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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我家掌门有点暴躁作者:藤斗-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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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门,快住手啊!”明心从墙角跑了出来,她衣袖焦黑,看来当时为了躲避掌门攻击,缩在拐角的同时拿双手去挡,此时必有烫伤。她赶上来抓过掌门的手臂,哭喊着大声道:“他是大师兄啊!掌门曾说过要把门派交给他,要让他当下一任的掌门,明心不想看到掌门难过后悔!”
  原来,他还说过这样的话,竟从未对我提过。我家掌门总是皮薄好强,要让他当面说出对我寄予厚望之类的宽慰言语,不知又要窘迫成什么模样了。我看向面前这个漠然冰冷的人,忽然之间心中一痛,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明心见我支撑不住,连忙伸出手臂要来阻拦,掌门振臂一挥,当即把小丫头一掌震开,动作间我腰上的匣子被震落到地上,翠绿的玉佩和金色绦穗缠绕在一起,在地面上踱着一层浅浅的光线。
  那人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顿时就松了,我趁机出掌挥开他,身体用力往后一跃,几下之后迅速退到廊柱之后,身不由己地蹲了下来。
  咳血不止,肺里面感觉都快要裂开了。我是他的亲传弟子,本来武功便未能与掌门比肩,如今蚀骨散毒气未解,耳力也呈着半废状态,要与修为已经深不可测的掌门对抗,几乎是件痴人说梦的事情。只是,如果任由那人走火入魔,事态不知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明明劫火金丹已经近在咫尺了,若是我在密室中能想出分辨之法,此时此刻,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中魔至此。
  我咬了咬牙,握剑从廊柱后走了出来。如今情景,我只想到了一个破解之法,虽然此法愚蠢得不行,甚至没有任何道理来作为支撑成功的理由,但是,他对金穗玉佩有反应,这便意味着,还有一线希望可以转圜。
  “凤尧!”我执剑喊道,“与你一战如何!”
  掌门周身环满熊熊火焰,闻言足下一点,便握着凤啸剑迎面而来,我笑了,他无论变成何种模样,都心思简单得经不住他人挑拨。我把剑迎上,与他在半空中对接数招,掌门剑法凌厉精准,我很快便被他压制得只退难防,看时机已到,我运气在脚下用力一踏,把手上长剑垂在身侧,胸前毫无阻挡,顿时冰冷兵器直直刺入胸膛,掌门握着剑柄看着我,与我的距离,只有短暂的一剑之隔。
  那人稍稍使力,剑锋又没入身体几分,我唇边血流不止,直淌在脖下的衣领上,与胸口处的鲜血连成一片。掌门的表情仍然冰冷木然,只是眼睛里不由控制地流下接连的泪水来,我熟悉着他所有难过的样子,他从不轻易落泪,觉得在他人眼前露怯是一种难以挽回的软弱。
  也许太过了解一个人,便掌握了去刺痛他的方法,我握住剑身,将它往身体里一口气刺穿到底,瞬间靠近的距离让我迎着利刃用力拥抱住他,怀里的人瞬间浑身发抖地急促呼吸起来。
  “不……”
  他哆嗦着声音。
  “不要……”
  像是不确定地伸出手,他碰了碰我靠在他肩上的脸孔,顿时摸到了满手温热的鲜血。
  “云华——!”

   二十六 梦境。 烈火流云 

  一个人如果没有死去,他并不会知道所谓的阴曹地府,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我站在滔天的火海中,漆黑的天空被火焰燃烧出焦红的边角,周围都是呼喊和奔跑的嘈杂声响,在房屋倾倒的轰隆声中,还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凄厉惨叫。很烫,很热,我不知道身处何处,却本能地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身处其中的我,是否已经是一具死去的灵魂,也不得而知。
  我看了看自己,身躯异常地矮小,手掌展开来,都不及平常的一半大,这是一个孩童的身体。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脖颈,拽到一块金打的锁牌,大户人家的孩子总是会有标记生辰的护身锁符,以求子孙平安长大,我将它取下来之后翻到背面,果然刻着一排生辰八字,而锁牌的正中央,则镌着“宋庭宣”三个字。
  宋庭宣,一个毫无印象的名字。
  屋子里的火燃得更加剧烈了,房顶的横梁断断续续地被烧成脆弱的焦木,在闷热的空气里嘎吱作响。我尝试着朝前走了几步,迈不开多大的步子,平衡能力退化得仿佛无法控制手脚,看样子这孩子至多不过四五岁,甚至还有可能是个生长延缓,因为被他人照看得仔细,以至于连奔跑走路都还未完全学会。
  “师弟,你不要冲动!”一个声音在外面急促喊道,“师父自有办法,此处之患已非你我所能处理,再不出去,便也要葬生火海了!”
