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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唐砖(1-21卷)-第3章

小说: 唐砖(1-21卷)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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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烨找到了人烟,在这即将回到人群的时刻,他却显得犹豫,天堂还是地狱?踏步踏这一步呢?在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就像一汪潭水,投下一颗石子,泛起的涟漪能否把他淹没?未知是恐怖的,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他,竟生出极大的恐惧来。满头的汗水顺着下巴颚往下淌。旺财把头伸过来,用舌头舔我的汗水,似乎在安慰他。

  站在河边,仔细的用河水洗去身上的污浊,衣服已破烂不堪,近一个月的摸爬滚打,现在只堪堪遮体而已。还是清洗干净,绑在身上,幸好背包是软牛皮的,没有任何破损。见旺财满身泥,顺便给他也洗一洗,冰凉的河水浇在身上,旺财喜欢的”咴咴“直叫。

  迈开大步走在黄土路上,已无所谓到哪,顺着这条大路总能见到人烟。路上的脚印,蹄印,车辙越来越密,相信离村庄,城市,越来越近。心中早没了恐慌,事到临头须放胆。转过一片草甸,人的嘈杂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十几辆牛车围成圈停在路边,车上插一面旗子,斗大的一个唐字迎风招展。云烨的心抽了一下。果然,回到唐朝且不知皇帝是谁。云烨饶有趣味的看着这群古人,蓝色袍服直达膝盖,麻布做的裤搭档,脚下牛耳麻鞋,头上高高地挽了发髻,用木棍暂定。这就是平民的装束么?还有几人身穿皮甲,腰胯横刀,显得威风凛凛。为首一满脸胡须的壮汉?云烨在旁边窥视,遂手握横刀大踏步向他走来。

  “羌人小子,敢来劫粮车,真真好大的胆子”说完,雪亮的横刀一出鞘,就要往下劈。

  太好了,熟悉的关中腔。云烨赶紧退后,双手乱扬,陕西话随口而出;“这位壮士,谁是羌人,你认错人了吧。”

  大汉手中刀不撒手,停在半空,眼中全是狐疑;“咦,关中娃子,咋跑到陇右来了,你家大人呢?”

  “没有大人,师傅过世了,我一个人从山中出来,就我一个。”

  大汉拔刀插回刀鞘,上上下下地盯着云烨看,还走到跟前闻闻,

  “没有羊骚味,是关中人,不大的娃子乱跑个啥嘛”

  “喂狼咋办。”

  旺财見壮汉揪着云烨不放,不干了,张嘴就咬。那壮汉一松手,左手一抬闪过,右手闪电般的抓住旺财下巴,旺财疼的直叫唤,壮汉哈哈大笑松手,在旺财背上按一下,叫了声:“好马”。另外几个大汉见云烨和旺财如此狼狈也哈哈大笑起来。旺财怕见生人,躲在云烨背后偷偷看这些人。为首的壮汉也在看云烨,云烨身上的衣服被树枝荆棘划得如布条一般,虽破,却做工精良,式样古怪,料子似麻非麻,绝不普通,再见云烨眉目清秀皮肤细嫩,双手纤细,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脚下穿一双皮靴,看的古怪,却又合脚。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无礼有些后悔。遂放缓语气:“少郎君欲往何处?”

  “在下自幼随恩师居于深山,不久前,家师亡故,云烨为亡师守灵三月后,所居之地被山洪冲垮,无奈只有下山,想不到山下遇到狼群,幸而逃脱,便成了目前这种样子,在下决定欲往长安,还望军爷告知兰州还有多远。”

  “兰州距此只有不到六十里,就你这身板,带着一匹伤马,得两天。”

  “诸位大哥这是运粮到何地?现在是何年?山中不知岁月,还请告知。”

  “胡涂师傅带胡涂徒弟连陛下去年登基都不知道,记住了,现在是贞观二年,至于运粮往何处,此为军机。”壮汉对云烨的问题充满了不屑,仿佛全天下谁都应该知道他伟大的皇帝陛下李二去年登基了。

  云烨只觉头仿佛被巨锤重重砸了一下,贞观二年,李世民。秦王,到底没逃过虫洞的暗算,到底被扔到一千三百年前。想想彻底远离的妻儿,这叫他情何以堪啊。嘴里喃喃自语:“我如何才能活这么久?”

