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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47章

小说: 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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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阎二攥住钥匙,站起来承诺:“好。”
  厉霄一笑,笃定道:“你来做主最妥当,我知道,玄冲子偷袭、卫开山战死的那次,咱们的位置是你泄露给白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此生此夜

  阎二面容僵硬了很久,解下长剑扔在地上,扬起头洒然道:“对。”
  “你不解释?”
  “我原本要害尚通天,没想到等他们偷袭时,却是你和开山在那里。我该死,你动手吧。”
  厉霄长叹一声:“开山死后你举止有异,别人看不出来,我跟你相识几十年,岂能看不出问题。我查过,白道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当年做主卖你和阎毒的是你们祖父,你父母出了趟远门不知此事,多年来一直在找你。”
  “对。”
  “白道拿他们威胁你。”
  “没有。”阎二神情异常镇定,嘴角甚至依然带着他平日里温吞吞的笑容,“白道和你们不一样,虽然找到我父母,却并未居功,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厉霄不说话,阎二微笑着继续:“你天赋卓绝,人人羡慕佩服,因此能看到醉日堡里的情义,对每个人恋恋不舍。但对我来说,醉日堡除了你和尚二、卫开山、曲泽等人,都是恶魔。当年阎毒锁住我,用的就是你们锁秦颂风的这种镣铐,他这样的高手,被困三天,尚且去了半条性命,何况我当年只是一个孩童?我至今行动迟缓,阴雨天气关节疼痛,每每想到此处,再想到褚训冷眼漠视、阎毒嘴脸狰狞、尚通天从旁叫好、屠百万落井下石,心中早已恨极。而且,当年帮过我的尚二被尚通天害死,他的仇你却不肯报。”
  “对不住,”厉霄弯腰捡起他的剑,“尚通天下手虽狠,却也是我的兄弟。死者不能复生,我不忍搭上一个活人。”
  “老大,你在醉日堡的时日太久了,为何不去其他地方走走?”阎二双拳紧握,胸膛剧烈起伏,“外面和咱们真的不一样。离开醉日堡这几年,我交到一些新朋友,才发现就连其他黑道帮派,也比咱们好上很多。韩老堡主还在世的时候咱们也不错,如果不是褚训,根本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本性不坏,只是运气不好,不幸落在这里。我算计尚通天,不但是想替尚二报仇,也是想让你放手,带着其他兄弟远走高飞!”
  厉霄语意萧索地重复:“对不住。我对不住你,也对不住尚二。”
  “比起尚二,我跟你和开山情谊更深,但天理在上,我不能为了你们就让尚二白白去死。难道你从没想过,”阎二眯眼看着厉霄,“如果当年发现你的不是褚训,而是哪个白道门派,也许你才是季英以后白道上最大的好人,连玄冲子都比不上你,曲泽被人栽赃以前就能把你当成兄弟结交……”
  厉霄把阎二的剑挂回他腰带上,目光波澜不惊:“有可能,可是我已经落在这里了,还想那些没用的干什么。你能跳出去是你的机缘,我不想跳出去,也不觉得不幸。我知道,开山死后你和白道还有联络,但没再泄露咱们的消息。你是我的兄弟,能走上一条正路,我替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杀你?后会无期,好自为之。”
  阎二盯着腰间长剑,呆立不动。
  厉霄转身走到停云身边:“你最好跟着阎二投降白道,让我安心。”
  “休想。我天良丧尽坏事做绝,就是为了跟你一条路走到黑。”
  厉霄不理她,对秦颂风道:“秦二门主,这个是我女人,身上背着两个小案子,被官府通缉,但是绝对没跟白道正面起过冲突。你念在我不杀之恩替她说句话,把她一起救了吧。”厉霄诡异一笑,又指向季舒流,“这小子也归尺素门了。我虽然没听太师父的话,却按照太师父的意思,替他老人家教出一个新传人留给尺素门,勉强可算对得起他。”
  秦颂风一直伏在铁栏杆上,闻言用力直起腰:“阎兄和季兄弟我都能保住。这位姑娘,只要她愿意,我或许不能保她行动自如,却能保她性命无虞。……你放心,季兄弟在尺素门教书教得不错,学生都很喜欢他,曲大哥的身体也已经开始复元。”
  厉霄向他颔首:“我信得过舒流的眼光。”
  停云却撇嘴:“我不愿意。”
  就在此时,山洞外隐隐传来混乱的交战之声,一个醉日堡门徒冲到洞口报信:“玄冲子打过来了!”
