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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第36章

小说: 一个世纪儿的忏悔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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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我不会说的!”

“您必须说!难道您想把我当成个大傻瓜吗?当我看到您从晚上到第二天比白天和黑夜的变化还要大的时候,您难道认为我看错了不成?当您拿那些我觉得不值一读的什么信作为借口,您以为我会满足于这种搪塞吗?就因为您不高兴去另找一些借口?您的面孔难道是石膏做的,让人都看不出您的心里在想些什么?您到底是怎么看我的?我并不像别人想的那样容易上当受骗的,所以您要当心,即使您不说出来,您的沉默也会告诉我您一味隐瞒的到底是什么的。”

“您认为我会向您隐瞒什么呀?”

“我认为!您倒来问我?您是不是想顶撞我才这么问我的?您是不是故意在逼急我,好甩掉我?是的,一点儿没错,您是在故意刺激我,让我暴跳如雷。如果我坦率地自我辩白的话,您就可以利用您介性的全部虚伪,您就可以等着我来指责您,以便回答我说,像您这样的女人是不会下残到为自己开脱的。那么,最大的罪孽和最无耻的行径难道不都可以在不屑的骄傲目光中掩盖过去吗!您最厉害的武器就是沉默,这我早就知道了。您一心想的是受到辱骂,您沉默不语,直到别人忍无可忍:来吧,来吧,来同我的心搏斗吧;在您的心跳动的地方,您将可以找到我的心的;但是,别同我的脑袋作对,我的脑袋比铁还硬,而且它同您一样地了解您!”

“可怜的孩子!’惊里吉特嗫嚅着,“您真的不想走了吗?”

“不!我只想同我的情妇一道走,可您现在已不是我的情妇了。我搏斗够了,我痛苦够了,我把自己的心摧残够了!我在黑暗之中生活够了,该是天亮的时候了。您到底愿意不愿意回答?”

“不”

“悉听尊便,我将等待着。”

我走到房间的另一头坐下来,决心未获知我想知道的情况之前绝不站起来。她似乎在考虑,高傲地在我面前走来走去。

我贪婪地注视着她。她一直默不作声,使我更加气忿不已。我不愿意让她看出来我在生气,可又不知怎么办才好。我把窗子打开来。“把马卸了套,”我冲窗外喊叫道,“把车钱付了!我今晚不走了。”

“可怜的人呀!”布里吉特说道。我静静地关上窗户,假装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走回去坐下来。可是,我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都无法克制了。这种冷漠的沉默,这种消极的抵抗,使我愤怒到了极点。我即使真的被欺骗了,明知我心爱的女人背弃了我,我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生气的。自从我狠下心来仍留在巴黎不走,我便寻思,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定要让布里吉特说个明白。我绞尽脑汁想通她就范,但纯属枉然。如果我现在能找到这个办法的话,我真宁可抛弃我所拥有的一切。怎么办?怎么开口?她就在那儿,平静自如,忧伤地看着我。我听见仆人在卸套;马匹小跑着走了,它们身上的铃裆的响声很快便消失在大街上了。我只要转回身去喊一下,它们就会回来的,可我觉得它们一去就不回头了。我把门检插上,耳边不知有个什么声音在对我说:“你现在与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的女人单独在一起了。”

当我陷入沉思,尽力想找到一条能把我引向真相的捷径的时候,我记起了狄德罗的一本小说,说的是一个因嫉妒其情人的女人,为了解惑,竟想出一个挺奇特的办法来。她对他说,她已不爱他了,并告诉他说,她就要离他而去。阿尔西侯爵(她情人的名字)落入圈套,承认自己也已对他俩的爱情感到厌倦了!我还很小的时候就读到的这奇特的一幕,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觉得这一招儿真妙,而且,此时此刻,当我回忆起这个片断时,我不禁微微一笑。‘谁知道呢?如果我也学这一招儿的话,”我暗想道,“说不定布里吉特也许会中计的,并告诉我她的那个秘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暴怒突然转到使用诡计或狡诈上来。难道让一个女人不由自主地说出自己的心思来就那么困难吗?这个女人是我的情妇,如果我做不到这一点的话,我就太无能了。我神态洒脱而漫不经心地往长沙发上一仰。“喂!我亲爱的,”我快活地说道,“难道我俩现在都无法说说心里话了吗?”

她吃惊地望着我。

“喂!上帝,是的,”我继续说道,“反正我俩总有一天要说真心话的。暗,为了给您做个榜样,我有点想先开始。这样可以使您有信心,只有朋友间谈得投机才能让人产生信赖的。”

想必我这么说的时候,我脸上的表情泄露了天机。布里吉特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还在继续地踱来踱去的。

“您是否很清楚,不管怎么说,我们在一起呆了有半年了?”我对她说道。“我们过的这种样子的日子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让人笑话的吗?您很年轻,我也很年轻。万一您觉得我俩的亲密生活不对您的口味了,您是不是那种敢向我说出来的女人?实际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是会坦率地说出来的。而且,为什么要不说呢?难道爱是一种罪过不成?因此,不太爱了,或者不再爱了,也都不能说是罪过。我们这种年龄的人,需要换换口味,这又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呢?”

她站住了。“我们这种年龄的人!”她说道,“您这是在说我吗?您这是在要什么花招儿呀?”

我的血往脸上涌。我抓住了她的手。“你坐下来,”我对她说道,“你听我说。”

‘请什么用?这不是您在说话。”

我对自己的假装感到羞惭,所以便放弃了。

“您听我说广我用力地重复道,“您过来,我求求您,坐在这儿,坐到我身边来。如果您想保持沉默,那就请您起码行个好,听我说说。”

“我在听哩。您要对我说什么呀?”

