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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梦断黄粱-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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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胡亥不以为意地嘲弄道:「被蒙恬给吓的?」
  「……不是。」是被你给吓的。赵高没说。
  胡亥忽然一把将赵高拽进怀里,他很喜欢这种强取豪夺的把戏,他勾著赵高的下颚,笑道:「难道老师是觉得今天早上意犹未尽?学生乐意奉陪的……」
  说著,调皮的嘴唇就往赵高颈边凑。
  没错啊,这才是正常的胡亥!赵高如此作结,但胡亥却在真的要拉开赵高衣襟的时候停了下来。他忍不住要问:「你到底怎麽了?」
  虽然说他喜欢硬来,可一点都不抵抗的赵高吃起来好像少了那麽一点乐趣。
  赵高仔细凝视胡亥的眼睛,终於开口,「……你为什麽要帮我?」
  听见赵高不再自称下官,胡亥的确有些高兴,只是这问题问的很蠢,完全不像是学富五车的中车府令大人所能开口的。
  所以他只能说:「老师是指今天早上我帮你重温旧梦?」
  赵高抿起嘴,漠视。
  他在梦里只有梦见不断被一块大石头又压又撞。
  但很快的,胡亥自己结束了这个荒唐的话题,他忽然搂住赵高,把赵高的脸埋到自己的肩窝,他轻轻摇著身体,轻轻对著怀里的人说:「我说过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
  「我……」
  「你要的是什麽,我都愿意给你,无论是对是错。」胡亥的声音那样遥远,「就算你要我死──」
  话说到一半,赵高竟然用力推开胡亥,他的脸上满是惊慌,满是惶恐。
  ──死。
  多麽可怕的一个字。他拼了命的想要为祖国复仇,怎麽就没想到胡亥身为秦始皇的儿子绝对难逃一劫?
  原来他想要所有背弃他辜负他的人都死去,却从来不想要胡亥死吗?
  胡亥盯著赵高慌乱的样子,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将他好好抱住,赵高这种无助的神情,他早在尚未降生於世前彷佛就在轮回里看过几千几百次。
  每看一次,他心疼一次。
  可是这次赵高他逃了,赵高可以说是拔腿狂奔,马上就冲出房门。
  胡亥在他身後追了几步,手才搭上赵高的手腕又被对方用力甩开,最後只好派一批侍卫跟在赵高身後,自己便不再跟了过去。
  他明白发生在赵高身上的是情太多,这老爱钻牛角尖的傻瓜,是不是又误会他什麽了?
  胡亥转身进房,更觉得有些郁闷,随便倒了一杯茶水仰头就灌,这茶水还没咽下,就听见面前有声音道:「别呛到了。」
  呃──还真呛到。
  「谁……咳,害我──」
  这目光刚回正,胡亥就瞧见眼前英姿勃勃的男子正朝他笑。
  男子笑道:「苏元,好久不见了。」
  「的确很久不见了。」胡亥顺了顺喉咙,回以一笑,「有一千多年了吧,青龙君。」
    
    ☆、11、失踪

  「正确而言,是一千三百年了。」青龙君莞尔。
  不过胡亥只是把茶杯轻轻放下,略带苦涩,「这麽长一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麽,我几乎都要忘了。」
  自封神以来经过多久,青龙君也无法真去计量,他明白胡亥的喟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他与心宿星苏元,与赵高,与其馀神只甚至凡间的百姓,不都同样生存在这片天地间,过著因时光推移而改变的日子吗?
