叉叉电子书 > 文学电子书 > 春明外史 >

第204章

春明外史-第204章

小说: 春明外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既常说不忘杨杏园的好处,又和杨杏园常常往来。这样一来,冬青必然疑惑我和某人有缔婚的意思,因为受杨杏园。不忍叫他不快活,所以自己愿退出这个爱情的范围,让我们成就好事。唉!这实在是她错了。偏是我一刻又没想到,并不反对这桩亲事。于是冬青格外灰心,极力举我代她。杨杏园以为有我,弄得他的爱人疏远,就最怕和我提亲事。不过可怜我,又不愿和我断绝关系。所以这个问题,就越闹越纠缠了。史科莲想到这里,以为我其始对杨杏园并无所谓,我何必不和杨李二人表白一番,退出是非圈,让他们团聚。而这样一来,不但把他两人的痛苦,可以解除,就是水落石出,余家对我一番揣测,也自然明白。我就只一个无挂无累的身子,能活就多活一天,不能活就死,到哪里也是方便的,我又何必要什么婚姻。主意决定,心里宽了许多,便静等李冬青来了,把话和她说明。顺便和她商量,请她想一个法子,解决自己生活问题。心里一宽慰,病也就爽然若失。学校里会计和她催款,她就一口答应,十天之内,作一次缴齐,决不少一个铜子。若是没有钱缴清欠账,马上搬出学堂。会计见她说得这样斩钉截铁,料想她一定有把握,就老实等她十天。过了两天,那方老先生接到李冬青一封信,说是一星期之内准到,又特意到史科莲学校里来,把话告诉了她。史科莲就更安心等了。不料过了一天,又是一天,一直到史科莲自定的限期,只剩一天了,依然没有消息。打电话到方老先生公寓里去问,他也说是不知道。自己是说了硬话的,到十天一定缴款,现在怎样办呢?本来自己生活问题,还没有解决,读书不读书,更谈不到,现在若把自己的衣物当了卖了来缴学费,把后路断绝,更不是办法。不如再等冬青一星期,看她有消息没有?若是依旧没有消息,自己就作自己的打算。如此一想,倒先去见了会计,说款子有点事延误了,还得过六七天。会计因她是先声明的,也就答应了。史科莲说了这话之后,头两天实在很急,课既不上,吃饭也吃不饱,睡觉也睡不安。一天到晚,只觉得心里象火一般,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有什么痛苦。过了三天,心里复又坦然,无论遇到什么事,觉得也无意思。这个时候,就是有人走上前来,不问三七二十一将自己饱打一顿,也觉得不必和人计较。心里不是那样吃了辣椒似的,只感到空空洞洞,胸中绝没有一件事记挂着。饭到了时候就吃饭,睡觉的时候,倒在床上,也安然入梦。一天到晚,见人就微笑,却并不上课。同学们见她先是发愁,现在又很快乐,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喜笑无常。她自己却不在乎似的,并没有留心有人注意。