  “你等等,我这就出去。”厉霄说完,轻轻抱了阎二一下,“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又亲密地抱抱停云,“好妹子;”最后俯身抱一下季舒流,“好徒弟。”
  季舒流明白这很可能就是遗言,忍不住双手抓住厉霄胳膊,话到嘴边,不知该如何出口。
  厉霄无奈地按住季舒流的肩膀,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太师父一生正直公允、快意恩仇,他读过的书,使过的招式,对武功的理解,我都教给你了。我师父一生狂妄残忍,只对阿琉师妹有一点人性,弥足珍贵,他对阿琉的好,我也都学来对你了。我这一辈子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但是我想留给你的东西,已经全部留给你。”
  季舒流用尽全力跳起来抱住他:“我书读得不专,武功练得不精,连性子都不好,江湖上朋友很少,如何担负如此重任?”
  “谁让你担负重任?我是让你以后活得好点。”厉霄轻抚季舒流的背,“听话。你活得好,就说明我这辈子没做错。”
  见他要挣脱,季舒流不顾全身伤口剧痛,抱得更加使劲:“等等,我有很多话想告诉你。我教书的时候,每次遇到学生不听话,就回想小时候无论我怎么淘气,你都能耐下心来哄我,立刻便会没了脾气。被华山设计杀死的那个尺素门弟子以前当过我的学生,念书第一天就和我打了一架,我那时锐气太重,教训他一番,气得他再也没来念过书,现在想起来有点后悔。还有,跟他一起来的葛兴礼也是我的学生,已经跟我念过两年书了,你现在问他书上的东西,肯定能听到很多卫老师常说的话……还有……”
  “所以你杀了华山?”
  “他也想杀我,我杀他有何不对?”
  “对,你做的都对。你是我弟弟,怎么能让别人欺负住,在我这绝对是以你为先的。听话,我走了。”厉霄挣脱季舒流的怀抱,挺直腰杆,大步踏出山洞。
  “大哥!”
  “老大。”
  “夫……夫……夫君……”
  厉霄最后回一次头,留下一个笑容,映在季舒流模糊的泪眼之中。
  ※
  停云跟在厉霄身后踏出山洞,却在洞口停下,拔剑指向阎二威胁:“先不许开锁!”
  她是一名不弱的高手,若在平时,季舒流和阎二联手轻易可破,但此刻季舒流有伤在身,即使和阎二联手,胜负也只有五五开,并不合算。
  季舒流挪到秦颂风旁边,背对着铁笼子而坐,左手背到身后伸进铁栏,按在秦颂风膝上,轻轻帮他揉捏。秦颂风默默把左手搭上他肩膀。
  山洞外,隐约可以听见厉霄和玄冲子的对话,“季英”、“报仇”之类字句不时传进季舒流耳中。
  停云在洞口听得清楚些,回头解释:“玄冲子执念真深,过了二十年,还念念不忘要给季英报仇,这样的人出什么家修什么道?白道中人好不讲理,褚堡主虽然不是季英亲手杀死,却是死在季英带头的围剿之中,老大杀死季英才是真报仇,他们凭什么纠缠不休。”
  阎二轻笑:“是你不讲理。当年玄冲子整天跟在季英身后讨教这讨教那,季英虽然没收过徒弟,这种带头群殴的本事却十足十地传给了玄冲子。他们的关系,可比老大和褚训好多了。”
  “你这白道走狗,少说闲话。”停云冷哼一声,伸头张望远处,不再搭理山洞中的人。
  洞外兵刃声响不断,只可惜分辨不出来自何人。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停云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玄冲子剑法有进境,老大却在强弩之末,看来我的死期也到了。”
  季舒流忍住险些溢出的眼泪,劝停云道:“大哥想让你活下去。”
  “你可知我为何会被朝廷通缉?”
