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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杨柳岸,晓风残月-第49章

小说: 杨柳岸,晓风残月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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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瑾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以风儿性子的沉稳,若找不到马脚,必不会轻举妄动,等到刘珩回来,就让他说是闲闷无聊自己白出去转转罢了。”
  “是。”彤墨轻轻应声。
  “风儿胎像不稳他也是知道的,想来也不会说出实情扰她烦心。”方瑾正说着,已见一个穿紫衣的丫鬟快步走入亭中。
  彤墨诧异出声:“紫绫?你不在解铃轩伺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来的紫衣丫鬟正是四个侍候杨柳风的婢女之一。
  紫绫连忙屈身施礼道:“启禀少爷,风儿姑娘特命奴婢请少爷半个时辰之后在解铃轩相见,说是有些紧要的话须对少爷言明,奴婢拗不过,只得前来通禀。”
  方瑾微微蹙眉道:“其他人呢?”
  紫绫边想边说:“青衣去烧水备浴,碧裙去抓药熬药,只留了红袖姐姐在屋里陪着风儿姑娘说话。”
  看见方瑾双眉深纠,彤墨小声宽慰道:“红袖一向聪明伶俐,有她陪着应该无事。”
  方瑾沉思不答,忽然抬眸炽炽审视紫绫,语声微显阴寒地问道:“你们陪风儿姑娘过来或者回去的路上,可发生过什么事?”
  紫绫疑惑抬首道:“没有啊。”
  “仔细想了再答!”
  方瑾愠怒的轻吼吓得紫绫一哆嗦,努力想了半晌,才不确定地道:“若说有什么事情,便是来的时候走到桥边,看见有几个家丁牵了好多马往东门走,风儿姑娘站着看了好一会”
  “马?”方瑾蹙眉望向彤墨问道:“庄里怎么会有马?”
  第84章 第二十八章 宿怨无心祸柔胎(中)
  彤墨楞了一楞,回道:“小的也是刚才知道:杜府的马牵来得晚了些,若从庄外绕到东门怕要等得久了,因此才从庄中借道”
  “糊涂!”急怒之色使得紫绫和彤墨不约而同地一凛,方瑾恨声道:“风儿是什么人?若非玲珑机巧见微知著,焉能于严氏和刘珩之间进退凭心游刃有余?”他抬袖遥指道:“那些马匹她曾朝夕相处累月,岂有不认识之理!难怪她急着回去,难怪她那么快把你们支使开来,只怕一路上早已计较妥当。”
  彤墨微微不可置信地小声道:“不会吧她只远远地看了那些马,就算是认得,也未必能猜出少爷所为何用吧?”
  方瑾不答,只是懊恼地拂袖出亭,疾步向解铃轩而去。
  紫绫求助地觑向彤墨,见他神色凝重地紧跟其后,犹豫了一瞬,只得惴惴不安地追上前去。
  解铃轩,寂寂无声。
  方瑾眉头深锁,示意彤墨叩门。
  彤墨会意,上前轻叩两声道:“风儿姑娘,我家少爷应约而来,还请赐见。”
  连唤三遍,也不闻应声。
  彤墨回眸看向方瑾,见他微微颔首,遂抬腕一推,房门不过虚掩,应手而开。
  内室一片幽静,床上锦幔低垂,一个女子裹着锦被背外而卧,如瀑青丝飞洒在被外。
  彤墨疾步而至的身形一顿,讶然驻足,正要出声道失礼,方瑾已是窥破端倪,箭步趋前扳过榻上之人的身子——果然不是杨柳风,而是红袖!
  红袖裹在被中的身躯被数根长帛捆绑得结结实实,此刻一脸惶惧,却是嘴里塞满了帕子,出不得半点声响。
  “她人呢?”方瑾扯下她口中的绢帕急声问。
  “去找王爷了。”红袖顾不上调匀气息,便微喘地答道。
  “废物!连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你都看不住?!”彤墨不觉涨红了脸气急地高声责道。
  红袖委屈地小声辩道:“丫鬟们都走开了,房里就我和她两个,她那身子本就不好着,若是推来挣去有个闪失,奴婢如何向少爷交代?”