到了第六日,恰好是星期,同学们都走了,她却关了寝室的门,写了一天的信。这许多信中,就有一封给李冬青的,有一封给杨杏园的。信写好了,把其余的信暂收在箱子里,给杨李两封信,便藏在身上。当日下午,便一直到何太太家里来。何太太正盼望着她,见她来了,很是欢喜。及至史科莲说祖母死了,何太太道:“怪不得呢!我到贵校去了两回,说你搬回去了。我想我又不认识余府上,不便去拜访你。预料你总有什么事耽误了,不然,你不能离学校这样久。老太太这大年纪归西去了,也是人生落叶归根的事,不必去伤心。你是难得来的,我要留你吃晚饭,肯不肯吃?”史科莲笑道:“可以,我正有话和你谈呢,本不能来了就走的。”何太太道:“这样就爽快。你有事就说罢。我早就承认极力帮忙了。”史科莲知道她犹自误会了本人的意思,笑道:“我没有什么话说,我就是有两封信,请你转交给两个人。”说时,便在身上将信取了出来,交给何太太。何太太一看,是交给杨杏园和李冬青的,心里就有些疑惑,冬青总是要来的,有话可以面谈,何必要写两封信,让自己去转交呢?史科莲见她踌躇的样子,便也猜中了她的心事,因笑道:“这里面写什么,你就不管了。这两封信,请你在一个礼拜之后,才可以拿出来。一个礼拜内,无论如何不要发表。”何太太皱着眉偏了头呆想。史科莲笑道:“我事先不便说,一个礼拜之后,拆开信来,反正也瞒不过你,你又何必想呢?”何太太见她笑嘻嘻的,逆料这里面有许多儿女私情,既然她要一个礼拜之后交,想必有她的理由,自己也就未便追问,笑道:“好罢,我就猜一个礼拜的哑谜。将来打开信来,我看究竟有些什么奥妙。”史科莲道:“自然有奥妙。可是一层,你若不到时候就发表,那是不灵的。”何太太道:“好!我一定忍耐一个礼拜,看你是怎样的灵法?”史科莲见她答应了,心里很痛快,有说有笑。当晚在何氏夫妇家里吃晚饭,还喝了一点酒。晚餐的时候,何剑尘也同席,她这样欢喜,却出乎意料以外,以为她究竟年轻,现在婚姻有了着落,连祖母丧事也都忘了。吃过饭之后,史科莲要走,对何太太道:“送送我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会面呢!”何太太听说,果然不替她雇车,送出大门口,还陪她走了一条大街,她这才雇车去了。坐上车还连说了两声再会。

何太太见她很高兴的回去,以为她今天必然是十分满意而归,回家就对何剑尘道:“史小姐对于杨先生的婚事,总是千肯万肯十分满意的了。但是杨先生老是咬定什么嫌疑不嫌疑,这件事叫我们旁边人怎样去措词。”何剑尘笑道:“不要忙,我有一个机会。上次我们探吴先生的口气,他不是有了情人吗?昨天晚上,我探得最确定的消息,他和同乡朱韵桐女士,已经在西山订了婚了,我们正要捉住他,喝他的喜酒呢。碧波的字写得很好,朱女士又会画中国画,因此他办了许多合作的扇面条幅,预备宣布婚约后,就分送男女朋友,作为纪念。你想他两人雅人深致,快活不快活?”何太太道:“这和杨先生又有什么相干?”何剑尘道:“青年人见别人结婚,没有不羡慕的。我要对碧波说,叫他招待宾客宣布婚约的时候,办得热热闹闹,把史女士也加入这宴会。杏园自然是到的,就趁那个时候,向他进言。”何太太笑道:“我以为你真想了什么法子,原来就是这样一头屎主意。要是杨先生那样容易受感动,早就解决了,还等今日吗?”何剑尘笑道:“其实我是真没有法子,不过这样说得玩。我倒要在李女士没有来以前,探探他的口气。若是他非娶李女士不可,我们就转过来劝李女士罢。”何太太笑道:“你简直是傻瓜,越说越远。李女士要愿意结婚,还用得着我们现在来劝吗?”何剑尘道:“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各人自扫门前雪,随他们会罢,我不管他们的闲事了。”何太太笑道:“你说出这话来,简直该打五百下手心。你不想想当年我们的事,人家是怎样帮忙的。到了现在我们就不应该帮人家一点忙吗?”何剑尘笑道:“你这人倒是知恩报恩,今天晚上他要上报馆来的时候,可以对他说说。”何太太道:“他的病好了吗?”何剑尘道:“哪里好了!他自己不好意思请假,勉强做事呢。他不但照旧做事,而且又另外加了两件事做。”何太太道:“那为什么,不怕受累吗?”何剑尘道:“我也是这样劝他,据他自说,这两年以来家道中落,南边全靠他寄款子接济,他自己的钱又用空了,不能不努力。”何太太道:“我就常说杨先生不知道什么叫算账,这是他一个大坏处,这个样子,每月挣一万也是穷。”何剑尘道:“你以为天下人都要象你们一样,抱着一本奶奶经,掐着指头过日子不成?”何太太道:“又是杨先生那句话了,银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是余积几个不好吗?杨先生若是能余积几个,何至于现在生病还要卖苦力做事呢?”何剑尘道:“各人有各人的心胸,你以为这话有理,人家还以为这话是多事呢。我不和你说了。”何剑尘说到这里为止,就上报馆去了。

