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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3章

新唐书-第3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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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佛而致然也。汉明帝时始有佛法,明帝在位才十八年。其后乱亡相继,运祚不

长。宋、齐、梁、陈、元魏以下,事佛渐谨,年代尤促。唯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

前后三舍身施佛,宗庙祭不用牲牢,昼日一食,止于菜果,后为侯景所逼,饿死

台城,国亦寻灭。事佛求福,乃更得祸。由此观之,佛不足信,亦可知矣。

高祖始受隋禅,则议除之。当时君臣识见不远,不能深究先王之道、古今之

宜,推阐圣明,以救斯弊,其事遂止。臣常恨焉!伏惟睿圣文武皇帝陛下,神圣

英武,数千百年以来,未有伦比。即位之初,即不许度人为僧尼、道士,又不许

别立寺观。臣当时以为高祖之志,必行于陛下。今纵未能即行,岂可恣之令盛也!

今陛下令群僧迎佛骨于凤翔,御楼以观,舁入大内,又令诸寺递加供养。臣虽至

愚,必知陛下不惑于佛,作此崇奉以祈福祥也。直以丰年之乐,徇人之心,为京

都士庶设诡异之观、戏玩之具耳。安有圣明若此,而肯信此等事哉?然百姓愚冥,

易惑难晓,苟见陛下如此,将谓真心信佛,皆云:“天子大圣,犹一心信向;百

姓微贱,于佛岂合更惜身命?”以至灼顶燔指,十百为群,解衣散钱,自朝至暮,

转相仿效,唯恐后时,老幼奔波,弃其生业。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

臂脔身以为供养者。伤风败俗,传笑四方,非细事也。

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

王之法服,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其身尚在,奉其国命来朝京师,陛下

容而接之,不过宣政一见,礼宾一设,赐衣一袭,卫而出之于境,不令贰于众也。

况其身死已久,枯朽之骨,凶秽之余,岂宜以入宫禁?孔子曰:“敬鬼神而远之。”

古之诸侯吊于其国,必令巫祝先以桃茢祓除不祥,然后进吊。今无故取朽秽之物,

亲临观之,巫祝不先,桃茢不用,君臣不言其非,御史不举其失,臣实耻之。乞

以此骨付之水火,永绝根本,断天下之疑,绝前代之惑,使天下之人知大圣人之

所作为,出于寻常万万也。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上天鉴

临,臣不怨悔。

表入,帝大怒,持示宰相,将抵以死。裴度、崔群曰:“愈言讦牾,罪之诚

宜。然非内怀至忠,安能及此?愿少宽假,以来谏争。”帝曰:“愈言我奉佛太

过,犹可容;至谓东汉奉佛以后,天子感夭促,言何乖剌邪?愈,人臣,狂妄敢

尔,固不可赦!”于是中外骇惧,虽戚里诸贵,亦为愈言,乃贬潮州刺史。

既至潮,以表哀谢曰:

臣以狂妄戆愚,不识礼度,陈佛骨事,言涉不恭,正名定罪,万死莫塞。陛

下哀臣愚忠,恕臣狂直,谓言虽可罪,心亦无他,特屈刑章,以臣为潮州刺史。

既免刑诛,又获禄食,圣恩宽大,天地莫量,破脑刳心,岂足为谢!

臣所领州,在广府极东,过海口,下恶水,涛泷壮猛,难计期程,飓风鳄鱼,

患祸不测。州南近界,涨海连天,毒雾瘴氛,日夕发作。臣少多病,年才五十,

发白齿落,理不久长。加以罪犯至重,所处远恶,忧惶惭悸,死亡无日。单立一

身,朝无亲党,居蛮夷之地,与魑魅同群,苟非陛下哀而念之,谁肯为臣言者?

