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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雪满弓刀-第6章

小说: 大雪满弓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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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姬姑娘明事达理,知晓利害,君仍怜,你要往远处看,就没有什么想不开的了,你也该清楚,现下场面,你哪里来的胜算?”望望姬秋风,又看了看自己狼狈不堪的身子,君仍怜突然显得十分沮丧:

“曹北郭,我们有没行商量的余地?”略一犹豫,曹北郭老奸巨滑的道:

“这就要看休商量的是什么事而定。”咬咬下唇,君仍怜道:

“我,我可以退还你们三方两银子,因为其余的一万两我已经开销掉了,另外,那对‘红玉孔雀’已交予人家做了价,只怕很难索还,不过,我答应你们,在拿到现钱之后,无论卖了多少,全如数交付……”曹北郭脸色沉下,声声冷笑:

“君仍怜,你开的条件,未免离诺了吧?银子不够数不说,连最重要的那对红玉镶钻孔雀亦踪影全无,这叫我们回去如何交待?你说东西卖厂,至于实卖多少钱?什么时候才看得到钱?又光是凭你空口白说,难以查证,弄个不巧你借机走了活人,我们更往哪里喊冤去?事情该有商量是不错,却得有个限度,像你这样云山雾罩法,我们怎能相信?”君仍怜委屈的辩解:

“我决不是云山雾罩,我也没有骗你们,我向你们保证,只要是我说的就都是实话……”曹北郭重重的道:

“这是你的讲法,君仍怜,我可不敢背这么大的责任:”李南斗冷森森的插嘴道:

“大哥,就算君仍怜说的是实话也不行,人家贺老板要的是那对红玉镶钻孔雀,可不是卖掉孔雀的钱,钱他有的是,孔雀乃传家之宝,怎能拿来相起并论?”一直不曾说过话的费铮,是个外貌清瘤严峻的三旬人物,不开口的辰光,嘴唇紧抿成一线,但是开口便尖锐无比:

“少和这娘们扯些闲淡,银子有多少先拿多少,东西在谁那里,不管地头远近,我们都押着她去追讨,万─拿不回东西,脑袋总要拎上两颗!”李南斗笑了:

“君仍怜,你也听到我们费老三的话啦?他可不橡我们两个好打发,事情走到这一步,讨价还价皆是白搭,你就看着办吧!”君仍怜强忍内心里的羞辱与愤怒,呼吸急促的道:

“我不能领’着你们去要回东西,当初说好了是买断的……”费锋寒酷的道:

“没有那对红玉镶钻孔雀,君仍怜,就拿你和姬秋风的头颅充数!”李南斗帮腔道:

“你放明白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还守着你那三分不值半吊钱的信用?君仍怜啊,早早替你和你义妹的两条性命打算打算吧……”姬秋风哀声低呼:

“姐……”一时间,君仍怜不由方寸大乱,心神凄惶。

她颤着道:

“那人如今……不在,他也是转手生意,抽取扣用的,买方另有其人,是关外的一个大皮货商,他这一去一回,至少也要三四个月的功夫……”“长山三奇”互视一眼,费铮阴侧侧的笑了起来:

“君仍怜,你给我们兄弟玩得好把戏,从头到尾,你就在编故事,唬弄我们逗乐子,很好,你既然不见棺材不掉泪,我们只得和你来真的了!”君仍怜混身起着痉孪,她极力申诉: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欺满你们……”忽然,她痉挛的双肩上压落两只沉厚的大手,手掌心透出的热力那么温暖又贴切的传达到她的肌肤,泌入她的心底,接着,她听到站在背后的雍捐朗朗发话:

“三位老兄,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只是替一个放高利贷的奸商来讨帐,居然这么死心场地又咄咄逼人,简直比自己的债务犹要卖力上劲,这未免有点越份了吧?而人家君姑娘忌于本身的伤情,义妹的安危,再加上各位的强横张狂,业已连番退让,答应还钱倒罢,三位却仍不饶不休,非要照单全收不可,这种仗势欺人的作风,实在不算是高明!”“长山三奇”的六只眼睛,全部投注在雍捐身上,仿佛这个时候他们才发觉,屋里竟还有这么一个人物存在,他们打量着雍捐,但毫无轻藐的意思,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只要一个人敢在这种关头上插话,更且言词犀利,那么,这个人便绝对不会是等闲之辈!曹北郭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相当镇定的道:



