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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后汉书-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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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谨依仪氏,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丁氏身中,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

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五寸,有诏置于宣德殿下,以为名马式焉。

初,援军还,将至,故人多迎劳之。平陵人孟冀,名有计谋,于坐贺援。援

谓之曰:“吾望子有善言,反同众人邪?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

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奚用相济?”冀曰:

“愚不及。”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要当死于边

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冀曰:“谅为烈士,当

如此矣。”

还月余,会匈奴、乌桓寇扶风,援以三辅侵扰,园陵危逼,因请行,许之。

自九月至京师,十二月复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援谓黄门郎梁松、窦固曰:

“凡人为贵,当使可贱,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松后果

以贵满致灾,固亦几不免。

明年秋,援乃将三千骑出高柳,行雁门、代郡、上谷障塞。乌桓候者见汉军

至,虏遂散去,援无所得而还。

援尝有疾,梁松来候之,独拜床下,援不答。松去后,诸子问曰:“梁伯孙

帝婿,贵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惮之,大人奈何独不为礼?”援曰:“我乃松父

友也。虽贵,何得失其序乎?”松由是恨之。

二十四年,武威将军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援因复请行。时年

六十二,帝愍其老,未许之。援自请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帝令试之。援据

鞍顾眄,以示可用。帝笑曰:“瞿铄哉是翁也!”遂遣援率中郎将马武、耿舒、

刘匡、孙永等,将十二郡募士及弛刑四万余人征五溪。援夜与送者诀,谓友人谓

者杜愔曰:“吾受厚恩,年迫余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

但畏长者家儿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明年春,军至

临乡,遇贼攻县,援迎击,破之,斩获二千余人,皆散走入竹林中。

初,军次下隽,有两道可人,从壶头则路近而水崄,从充则涂夷而运远,帝

初以为疑。及军至,耿舒欲从充道,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进壶头,扼其喉咽,

充贼自破。以事上之,帝从援策。

三月,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会暑甚,士卒多疫死,援

亦中病,遂困,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升险鼓噪,援辄曳足以观之,左右

哀其壮意,莫不为之流涕。耿舒与兄好畤侯弇书曰:“前舒上书当先击充,粮虽

难运而兵马得用,军人数万争欲先奋。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怫郁行死,诚可痛

惜。前到临乡,贼无故自致,若夜击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

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舒言。”弇得书,奏之。帝乃使虎贲中郎将梁松

乘驿责问援,因代监军。会援病卒,松宿怀不平,遂因事陷之。帝大怒,追收援

新息侯印绶。

初,兄子严、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援前在交阯,还书诫之曰:“吾欲

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

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

言者,施衿结衤离,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

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

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

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

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迄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

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

保仇人上书,讼保“为行浮薄,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

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帝召责松、固,以讼书及援诫

书示之,松、固叩头流血,而得不罪。诏免保官。伯高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

长,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初,援在交阯,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南方薏苡实大,援

欲以为种,军还,载之一车。时人以为南士珍怪,权贵皆望之。援时方有宠,故

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犀。马武与於陵侯侯

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帝益怒。援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买城西数亩地槁

葬而已。宾客故人莫敢吊会。严与援妻子草索相连,诣阙请罪。帝乃出松书以示

之,方知所坐,上书诉冤,前后六上,辞甚哀切,然后得葬。

又前云阳令同郡朱勃诣阙上书曰:

臣闻王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

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微过辄记,大功不计,

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将据聊而不下。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

言之伤类也。

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间关险难,触冒万死,

孤立群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

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策,

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冀路断隔,惟独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

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诱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遂救倒

县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因粮敌人,陇、冀略平,而独守空郡,兵动有

功,师进辄克。铢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阯,土多

瘴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遂斩灭徵侧,克平一州,间复南讨,立陷临

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

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

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度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