  谁也不能改变这种定律,正如同他们星宿神君的劫难,同样不可避免。
  「所以──」胡亥现在心里全塞满了赵高,其他的事情他可不管,「你来找我有事?」
  「其实我不是来找你的。」
  「找他?」胡亥指的是赵高,光是脑里闪过赵高的名字,他就觉得一阵紧张。
  青龙君微笑著摇摇头。
  胡亥顿时笑颜逐开,说笑道:「你该不会是来游览景色的吧。」
  这时候青龙君反而敛起笑意,「其实我是为了其他目的而来,循线到此,看见你在这里,我也很意外。」
  胡亥相信青龙君绝非在找理由搪塞,毕竟诸星宿君各自的劫难,谁也无从干预。
  只是他心里隐约感觉不妙。「莫非与我有关?」
  「目前还不确定,但确实有些关联。」
  「你追查的是什麽?」
  青龙君略一沈吟,就在胡亥以为那是不可公告的秘密,对方忽然开口,「前几年,秦皇决意兴建长城,造成劳民伤财,民怨四起,你可知道其中因秦皇此举而死的百姓有多少?」
  胡亥垂眸道:「蒙恬在一开始就带了三十万人过去,至少──」他没讲明。
  其间自然还有很多百姓被徵召建城,他与赵高此行也正是这个目的,秦皇为求速成,根本没让百姓有充足的休息,建城者大多是累死,再来饿死。
  「上万条冤魂就在长城上聚集,他们的怨念,无疑是破坏古老封印的最佳媒介。」
  「你是说──」胡亥大惊,「有妖族解开封印在大地上作乱?」
  「是。」
  「找出来是谁了?」
  「这妖怪极其狡猾,而且很懂得隐匿形迹,每当我一发现大地有异而到当地调查,他都前我一步逃走。」
  胡亥调侃道:「你法宝多啊,不拿出几个来镇镇场面?」
  青龙君斜了他一眼,「看来你这王公贵族是当的太久,别拿你跟赵高那套放在我身上。」
  「行!」他想他的确已经习惯冷嘲热讽、得寸进尺了。
  青龙君面色一沈,接著道:「除此之外,还有个奇怪的地方。」
  「嗯?」
  「我察觉到有关於天地古牍的反应了。」
  胡亥觉得今天青龙君说的每条消息都实在令人诧异。
  他狐疑道:「你是说记载天地之事的古牍,那个自远古就遗落的宝物?」
  「我们活了这磨久,好像也只有听过这件古牍吧。」
  「古牍又怎麽无缘无故现身了?」胡亥乾笑,「就连玉帝也不甚明白古牍的真实力量,它此刻现世,难不成有什麽契机要发生?」
  青龙君凝色道:「这正是我将要查明的。」又道:「我只怕古牍也是因为感染了大地上的怨气,所以才产生变化。」
  「不过我想那跟我是没什麽关系的,我还在受劫呢。」胡亥耸耸肩,对那些於己无关的事情置身事外。
  说到劫数,青龙君不禁露出犹豫之色。
  看到青龙君脸上的复杂,胡亥倒很坦然,「想说什麽就说吧,这里就我们俩,你要发玉帝的牢骚也行,我保证保密!」
  「呵──」
  这家伙好像在轮回里待太久,难道忘了还有千里眼、顺风耳两位神将在关注大地变化?
  半晌,青龙君终於出声道:「你有什麽打算?」
  「打算?」胡亥嗤之以鼻,「任何打算在既定的劫数面前似乎都是徒劳。」
  「话虽不错,但我仍希望你不要走错。」
  走错一步,将会形神俱灭,步入轮回。
  ──只不过走错走对,到底是从谁的观点来看?
  胡亥没有违逆天道的心思,他想他大概是在凡间活了一段时间,所以有了一点凡人愤世嫉俗或怨天尤人的观点吧。
  最後胡亥也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事情不到最後,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静观其变罗。」
  「说的是。」青龙君附和著。
  就在这时候,胡亥刚刚派出去追著赵高的一批侍卫不约而同跑回来,他们在胡亥房外发出了唧唧咕咕的嘈杂,胡亥听见,立马奔了过去。
  他的视线就在这群侍卫的东西南北每个方位都扫过後变得严厉。
  「他人呢?」
  「……丢……丢了。」
  「你说丢了是什麽意思?」
  「就……赵大人他……他不见了!」
  凡是神仙,都必有应度之劫数,小仙五百年一劫,其上阶者一千五百年一劫,类推之。
  青龙君站在门後,看著胡亥快要失控的怒容,思量心宿星的劫数兴许由此开始──当那颗来自天外的巨石降落咸阳城东郡,正代表潜藏在胡亥体内的心宿星意识已完全复苏,凡是一段故事,都会有一个开端。
  这就是开端,前世的心宿星苏元在此世以胡亥为名,在这片大地上的一段故事的开端。
  酝酿了将近一千五百年的劫数,会给胡亥的命运带来怎样的扭转?
