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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水浒传-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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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便走。蒋门神大怒,抢将来,被武松一飞脚踢起,踢中蒋门神小腹上,双 
手按了,便蹲下去。武松一踅,踅将过来,那只右脚早踢起,直飞在蒋门神 
额角上,踢着正中,望後便倒。武松追入一步,踏住胸脯,提起这醋钵儿大 

……… Page 175………

小拳头,望蒋门神头上便打。原来说过的打蒋门神扑手,先把拳头虚影一影 
便转身,却先飞起左脚;踢中了便转过身来,再飞起右脚;这一扑有名,唤 
做“玉环步,鸳鸯脚”。——这是武松平生的真才实学,非同小可!打得蒋 
门神在地下叫饶。 
     武松喝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要依我三件事!”蒋门神在地下,叫 
道:“好汉饶我!休说三件,便是三百件,我也依得!”武松指定蒋门神,说 
出那三件事来,有分教改头换面来寻主,剪发齐眉去杀人。毕竟武松说出那 
三件事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九回施恩三入死囚牢武松大闹飞云浦 

     话说当时武松踏住蒋门神在地下,道:“若要我饶你性命,只依我三件 
事,便罢!”蒋门神便道:“好汉但说。蒋忠都依。”武松道:“第一件,要你 
便离了快活林,将一应家火什物随即交还原主金眼彪施恩。谁教你强夺他 
的?”蒋门神慌忙应道:“依得!依得!”武松道:“第二件,我如今饶了你 
起来,你便去央请快活林为头为脑的英雄豪杰都来与施恩陪话。”蒋门神道: 
 “小人也依得!”武松道:“第三件,你从今日交割还了,便要你离了这快活 
林,连夜回乡去,不许你在孟州住;在这里不回去时,我见一遍打你一遍, 
我见十遍打十遍!轻则打你半死,重则结果了你命!你依得麽?”蒋门神听 
了,要挣扎性命,连声应道:“依得!依得!蒋忠都依!”武松就地下提起蒋 
门神来看时,早已脸青嘴肿,脖子歪在半边,额角头流出鲜血来。武松指着 
蒋门神,说道:“休言你这厮鸟蠢汉!景阳冈上那只大虫,也只三拳两脚, 
我兀自打死了!量你这个直得甚的!快交割还他!但迟了些个,再是一顿, 
便一发结果了你这厮!”蒋门神此时方才知是武松,只得喏喏连声告饶。正 
说之间,只见施恩早到,带领着三二十个悍勇军健,都来相帮;却见武松赢 
了蒋门神,不胜之喜,团团拥定武松。武松指着蒋门神,道:“本主已自在 
这里了,你一面便搬,一面快去请人来陪话!”蒋门神答道:“好汉,且请去 
店里坐地。”武松带一行人都到店里看时,满地都是酒浆,入脚不得;那两 
个鸟男女正在缸里扶墙摸壁挣扎;那妇人方才从缸里爬得出来,头脸都吃磕 
破了,下半截淋淋漓漓都拖着酒浆;那几个火家酒保走得不见影了! 
     武松与众人入到店里坐下,喝道:“你等快收拾起身!”一面安排车子, 
收拾行李,先送那妇人去了;一面寻不着伤的酒保,去镇上请十数个为头的 
豪杰,都来店里替蒋门神与施恩陪话。尽把好酒开了,有的是按酒,都摆列 
了面,请众人坐地。武松叫施恩在蒋门神上首坐定。各人面前放只大碗,叫 
把酒只顾筛来。 
     酒至数碗,武松开话道:“众位高邻都在这里:我武松自从阳谷县杀了 
人配在这里,便听得人说道:‘快活林这座酒店原是小施管营造的屋宇等项 
买卖,被这蒋门神倚势豪强,公然夺了,白白地占了他的衣饭。’你众人休 
猜道是我的主人,我和他并无干涉。我从来只要打天下这等不明道德的人! 