臣受性愚陋,人事多所不通,惟酷好学问文章,未尝一日暂废,实为时辈所

见推许。臣于当时之文,亦未有过人者。至于论述陛下功德,与《诗》、《书》

相表里,作为歌诗,荐之郊庙,纪太山之封,镂白玉之牒,铺张对天之宏休,扬

厉无前之伟绩,编于《诗》、《书》之策而无愧,措于天地之间而无亏,虽使古

人复生,臣未肯让。

伏以皇唐受命有天下,四海之内,莫不臣妾,南北东西,地各万里。自天宝

以后,政治少懈,文致未优,武克不刚,孽臣奸隶,蠹居棋处,摇毒自防,外顺

内悖,父死子代,以祖以孙,如古诸侯,自擅其地,不朝不贡,六七十年。四圣

传序,以至陛下。陛下即位以来,躬亲听断,旋乾转坤,关机阖开,雷厉风飞,

日月清照,天戈所麾,无不从顺。宜定乐章,以告神明,东巡泰山,奏功皇天,

具著显庸,明示得意,使永永年服我成烈。当此之际,所谓千载一时不可逢之嘉

会,而臣负罪婴衅,自拘海岛,戚戚嗟嗟,日与死迫,曾不得奏薄伎于从官之内、

隶御之间,穷思毕精,以赎前过。怀痛穷天,死不闭目,伏惟陛下天地父母,哀

而怜之。

帝得表,颇感悔,欲复用之,持示宰相曰:“愈前所论是大爱朕,然不当言

天子事佛乃年促耳。”皇甫镈素忌愈直,即奏言:“愈终狂疏,可且内移。”乃

改袁州刺史。初,愈至潮州,问民疾苦,皆曰:“恶溪有鳄鱼,食民畜产且尽,

民以是穷。”数日,愈自往视之,令其属秦济以一羊一豚投溪水而祝之曰:

昔先王既有天下,列山泽,罔绳擉刃以除虫蛇恶物为民物害者,驱而出之

四海之外。及德薄,不能远有,则江、汉之间尚皆弃之以与蛮夷楚越,况湖、岭

之间去京师万里哉?鳄鱼之涵淹卵育于此,亦固其所。

今天子嗣唐位,神圣慈武,四海之外,六合之内,皆抚而有之,况禹迹所掩,

扬州之近地,刺史县令之所治,出贡赋以供天地、宗庙、百神之祀之壤者哉?鳄

鱼其不可与刺史杂处此土也。刺史受天子命,守此土,治此民,而鳄鱼旰然不安

溪潭据处,食民畜熊豕鹿獐以肥其身,以种其子孙,与刺史拒争为长雄。刺史虽

驽弱,亦安肯为鳄鱼低首下心,伈々睍斯,为吏民羞,以偷活于此也?承天

子命以来为吏,固其势不得不与鳄鱼辨。鳄鱼有知,其听刺史。

潮之州,大海在其南,鲸鹏之大,虾蟹之细,无不容归,以生以食,鳄鱼朝

发而夕至也。今与鳄鱼约:“尽三日,其率丑类南徙于海,以避天子之命吏。三

日不能,至五日;五日不能,至七日,七日不能,是终不肯徙也,是不有刺史、

听从其言也。不然,则是鳄鱼冥顽不灵,刺史虽有言,不闻不知也。夫傲天子之

命吏,不听其言,不徙以避之,与顽不灵而为民物害者,皆可杀。刺史则选材技

民,操强弓毒矢,以与鳄鱼从事,必尽杀乃止,其无悔!”

祝之夕,暴风震电起溪中,数日水尽涸,西徙六十里。自是潮无鳄鱼患。袁

人以男女为隶,过期不赎,则没入之。愈至,悉计庸得赎所没,归之父母七百余

人。因与约,禁其为隶。召拜国子祭酒,转兵部侍郎。

镇州乱,杀田弘正而立王廷凑,诏愈宣抚。既行,众皆危之。元稹言:“韩

愈可惜。”穆宗亦悔,诏愈度事从宜,无必入。愈至,廷凑严兵迓之,甲士陈廷。

既坐,廷凑曰:“所以纷纷者,乃此士卒也。”愈大声曰;“天子以公为有将帅

材,故赐以节,岂意同贼反邪?”语未终,士前奋曰:“先太师为国击朱滔,血

衣犹在,此军何负,乃以为贼乎?”愈曰:“以为尔不记先太师也,若犹记之,

固善。天宝以来,安禄山、史思明、李希烈等有子若孙在乎?亦有居官者乎?”