  “不知,为何?”
  “你以为是个人就能进醉日堡?”停云挑起嘴角,“老大当年买来很多年轻女人,都学了醉日堡的武功,但资质平庸的只能嫁给醉日堡门徒,资质好还犯下过案子的,才能凭本事争得一席之地。艺成以后的第一天,我就回到那座青楼,把那群逼良为娼、拐卖女童的杂碎杀了个干净。”
  季舒流困惑:“这算什么大事,他们难道不该死么?就算被朝廷通缉,白道也容得下。”
  停云噗嗤一笑,伸出左掌,屈起拇指,其余四指炫耀般地晃动:“可是后来我又杀了四个人,一个亲爹,两个亲哥,还有一个亲弟。这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季舒流为之语塞。
  “杀了人贩子,我当然要回家乡去找亲爹亲娘。回去才知道,自从我被人贩子抓走,亲娘生了一场大病,才过几年就没了。我爹和兄弟听说我在青楼里卖过,发狂地问我为什么不自杀,还要回来恶心他们,连我娘的坟都不让我看。我心存幻想好言相劝,他们直接扔给我一条绳子,说我只要自缢身亡,就还是他家的女儿,他们可以在祖坟附近找块地来埋我。我气得摔碎了他家的一个杯子,他们终于忍不住动手了,拿着烧火棍和菜刀把我往门外赶,我爹还不住口地辱骂我娘,说生出婊…子的女人也不清白,应该从坟里刨出去扔掉,我那三个兄弟都和我同母所生,听到这话不声不响,连个屁都没放。”停云低头看剑,纤长的手指缓缓抹过剑面,“我本来应该一走了之,却不甘心,已经杀过一次人,再杀起来就简单得多。然后,就是这把剑,喝饱了他们的血。”
  “你还杀过别的人没有?”
  “没有,我在醉日堡负责传信把风,杀人轮不到我出手。但是,我这就要去帮老大杀白道狗贼了。”
  季舒流眨眨眼睛,迟疑道:“白道上还是好人多。只是你家里那些人……有点活该。”
  两行泪水划过停云的脸颊:“当年我杀人回来,厉霄只说了四个字,就是‘他们活该’。你果真是他的好徒弟,一点错都没有。”她再次向外张望,摇头道,“我出去冲杀一阵,无论死活,后会无期。你们不用想着救我,我也不屑受白道的恩惠,当年我在青楼里睡的白道‘好汉’多了,肯救我的好人倒是一个也没见过。”
  “等等,我大哥究竟怎么样了?我觉得你还是投降为好!大嫂……”
  停云苦笑:“还是你嘴甜,老大明知我已经抱定必死之心,怎么也不肯叫我一声夫人呢?”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一边消失在洞口之外,转瞬间远去无踪。
  阎二站起身,依次打开笼门和秦颂风身上的所有镣铐。
  ※
  下了一整天的秋雨依然没断,天色越来越昏暗:又到黄昏时分,太阳在厚厚的云层外悄然落下西山。
  此时距离秦颂风进入铁笼,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三夜。
  束缚解开,秦颂风仍跪在原地,全身僵硬,动弹不得。季舒流抱起他放到厉霄的床铺上,挨个吮吸他被镣铐刺出的伤口,把血吐到地上,从手腕吮到膝弯再吮到脚踝;然后开始为他按揉膝盖和腰背。秦颂风身体微颤,试着慢慢转动手腕脚腕。
  季舒流又喂他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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