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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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抚顺、清河城被攻破,萨尔浒战的失利,对明朝他已失望。他心里不止一次地说:
“朱姓王朝的气数已尽,任何人想力挽狂澜于既倒,都是不可能的了。”
上个月,开原城又被攻破。他一连两夜睡不着觉,怎么办?
学杜松、刘綎那样,力战而死,又有何用?只不过是多了两个大明王朝的陪葬品!
像李永芳那样,开门投降,被人们骂为“汉奸”、“卖国贼”,又将如何?
古人说:良禽择木而楼,良臣择主而事。自古以来,人都像鸟儿那样,往高枝上飞;不像水那样,往低处流。
据说,汉朝的有名人物张良、韩信、陈平等,原来都曾是楚霸王项羽的部下,只是因为不得重用,一个个离开项羽,投到刘邦麾下,终于遂了心愿,立下赫赫战功,成为一代名将,并在青史上留下辉煌的一笔。
如今,金国汗王努尔哈赤,虽是女真民族的首领,但是,女真民族也是华夏大地上的炎黄子孙。汉族、女真族,不都是一家人么?
俗话说:“东方不亮西方亮,谁有奶来谁就是娘!”俺又何必死死抱住大明王朝的僵尸不放,跟着它去当殉葬品?
想来想去,丁碧觉得,自己绝不能像杜松、刘綎那样傻冒。该灵活的时候,要灵活些。该转弯的时候,要及时转弯。“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但是,在当前,还不能公开地打出投降的旗号,还应该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也就是说,要用韬晦之术。一旦机会到来,再正大光明地站过去。
想到这里,不由得记起儿时父亲讲过的伯夷、叔齐两兄弟,宁肯饿死在首阳山上,而不愿吃周粟的故事。
这兄弟俩是典型的大傻瓜!他们也太拘泥,太古板了!何必那么认真呢?……
这几天,丁碧想通了,想开了。于是精神也好多了。
一年多来,他对自己的“虎缘”夫人,越来越不满意。连续生了三个孩子,那雪白的皮肤,松驰起来了。
一天,他百无聊赖,想到街上走走去。这铁岭原本是个经年古城,历来是商贾会集之地。如今虽是战乱之年,这里依然商店如林,人流如织,只不过多了些逃荒要饭的饥民。
走了两条街,丁碧觉得:大街上的店铺虽不少,但是买卖并不兴旺。
他正走着,突然听到一阵叫喊:
“抓住他!抓住他!”
一个大汉紧追着一个瘦骨伶汀的小孩。虽是初春,乍暖还寒,这小孩衣不蔽体,两只手正将一个烧饼往嘴里塞。
那大汉追上来,一伸手抓住小孩,抡起拳头就打,边打边骂道:
“打死你这贼小子!看你还敢不敢偷?”
尽管那大汉抡拳猛打,孩子还是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烧饼。
丁碧也无心观看,见街旁有许多衣衫褴楼的人,跪在地上求乞,一个老汉流着眼泪在喊着说:
“老爷,收下这个女孩子吧?俺只要两斗米钱,救救俺家的老小吧!”
看那女孩约摸十四、五岁,满脸泪痕,跪在一旁。看到这些,丁碧不由得心里一振。
丁碧不忍心再看了。他信步来到一个僻静深巷,见街旁写着:“烟月街”三字,他不禁为之一动,便走了进去。
原来这里正是妓院集中场所,只见门上悬着“翠云楼”、“夜来香”、“风月庵”之类的匾额。门前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些富商大贾,阔老贵少,或骑马,或坐轿,或乘车,来往其间,出出进进。
这丁碧当年与一帮年轻朋友,也曾是风月场所的常客,自从结下那“虎缘”以来,自然不想再涉足这里。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机会,便走进名为“消魂坊”的妓院。
一个guī头见了碧衣饰不俗、气度不凡,是个豪富阔老,便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大爷,这里清静舒适,请屋里坐坐,散散心吧。”
丁碧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里面的老鸨也已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说道:
“老爷,请到里面坐。”
说罢,挑起门帘,将了碧让进一间小屋。这小屋布置得清幽雅致,一色红木桌椅,墙上挂着几幅字画,不外是“粉黛”、“榴裙”等艳词俗语;两幅水墨丹青画——一幅是“贵妃出浴”,另一幅是“秦淮秋月”,都是平庸之作。
老鸨送上茶来,丁碧问道:
“这里可有出众的姑娘,俺可不要粗俗的。”
老鸨笑着说道:
“老爷,你问问,在这铁岭城里,俺这‘消魂坊’,哪个姑娘不出众?老爷看上去是个有地位的人,俺这里新近来个姑娘,人品出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只是脾气有些古怪,不知老爷……”
丁碧听得很不耐烦,说道:
“不必啰嗦,就这个姑娘吧,她名字叫——”
老鸨忙说道:
“她名叫清荷,这还是她自己取的名字呢!”
丁碧听了,不觉暗笑起来:这姑娘未免也真是心高气做,自比清荷,倒有些高雅;但是她已身人这污浊之地,怎能做得“清荷”?便对老鸨说道:
“俺倒要会一会她,就请这位清荷姑娘来吧!”
不一会儿,老鸨便领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只见她淡施脂粉,眉清目秀,举止不俗,面带愁容,似乎有些心事。
丁碧心里十分高兴,对鸨母说道:
“请摆酒来!”