 第11页

十一

“这位伙计,我们虽不知道你和君仍怜有什么关系,但料想交情不深,要是交情够,君仍怜现成摆着一座活靠山在此,就不可能做任何让步了;既然没什么渊源,何不洁身自好?伙计,是非皆因强出头啊!”雍捐嘿嘿笑道:

“孙子王八蛋才想强出头,曹老兄,你没有看到从头至尾我就不曾吭过声吗?这君仍怜又是出了名的不识好歹,怪异难缠,只要有一点法子。我就不愿管她的闲事……”怔了怔,曹北郭不大明白的道:

“这就叫人难懂了,你要是不愿管她的闲事,却干嘛帮着她说话?”雍狷摆摆手,无奈的道:

“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曹老兄,但要忍得住三位的嚣张跋扈,我包管一旁观戏,袖手瞧热闹,然而你们的态度蛮横至此,手段又恶毒到这步田地,分明是赶尽杀绝,欺人太甚,我如果继续保持缄默,置身事外,就毫无血性可言了,所以说,我本不愿涉及你们之间的是非,全是三位把我逼出来的!”曹北郭险些气结,他龇牙咧嘴了好一阵,才火爆的道:

“拐弯抹角绕了这一大圈,原来你还是要帮着姓君的婆娘跟我们作对,好伙计,我可是招呼先打在前面,你楞在惹火烧身,就怨不得我兄弟剥你的皮了!”李南斗正视雍捐,厉烈的道:

“报个万儿上来,我倒要看看你是哪一号的牛鬼蛇神?”雍狷站在君仍怜背后,因此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至少君仍怜已经停止颤抖,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她的一只手竟然反按在雍狷的手背上,这个动作,雍捐和君仍怜都恍若未觉,却看得坐在对面的姬秋风发呆。

费铮见雍捐一时没有回答。

不禁冷笑道:

“你无名无姓么?抑是不敢露底?”雍猖定了定神,心平气和的道:

“呢,我姓雍,叫雍狷……”“长山三奇”同时在脑中思索这个姓名,而最少说话的费铮反应却最快,他倏忽脱口低呼:

“二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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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第四章鹫羽寒锋断不平

曹北郭和李南斗一时还没有意会过来,姓曹的大睁两眼。

疑惑的问:

“二大爷,哪一门子的二大爷?”费铮咽了口唾沫,目光异常戒备的投注在雍捐身上。

显得有些吃力的道:

“紫檀弓配太竹箭、双环嵌大砍刀,你们倒想想,遍天下武林,谁是拥有这‘二大’的主儿?”李南斗神情僵硬的道:

“只有一个……‘二大爷’雍狷……”微微领首浅笑。

雍狷谦虚的道:

“那就是在下我了。”猛一跺脚。

曹北郭气愤的道:

“就算是你吧,姓雍的,朝廷有法,江湖有道,你也不该横到我们兄弟头上来,拦事有拦事的规矩,岂容得你愕扛着招牌压人?!”雍捐和颜悦色的道:

“各位切勿误会,我决没有妄以虚名要抉各位的意思,实际上,呢,我也算不上是什么人物,只求贤昆仲们高抬贵手,别再难为人家一个妇道,我就感激不尽了,留步余地,彼此都好……”曹北郭紧绷着脸孔道:

“姓雍的,不是我们不给面子,凡事总该有个道理原则,君仍怜这婆娘既与你交情泛泛,你又何苦如此死心塌地、拿张热脸盘去贴她的冷屁股?这岂不是自己作贱自己,犯得上么?”雍狷正待答话。

李南斗已抢着跟腔:

“所谓识务者为俊杰,雍捐,你看看这一对婆娘,光景业已是日薄西山,穷途末路了,你帮着她们,能有什么好处?不若我们交个朋友,结层缘份,往后但有油水可沾,包管忘不了留你一股!”龇牙一笑。

