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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警世通言-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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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目,不在话下。

    包爷初任,因断了这件公事,名闻天下,至今人说包龙图,日间断人,夜间断鬼。有诗为证:

    诗句藏谜谁解明,包公一断鬼神惊。

    寄声暗室亏心者,莫道天公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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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杏花过雨,渐残红零落胭脂颜色。

    流水飘香,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

    恨别王孙,墙陰目断,谁把青梅摘?

    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

    消散云雨须臾,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

    燕语千般,争解说些于伊家消息。

    厚约深盟,除非重见,见了方端的。

    而个无奈,寸肠千恨堆积。

    这只词名唤做《念奴娇》,是一个赴省士人姓沈,名文述所作,元来皆是集古人词章之句。如何见得?从头与各位说开:第一句道:“杏花过雨。”陈子高曾有《寒食词》,寄《谒金门》:

    柳丝碧,柳下人家寒食。

    莺语勿匆花寂寂,玉阶春草湿。

    闲凭熏笼无力,心事有谁知得?

    檀炷绕窗背壁,杏花残雨滴。

    第二句道:“渐残红零落胭脂颜色。李易安曾有《暮春词》,寄《品令》:

    零落残红,似胭脂颜色。

    一年春事,柳飞轻絮,笋添新竹。

    寂寞,优对小园嫩绿。

    登临未足,怅游子归期促。

    他年清梦,千里犹到城陰溪曲。

    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

    第三句道:“流水飘香,”延安李氏曾有《春雨词》,寄《浣溪沙》:

    无力蔷薇带雨低,多情蝴蝶趁花飞,流水飘香侞燕啼。

    南浦魂消春下管,东阳衣减镜先知,小楼今夜月依依。

    第四句道:“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宝月禅师曾有《春词》,寄《柳梢青》:

    脉脉春心,情人渐远,难托离愁。

    而后寒轻,风前香软,春在梨花。

    行人倚掉天涯,酒醒处残阳乱鸦。

    门外秋千,墙头红粉,深院谁家?

    第五句第六句道:“恨别上孙,墙陰目断。欧阳永叔曾有《清明词》,寄《一斛珠》:

    伤春怀抱,清明过后莺花好。

    劝君莫向愁人道。

    叉彼香轮辗破青青单。

    夜来风月连清晓,墙陰目断无人到,

    恨别王孙愁多少,犹顿春寒未放花枝老。

    第七句道:“谁把青梅摘。晁无咎曾有《眷词》,寄《清商怨》:

    风摇动,雨青松,翠条柔弱花头重。

    春衫窄,娇无力,已得当初,共伊把青构来摘。

    都如梦,何时共?可怜敲损钗头凤!

    关山隔,暮云碧,燕于来也,全然又无些子消息。

    第八句第九句道:“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柳替卿曾有《春词》寄《清平乐》:

    陰晴未定,薄日烘云影;金鞍何处寻芳径?绿杨依旧南陌静。

    厌厌几许春情,可怜老去难咸!看取镊残霜鬓,不随芳草重生。

    第十句道:“消散云雨须臾。”晏叔原曾有《春词》,寄《虞美人》:

    飞花自有牵情处,不向枝边住。

    晓风飘薄已堪愁,更伴东流流水过秦楼。

    消散须臾云雨怨,闲倚阑于见。

    远弹双泪湿香红,暗根玉颜光景与花同。

    第十一句道:“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魏夫人曾有《春词》,寄《卷珠帘》

    记得未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有轻拆轻离,向谁分诉?

    泪湿海棠花枝处,东君空把奴分付。

    第十二句道:“燕语千般。康伯可曾有《春词》,寄《减字木兰花》:

    杨花飘尽,云压绿陰风乍定。

    帘幕闲垂,弄语千般燕于飞。

    小楼深静,睡起残妆犹未整。

    梦不戍归,泪滴班斑金缕衣。

    第十三句道:“争解说些子伊家消息。”秦少游曾有《春词》,寄《夜游宫》:

    何事东君又去!空满院落花飞絮;

    巧燕呢哺向人语,何曾解说伊家些子?

