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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大雪满弓刀-第43章

小说: 大雪满弓刀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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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婆娘阴七娘,老弟台,你得多想想,人家有这么坚强的阵势,我们逃命还来不及,如果反回头去楞拼,岂不是,呃,自投罗网么?”

雍狷心平气和的道:“不,任老大,我的看法和你不一样。”

任非忧形于色的道:“老台弟,我们要就事论事,面对现实,万万不可单凭意气,别忘了小小于还在身边,我们拼命,孩子的安全亦不能不顾呀!”

雍狷道:“任老大,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相处,你我之间亦曾历经患难,共过安危,你看我可是意气用事的人?我之所以要如此施为,决非徒逞匹夫之勇,表个人英雄,我有我的道理和依据!”

任非用手抹了把脸,不怎么起劲的道:“说说看,你有什么道理和依据?”

双手互合膝头,雍狷解释着道:“首先,任老大,你可明白姓朱的那一伙人是冲着谁来的、目的何在?”

任非道:“这还用说,当然主要冲着你,目的除了要报那一箭之仇之外,还企图把小小子夺回去……”

雍狷颌首道:“你认为他们这个是偶然的行动仰或蓄意订下的策谋?”

任非毫不思索的道:“十成十是经过详尽计划才沿途追上来的,否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虽说‘冤家路窄’,却未免窄的离谱了吧?”

雍狷接下去道:“很好,既然是经过详意策划妥当的行动,这次如果他们不能达成目地,会不会就此罢手?”

摇着头,任非道:“我看这些王八蛋是不肯甘休的……”

雍狷双手一摊,道:“这不结了,他们一天达不到目地,便─天不会罢休,如此一来,我不但要时时刻刻防范、日日夜夜担忧,更且全处于挨打受袭的被动立场,像这种提心吊胆,惶惶不得安宁的日子,待到几时才能算了?即使我捞着孩子飘泊天涯、四处躲藏,只怕他们亦不会放过,迟早都将堵上门来报复,所以任老大,与其纠缠不休,不如速断速了,至少也落个痛快干脆!”

任非吶吶的道:“不过,问题在于,我们打得过人家么?”

雍狷严肃的道:“尽力而为便是,就算打不过,铩其羽翼亦我所愿,拼掉一个是一个!”

指指雍寻,任非道:“那孩子呢,孩子的安全怎么办?”

雍狷盘坐地上,就势向前深深一躬:“任老大,我的孩子,就托付你了。”

任非心头突然一阵轻松,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他既要照顾孩子,自则不必参与搏杀,不必参与搏杀,老命当可保全……但轻松感一过,他马上自责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怯懦窝囊,毫无患难与共的担当,这算什么朋友?更哪来疾风知劲草的味道?念头转动间,形色便显得快快不乐了……”

好似能洞穿任非的心事,雍狷恳切的道:“我不是不愿你相助一臂,更非轻朗于你,任老大,你要明白,小寻的安全,超过一切,他的成长,他的未来,他对我雍家香烟承续的责任,犹胜于我的生命,我将他托付给你,即是将我雍家的延传交在你的手上,任老大,你当知晓我对你的倚重与信赖,眼前的拼斗博杀,与此相较,就太不成一回事了。”

喉结上下颤移着,任非吃力的道:“难得你这么信任我,看重我,我必定会尽到保护小小于的责任,不过,在你单刀赴险、独力反搏的当口,我却帮不上忙,又未免自觉惭疚……”

雍狷正色道:“任老大,我已说过,我托付予你的,比我的生命更为重要!”

清了清嗓门,任非道:“老弟台,我带孩子去哪里等你,你没有个打算?”

雍狷缓缓的道:“最重要的一点是决不能先带寻儿回家;任老大,从这里往‘南浦屯’的方向去,大约隔屯子尚有七八十里地,有一个名叫‘回龙镇’的小镇甸,镇里只得两横一直三条街道,你去那直的一条街找,靠街尾有家药铺子号名‘春生’,掌柜的叫褚泰祥,你就明说是我让你去的,一切都会得到照应,而且,老褚各方面全能信得过……”

任非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等记牢了才道:“你放心,我会带着小小子在那姓褚的店里,一直等到你来!”

