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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谁怜君心作者:左青家-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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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了,够了。”妈妈露出一个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晚上还做噩梦吗?”
  “没有,只是有一个人,一直不让我睡觉,我一睡觉,他就把我叫醒,所以昨天晚上都没有怎么睡。”
  “没有那个人的。”妈妈的表情有些哀戚。
  “有,妈妈你要信我,真的有那个人!”母亲有些激动。
  “好,好,有一个人。”妈妈摇了摇头,转身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哪个混蛋让她变成这样的,整天惴惴不安,担心受怕,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了。”
  我低下头,刚才习惯性脉了她的手,那种有些古怪的颤动和微弱的脉动都显示了她的虚弱和精神上的疲倦,对于这种不是生在身体上而是生在精神上的病,师傅也没有什么说法,只说了句“心病只有心药医”,母亲的心病究竟是什么呢?
  “说起来,你的父亲是那个人吧?”妈妈问。
  “哪个人?”
  “买了若梨初夜让她怀了孕,然后过了两个月才来把她接走的青崖公子啊。”
  “青崖公子?!”洛海书么?还是青崖王?
  思来想去,大概是先王假借了这个名字,毕竟皇帝出来狎妓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故意用青崖公子的名号,不知道是要暗示什么。
  “你应该就是现任的青崖王了?虞想云失礼了。”妈妈恭敬地行了个礼。
  “咳。”既然她还要误会我也没有必要阻止了。
  “不过青崖王陛下对若梨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她被人强暴后扔回芳踪楼两年了,你才找来。”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眼神空洞的母亲,声音凝重起来。
  “您不知道这件事?”老鸨有些惊讶。
  我慌乱地摇了摇头,“我……我先告辞,明天再来看你。”一种突然袭上心头的愤怒、酸楚、无力让我不能冷静地面对所有人,更不能面对这千辛万苦总算找到却已然疯掉的母亲。
  “白公子?”站在门口的安宁公子被我头也不抬地推开,有些莫名其妙。
  龙靖弘一声不吭地跟着我,直到我回过头来对他吼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龙靖弘望着我,目光清冽,却透出一丝担忧。我才想到作为龙鼎国的皇帝,我身边一个能保护我的人都没有,龙靖弘不想让我落单才跟着我的。
  “你那个表情,是想哭吗?”带着几分稚气却已经很有男人味道的声音悠悠响起。
  被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有点想笑,怨懑的眼神向他扫去:“好歹我也是你叔叔,你这是什么态度?!”
  龙靖弘的眼睛眨了眨,没想竟是这般回答:“天家连父子都没有,还有甥舅叔伯吗?”
  一句话倒把我震住了,却也挑起了些微弱的回忆,当年管理皇宫的,无疑是诸葛轩炎,母亲的事情跟他绝对脱不了干系。难道是诸葛轩炎让人迫害母亲的?不对,他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什么必要去迫害一个既不受宠也无掌权的女人,这么说来,似乎只有一个原因能说得通了……
  “弘儿,你能帮我尽快联系上白虎和吴徊吗?”
  见我神色古怪,龙靖弘也没有惊讶,“你们平时靠什么联络的?有什么暗号没有?”
  摸了摸衣服,贴身的袋子当时逃出山庄的时候,龙靖弘没有漏下,我高兴地取出很久都没有用过的“五虎令”。
  “这是什么东西?”
  看我燃放了颜色奇异的烟火,龙靖弘好奇地问。
  “能救我们于水火的东西。”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龙靖弘的眼神和口气中透出怪异,但这不寻常的感觉很快被遮盖了过去,不留痕迹。
  安启元和陈平川因为还要回去汇报“战果”,不能在芳踪楼逗留,第二天便留下些盘缠银两走了,我陪着母亲,竭尽全力开导她,想让她忘却那些不美好的记忆,可是效果时好时坏。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母亲的脉象越来越虚弱了,我斗胆用了一剂重补,却让她发了三天三夜的烧。第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病症,因为血缘的羁绊更是叫我不敢轻举妄动,治疗陷入前所未有的举步维艰。
  “少爷——”
  我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看见了一张陌生而焦急的脸孔。
  “你是谁?”我微微皱眉。
  “小的是芳踪楼的下人,妈妈派小的来通知少爷,要想见虞姑娘最后一面,请马上到柴房去!”
  “最后一面?!”我“簌”地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来人的领子:“你说什么?!”
  “小……小的只是传话……”那人吓得不敢动弹一脸惊慌。
  我顾不上什么了,松开手冲出门去,直奔芳踪楼后院的柴房,柴房的门大敞着,门口并没有守着人,我放慢脚步,带着些许侥幸和疑惑走了进去。
  “你来了。”芳踪楼的老鸨虞想云淡淡地说,从离开床沿站起身来,我看见厚重的棉被下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曾经乌黑润泽的长发此时枯槁如杂草般铺散在枕头上,柴房昏暗如昔,空气中弥漫着木料的清香和药物的酸涩味。
  我走上前去从被子里找到母亲的一只手,紧紧握在掌心里,母亲的手跟我的手差不多大,却骨节鲜明,削瘦无比,手上的温度很是诡异,不像一般人那么暖,却也不冷,是一种近似飘渺的温度,不受控制的颤抖更加严重了,甚至带了那么一股抽搐。
  “娘……”我轻声呼唤,母亲微阖的眼皮抖动了起来,却没有睁开。
  “娘您睁开眼睛啊!我是贝儿啊!您说过等您好了,我们一起回京城的!”我激动地紧握那只手,却见母亲的眼皮仍只是抖动。
  “你醒醒,你起来,不要放弃,起来!”我已经没有耐心,用力将母亲拉了起来,那沉重的坠感,僵硬的关节,令母亲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了起来,却坐不稳。
  这状态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像一个尸体一样,除了微弱的生命迹象,她的身体已经走到了尽头。
  “殿下。”虞想云依旧是淡淡的口气,可她眼里却无法欺瞒地蓄满了泪水。
  我心里一阵颤抖,放下母亲,轻柔地帮她掖好被子,转过身来叫道:“来人!人呢?快准备笔墨!”