  “你!”彤墨闻言更添了怒火,扬起手来便要掴向红袖,但看着那双汪汪泪眼,手掌终究是停顿在半空。
  “彤墨!”方瑾回身格开他的手臂。
  恨恨重哼一声,彤墨握拳垂手,别过脸去再不看她一眼。
  “这话是风儿对你说的吧?”方瑾眸色深深灼灼地审视着红袖。
  “奴婢想着少爷反复叮嘱要伺候好姑娘,千万不能让她出什么岔子”红袖毫无底气地忐忑嗫嚅,终于心虚地垂下头去——在这样的主子面前她从来都感觉无所遁形。
  “审时取舍固然应该,但凡事当以大局为重,不能处处先谋自身,否则终会误人祸己。”方瑾冷冷地丢下话,转身向屋外走去。
  红袖身子一震——杨柳风以利害相挟之时,自己确实心思一转,为脱责卸罪便容她绑了,直到听她推门出屋方才猛然醒悟:此刻固然不便出手拦阻,但若及时通风报信,少爷自有计较,又岂会责罚于己?如今受缚于人,白白误了传递消息的机会,而这小小的苦肉伎俩又岂能瞒得过少爷日日审断刑案的法眼?
  思至于此,她懊悔垂首,再不敢抬眸。
  彤墨愠恼地瞪了她一眼,愤愤地追着方瑾出去了。
  缩在一旁的紫绫这才敢上前来给红袖松绑。
  霜径清幽,主仆二人沉默地飞步疾行,向着庄园东门而去
  “是刚有个丫鬟出去了。”看守东门的家奴来顺挠着头答道。
  “不是跟你说了没有腰牌一概不许出入么?”彤墨高声诘问。
  “可是”来顺一脸疑惑地道:“那丫头拿着红袖姑娘的腰牌,说是少爷正在南山上待客,多有不便,才叫权且拿了红袖姑娘的腰牌,跟少爷亲命是一样的。”
  “人不对,腰牌也不对,你就这么问也不问地放出去了?”彤墨一腔急火又窜了上来。
  来顺冤枉地大声道:“小的问了呀,小的问她为什么红袖姑娘自己没有一起陪过来。她说她不过是平日里粗使的丫头,红袖姐姐她们几个正忙着伺候,脱不开身,所以差她去跑一趟,不过是给那个牵马出府的人传个话罢了,”来顺悄瞥一眼彤墨——南山会客的事彤墨送走刘珩的时候曾无意地提过一句——他接着道:“小的听着几件事情都对景,况且京里跟着来了那么多丫鬟随从,哪里有个个都认识的?这才放了她出去。”
  “哪有丫鬟身怀六甲还跟着从京城伺候过来的道理?”彤墨怒意不减:“你怎么就不知道转转脑子!”
  “身怀六甲”来顺迷茫地努力回想道:“她披了件绣氅,看不出身形不过你这么一说,身子是好象胖了些”
  彤墨还待发难,方瑾却已截口道:“追人要紧,你带上两个家奴,和我一起跟过去。”
  “是。”彤墨垂首应声招过两个家丁随着方瑾同出了东门。
  行不多远,果在路边看见丢弃一旁的绣氅,想来是长大拖沓行走不便,因此才扔了开去。
  方瑾捡起绣氅微微失神地一叹,抬首吩咐道:“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我们只悄悄地追过去,万不可唬到了她,这么个双身人,真是难为她了。”
  彤墨和两个家丁恭声低应了,随他顺着马蹄印迹追寻而去。
  **
  阳夏城东南,还是那条熟悉的小河,还是那片宁静的浅滩。
  马儿们乖巧地散散站在微寒的水中,由着刘珩挨个给它们梳洗打理,或者,果真是眷念旧主,时不时便会踱过来轻打着响鼻亲昵轻蹭着忙碌中的人。
  水寒心暖,刘珩的唇角噙满笑意——那人或者会以为这是一种羞辱,甚至,刘珩自己也曾作此想。
  但是,这些善解人意的精灵却出乎意料地带给了他不期的惊喜和温暖。
  还记得半年多以前,同样冰冷的水中站着的心如死灰的自己,曾以为倾心倾意却换不回一丝真情,却原来她给的果然并非一分一毫,而是一生一世的深苦用心。
  无声展颜,刘珩忍不住停下手来扶了扶腰畔别着的竹箫:昨夜的柔音软语似又缠绵于耳畔,他从没有为一个人吹过那么久的箫,但昨夜不同,或者,今后的每一夜都会不同,因为他的孩子爱听,也因为她爱听。
  远远的,细碎的脚步声打断了刘珩的暇思。
  第85章 第二十八章 宿怨无心祸柔胎(下)
  抬眸,靡靡衰草中一个身影遥遥趋近:那熟稔的感觉,仿佛是她,但,不该是她。
  从容如风,温淡如风,她不该有如此促乱的气息,不该有如此凌乱的步伐。
  近了,更近了。
  是她!