雍捐道:“承蒙各位这般抬举,又保住我的名、又许下我的利,名利兼俱,敢情是好,只不过……”李南斗急问:

“只不过如何?”耸耸肩。

雍狷的模样略见遗憾:

“只不过么,一个人活着,总该有几分血性,存几分天良,血性令人觉得活着带生机、有价值,天良则叫人活得心安,要缺了这两桩,生而在世,也不过如同行尸走肉,虽名利相随,兴味就索然了……”曹北郭双眼瞪起。

厉声道:

“雍狷,你这是指桑骂槐,反讽我们兄弟?”雍捐淡淡的道:

“我仅在叙述个人对于立身处世的一点理念与心得,并无其他影射之意,曹老兄窖智高明,应亦能够顿悟我的这番喻指。”曹北郭恶狠狠的道:

“少在这里给我们唱高调,姓雍的,好话已经说在前面,如今我只问你一句,君仍怜的事,你到底是撤手不撒手?”摇摇头道:

“不撒手,曹老兄,倒是希望你们兄弟能以撤手,这就圆了一件功德啦。”忽然,曹北郭阴侧侧的笑了起来:

“娘的,闯荡了大半辈子江湖,自认什等样稀奇古怪的角色都看多了,却就不曾遇过大白日里犹在做梦的人,雍捐,我伯你圆不了这场功德,反要把你辛辛苦苦创下的一块招牌砸在此地!”雍捐十分平静的道:

“‘长山三奇’皆属台面上的人物,个个有名有姓,提起来铿锵有声,曹老兄,像三位这样的高手,我雍狷如果估量着没有几分把握,岂敢贸然插入,轻捋三位的虎须:”曹北郭冷笑道:

“事实和揣测,往往有着相当的差距,姓雍的,任你弓强刀利,却也未必吃定了!”收回按在君仍怜肩头上的双手。

雍狷缓缓的道:

“事实须要经过‘成立’的流程才算是事实,曹老兄,设若你们坚持要看事实,我亦只好由其‘成立’,到时候,三位可别怨我顾虑欠周。”费铮尖锐的接口道:

“雍猖,你算是个不错的武角,但还不到你想象中那么好,待你估量过自己之后,你就全知道逞强出头的代价有多么惨痛了!”雍狷直截了当的回答:

“三位,外头宽,我们正好出去松散。”说着话,他提起弓囊刀鞘,大步向门外,“长山三奇”一股血气上涌,也毫不犹豫的随后跟出,三张面孔迎着乍现的秋阳光辉,全浮漾着相同的腾腾杀气。

屋里,姬秋风扶持着君仍怜来到门边,两个女人所流露出的焦灼、关切的神韵却有异曲同工的妙处……姬秋风是明明白白的写在眉宇之间,君仍怜却依然─如既往冷摸索落,不过眼波流转,竞似丝络般粘在雍捐的─举一动上。

“长山三奇”显然都是久经战阵的行家,三个人一出来,立即占据了三个角度迥异,却利于攻击出手又可以相互支持的位置,三人各依一点,正好把雍狷围在中间。

雍捐侵吞吞的拉起弓囊肩袋,将弓囊斜背于肩,他这个动作,似乎是在告诉他的对手们,这一仗,他不打算使用他的长弓大箭。

曹北郭正面与雍狷对峙,冷眼注视雍捐背弓的动作。

不禁声声哧笑:

.“姓雍的,你收起你那把鸟弓,并不是表达你对我们兄弟有什么客气礼让,只因近身接战,你的弓箭发生不了作用而已,这套小把戏,你就别耍了!”.

雍捐眨眨眼。

道:

“我没有在耍把戏,我的意思仅乃奉告各位,稍停较手的当口,我将只使砍刀,不用弓与箭,这决非我的弓箭在近距离中难以发生作用,而是我认为拿一把刀来侍候三位,应该绰绰有余了。”李南斗一派凛烈的叱喝:

“匹夫狂言,恶犬吠日,雍狷,你自以为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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