    况是伤心绪,念个人儿成暖阻。

    一觉相思梦回处,连宵而。更那堪,闻杜字!

    第十四句第十五句道:“厚约深盟,除非重见。”黄鲁直曾有《春词》,寄《捣练子》:

    梅调粉,柳摇金,微雨轻风敛陌尘。

    厚约深诅何处诉?除非重见那人人。

    第十六句道:“见了方端的。周美成曾有《春词》,寄《滴滴金》:

    梅花漏泄春消息,柳丝长,草芽碧。

    不觉星霜鬓白,念时光堪惜!

    兰堂把酒思佳容,黛眉彭,愁春色。

    音书千里相疏隔,见了方端的。

    第十七句第十八句道:“而今无奈,寸肠干恨堆积。”欧阳永叔曾有词寄《蝶恋花》:

    帘幕东风寒料峭,雪里梅花先报春来早。

    而今无奈寸肠思,堆积千愁空懊恼。

    旋暖金炉莫兰作,问把金刀剪彩呈纤巧。

    绣被五更香睡好,罗帏不觉纱窗晓。

    话说沈文述是一个士人,自家今日也说一个士人,因来行在临安府取选,变做十数回跷蹊作怪的小说。我且问你,这个秀才姓甚名谁?却说绍兴十年间,有个秀才,是福州戚武军人,姓吴名洪。离了乡里,来行在临安府求取功名,指望:一举首登尤虎榜,十年身到凤凰他。争知道时运未至,一举不中。吴秀才闷闷不已,又没甚么盘缠,也自羞归故里,且只得胡乱在今时州桥下开一个小小学堂度日。等待后三年,春榜动,选场开,再会求取功名。逐月却与几个小男女打交。捻指开学堂后,也有一年之上。也罪过那街上人家,都把孩儿们来与他教训,颇自有些趱足。

    当日正在学堂里教书,只听得青布帘几上铃声响,走将一个人入来。吴教授看那入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半年前搬去的邻舍王婆,元来那婆子是个撮合山,专靠做媒为生。吴教授相揖罢,道:“多时不见,而今婆婆在那里住?婆子道:”只道教授忘了老媳妇,如今老媳妇在钱塘门里沿城住。”教授问:“婆婆高寿?”婆子道:“老媳妇大马之年七十有五。教授青春多少?”教授道:“小子二十有二。婆子道:”教授方才二十有二,却像三十以上人。想教授每日价费多少心神!据老媳妇愚见,也少不得一个小娘子相伴。教授道:”我这里也几次间人来,却没这般头脑。”婆干道:“这个不是冤家不聚会。好教官人得知,却有一头好亲在这里。一千贯钱房卧,带一个从嫁,又好人材。却有一床乐器都会,义写得,算得。又是眸呛大官府第出身。只要嫁个读书官人,教授却是要也不?”教授听得说罢,喜从天降,笑逐颜开,道:“若还真个有这人时,可知好哩!只是这个小娘子如今在那里尸婆于道:“好教教授得知,这个小娘子,从秦太师府三通判位下出来,有两个月,不知放厂多少帖子。也曾有省、部、院里当职事的来说他。也曾有内清司当差的来说他,也曾有门面铺席人来说他。只是高来不成,低来不就。小娘子道:‘我只要嫁个读书官人。’更兼义没有爹娘,只有个从嫁,名唤锦儿。因他一床乐器都会”…俯里人都叫做李乐娘,见今在白雁池一个旧邻舍家里住。”

