥的萧云轩打下来的,结果报上来的时候,他副将反而得了头功,封官加爵的,萧将军就落了一个治下有方。这会打匈奴也一样……我方才看了降表和战书,也是副将头等功……唉……不晓得陛下和萧将军是怎麽想的。」
  秦风看著宁修凡,关於宫予墨的全盘计划,只怕知道的人只有自己和兮盼两人,或者他们知道的都不一定是全局。宁修凡虽在陛下登基时极力拥护,却也不晓得宫予墨下一步的目的。
  「秦侍卫,你同陛下萧将军关系都亲厚,你说难道萧将军就是那麽淡薄名利的人麽?留名史册的机会为什麽拱手让给别个?」
  「宁大人,秦风一介武夫,自然不懂陛下和萧将军的心思。大人也不用妄猜了,他二人的心思,岂是我辈能看透的。」
  

  章二十五

  银甲白马,红缨帽下的男子剑眉星目,催著身下的神驹缓缓悠悠地在京城行进。前日元宵节,京都下了整整一天的雪,所以这会在化雪,冷得越发厉害,可也挡不住人们观瞻英雄的脚步。男男女女站在道路两边都死命得把脖子往前凑,只恨不得能看的更清楚一些。
  他们凯旋而归的大将军,有著传奇的父亲,却有著比那个传奇的父亲更为传奇的战绩,他让突厥人俯首称臣,现在又大破匈奴!对於活在京都黄圈圈以外的老百姓们并不关心谁进官封爵谁名垂青史,他们在意的,仅仅是一个名字,一个即便是在饭後茶余说出来也能叫他们觉得自豪又不可思议的传奇名字。
  放眼当下,唯有「萧云轩」三个字可担当。
  他们眼中的萧云轩,面相俊朗不凡,出征战无不胜,文可治国安邦武可横扫千军,浑身几乎挑不出缺点来。
  而那个叫天下人都挑不出缺点的人,现今却跪在天子寝宫内院,曝露在凛冽的冬风里。
  萧云轩在自己的洗尘宴上便觉得有些奇怪,虽然整个大殿都和乐融融,来给他祝酒的人也是一波一波的过来,尤其是那个平日有些傲气的白面书生宁修凡,连同他喝了三杯,可每每他看向坐在最高处的宫予墨,那人没有一次是侧过头来与他对视的。
  宫予墨不高兴,甚至是生气了。萧云轩端著酒杯暗暗想,待会独处了该问问他。是以宴会一散他便跟著宫予墨走了,大夥只道皇帝与萧将军还有什麽军纪要务商议便也不多想,挥挥袖各回各家了。
  待他二人进了寝宫,才一关门,宫予墨转头便是厉声一句,「跪下!」
  「什麽?」萧云轩一愣,似乎不太明白宫予墨在说什麽。
  「朕叫你跪下。」
  萧云轩眉头一拧,他们两人独处的时候宫予墨从不自称「朕」的,看样子他的预感是对的,予墨是真生气了,可他却不晓得宫予墨为何生气,只能问道,「怎麽啦?」
  宫予墨冷著一双眸子看著他,只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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