雍狷平静的道:“万一等到我该来尚未来的辰光,任老大,你就叫老褚跑一趟,把我‘南浦屯’的房地财产处理掉,别忘了招呼荣福同我的老佣人长根一起,你们便领着小寻觅地渡日去吧……”

这,简直有点橡交待“后事”嘛,任非连连朝地下吐了几口唾沫,摆着手道:“不要讲这种丧气话,老弟台,你古人自有天相,逢凶化吉,遇难则安,用不了几日,我们一定会在那‘回龙镇’姓褚的铺子里相见,小小子可不能少了你这个爹雍狷笑而不语,内心里却起了阵阵隐痛,父子情深,他又何尝不想和儿子长相依偎?无可奈何的是,要过这种天伦和乐的日子,眼前却必须先拿命去换、去赌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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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第二十三章雷冷烟寒夺命来

拂晓辰光,东方刚刚泛起一抹鱼肚似的乳白,山区里浮荡着蒙蒙的雾气,有如一层薄纱轻轻掩覆着林梢涧堑,地上有霜,这深秋的清晨,相当寒冷。

雍狷独自坐在一块平扁的石头上,石前是一丛枯黄的杂草,他便从杂草的间隙中注视着破庙的动静,他现在面对的位置,正是那片坍塌的庙墙。

弓囊斜倚脚下,砍刀连鞘横搁于膝,他左颊上的割伤尚未收口,涂抹着一块血红色的膏药。

他的肩伤与左腕的旧创,都已经过重新包扎。

他知道,这次换过药,下一次就难测是什么时候了。

清瘤的脸孔显得有些憔悴,雍狷的下额胡茬子密生,参差不齐的形成青森森的一片,但他的目兴却锐利炯亮,闪动若寒星,在至极的冷凛里,别有一种说不出的酷厉神韵,而透自眸底的杀机,便和这酷厉的神韵凝结为一体了。

他没有行动,只是在等待,等待任何他认为有利的狙杀时机到来。

气温很低,有淡淡的白色无误、雾氲在他口鼻间轻漾。

他人坐在那里,有若盘石,纹丝不动,而这极度的静态,却更反映出涵蕴其中的暴烈前奏。

断垣之后,忽然有条人影晃动。

那人又探头出来左右观望,接着越墙而出,拉开裤裆便冲着墙脚小解起来,沥沥尿声,清晰可闻。

这个人雍狷并不认识,但他知道必然是那两匹狼中的一匹,或是“血狼”单彪、或是“毒狼”罗锐”……他没有猜错,正是“毒狼”罗锐。

雍狷扯开弓囊,搭箭上弦,大竹之矢脱弦而去,几个动作,全在眨眼间完成。

箭身撕裂空气,发出尖厉的声响,而声响落在箭尾之后,白芒突闪,数十尺的时空距离立幻虚无,仿佛箭矢早就已经钉在那个位置上了。那个位置,是罗锐的背心,长箭穿过他的脊梁,透胸冒出。

他整个身子被这猝来的力量撞顶向前,箭旋射进墙内,罗锐的躯体便也紧紧贴上墙面。

在这生死一瞬的历程中,他甚至没有发出一声喊叫。

死亡的类别有很多种,罗锐的死法,算是相当有福的了。

他从头到尾,都不曾感受到什么痛苦,因为痛苦才一开始,即已结束。

雍狷顺手猛带系在左腕上的一根细绳,原来他事前已将细绳结于箭尾,以便收回长箭……长箭只有三支,浪费不得……他回带的力道极大,以至箭身自罗锐背脊抽出的一剎,又把这位到死尚不知怎么死的“毒狼”尸体仰扯向后,重重翻跌地下。

箭杆滴洒着鲜血回到雍狷手上,他迅速移位闪走,身形之快,连石头前那丛枯草都没有摇晃一下。

许是罗锐倒地时的声音惊动了庙里的人,“血狼”单彪首先跃出坍墙察看,这一看,不禁看得他须眉奋张,目眦欲裂,一双眼马上转为赤红!