我若路见不平,真乃拔刀相助,我便死也不怕!今日我本待把蒋家这厮一顿 
拳脚打死,就除了一害;我看你众高邻面上,权寄下这厮一条性命。我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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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他投外府去。若不离了此间,我再撞见时,景阳冈上大虫便是模样!” 
众人才知道他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都头,都起身替蒋门神陪话,道:“好汉 
息怒。教他便搬了去,奉还本主。”那蒋门神吃他一吓,那里敢再做声。施 
恩便点了家火什物,交割了店肆。蒋门神羞惭满面,相谢了众人,自唤了一 
辆车儿,就装了行李,起身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武松邀众高邻直吃得尽醉方休。至晚,众人散了,武松一觉直睡 
到次日辰牌方醒。 
     却说施老管营听得儿子施恩重霸快活林酒店,自骑了马直来酒店里相 
谢武松,连日在店内饮酒作贺。快活林一境之人都知武松了得,那一个不来 
拜见武松。自此,重整店面,开张酒肆。老管营自回平安寨理事。 
     施恩使人打听蒋门神带了老小不知去向,这里只顾自做买卖,且不去 
理他,就留武松在店里居住。自此,施恩的买卖比往常加增三五分利息,各 
店里并各睹坊兑坊加利倍送闲钱来与施恩。施恩得武松争了这口气,把武松 
似爷娘一般敬重。施恩自从重霸得孟州道快活林,不在话下。 
     荏苒光阴,早过了一月之上。炎威渐退,玉露生凉;金风去暑,已及 
新秋。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当日施恩在和武松在店里闲坐说话,论些拳棒 
枪法。只见店门前,两三个军汉,牵着一匹马,来店里寻问主人,道:“那 
个是打虎的武都头?”施恩却认得是孟州守御兵马都监张蒙方衙内亲随人。 
施恩便向前问道:“你们寻武都头则甚?”那军汉说道:“奉都监相公钧旨, 
闻知武都头是个好男子,特地差我们将马来取他。相公有钧贴在此。”施恩 
看了,寻思道:“这张都监是我父亲的上司官,属他调遣。今者,武松又是 
配来的囚徒,亦属他管下,只得教他去。”施恩便对武松道:“兄长,这几位 
郎中是张都监相公处差来取你。他既着人牵马来,哥哥心下如何?”武松是 
个刚直的人,不知委曲,便道:“他既是取我,只得走一遭,看他有甚话说。” 
随即换了衣裳巾帻,带了个小伴当,上了马,一同众人投孟州城里来。到得 
张都监宅前,下了马,跟着那军汉直到厅前参见张都监。那张蒙方在厅上, 
见了武松来,大喜道:“教进前来相见。”武松到厅下,拜了张都监,叉手立 
在侧边。张都监便对武松道:“我闻知你是个大丈夫,男子汉,英雄无敌, 
敢与人同死同生。我帐前现缺恁地一个人,不知你肯与我做亲随梯已人麽?” 
武松跪下,称谢道:“小人是个牢城营内囚徒;若蒙恩相抬举,小人当以执 
鞭随镫,服侍恩相。”张都监大喜,便叫取果盒酒出来。张都监亲自赐了酒, 
叫武松吃得大醉,就前厅廊下收拾一间耳房与武松安歇。次日,又差人去施 
恩处取了行李来,只在张都监家宿歇。早晚都监相公不住地唤武松进後堂与 
酒与食,放他穿房入户,把做亲人一般看待;又叫裁缝与武松彻里彻外做秋 
衣。武松见了,也自欢喜,心里寻思道:“难得这个都监相公一力要抬举我! 
