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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采青作者:子慕予兮-第40章

小说: 采青作者:子慕予兮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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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家血案,还有那场疫病,统统被算到了白衣教头上,白年似乎根本不屑去解释,对这一切都默认,引起了轩然大波,群情激奋,白衣教从一个只是想入主中原武林的邪门歪道,彻底沦为魔教,人人都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
  而殷承煜……
  林之卿稍稍抬起头,眼前微微晃动的芦苇丛,距离他不到五丈之外,一个男人身披青色薄呢斗篷,手里紧握着一柄长剑,薄唇紧抿,神情是秋风一样的凛冽,可眉眼婉转时,仍是说不出的风流。
  林之卿抓紧掌中一把泥土,暗暗压下心里升腾而起的恨意。
  这不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殷承煜。
  自从半年前白衣教攻下徐州,江北彻底成为他们的天下后,殷承煜也忽然现身其中,好似白衣教大半都掌控在他的手中。
  鸡鸣狗盗虽然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买卖,一直不算与武林中人直接接触,但为金钱所动,于是也接了一些刺探白衣教行迹的生意。
  林之卿竭力忍住想要割断他喉咙的冲动,静静地观察他们的言行。
  江湖
  “好了,有屁快放。”殷承煜似乎很是不耐烦,握在掌中的长剑缓缓转动,修长苍白的手指在剑柄上缠着的细麻绳上细细抚摸。
  站在他对面的,是十几个白衣汉子,挑头的那个黑脸长须,一眼就能看出是个不好相与的人。
  “姓殷的,别拿根鸡毛当令箭,教主如今不在教中,你也休得嚣张!”
  殷承煜不怒反笑:“周德成,白年不在,可他的教主令在,怎么,你还想叛教不成?”
  周德成哈哈大笑:“你这个杂种,还有脸说老子叛教!你自己做过什么大家心里清楚,若不是我们小心,教中老人早就被你这杂种杀的一干二净!”
  殷承煜仍是不动怒,慢悠悠道:“呵呵,你把我一个人约出来,就是为了骂我一顿?”
  周德成道:“今日我就要替教主清理门户,杀了你这个兔崽子!”
  殷承煜紧了紧脖子上的扣子,侧头一笑:“就凭你?”
  话音才落,殷承煜竟然好像原地消失一般,忽然出现在周德成眼前。
  长剑已然出鞘,明晃晃地横在周德成脖子上,薄薄的剑刃抵在他皮肉上。
  身后的手下纷纷拿出武器,偏偏领头人的性命捏在他手上,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蠢货。”殷承煜冷冷道:“留你何用!”分身一跃,软剑从周德成脖子上斩过,殷承煜则借着他倒下的身躯,越过那群手下的头顶,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周德成头颅掉到地上,鬼魅一样的殷承煜阴测测地持剑,在他们身后讽道:“一群蠢货。”
  那群人眼见已经是撕破脸皮,干脆拼个鱼死网破,一群人扑上来要凭人多势众趁乱斩杀殷承煜。
  殷承煜却是丝毫没有畏惧,身形越发飘忽,在刀林剑雨中游鱼一般穿梭,找准破绽便要挑死一条人命。
  但寡不敌众,殷承煜开始尚能占得上风,可后来拼得久了气力缺钱,他自忖拖延下去绝非好事,抽身向后一跃,将身上披风扯下,迎着北风往那群人头上一丢,登时遮挡了他们的视线,而他则趁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之卿目睹完一切,后背上出了一身冷汗。
  刚才……殷承煜好像冲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强撑到那群人抬着周德成死不瞑目的尸体退散,除了风声水声,再没有其他声音,才慢吞吞地从芦苇丛中站起来,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躯。
  那个被他卧了两个多时辰的草丛已经留下一个明显的人形。
  林之卿背后也插着许多根芦苇,头上衣服上全是泥土,林之卿拔掉背后的芦苇,掏出怀中的火折子,把方才潜伏过的地方烧了个一干二净,确认不会有痕迹留下,才飘然离去。
  这一次是崆峒亲自下的帖子,要江湖上三教九流人士协助刺探白衣教行踪。
  殷承煜虽然已经算是教主,但他并不藏藏掖掖,反而时常抛头露面,一改从前隐没人后不为人知的作风,大肆张扬。
  林之卿与他狭路相逢数次,殷承煜不是在青楼妓馆寻欢作乐,便是与一干属下出现在酒楼里,全然不怕正道人士对他不利,狂妄至极。
  没想到这一次……
  这一次的线索是由崆峒派掌门提供,林之卿只思索,便察觉其中的猫腻。他原本是应该带回去白衣教内讧,殷承煜被杀死的消息,没想到中途有变,不仅让他擒贼擒王,还逃出生天。
  林之卿也不禁在心中暗骂周德成:“蠢货!”
