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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中国现代文学史-第7章

小说: 中国现代文学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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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阀及其御用文人不仅大肆鼓吹“尊孔读经”,而且利用文学散播封建思想毒素,攻击革命派人物。清末报刊上一度出现的将文言加以改良而成的“新文体”,也在封建文人的排斥下逐渐消失。旧文学的陈词滥调和八股流毒,继续影响着许多人。文学上的这股逆流,是当时封建势力更为猖獗的政治气候在文学领域内的反映。它不但背离了中国古典文学和近代文学的进步传统,阻塞了中国文学前进发展的道路,而且是思想启蒙运动的严重障碍,有助于反动统治者的愚民政策,而不利于人民的觉醒。这种情况自然要遭到先进知识分子的反对。正如《新青年》编者后来在《本志罪案之答辩书》中所说:“要拥护德先生,又要拥护赛先生,便不得不反对国粹和旧文学。”文学革命正是适应当时以民主和科学为旗帜的思想革命的要求,适应中国文学前进发展的要求而兴起的。

“文学革命”的正式提出是一九一七年二月。但在此以前,一些进步刊物上已有所酝酿。《新青年》创刊后不久,即针对国内文坛状况,发表《现代欧洲文艺史谭》等文,介绍西方近代文艺思潮从古典主义、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到写实主义(现实主义)、自然主义的变迁过程。陈独秀并在通讯中明确表示了文学改革的愿望:“吾国文艺物”、“有生于无”,认为道无状无象,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犹在古典主义、理想主义时代,今后当趋向写实主义。文章以纪事为重,绘画以写生为重,庶足挽今日浮华颓败之恶风。”(注:答张永言信,《青年杂志》第1卷第4号,1915年12月。)这一主张曾得到一些人士的赞同。与此有关,《新青年》还就统一语言、“采用国语”问题进行讨论。一九一六年八月,李大钊在创刊《晨钟报》时,更发出了掀起一个新文艺运动的呼声。他说:“由来新文明之诞生,必有新文艺为之先声,而新文艺之勃兴,尤必赖有一二哲人,犯当世之不韪,发挥其理想,振其自我之权威,为自我觉醒之绝叫,而后当时有众之沉梦,赖以惊破。”(注:《〈晨钟〉之使命》,《晨钟报》创刊号,1916年8月15日。)这些情况表明:随着思想启蒙运动的逐渐深入,在文学领域内相应地发动一个改革运动,实在是众之所趋、势所必至的了。

胡适就是在这种连他自己也承认“今之谈文学改良者众矣”的情况下,卷进这个运动并提出他的文学改良主张来的。一九一七年一月,他在《新青年》上发表《文学改良刍议》一文,认为改良文学应从“八事”入手,即须言之有物信天命之说,肯定鬼神存在。提出“性情三品说”,并断言历,不摹仿古人,须讲求文法,不作无病之呻吟,务去滥调套语,不用典,不讲对仗,不避俗语俗字。同时,正面主张书面语与口头语相接近,要求以白话文学为“正宗”。胡适的“八事”,显然是针对旧文学的形式主义和拟古主义毛病而发的。在文学远离生活、陈词滥调盛行的情况下,最初提出这些意见,自有其积极作用。他明确主张以白话文代替文言文,确实顺应了历史发展的要求,较之清末梁启超等所提倡的“改良文言”式的“新文体”,毕竟前进了一大步。正如察元培所说:“民元前十年左右,白话文也颇流行,……但那时候作白话文的缘故,是专为通俗易解,可以普及常识,并非取文言而代之。主张以白话代文言,而高揭文学革命的旗帜,这是从《新青年》时代开始的。”(注:《中国新文学大系·总序》。)这里也有胡适的一份功劳。但是,胡适的主张本身也有形式主义的倾向。所谓“八事”可稍后改称的“八不主义”(注:胡适后来在1918年4月发表的《建设的文学革命论》中,将他最初提出的“八事”中的第一、三、五条分别改为“不做‘言之无物’的文字”,“不做不合文法的文字”,“不用套语滥调”,于是凑成“八不主义”),大多着眼于形式上的名符其实的点滴“改良”,没有真正接触到文学内容的革命。即使他所说的“言之有物”,也如当时陈独秀所指出的,并未同旧文学鼓吹的“文以载道”划清界限。果真按照胡适的这种主张,则文学除了白话的形式以外,不会有根本性质的变革,彻底反帝反封建的新文学更不可能出现。鲁迅说得好:“单是文学革新是不够的,因为腐败思想,能用古文做,也能用白话做。”(注:《三闲集·无声的中国》。)胡适后来大言不惭地把自己吹嘘为整个新文学运动的“发难者”,并且说“文学革命的主要意义实在只是文学工具的革命”(注:《中国新文学大系·建设理论集导言》),这只能是对历史的歪曲和对“五四”文学革命传统有意的篡改和嘲弄。

真正“高张文学革命军大旗”的,是当时急进民主派的代表陈独秀。他在《新青年》第二卷第六号发表的《文学革命论》一文中,明确提出“三大主义”,作为反封建文学的响亮口号:

曰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

曰推倒陈腐的铺张的古典文学,建设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

曰推倒迂晦的艰涩的山林文学,建设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

陈独秀的矛头是对准封建主义的。他不仅反对旧文学形式上的“雕琢”等毛病,而且着重地反对了“黑幕层张、垢污深积”的封建思想内容。他把文学革命当作“开发文明”、改变“国民性”并借以“革新政治”的“利器”。陈独秀大胆指斥封建文人一向崇奉的“明之前后七子及八家文派之归方刘姚”为“十八妖魔”,号召人们“不顾迂儒之毁誉”而与之宣战。他以欧洲十九世纪资产阶级文学为楷模,要求新文学能“赤裸裸的抒情写世”。他还表示:“改良中国文学,当以白话为文学正宗之说,其是非甚明,必不容反对者有讨论之余地”(答胡适之信,《新青年》第3卷第3号,1917年5月);这种态度比起胡适“不敢以吾辈所主张为必是”来,显然也要勇猛得多。可以说,陈独秀才是坚决地承接了和发展了晚清资产阶级的文学改革运动,并把它推到了最高点。在国内马克思主义还没有得到传播的历史条件下,这些主张对于打击封建主义和封建文学,扩大文学领域内民主主义和现实主义思想的影响,都起了相当积极的作用。

《新青年》文学革命主张提出后,得到了钱玄同、刘半农等人的响应。钱玄同在写给刊物编者的一系列公开信中,猛烈抨击旧文学,指斥一味拟古的骈文、散文为“选学妖孽”、“桐城谬种”,并从语言文字的演化说明提倡白话文的必要,竭力主张“言文一致”。刘半农发表了《我之文学改良观》等文,认为白话、文言暂可处于相等地位,同时主张打破对旧文体的迷信,从音韵学角度提出了破旧韵造新韵,以及用新式标点符号等具体倡议。这些文字,也都推波助澜地促进了文学革命的开展。

一九一七年初发动的这个文学革命,在反对封建主义和旧文学方面,具有不可磨灭的历史功绩。但是,当问题转到另一方面,即要建立一种新型的文学时,回答却欠明确具体。所谓“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新鲜的立诚的写实文学”、“明了的通俗的社会文学”,不免都嫌笼统。当时的倡导者们对于自己民族的古典文学大多采取轻视甚至一概否定的态度,而把人们的视线完全引向西方。但究竟以什么样的西方资产阶级文学作为新文学的蓝本,这在他们自己也并不是十分明确的。他们固然主要介绍欧洲现实主义作家作品,肯定中国文学要走“写实”的路,而又同时推崇王尔德等唯美主义作家,对于后起的自然主义思潮不但缺乏辩别,反而把它作为最新的方向来提倡。陈独秀从西方资产阶级那里吸取来的文学观念,本身也存在着矛盾和混乱。例如他一方面主张文学为思想启蒙和政治革新服务,另一方面却又强调文学的所谓不依附于他物的“独立价值”,认为“状物达意之外,倘加以他种作用,附以别项条件,则文学之为物,其自身独立存在之价值,不已破坏无余乎?”(注:答曾毅信,《新青年》第3卷第2号,1917年4月。)这种思想虽有反对封建的“文以载道”观念的作用,但其自身也潜伏着危机。“文学革命”从酝酿到正式提出后的一年多时间内,主要停留在理论主张的探讨上,并没有出现真正有力的新作品(注:当时《新青年》上受到称赞的作品,只有苏曼殊的小说和胡适的五七言“白话诗”),也没有形成较为广泛的运动,这些就同它本身存在着的上述弱点不无关系。

但是,不等到《新青年》所发动的这个以西方社会思想和文学思想为指导的文学革命获得充分的发展并暴露出更多的弱点,历史已经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一九一八年起,随着十月革命影响的渐次扩大和马克思主义的开始传播,中国革命就出现了许多新的因素。五四运动发生了,中国无产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正式标志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开始。处于这样一个新的历史时期里的文学革命,不可能不发生新的变化,打上新的烙印。

一九一八年五月,鲁迅的小说《狂人日记》在《新青年》上发表,向几千年来吃人的封建制度喷射出空前炽烈的火焰。这是一篇应时代精神感召而诞生的彻底反封建的战斗檄文。从此,文学革命突破了初期理论主张的局限,开始了内容上真正的大革新。作为一个彻底的革命者,鲁迅一向反对“换牌不换货”的形式主义,而主张“灌输正当的学术文艺,改良思想,是第一事”(注:《渡河与引路》,《新青年》第5卷第5号,1918年11月)。在陆续发表的一些作品中,他以严峻的现实主义笔法,深刻地暴露出“旧社会的病根”,从革命民主主义思想高度提出了农民、妇女、知识分子的出路等一系列重大问题,对被压迫人民的解放寄予热切的期望,表现了我国文学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新主题。此外,诗歌如刘半农的《相隔一层纸》、小说如叶绍钧的《这也是一个人?》(即《一生》)等不少作品,也都从现实人生取材,揭露阶级压迫和阶级对立,对生活在底层的人民寄予深切的同情,体现了新时期崭新的思想特色。到五四运动爆发以后,当时流行的“社会改造”、“妇女解放”、“劳工神圣”等思想,更成为新文学作品所要表现的重要内容。郭沫若在《学灯》上发表的《凤凰涅盘》、《匪徒颂》等诗,以更其强烈的叛逆精神以及对新的社会制度的向往,点燃起了广大青年的热情。许多新文学作品所充满的这种彻底的民主主义思想和朦胧的社会主义倾向,正是时代精神所赋予的特有的内容;它不仅使新文学以其巨大的生命力逐渐取代思想陈腐、内容反动的旧文学,而且清楚地显示了和中国近代一切进步文学的根本区别。这是文学革命在新的历史时期里取得的一项突出的成果。

伴随着文学内容的大革新,文学的语言形式也必须而且确实获得了大解放。白话在这个时期逐步得到推广。在“诗体解放”的口号下,新文学运动的许多成员纷纷尝试写作白话新诗,并且明显地摆脱了旧诗体式的束缚。继《新青年》之后,新创刊的《每周评论》、《新潮》等刊物,也都登载各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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