  “你要做什么?”虞想云擦了擦眼角,疑惑地望着我。
  “一定是药开太重了,没错!我重开一遍,一定能把娘治好的,我肯定还漏了什么没想起来,让我好好想想……”犹如一只困兽在密闭的笼子中不安地躁动,我在床前来回走动,在心里默默排除着一个个能起死回生的药方。
  “殿下!”虞想云喝住了我:“不要这样了,若梨肯定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你要有能耐,就去替她报仇,别让她死得太冤枉!”
  我回过头,看见那颤动的眼皮下渗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伸手去拭,只觉得指上无比冰凉。
  “娘要贝儿为您报仇吗?”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又一滴泪水渗了出来,我知道母亲什么都不想,她只想好好活着,安安静静地活着,像我曾经奢望过的那样。
  “我不会为你报仇的。”我冷酷地说:“要报仇你自己去!你给我好起来自己去报!如果你就这样死了,别妄想我为你报仇,也不用妄想我来参加你的葬礼!我会很快忘记你,所有人都忘记你,因为你不曾为我们做过什么,你活得那么懦弱,连死都死得那么懦弱!”
  心里一阵比一阵强烈地抽痛,像被什么东西紧紧绞住,勒住。
  母亲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湿了枕头,可是除了流泪她似乎什么都做不了,包括动一动手指,抬一抬眼皮。
  “你不能死,你什么都没做你怎么能死?把我生下来之后连一个面都没让我见到这样过了十几年,我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困惑的时候你在哪里?在我最无助快要被魔鬼带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欠了我这么多,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抛下我一个人自己走了呢?
  两眼已经模糊,喉咙已经哽咽,我最想说的,一直想说的那句话,卡在那里,再吐不出来。
  或许只是过了一会儿,我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我开个新方子,我去煎药……”
  背后响起一声尖锐而悲伤的惊呼,然后是不可遏制的号啕大哭。我却恍若未闻,笔直地往前走去,直到我的面前出现一双脚,抬起头来一看,原来是龙靖弘。
  他在这里站了多久?看见了多少?在我最狼狈的时候,他都一直这么看着,一言不发。
  我冷冷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我母亲死了,我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龙靖弘的神色很复杂,但他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望着他我已经无法抑制心头的积愤:“你骗不过我,你看我这样子心里肯定在嘲笑,嘲笑我是一个妓女的孩子,嘲笑我作为一个医者却无法救活自己的母亲!嘲笑我虽然成为龙鼎的王掌握了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却惟独不能让自己的生身母亲安享天年!”
  “我没有。”那冷冷的倔强的语调对此刻的我是莫名的刺激。
  我握住他的双肩,三分愤懑七分不顾后果地说:“弘儿,你在挣扎着什么?你又在忌惮着什么?你一开始明明很喜欢我的,是什么让你变了?我知道你恨我,我做了什么你要偷偷在心底恨我呢?你说啊!”
  倾注在手上的力道失去克制,龙靖弘一直平静的脸孔终于有了慌张的神色,但是还是那个回答,“我没有。”
  “没有吗?哪一个没有?没有挣扎过?没有忌惮我?还是没有喜欢上我?”
  龙靖弘受不了我发疯的力度,不得不开始挣扎。
  “回答我的问题!”
  “……”那清亮的眼神越过我露出一丝说不出名字的诡异光芒,我只觉得后颈一阵劲风袭来,然后整个天地都陷入了黑暗的昏眩之中。
  眼皮,像有千斤般沉重,身体也麻木没有感觉,胸口好象有什么重物压住了一样,连呼吸都很艰难。我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头顶上是一个不怎么精致的普通木床穹顶,空气中有古怪的味道,浑身无力,只能稍微转一下头,只看了一眼,我便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我肯定是做梦了,要不就是睡糊涂了。
  再度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靠在我肩侧的那张睡脸却没有丝毫变化,飞入鬓角的俊秀的剑眉,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像停歇在花上微阖起来的蝴蝶翅膀,鲜明的轮廓的阴影下,那习惯紧紧抿起的倔强的唇因为熟睡而孩子气地嘟起,小麦色的肌肤光滑细致,动人的弧度一直延伸到尾骨消失在一件单薄脱落的丝被之下,这个人,不着寸缕地趴在我的身上。
  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叫作——龙靖弘!
  心里一惊,动了一下,那难堪的部位竟传来了不适的扯痛和酸麻,我楞了片刻,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
  然后那趴在我身上的少年悠悠转醒。
  一双清透中却夹杂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蛊惑和炽热的眼眸与我相对,在这双眼睛里面找不到一丝愧疚,这小鬼竟然一点羞耻的念头都没有!!!
  “你……”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的声音很沙哑,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我却怔住了,我要说什么?跟他讲大道理?在床上?在他身下?!
  意识到自己被他压着,我不得不先让自己的呼吸顺畅一点:“你先起来一下。”
  犹豫了一阵,那“重物”终于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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