  他到江边,清洗掉脸上的泥沙,才抄小路回到他们新的据点——徐州城外荒山上一所小木屋。
  这里是夏季猎户上山打猎时的暂居之地,虽然粗陋,但锅灶器具一应俱全,此时将近初冬,已经极少有人上山,此地倒是个极好的藏身地点。
  自从来到徐州,几个人兵分两路,老大老二老四一起潜藏在城中,而林之卿与老三一起藏在城外,里应外合,以免麻烦。
  林之卿回去时,陈缑已经生了炉火,听到他进来,便把一块烤到火候的白薯丢到他怀里。
  “先暖和着。”
  林之卿赶忙脱掉身上潮湿冷硬的薄衫,赤着上身围到火炉旁,把白薯皮剥掉一口咬上去,支支吾吾道:“今天真他妈冷,我在野地里都要冻死了。”
  陈缑的平淡的面容被火光映得明暗不定:“早说不接这桩生意了,你偏偏答应,自找苦吃。”
  林之卿嘿嘿一笑,几口吃了白薯,打了盆热水把身上都擦洗一遍。
  同脸色一样黝黑光滑的皮肤上好似打了一层油光,在篝火暗红的映照下散发着融融的光泽。
  他把毛巾拧成长条,在背上也擦拭过,脊背上深凹下去的曲线上干干净净,毫无瑕疵,但胳膊腰腹间似乎有一些旧伤,在光洁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林之卿找出一身干净衣服穿好,才重新坐回火炉边,倒了一碗温过的烈酒,与陈缑一碰碗,仰头喝下。
  “这一次太冒险了。”陈缑听完了林之卿所说的经过,拨了拨烧红的木柴,道:“崆峒派与他们狗咬狗,偏偏要拉我们垫背,我看那个周德成也是个草包,居然这样没脑子,敢把殷承煜单独喊出来灭口。”
  林之卿点头道:“白衣教内讧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自从白年半年前消失,白衣教实际上已经四分五裂,不过是殷承煜苦苦撑着而已。”
  “话不能这样说。”陈缑道:“殷承煜这人还是有手段的。”
  林之卿顿时沉默起来。
  他原本也很看不起殷承煜,认为这人除了色欲毫无建树,也就会玩个男人,可自从离开他从远处看他,才发现这人并不简单。
  且不论他行事如何狠辣,但从杀死周德成那一幕,武功就已经是一流高手的境界。
  “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跟大哥说一声,以后这些事情,少接为妙。如今江湖太乱,我们这种小虾米,还是明哲保身的好。”陈缑扒拉出一个白薯,吹着气剥了自己吃:“明天我们早点进城,把这桩生意交接了就离开徐州城。”
  林之卿心里还想着事,便随意附和他说了几句,两人又闲话一会儿,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赶着城门刚开就进了城,找到另外三个人。
  林之卿把见到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陈继又把细节都确认了,才在竹简上刻下消息,出门了半个多时辰,怀揣一小袋金银回来。
  这桩生意才算完结,他们不约而同地舒口气,当即就按之前的计划离开徐州。
  这一次身形矮小的陈鸣被陈缑套上一身女装,头发乱糟糟地披在脸上,与陈继扮作夫妻,陈缑陈道和林之卿则谎称是他们的家人,糊弄着出了城。
  林之卿记挂着那天殷承煜临走时的一眼,他自认没什么破绽,可凭借与那人的朝夕相处,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头。
  陈继见他心事重重,与他所说的跟殷承煜的仇怨一联系,也不难理解。
  “在想他?”