“如果今天有人对我说:‘您是个懦夫!’我二十二岁了,我已经同人家决斗过,那么,听到这句话,我整个人,我整个心都会暴跳起来的。难道我对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心里没数吗?可是,我还是得去决斗,我还是得同说这话的人决斗,我必须同他拼个你死我活。为什么?为了证明我不是个懦夫,而如果不这样的话,满世界的人都会以为我就是懦夫。就这一句话,就得做出这样的回答,而且,但凡有人这么说了之后,不管是谁,我都得找他拼命。”

“一点不假。可您想说什么?”

‘法人们则不决斗,但是,社会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任何人,不管他是男是女,在他的人生旅途的某些时刻,不会不遇上一些问题,哪怕他的生活如钟表一般地有规律,像铁一般坚强。您想一想吧,您看见有谁逃过这条规律的?也许有这么几个人例外,但是,请看看其结果如何吧:如果是个男人,他必名誉扫地;如果是个女人,会怎么样?会被人遗忘。但凡真正地生活着的人,都应在这方面证明自己的存在。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她有时也会受到攻击的。如果她很勇敢,她就挺身而起,证明自己不可小觑,然后再坐下来。对于她来说,以刀剑相见并不能证明什么。她不仅要进行自卫,而且她必须亲自铸造自己的武器。有人怀疑她。那么是谁?一个无所谓的人?那她就可以而且应该蔑视他。如果是她的情人在怀疑她,那么她爱他吗?如果她爱他,那他就是她的生命,她不可以蔑视他的。”

“她的推一回答就是默不作声。”

“您弄错了。那个怀疑她的情人,是在侮辱她的整个人格,这点我清楚。替她回答的是她的眼泪、她往日的行动、她的忠贞和她的耐心,不是吗?如果她沉默不语,会是什么个结果呢?她的情人因她的过错而将失去她,而时间将证明她的清白。您心里想的就是这个吧丁’

“也许吧。首先应该沉默。”

“您说是也许?如果您不回答我的话,我肯定要失去您的。我的主意已定:我一个人走。”

嗯,奥克塔夫……”

“嗯,”我嚷叫道,“时间将证明您是清白的?您把话说完。在这一点上,您至少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了。”

“但愿是的。”

“您希望是的!这就是我请求您真诚考虑后的回答。这想必是最后一次您有机会在我面前说说心里话了。您对我说您爱我,这我相信。我在怀疑您,难道您存心让我走,让时间来证明您的清白?”

“您怀疑我什么吗?”

“我本不想告诉您的,因为我明白说也没有用。不过。不管怎么说,反正都是痛苦,那就随您的便吧,我对这种痛苦也一样喜欢。我怀疑您在欺骗我,您在爱着另一个人,这就是您的秘密和我的秘密。”

“我爱谁呀?”她问道。

“史密斯。”

她用手按住我的嘴,扭过脸去。我不能再说什么了。我俩眼睛望着地上,都在沉思。

“您听我说,”她吃力地说道,“我曾受过不少苦,苍天可以作证,我将会为您而献身的。只要世上还为我留存有一线微弱的希望之光的话,我都将准备继续受苦。但是,当我不得不对您说我是女人,以激怒您的时候,我确是个女人呀,我的朋友。不要走得太过头,也别走得离人的能力太远了。在这一点上,我是永远不会回答您的。眼下我所能做的一切,就是最后一次跪倒在地上,再次求您带我走吧。”

她边说边跪了下来。我站了起来。

“真蠢,”我苦涩地说道,“有生以来头一次想套出一个女人的真心话的人真蠢呀!结果得到的只能是轻蔑,这是自作自受!真心话?只有贿赂女佣的男人,或者趁女人在说梦话时溜到她的床头偷听的男人才能听得到。只有自己装作女人的男人,只有下贱到背地里尽干卑鄙勾当的男人才能听得到!但是,但凡坦率地要求听到真心话的男人,伸出诚挚的手去乞讨这种可怕的恩施的男人,他是永远也甭想听到的!人家会警惕他的,不管他怎么问,人家只是耸耸肩膀而已,而且,如果人家不耐烦了,人家就会像是个受到侮辱的贞洁女子似的霍地站起身来,大言不惭地说出女性的名言,什么怀疑会毁掉爱情呀,什么提出不可回答的问题来是不能原谅的呀,等等。啊!公正的上帝,多么地累人呀!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呀?”

“当您想结束的时候,”她冷冰冰地说,“我同您一样感到厌倦。”

“立刻就结束,否则我就永远离开您,让时间去证明您的清白好了!时间!时间!哦,冷漠的情好啊!您记住这次永别吧。时间!还有你的美貌,你的爱情,你的幸福,它们都将跑哪儿去呀!你就这样地失去我难道就不无遗憾吗?啊!想必是等到那一天,那嫉妒的情人知道自己错了,他看到了证明,明白了自己伤害了一颗什么样的心,是不是啊?他将为自己的羞愧而痛哭,他将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活着就只能一天到晚地回忆自己以前本来会是幸福的。但是,到了那一天,他的骄傲的情妇也许会因为报了仇了而面色苍白的,她会暗想:‘如果我早点告诉他不就没事了吗!’请相信我吧,如果她爱过,那么骄傲是安慰不了他的。”

我本想平静地说话,但是我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也烦躁地走动起来。有一些目光真的像是一把把利剑,在互相交锋,我同布里吉特此刻交换的目光就是这样的。我看着她就像一个囚徒在盯着牢房门。为了启开她的嘴,为了逼她开口,我真宁愿拿我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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