  提裙在小径上疾步前行的人儿竟然真的是杨柳风!
  发鬓微微散乱,眸色深深忧急,印象中的她从未有过如此失态。
  “风儿!”刘珩低喊一声,心头骤然一紧,已是飞身掠去。
  杨柳风闻声陡然止步,呼吸微促,怔怔地看着他靠近。
  刘珩掠到她面前,却忽然停身凝望: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然一遍遍重复着那天林暖霞哭着扑上前去扶住陆缙英的一幕。
  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她也为他如此关切失色,那该是何等的满足和幸福。
  然而,这一刻不期而至,他却是满心疼痛,没有一丝一厘的喜悦可言。
  疼惜地对视半晌,杨柳风才深涩地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刘珩忍着心痛缓缓地展开一个笑容,正要出言安慰,却不防杨柳风烟眉骤然一蹙,素手护住小腹痛苦地弯下身子。
  “风儿!”刘珩一把搂起她焦急地检视道:“怎么了?”
  “没没事。”杨柳风艰难一笑,勉强出声安慰着他,但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越蜷越紧,因疾走而呈现在玉颊上的微红瞬间褪却,双唇惨淡面如白纸,只片刻,冷汗就已湿透衣襟。
  “还说没事!”刘珩用力抱住怀里的人,不让她滑落在地,慌乱疼惜,却又是不知所措,只有反反复复地问着:“风儿,怎么了?风儿,怎么了?”
  “孩子孩子”杨柳风费力地发出微弱的语声:“快救救孩子”
  刘珩连忙一把抱起无力的娇躯,这才发现她脚下的衰草之上竟然已有了几滴触目惊心的殷红!
  “风儿!”他心头震骇,脑海中一片晕眩空白,混乱中不及细想已是提气飞掠,向着冯家村而去
  方瑾等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滩的马匹优游相戏。
  彤墨指挥两个家丁下去收栓马匹,回身,却见方瑾蹲身在远处的草丛中,静默地注视着眼前的草地。走近一看:枯草鲜血分外刺目。
  愣怔半晌,彤墨才小声问:“这会是谁的血?”
  方瑾不答,依旧垂眸深思,仿佛入定一般。
  **
  心乱如麻,疾掠如电。
  快一点,再快一点!
  不知道该向哪里,刘珩只是拼尽一身功力往那个可能是安全的方向飞驰着。
  怀中人努力自制着的痛苦扭动渐渐微弱,一种令他恐惧到极点的温热液体洇透了裙裾濡湿了他右手的衣袖。
  “天呐,这是怎么了!”佟大娘看见飞身入院的两个人不觉讶骇失声——鲜血染红了杨柳风的裙摆滴滴滑落。
  “大娘,快救她,快救她”刘珩的语声中带着不能自抑的颤抖和沙哑。
  顾不得责备,佟大娘大声招呼春芽烧水、准备盆子,回过头对刘珩道:“傻站着干吗?还不快放到里屋床上去!”
  苍白脆弱的人儿软软地被放落在榻上,安静得让人心碎。
  “风儿,风儿”任刘珩一遍遍无措低唤,始终都不曾再有回应。
  “刘兄弟,你一个大男人不能待在这里,在外面等着也是一样的”
  凭冯二保怎么努力劝说,刘珩却依旧是定定地站床前:他只想陪着她,替她受痛,替她受罪,如果可以,他宁愿所有这一切是他来承受,也不愿如此无助地不知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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