    两个兀肉说犹未了,只见风吹起门前布帘儿来,一个人从门首过去。王婆道:”教授,你见过去的那人么?便是你有分取他做浑家,…”王婆出门赶上,那人不是别人,便是李乐娘在他家住的,姓陈,唤做陈干娘。王婆厮赶着入来,与吴教授相揖罢。王婆道:“干娘,宅里小娘子说亲成也未?”干娘道:“说不得,又不是没好亲来说他,只是吃他执拗的苦,口口声声,只要嫁个读书官人,却又没这般巧。王婆道:“我却有个好亲在这里,未知干娘与小娘子肯也下?干娘道:“却教孩儿嫁兀谁?”王婆指着吴教授道:“我教小娘子嫁这个官人,却是好也下好?”十娘道:“休取笑,若嫁得这个官人,可知好哩!”吴教授当日一日教不得学,把邓小男女早放了,都唱了喏,先归去。教授却把一把锁锁了门.同着两个婆子上街。免不得买些酒相待他们。三杯之后,王婆起身道:“教授既是要这头亲事,却间干娘觅一个帖子。”干娘道:“者媳妇有在这里。”侧手从抹胸里取出一个帖子来。王婆道:“干娘,’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旱地上打不得拍浮,。你便约了一日,带了小娘子和从嫁锦儿来梅家桥下酒店里,等我便同教授来过眼则个。”干娘应允,和工婆谢了吴教授,自去。教授还了酒钱归家,把闲话提过。

    到那日,吴教授换了几件新衣裳,放了学生。一程走将来梅家桥下酒店里时,远远地五婆早接见了。两个同入酒店里来。到得楼上,陈干恨接着,教授便问道:“小娘子在那里?”干娘道:“孩儿和锦几在东阁儿里坐地。”教授把三才舌尖舐破窗眼儿,张一张,喝声采下知高低,道:“两个都不是人!”如何不是人?元来见他生得好了,只道那妇人是南海观音,见锦儿是玉皇殿下侍香王女。恁地道他不是人?看那丰乐娘时:

    水剪双眸,花生丹脸,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朱唇缀一颗夭桃,皓齿排两行碎玉。意态自然,退出轮辈,有如织女下瑶台,浑似媳娥离月股。

    看那从嫁锦几时,眸清可爱,鬓耸堪观。新月笼眉,春桃拂脸,意态优花未艳,肌肋嫩玉生香。金莲着弓弓扣绣鞋儿,螺暑插短短紫金钮于j口捻青梅窥小俊,似骑红杏出墙自从当日插了钮,离不得下财纳礼,奠雁传书。不则一日,吴教授娶过那妇女来。夫妻两个好说得着:

    云淡淡天边驾凤,水沉沉交颈鸳鸯。

    写成今世不休书,结下来生双缩带。

    却说一日是月半,学生干都来得早,要拜孔夫于。吴教授道:姐姐,我先起去。”来那灶前过,看那从嫁锦儿时,脊背后披着一带头发,一双眼插将上去,脖项上血污着。教授看见,大叫一声,匹然倒地。即时浑家来救得苏醒,锦儿也来扶起。浑家道:“丈夫,你见甚么来?”吴教授是个养家人,不成说道我见锦儿恁地来?自己也认做眼花了,只得使个脱空,瞒过道:“姐姐,我起来时少着了件衣裳,被冷风一吹,忽然头晕倒了。锦儿慌忙安排些个安魂定魄汤与他吃罢,自没事了。只是吴教授肚里有些疑惑。

    话休絮烦,时遇清明节假,学生子却都不来。教授分付了浑家,换了衣服,出去闲走一遭。取路过万松岭,出今时净慈寺里,看了一士,却待出来。只见一个人看着吴教授唱个略,教授还礼不迭,却不是别人,是净慈寺对门酒店里量酒,说道:“店中一外官人,教男女来请官人!”吴教授同量酒人酒店来时,不是别人,是王七府判儿,唤做王七三官人。两个叙礼罢,王七三官人道:“适来见教授,又不敢相叫,特地教量酒来相清。”教授道,“七三官人如今那里去?”王七三官人口里不说,肚里思量:“吴教授新娶一个老婆在家不多时,你看我消遣他则个。”道:“我如今要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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