另一张面孔露出在墙后,那是郎五,两只招子还带着惺松睡意,边打着哈欠:“老单,呃,是什么动静啦?”

单彪全身发抖。

透自齿缝的腔调微带呜咽:“罗锐……被人暗算……”

白果眼猛朗上翻,郎五的几分睡意立时被一片寒气驱走。

他毛骨依然的惊喊:“什么,你说什么?”

注视着罗锐扭曲的脸容,凸出的双日,单彪悲愤逾恒的道:“我在说,我的兄弟罗锐吃人暗算了,死得好惨……”

这时,贾如谋、阴七娘、朱乃魁几个业已纷纷赶到,并先后越过墙来。

贾如谋一面观察四周情况,一面冷静的道:“人是怎么死的?”

单彪蹲下身去仔细检视。

不禁热泪盈眶:“被一种利器由背后穿入,透过前胸,对开了两个血窟窿,那人出手的力道极大,罗锐的心肺俱被绞裂,脸上还沾着灰粉,显见是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郎五咬牙切齿的骂:“─定是雍狷那狗娘养的干的好事,简直心狠手辣到了极处!”

贾如谋目光闪动。

阴沉的道:“我的推断果然不错,是姓雍的开始向我们反击了,从现在起,大伙务必要提高警觉,步步为营,千万不能有任何疏忽,你们要知道,每─桩小节的疏失,皆足以丧失生命!”

阴七娘摇头叹气:“唉,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只在片歇之前还能蹦能跳,就这么眨眼功夫居然便横倒下来再也喘不动气了,真是令人不敢置信……”

单彪咽着声道:“他告诉我只是出来小解一下……谁晓得翻过一堵墙,就连命也没了……”

用力摔摔头,朱乃魁提心吊胆的向周遭探视,但觉后颈窝的汗毛直竖:“大家要留意,姓雍的必然还窝在附近,说不定现下就正在窥探我们,随时随地找机会出手暗算……”

郎五蓦地打了个寒噤。

低声道:“朱老二,你少嚷嚷行不行,这大的嗓门,伯姓雍的听不道?”

贾如谋心头一动。

问道:“对了,乃魁,听说雍狷的射术相当高明,你上次不是见识过么?是否确然?”

一提起那档子事,朱乃魁就脸色汕汕的不大自然:“呃,回师叔的话,姓雍的那手箭法不是弟子替他渲染,拿‘相当高明’四个字已不足形容,简直可以说神乎其技,炉火纯青了,箭出人倒,决无虚发,尤其他那搭弓上箭的快速巧妙,更是见所未见,匪夷所思,弟子如今回想起来,犹一身冷汗,背脊泛凉……”

阴七娘忍不住冷嗤一声:“听听这宝贝说的话吧,昨晚上还数落郎五长人家志气,灭自己威风呢,今番倒把姓雍的抬上九天去啦,我就不信雍狷同那后羿一样,能射下九个太阳来!”

朱乃魁忙道:“七姨,我可没骗你老人家,姓雍的箭上功夫,我是亲眼目赌,‘大空手’尤烈、‘小空手’尤刚兄弟两个七姨总知道,他们的本事不算差吧?那尤刚是死在姓雍的刀下,尤烈却─箭归了西,七姨,仅仅一箭便把尤烈钉死了啊阴七娘沉着脸道:“我看,大概是尤烈太过轻敌的缘故。”

贾如谋微微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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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重的道:“你也不要做臆测,七娘,乃魁之言,可信度甚高,你想想,罗锐的一身功夫,是如何精悍猛辣?他的反应又是如何敏捷机伶?以这样的身手,犹躲不过雍捐的一箭,对方射术之妙,亦就不可言喻了!”

阴七娘道:“如谋,你凭什么断定罗锐是被箭矢射死?”

贾如谋不徐不缓的道:“从罗锐身上的伤口形状、肌肉翻裂的方向,再加上力道贯注的常性分析,他绝对是被雍狷的长箭所杀。”

单彪插进来道:“贾前辈的话不错,据我看亦是如此,罗锐的身子曾被大力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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