  “不要拦我!那魔物指名道姓要找出师父踪影,居然还血洗宋宅,如此狂徒,我怎能苟且偷生,不去助师父一臂之力!”
  这种暴跳如雷的语气,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我被火焰包围在中间,无法看清外面景象,只能勉强撑着身体,一步一冲地往前跌跌撞撞地走去。这奶娃娃的身体非常不灵便,按理说我不该妄动,反正也走不快,更加无法凭着这具身躯冲出火海包围,甚至若有一个顶梁柱不幸砸下,那么这小鬼头便毫无疑问地要一命呜呼了。
  只是,仿佛被一种强烈的预感所吸引,我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一看,这个声音的主人到底是谁。
  “什么声音?”那人说道,“屋子里还有人。”
  轰隆一声,有人用内力震开了面前的堆积横梁,我被迎面而来的力道击中,身不由己地向后栽倒而去。天旋地转中,有一个人从火焰中提剑而来,殷红的衣衫在炎气中灼灼飘动,宛若与无边烈火融为一体,张扬得狂热夺目。
  那人微蹙眉心,一双漆黑眼瞳如同寒秋夜空。
  不知何故,几乎毫无预兆地,我的胸口处一阵猛然绞痛,仿佛被什么虚无利刃隔空穿过,立时疼得蜷缩起来。他愣了愣,快步走过来蹲下身,在我的肩头手法精要地点了两记穴道,疼痛稍解,鼻前隐约拂过几缕冗长黑发,那淡淡的气味熟悉而自然,让我在茫然的空白里莫名地感到焦躁。
  记不起来,他是谁,我是谁。
  “师弟。”身后紧跟进来另一个人,那人玄色长衫,清若晓风,看样貌年纪并不大,他看了看我,极其自然地按过了身边人的肩膀,“这应该是宋家幼子,救了人便走吧。”
  我盯着那肩膀上的手忽然觉得浑身不快,从地板上艰难地滚了两圈爬起来,一下就扯住了红衣人的裤腿。那人见状一脸莫名,抬头问他师兄:“他这是何意?”
  “……应该是以为我们要弃他而去。”师兄看向我,安慰道,“无须担心,我们定然会将你救出险地。”
  险地,谁会惧怕这些,现在这壳子里头住着的的,可不是一个小鬼的灵魂。我面无表情地懒散着眼神,碍于躯壳根本走不快步子,只能死死抱着边上人的小腿,脑子里也想不出什么应对办法来。
  大概是我的反应太过疏离,师兄看了我一会儿,道:“我看他有防备之心。此童年岁尚幼,还不善步行,他既对你稍稍松懈,”
  “凤尧,便由你抱他吧。”
  凤尧……
  我尚在发怔,就听到对面一声“好”,同时身体一轻,便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身体。那人将我抱过扛在肩头,还未反应过来,便顿时头向大地,全身的血液尽数往脑子里冲,我差点因此呕出口水来,只拼命用手抓着他的红衣肩领,努力仰着脖子好顺畅呼吸。
  ……有这么抱人法的么?哪家小孩子被这么一抱还能活命的啊?况且我现在的壳子弱不禁风的很,要是待会轻功起来,岂非得被迫晕得隔夜饭都呕出来?我叫苦不迭,肚子里气闷地想着,此人到底是欠缺普通常识,还是本就粗暴蠢笨,简直不能以常理度之。
  凤尧么,应该叫蠢鸟啊。
  刚至外间,便看到远处的又一座房屋倒塌了,溅起的火星遁入夜空之中,闪烁着转瞬即逝的短暂光亮。烟尘之中有人在狂妄地喊着:“太清!你在哪!出来见我!”