  “你不喜欢吗?陛下登基难道不是大好事吗?”那壮汉见云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用看普志高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只要云烨口里迸出半个不字,那把横刀一定会砍在他脖子上。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陛下登基应该普天同庆。”

  “那你哭什么?”

  “喜极而泣”

  “那你多泣会,顺便帮你师傅也泣会。”

  



    *第四节 盐比命贵

    篝火点起来了,映红了围坐诸人的脸颊,云烨身边的这些汉子是大唐府兵,他们隶属于左武卫,却不是战兵,是辅兵,负责运送粮草,军械各种补给,为首的汉子名叫张诚,是一位队率,下辖五十名军人,和民夫若干。张诚本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夫,忙时耕作,闲时练武,关中子弟好武成风,故而在剿灭长乐王幼良一役中,斩首两级,积功升为队率。由于幼良谋反,陇右治安一下子糟糕起来,羌人失去管束,会不时攻击运粮队,这就是张诚为什么对云烨充满警惕的原因。

    这群人都是好人,这一点云烨很清楚,见到云烨有些冷,张诚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十四岁的云烨穿张诚的衣服显得滑稽无比,随队的两位妇人,把衣服拿去,取下针线替云烨改小。她们是去黑风口看丈夫的,张诚悄悄告诉云烨,并挤眉弄眼地说,肚子大了才回来。说完还抽了云烨一巴掌,说小屁孩不要问大人的事。云烨满脸委屈,着是我问的吗,是你月硬告诉我的好不好。俩妇人嗤嗤偷笑,递给云烨一条白麻布,云烨左看右看弄不明白这是干什么的,“兜裆布,乱瞅啥”。张诚说着,就扯下我的破衣服,在云烨的惨嚎声中,别人的哈哈大笑中,三两下就把白布缠在云烨腰间。云烨这才弄明白,两条精光的胖子就是缠着这玩意在台子上玩摔跤,搞了半天,就这点玩意,还是跟咱祖宗学的。

  旺财也在咴咴叫,明显在笑。云烨气的抽他一巴掌。从背包里拿出舍不得吃的熏羊肉,用树枝串了放火上烤,一会儿油脂变渗出来,吱吱作响,周围一片吸口水声。满足感大增,让张诚找块木板,用小刀削成薄片,拿过他们手中的面饼,一刨两半,肉片往饼里一夹,一份美美的肉夹馍就做好了。双手递给张诚,张诚双手捧着饼,深深的闻一下,满脸陶醉之色。而后脸色一整:“分两波吃,一波吃完,另一波在吃。”然后把肉饼递给两个妇人。俩妇人心安理得接过肉饼,低头大嚼起来。

    云烨暗暗一笑,明白张诚是怕肉中有毒所以在夹好第二快肉饼后,没递给张诚。:“张叔,我饿坏了,先吃了。”说着大大地咬了一口,这羊本就肥硕,咬一口,油脂就从嘴角淌了下来,好享受啊,张诚脸红没红不知道,反正天色暗也看不清楚。却伸手在云烨脑袋上拍拉一巴掌。:“人小鬼心思到不少。”说完自己拿刀切羊肉,不愧是靠刀把子吃饭的,顷刻间,一条羊后腿在他的刀下就变成一堆肉片。见张诚大大地咬一口肉饼,云烨甚至听到他舒服的呻吟出来。云烨不禁摇头苦笑,这才是肉夹馍,要是弄几个硬菜,他还不得飘飘欲仙。咦?他在吞下第一口后却奇怪地叫起来。从饼里抽出一片肉,伸舌头舔一下,看的云烨有些恶心。:“盐,臭小子,有这么过日子的吗,放这吗多盐。”说着就要抽云烨,云烨抱头就跑,他那大手抽在身上跟挨扳子似的,能少挨一下就少挨一下。