  青龙君默然消逝,他参不透这个劫数,无奈这个劫数所牵扯到连累到的,远比任何大智大慧者所能预料的都还要严重。
  作家的话:
    
    ☆、12、再逢

  当赵高意识过来时,他的脚下全是黄沙,耳边的狂风呼啸而过,有些锐利地刮著他的脸。
  他回首,瞧见远方的屋宇楼阁的影子都要被风沙掩盖,看来他是离开城中驿站很远很远了。
  在这片空荡荡的荒凉景致里,赵高心事重重地走著,他的脚印在他每踏出一步就被狂乱的尘土掩埋,他在想,若是他早在当初秦灭赵之战就死去,那麽他又何必承受这种无端的责任?他的抱负与理想,也许能在死亡之後投胎到一个安生的国度。
  那个新的国度没有国仇家恨,没有鄙夷,没有罣碍,没有──没有胡亥?
  ──胡亥。
  这个名字到底要折磨他多久?可恨的是,曾经认定的折磨,又在哪时候转变为一种纠结的矛盾情绪?
  他知道他不愿胡亥死的,不愿胡亥死的原因从一开始就是因为他要利用胡亥的权力达到倾覆秦朝的目的,可是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胡亥是不是也会在他的诡计下步入死亡?
  说到底,他又是从哪时候开始对胡亥产生这种纠葛的心思?
  苦思冥想之间,赵高彷佛听见弹筝之声,声声入耳。
  筝音清透猷劲,层层堆叠,让赵高彷佛感觉眼前正有一名志向宏伟的年轻男子预备启程,毫无畏惧地展开他的旅程,然而三个跳转以後,筝音忽然停顿,而後复起之声慷慨激昂,气势万钧,节奏紧凑富有变化。
  这踏上旅途的男子显然在途中遇上很多波折,那些激切的筝音已表现出男子必经之大事。
  赵高正被这些犹如长瀑气象万千的筝音所吸引,他试图找寻弹筝者的位置,他内心充满好奇,他朝东踏出几步,听见筝音弱了,就往回走朝西而去,反反覆覆之间,他终於找到筝音所在。
  黄沙尽头,有一座绿荫,赵高仔细走近,才发觉这不是绿荫,而是由诸多林荫所围成的一座沙洲,沙洲之间有一弯湖水,闪著晶亮的水光,而在水光旁边有一间屋子。
  筝音显然就是从这间简陋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赵高寻声而走,谁知筝音就在他踏上沙洲的第一步後猛然断绝,赵高愣了半晌,竟不知怎地就朝屋子疾行过去,就当他在门前屏住呼吸想要扣门,筝音忽然幽幽响起。
  这一次筝音十分婉转,高低起伏不定,忽然几声强烈的颤音穿插著,让赵高听出弹筝者百般的犹豫,他脑里竟因而想起他方才的复杂心思,其中居然有几处与这筝音不谋而合。
  ──是谁?这人是谁?
  赵高顿时兴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然而碍於礼数,不敢妄进,也唯恐此番唐突的造访打扰了这沈浸在美妙音乐的世外高人。
  犹豫之间,几声清亮的击甕扣瓦之音巧妙穿梭而来,击甕音质清脆,扣瓦声声铿锵,竟在无意间把缠绵无比的筝音带往清心悦耳的高妙境地,两者的合奏,不──应该说那击甕扣瓦者把弹筝者满腔的郁结全化作高山流水!
  乐曲结束时,赵高喟然发叹,心境彷佛也随这击甕扣瓦者的出现而有了一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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