到了编辑部,只见杨杏园撑着头,一只手在桌上写字。身边站了一个排字小徒弟,正在等稿子。何剑尘一偏头看他,见他紧锁着两眉,一语不发。手上捏的正是一枝无尖秃笔,只听得一阵细微的瑟瑟之声,在纸上响。连书带草,在那儿赶着做稿子。电灯映得他那两领,越见得苍白。再看那做的稿子,是一篇散文,已经写好题目是“三大快活主义”。何剑尘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你贫病交加,还说三大快活主义,你真是一个能苦中作乐的人了。”杨杏园道:“我干的这个买卖,不是要给读者一种兴趣吗?依你说,我该天天对了读者痛哭才对呢。”何剑尘道:“不是那样说,你既然有病,应该多休息些时候,何必这样拼命的挣扎着来做呢?”杨杏园长叹了一声道:“我的责任太重了,我的负担也太重了。春蚕到死丝方尽,宁人负我罢。”何剑尘本来要慢慢的和他谈到婚姻上去,现在见他满腹牢骚,就不愿意再谈那个。因笑道:“碧波的事情,你知道吗?他和朱女士订婚了。”杨杏园道:“我原也仿佛听到这一句话,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守秘密。今天上午伯平来看我的病,我问他,他说碧波有些小孩子脾气,还是顽皮。打算择一个日子,他和朱女士各人单独的下帖子,请各人的客,这地点可在一处。等客到齐了,他们做起主人,临时宣布婚约,让人家意外的惊讶,而且还有许多合作的书画小件,当场送人。不过这事究竟守不住秘密,他已经公开了,打算三五天内,就要请客。请客的地点也特别,在香山甘露旅馆。约好了地点齐集,他赁了两辆长途汽车载鬼,一车装了去。”何剑尘笑道:“不要胡说,人家是喜事,去的客都也沾些喜气,你怎样把宾客当鬼,那主人翁成了什么呢?”杨杏园笑道:“我一时不留神,说出这句话,你千万不要和碧波提起,他纵然不忌讳,也不能认为这是好话。”何剑尘道:“那自然。你和两方面都认识,大有作证婚人的资格。”杨杏园道:“不错,这朱女士是李女士的朋友,我也在李女士家里会过两次。她怎样认识碧波的,我倒不知道。”何剑尘道:“碧波这上十个月,不是开始研究图画,加入了什么书画研究会吗?这就是他们认得的原由了。”杨杏园道:“是真的。现在男女社交,还不能十分公开,大家只有借着什么研究会,什么文学社的幌子,来做婚姻介绍所。我也疑心碧波怎样好好学起画来?原来他是学着画眉呢。”说话时,杨杏园已将文稿做完,将笔一扔,昂头长叹了一声说道:“累够我了。”何剑尘道:“你回去罢。稿子若是不够,我来和你设法子。”杨杏园对他拱了一拱手,微笑道:“感恩非浅。”于是立刻就坐车回去。到了家里,脱衣上床便睡。

富家骏这几天正赶着修理自己的旧作,预备出单行本。每天晚上,总要到十二点钟以后,才能睡觉。他房后一扇窗户,正对着杨杏园的房间,他理一理稿子,抬头一看,只见对面屋子里黑洞洞的。心想刚才电灯亮了一阵,怎样又灭了,难道杨先生没有回来吗?正好听差进来沏茶,一问时,他说杨先生今天回来,茶也没喝一杯,就睡下了。富家骏知道杨杏园的病没有好全,怕是病又复发了,因此轻轻的走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