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家属杜门,

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

夫明主醲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

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诗》

云:“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

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无使功臣怀恨黄泉。臣闻《春秋》

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

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

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冒陈悲愤,战栗阙庭。

书奏,报,归田里。

勃字叔阳,年十二能诵《诗》、《书》。常候援兄况。勃衣方领,能矩步。

辞言娴雅,援裁知书,见之自失。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援曰:“朱勃小器速成,

智尽此耳,卒当从汝禀学,勿畏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风请试守渭城宰,及援

为将军,封侯,而勃位不过县令。援后虽贵,常待以旧恩而卑侮之,勃愈身自亲,

及援遇谗,唯勃能终焉。肃宗即位,追赐勃子谷二千斛。

初,援兄子婿王磐子石,王莽从兄平阿侯仁之子也。莽败,磐拥富资居故国,

为人尚气节而爱土好施,有名江淮间,后游京师,与卫尉阴兴,大司空朱浮、齐

王章共相友善。援谓姊子曹训曰:“王氏,废姓也。子石当屏居自守,而反游京

师长者,用气自行,多所陵折,其败必也。”后岁余,磐果与司隶校尉苏邺、丁

鸿事相连,坐死洛阳狱。而磐子肃复出入北宫及王侯邸第。援谓司马吕种曰;

“建武之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往,海内日当安耳。但忧国家诸子并壮,而

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及郭后薨,有上书者,以

为肃等受诛之家,客因事生乱,虑致贯高、任章之变。帝怒,乃下郡县收捕诸王

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千数。吕种亦豫其祸,临命叹曰:“马将军诚神人也!”

永平初,援女立为皇后,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列将于云台,以椒房故,独

不及援。东平王苍观图,言于帝曰:“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帝笑而不言。至

十七年,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树,起祠堂。

建初三年,肃宗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谥援曰忠成侯。

四子:廖、防、光、客卿。

客卿幼而歧嶷,年六岁,能应接诸公,专对宾客。尝有死罪亡命者来过,客

卿逃匿不令人知。外若讷而内沈敏。援甚奇之,以为将相器,故以客卿字焉。援

卒后,客卿亦夭没。

论曰:马援腾声三辅,遨游二帝,及定节立谋,以干时主,将怀负鼎之愿,

盖为千载之遇焉。然其戒人之祸,智矣,而不能自免于谗隙。岂功名之际,理固

然乎?夫利不在身,以之谋事则智;虑不私己,以之断义必厉。诚能回观物之智

而为反身之察,若施之于人则能恕,自鉴其情亦明矣。

廖字敬平,少以父任为郎。明德皇后既立,拜廖为羽林左监、虎贲中郎将。

显宗崩,受遗诏典掌门禁,遂代赵熹为卫尉,肃宗甚尊重之。

时,皇太后躬履节俭,事从简约,廖虑美业难终,上疏长乐宫以劝成德政,

曰:

臣案前世诏令,以百姓不足,起于世尚奢靡,故元帝罢服官,成帝御浣衣,

哀帝去乐府。然而侈费不息,至于衰乱者,百姓从行不从言也。夫改政移风,必

有其本。传曰:“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长安

语曰:“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城中好大袖,四

方全匹帛。”斯言如戏,有切事实。前下制度未几,后稍不行。虽或吏不奉法,

良由慢起京师。今陛下躬服厚缯,斥去华饰,素简所安,发自圣性。此诚上合天

心,下顺民望,浩大之福,莫尚于此。陛下既已得之自然,犹宜加以勉勖,法太

宗之隆德,戒成、哀之不终。《易》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诚令斯事一

竟,则四海诵德,声董天地,神明可通,金石可勒,而况于行仁心乎,况于行令

乎!愿置章坐侧,以当瞽人夜诵之音。

太后深纳之。朝廷大议。辄以询访。

廖性质诚畏慎,不爱权势声名,尽心纳忠,不屑毁誉。有司连据旧典,奏封

廖等,累让不得已,建初四年,遂受封为顺阳侯,以特进就第。每有赏赐,辄辞

让不敢当,京师以是称之。

子豫,为步兵校尉。太后崩后,马氏失势,廖性宽缓,不能教勒子孙,豫遂

投书怨诽。又防、光奢侈,好树党与。八年,有司奏免豫,遣廖、防、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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