自从到这里住了,寸步不离,又没工夫去快活林与施恩说话。……虽是他频 
频使人来相看我,多管是不能够入宅里来?……”武松自从在张都监宅里, 
相公见爱,但是人有些公事来央浼他的,武松对都监相公说了,无有不依。 
外人俱送些金银、财帛、段匹……等件。武松买个柳藤箱子,把这送的东西 
都锁在里面,不在话下。 
     时光迅速,却早又是八月中秋。张都监向後堂深处鸳鸯楼下安排筵宴, 
庆赏中秋,叫唤武松到里面饮酒,武松见夫人宅眷都在席上,吃了一杯便待 
转身出来。张都监唤住武松,问道:“你那里去?”武松答道:“恩相在上: 
夫人宅眷在此饮宴,小人理合回避。”张都监大笑道:“差了;我敬你是个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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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特地请将你来一处饮酒,如自家一般,何故却要回避?”便教坐了。武 
松道:“小人是个囚徒,如何敢与恩相坐地。”张都监道:“义士,你如何见 
外?此间又无外人,便坐不妨。”武松三回五次谦让告辞。张都监那里肯放, 
定要武松一处坐地。武松只得唱个无礼喏,远远地斜着身坐下。张都监着丫 
环养娘相劝,一杯两盏。 
     看看饮过五七杯酒,张都监叫抬上果桌饮酒,又进了一两套食;次说 
些闲话,问了些枪法。张都监道:“大丈夫饮酒,何用小杯!”叫:“取大银 
赏锺斟酒与义士吃。”连珠箭劝了武松几锺。 
     看看月明光彩照入东窗。武松吃得半醉,却都忘了礼数,只顾痛饮。 
张都监叫唤一个心爱的养娘,叫做玉兰,出来唱曲。张都监指着玉兰道:“这 
里别无外人,只有我心腹之人武都头在此。你可唱个中秋对月时景的曲儿, 
教我们听则个。”玉兰执着象板,向前各道个万福,顿开喉咙,唱一只东坡 
学士“中秋水调歌”。唱道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只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 
似在人间?高卷珠帘,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人有 
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玉兰唱罢,放下象板,又各道了一个万福,立在一边。张都监又道: 
 “玉兰,你可把一巡酒。”这玉兰应了,便拿了一副劝盘,丫环斟酒,先递 
了相公,次劝了夫人,第三个便劝武松饮酒。张都监叫斟满着。武松那里敢 
抬头,起身远远地接过酒来,唱了相公夫人两个大喏,拿起酒来一饮而尽, 
便还了盏子。 
     张都监指着玉兰对武松道:“此女颇有些聪明,不惟善知音律,亦且极 
能□【字形左“金”右“咸”】指。如你不嫌低微,数日之间,择了良时, 
将来与你做个妻室。”武松起身再拜,道:“量小人何者之人,怎敢望恩相宅 
眷为妻。枉自折武松的草料!”张都监笑道:“我既出了此言,必要与你。你 
休推故阻我,必不负约。”当时一连又饮了十数杯酒。 
     约莫酒涌上来,恐怕失了礼节,便起身拜谢了相公夫人,出到前厅廊 
下房门前,开了门,觉道酒食在腹,未能便睡,去房里脱了衣裳,除了巾帻, 
拿条哨棒来,庭心里,月明下,使几回棒,打了几个轮头;仰面看天时,约 
莫三更时分。 
     武松进到房里,却待脱衣去睡,只听得後堂里一片声叫起有贼来。武 
松听得道:“都监相公如此爱我,他後堂内里有贼,我如何不去救护?”武 
松献勤,提了一条哨棒,迳抢入後堂里来。只见那个唱的玉兰慌慌张张走出 
来指道:“一个贼奔入後花园里去了!”武松听得这话,提着哨棒,大踏步, 
直赶入花园里去寻时,一周遭不见;复翻身却奔出来,不提防黑影里撇出一 
条板凳,把武松一交绊翻,走出七八个军汉,叫一声“捉贼”,就地下,把 
武松一条麻索绑了。武松急叫道:“是我!”那众军汉那里容他分说。只见堂 
里灯烛荧煌,张都监坐在厅上,一片声叫道:“拿将来!”众军汉把武松一步 
一棍打到厅前,武松叫道:“我不是贼,是武松!”张都监看了大怒,变了面 
皮,喝骂道:“你这个贼配军,本是贼眉贼眼贼心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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