众曰:“无。”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归朝廷,官中书令,父子受旗节;刘悟、

李祐皆大镇。此尔军所其闻也。”众曰:“弘正刻,故此军不安。”愈曰:“然

尔曹亦害田公,又残其家矣,复何道?”众讠雚曰:“善。”廷凑虑众变,疾麾

使去。因曰:“今欲廷凑何所为?”愈曰:“神策六军将如牛元翼者为不乏,但

朝廷顾大体,不可弃之。公久围之,何也?”廷凑曰:“即出之。”愈曰:“若

尔,则无事矣。”会元翼亦溃围出,延凑不追。愈归奏其语,帝大悦。转吏部侍

郎。

时宰相李逢吉恶李绅,欲逐之,遂以愈为京兆尹、兼御史大夫,特诏不台参,

而除绅中丞。绅果劾奏愈,愈以诏自解。其后文刺纷然,宰相以台、府不协,遂

罢愈为兵部侍郎,而出绅江西观察使。绅见帝,得留,愈亦复为吏部侍郎。长庆

四年卒,年五十七,赠礼部尚书,谥曰文。

愈性明锐,不诡随。与人交,始终不少变。成就后进士,往往知名。经愈指

授,皆称“韩门弟子”,愈官显,稍谢遣。凡内外亲若交友无后者,为嫁遣孤女

而恤其家。嫂郑丧,为服期以报。

每言文章自汉司马相如、太史公、刘向、扬雄后,作者不世出,故愈深探本

元,卓然树立,成一家言。其《原道》、《原性》、《师说》等数十篇,皆奥衍

闳深,与孟轲、扬雄相表里而佐佑《六经》云?至它文,造端置辞,要为不袭蹈

前人者。然惟愈为之,沛然若有余,至其徒李翱、李汉、皇甫湜从而效之,遽不

及远甚。从愈游者,若孟郊、张籍,亦皆自名于时。

孟郊者,字东野,湖州武康人。少隐嵩山,性介,少谐合。愈一见为忘形交。

年五十,得进士第,调溧阳尉。县有投金濑、平陵城,林薄蒙翳,下有积水。郊

闲往坐水旁,裴回赋诗,而曹务多废。令白府,以假尉代之,分其半奉。郑余庆

为东都留守,署水陆转运判官。余庆镇兴元,奏为参谋。卒,年六十四。张籍谥

曰贞曜先生。

郊为诗有理致,最为愈所称,然思苦奇涩。李观亦论其诗曰:“高处在古无

上,平处下顾二谢”云。

张籍者,字文昌,和州乌江人。第进士,为太常寺太祝。久次,迁秘书郎。

愈荐为国子博士。历水部员外郎、主客郎中。当时有名士皆与游,而愈贤重之。

籍性狷直,尝责愈喜博褭及为驳杂之说,论议好胜人,其排释老不能著书若孟轲、

扬雄以垂世者。愈最后答书曰:

吾子不以愈无似,意欲推之纳诸圣贤之域,拂其邪心,增其所未高。谓愈之

质有可以至于道者,浚其源,道其所归,溉其根,将食其实。此盛德之所辞让,

况于愈者哉?抑其中有宜复者,故不可遂已。昔者圣人之作《春秋》也,既深其

文辞矣,然犹不敢公传道之,口授弟子,至于后世,其书出焉。其所以虑患之道,

微也。今夫二氏之所宗而事之者,下及公卿辅相,吾岂敢昌言排之哉?择其可语

者诲之,犹时与吾悖,其声哓哓。若遂成其书,则见而怒之者必多矣,必且以我

为狂为惑。其身之不能恤,书于何有?夫子,圣人也,而曰:“自吾得子路,而

恶声不入于耳。”其余辅而相者周天下,犹且绝粮于陈,畏于匡,毁于叔孙,奔

走于齐、鲁、宋、卫之郊。其道虽尊,其穷亦至矣。赖其徒相与守之,卒有立于

天下。向使独言之而独书之,其存也可冀乎?今夫二氏行乎中土也,盖六百年有

余矣。其植根固,其流波漫,非可以朝令而夕禁也。自文王没,武王、周公、成、

康相与守之,礼乐皆在,及乎夫子未久也,自夫子而至乎孟子未久也,自孟子而

至乎扬雄亦未久也。然犹其勤若此,其困若此,而后能有所立,吾岂可易而为之

哉?其为也易,则其传也不远,故余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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