  “不就是盐吗,多的是”说完云烨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布袋,袋子里装着云烨一路下来在几个岩壁上采下来的四五斤盐,张诚眼睛都直了,劈手就夺了过去,在火堆旁小心地打开盐袋看里面的灰白色的粉末发呆。云烨走了过去,推推他:“盐有什么好看的”。

    “臭小子,这么好的精盐,也敢在这么浪费糟蹋。”张诚彻底发飙了,看云烨躲在俩妇人背后不好擒拿,缓缓口气,:“臭小子,你从哪弄这么多盐?”云烨有些摸不着头脑,俩妇人也拉着云烨的手紧张地看着他。

  “这河边有盐矿,挖就是了。”

  “屁话,老子知道河边有盐矿,那是毒盐,不能吃,吃了那盐,拉肚子都拉死了,更别说吃了那玩意全身会发紫。我说的是你袋子里的盐,比官盐都好,哪来的?”张诚双眼已经泛红,对云烨大声质问。云烨对古人的,尝试精神佩服万分,吃盐没错,但你连盐矿中的硝,磷钾杂质一起吃就纯属找死了。吃了硝,或许还能挺一阵,吃多了磷钾全身不发紫才是怪事。在后世,云烨见过补钙,见过补铁,没见过补硝,磷钾的。

  “张叔,那盐矿怎能就这吃,要粉碎,溶解,要过滤,要解析,最后结晶出来的才是人吃的盐,就像有些草药明明有毒,但经过某些特殊的加工,就变得没毒,还能治病。这盐也是如此,这世上万物都是为人准备的,只要找到正确,合适的方法,这天地万物都可为人所用,区区制盐法小道而已。”看着张诚满眼的圈圈,云烨就知道刚才的话白说了。

  “这么说您知道怎么把能吃的盐从毒盐中取出来?”不傻吗,会总结,能问重点还没被忽悠晕。

  “不是告诉你,小道而已嘛”没必要折腾了老实人,云烨直接给了确切答案。努力装出一副高人的形态。

  不论前世今生,对他人有益的人,或者说能给别人带来好处的人,最容易融入人群,并被他们接纳。云烨当务之急是加入唐王朝这个大家庭,取得户籍,成为伟大的封建主义王朝的一块砖石,反正千年后的自己也是一块砖,在那当砖还不是一样。

  张诚满脸喜色,想张口,却又住嘴,脸憋得通红,急的直搓手。在云烨面前来回踱步,像拉磨的老驴。低微的身份制约了想知道秘方的激情。他给不了云烨任何承诺,化废为宝的点金手段这里面有太多的利益,绝不是自己小小队率能参与的。云烨是隐士高徒,只显露一角,已让人惊为天人,要是全露出来,得多大学问。

  “在下只是一介武夫,不配知晓秘方,求公子可怜我等困苦,容在下,向校尉大人禀报此事,公子必得朝廷表彰,公子善行也将传扬天下。”

  “张叔,你们吃的盐是什么样子的?”

  张诚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一枚核桃大小的黄褐色晶体出现面前,云烨拿起来尝一下,除啦咸以外,还有各种怪味简直让他欲仙欲死,拿起水葫芦,狠狠地漱口数遍,怪味才淡下来。

  “这是盐吗,这是毒药,”说完,随手就扔了出去。刚出手,眼巴巴看着云烨手中盐块的张诚就闪电般的又捞回来。用布包好,塞回怀里。眼神有些伤感,惨笑着指一指周围听他们谈话的众人,

  “大少爷,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从小锦衣玉食地,两手不沾阳春水,除了做学问,其它不顾不问,哪怕现在落啦难,也有祖宗留下的法子活命,照样活的滋润。看公子一表人才,人聪敏,又懂人情世故,过两年长大了,锦衣玉食对你来说就跟长在身上一样,拿都拿不走,这就是命啊!我们不i一样,爷娘只教会我们从土里刨食,就没教会别的,你随手扔掉的盐块是我砍拉两个叛匪,校尉大人特地赏赐的。你问问他们,见过大块盐的有几个,”为灾祸对边的几个汉子齐齐摇头,俩妇人也窘迫地低下头。

  “不是已贞观年间了吗?日子怎么还过的这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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