  林之卿隐在暗处的脸一冷,点点头。
  “照你说的,他的武功深不可测,想报仇还得从长计议。”陈继照例抽着烟袋锅。
  他们之前手头紧,烟丝也买不起好的,陈继烟瘾上了只能闻闻烟丝的问道过瘾,最近宽松了,他鸟枪换炮,把陈旧的烟杆换成黄梨木的,上头的铜锅子擦得亮到晃眼,里头烟丝也换成上好的爪哇烟。
  林之卿道:“若是还有这样的生意,再替我接下来吧。”
  陈继看了他良久,才点头答应。
  一路无话,陈继抽完一袋烟,换了烟丝刚点上,就听到外面有人拦住:“停下,搜查逃犯!”
  陈缑笑嘻嘻地勒住马,跳下车弓着背道:“这位官爷,咱都是一家人去走亲戚,您给行个方便?”说着,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吊铜钱,从底下偷偷塞到那人手里。
  那官差接了银子,与同伴使个颜色,吆喝道:“这当然是给乡亲们方便了,就看一眼。”佯装撩起帘子,往里看了看。
  车厢里黑漆漆的,陈鸣扮作中年女人挡在前面,后面有什么都看不清。
  官差仔细瞧了瞧陈鸣的脸,被这个女人丑到极点的容貌吓了一下,连忙撂下帘子放他们过了。
  陈缑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跳上车赶着马慢悠悠离开,躲在最后的林之卿与陈道才松口气,从被子里钻出来。
  “狗日的官府,和白衣教穿一条裤子!”陈道骂了一句,翻到外面坐着。
  林之卿皱了皱眉。
  从他那次去兰州伊始,白衣教似乎就已经与官府扯上关系,如今徐州也这样,倒是不足为奇。
  徐州城门上张贴的榜文,悬赏捉拿的正是武林盟新出任的盟主梁濯。褚遂之前并不为人所知,两年前林之卿被殷承煜捉住那段时间上任武林盟盟主杜尚仁去世,梁濯出现在众人眼前,成为新的盟主,但有许多人不服他,武林盟一度四分五裂,后来还是在少林武当两方协调下,才暂时安定。
  “梁濯到底是何人?”一直没出声的陈鸣问道。
  陈道贼眉鼠眼地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来,居然是一张悬赏榜文。
  “昨儿上街没事顺手拿的。”几个人凑着头一起看画像里的人。
  其实看了也没用。
  林之卿失望地把那张纸丢到一旁,榜文这种东西,画的人像多半不靠谱,据见过梁濯的人说,他十分年轻,样貌俊美,风姿卓然,算得上的一表人才,怎么会像这画像中的那般猥琐不堪。
  “哪怕你偷点别的,这玩意拿来干嘛?”陈鸣把榜文团成一团正要扔掉,却被陈继拿过来塞到怀里。
  “江北已经是白衣教的地盘,我们呆着太不安全,后天过江去江宁府,有个大买卖等着我们,估计暂时不会再回来了。”
  “什么买卖,怎么没有提前说?”林之卿问道。
  陈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临时接的,杀个人,我亲自去。”
  陈继已经很久没有亲自出手,此话一出,这任务的艰险不言而喻。
  众人一时间都陷入沉默。
  “老大,要不我去吧。”陈鸣道:“我功夫最好。”
  陈继低低一笑:“瞧你们,跟我要去送死一样。亲自去杀,是因为那人跟我也有私仇,我想自己了结。”
  “是她?”
  陈继没有说话,重重吸了一口烟。
  故人
  “师尊。”秦之平轻轻叩门,在门外唤了一声。
  良久,无需子才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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