  “你再躲闪,我便去夺了罩阳神功,我等你来求我!”
  凤尧闻言停下脚步,一伸手便长剑一展,目光凛例着:“魔物嚣张!”
  “师弟,勿要忘记师父交托之事。”师兄看了看远处火光,敛眉道,“既身负门派圣物,便要顾全大局。”
  我看到他抓紧了手上的剑柄,咬牙切齿着:“我知道……!”
  明明不甘心,又何必认真逞强?这种个性,也太和自己过不去了。我看向他在火光中的一段侧脸,残酷的烈火倒映在他身上,竟变成了一截温柔的弧度,眼瞳中的悠悠星火,在夜色中隐隐绰绰地闪动着,让人看了,竟一时无法移开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我伏在那人肩头,面前的火焰重复着向后退去,渐渐地,视线开始变得朦胧起来。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无尽红色,无论是黯哑的天空,还是漫地的火种,都仿佛将所有的意识焦热燃遍。反复的画面周而复始着,一睁眼仍是火海连天,似乎永远无法达到终结,我感到一阵乏力,只下意识嗅着鼻前那股熟悉的气息,那味道冲破着烟尘灼热浮在身畔,仿若一丝清凉的微风。我动了动眼睑,感到有什么断续的液体滴到脸上,那水滴温热而克制,伸手一摸,却又是干燥一片,胸腔处的痛楚又开始没有缘由地蔓延开来,我按住胸口,累极了般,慢慢地阖上了眼睛……
  “烧得如此厉害,昨日的药怎会毫无用处?”一只手盖着我的额头,稍低的体温恰到好处,在周身的闷热中显得舒服极了。
  “幼童脆弱,若是能够顺利挺过,只怕也会烧损记忆。我今日已去街上打探,宋宅无人生还,这孩子,估计从此便要孤身一人了。”
  耳边沉默片刻,无人再开口说话。寂然了一会儿,忽然听到一阵碗盏之声,冰凉的器皿碰到唇边,顿时一阵浓烈的汤药气味扑面而来。我眼皮重得厉害,只感觉到瓷柄勺子持之以恒地抵着我的牙关,试图将药水顺势灌进来,我被迫张嘴,接二连三地吞进数口臭味汤药,鼻间一阵猛酸,直呛得一口气下不来。这种喂药手法,我纵使两只眼睛被眼屎糊得再也睁不开,也绝对认得出是哪个蠢笨之人所为。
  “啧,比昨天还难喂……”那人低语一声,接着便一把拧住我的鼻子,我在心里大骂一声,身不由己地张嘴呼吸,正想着又要被灌得七荤八素,唇上便忽而贴上了一阵柔软的触感。不会吧,他难道是在……我躺在小鬼壳子里动弹不得,想睁开眼睛也艰难万分,只能一动不动地在内里心如擂鼓,完全无法做出反应来。
  流淌的药汁顺着柔软舌头渡了进来,本来苦涩的药味似乎也随着津液神奇地淡去了,那人连续用嘴喂了数次,忽而停了停,不解道:“糟了,师兄你看他脸色,是否比刚才严重起来?”
  头顶似乎多了一团阴影,我听得师兄缓缓道:“……虽然的确脸色过红,不过应该不是病痛之故。师弟……还是我来喂吧……”
  连续几日药汤之后,宋庭宣的身体终于缓过了劲儿来。因为那俩师兄弟有清晨练剑的习惯,我总是大清早地便被吵醒,瞪着眼睛听着外面剑声阵阵,百无聊赖得要生出虫子来。过去一个时辰后,凤尧便会端着汤碗进来惯例逼我喝药,那人虽然总是眼底阴沉,不过由于样貌生得好看,竟不觉得面目可憎。我喝完药后又立马显出一副虚弱之态,那人便把我抱着去外面透气,眉头紧皱地抱怨庸医开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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