老鸨答应一声,不一会儿,酒菜摆好。丁碧看了看姑娘,向她说道:
“清荷姑娘,能不能唱个曲儿助兴?”
姑娘点了点头,拿了琵琶,轻拨琴弦,便唱了起来。唱得虽然娓婉动听,但有凄伤之感。曲罢,丁碧不由叫好,遂斟上一杯酒,向那清荷姑娘说道:
“清荷姑娘,你唱得好,俺敬你一杯。”
清荷说道:
“俺初进秦楼,不会喝酒,请老爷不要见怪。”
丁碧见她谈吐不俗,举止文雅,似大家闺秀,便伸手去拉她道:
“请姑娘随俺喝一杯!”
姑娘正色说道:
“大爷,请不要如此。俺虽流落烟花,但出身清白,只陪唱,不陪酒。”
丁碧哈哈大笑,说:
“你既身入烟花,谈什么清白?你又自比清荷,俺怕你难保出污泥而不染啊!”
姑娘说道:
“倘要相逼于俺,唯有一死罢了!”
丁碧心里不由一惊,那股寻欢作乐的兴致,不由得一下子消失殆尽。暗想:这女子竟如此贞烈,待俺用些软工夫磨磨她,也许她会就范的,便表示关切地问道:
“你是因为什么流落到这烟花巷里?”
姑娘垂泪说道:
“俺父亲原是开原城里的朝廷命官,因为城被后金国攻破,俺随母亲跑出来,失散后被人卖到这里。”
姑娘说罢,只是流泪不止,弄得丁碧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想了想,说道:
“你在这种地方,想洁身自好,那是办不到的。俺有心救你,不知可否答应?”
“不知老爷如何救俺?请求明说。”
“这很简单,只要姑娘愿意出去,给他们钱将你赎出来就是了。”
“请问老爷尊姓大名,在什么地方任职?”
“俺是这铁岭城的游击官员。也不瞒你说,只要姑娘一句话,就能让你脱离这人间虎口,去享受天堂生活。”
清荷姑娘一听这话,“噗嗵”跪下地来,忙给丁碧磕头,说道:
“感激老爷厚爱,俺当然愿意跟随老爷出去。”
丁碧遂弯腰扶起姑娘,一边喊道:
“来人!”
那鸨儿匆忙走进小屋,问道:
“老爷,喊俺来有什么吩咐?”
丁碧看着那鸨儿,说道:
“俺在城府任职,这清荷姑娘的父亲是俺的朋友,本官想把她接回府里去。”
丁碧说到此处,从口袋里摸出两根金条,丢在桌子上,说道:
“这该够了罢?”
老鸨一见,露出惊喜的表情,伸手就去拿那金条。这时候,丁碧用纸扇抵住她的手说:
“等一会,俺派人来接清荷姑娘,你答应了没有?”
“当然,这个当然!……”
丁碧在铁岭较为清静的乌山脚下,找了一处住所,把清荷安排进去。
自此以后,丁碧每晚到这里来,二人恩爱情浓,如胶似漆,把那个虎缘夫人丢在家里,不再问津了。这且不表。
再说后金国汗王努尔哈赤听了何和理的汇报,对王朝新的态度比较满意,遂对何和理指示说:
“对了碧这个人,要送重金给他,争取不费一兵一卒拿下铁岭城。万一不行,也要尽量减少损失。”
随后,何和理又派了两个谍报人员尤利也和喀拉夫,充当王朝新的侍卫,让他们化装成商人,进了铁岭城。
来到了碧府里,表嫂惊喜万分,说道:
“你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有眼啊!这些天,可把俺想死了!”
王朝新向表嫂问道:
“表兄未在府里,他上哪里去了?”
表嫂见问,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连续叹着气说道:
“你表兄在外面迷上了一个妓女,他们住在哪里俺不知道,已经好长时间未回家了。”
“现在天色已晚,明天再找他吧。这一阵子,俺也想念表嫂哩!”
“想不想俺全由你,这就看你讲不讲良心了。今晚上俺多做几个菜,算是给你洗尘吧!”
王朝新将尤利也、喀拉夫安置好以后,便回到表嫂房里。
这一天,王朝新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才找到了碧。
表兄弟俩见面以后,亲热得很。王朝新把后金国的方方面面说得天花乱坠,并对表兄说道:
“临回铁岭时,大金国汗王努尔哈赤亲自接见了俺,并让俺给你捎些礼物来。”
他说着,就将那礼单送到了碧手里,又说道:
“礼物已送到府里,由表嫂收管起来了。”
丁碧一听说努尔哈赤给他的礼物,先是一愣,后来接过礼单,看了一下,禁不住说道:
“这么重的礼品!”
原来礼单上明明写着:黄金二百两,白银一千两,东珠五十颗,貂皮袄两件,人参一百斤,熊掌二十对。
王朝新见表兄有些震动,遂说道:
“汗王是个十分珍惜人才的人,他听说表兄在铁岭城威望很高,就让俺……”
“让你来劝俺投降,是不?”
王朝新突然振奋起来,说道:
“汗王是让俺劝你投过去。其实铁岭能守得住么?抚顺、清河、开原,都被八旗军攻破了城,特别是萨尔浒一仗,明朝的败局已定,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那明朝从皇帝往下数,谁不腐败?……”
“别讲了,让俺再想想——”
“还想什么!铁岭城怎么守?要钱没有钱,要粮没有粮,要人没有人。以致士兵无饷,没有饭吃,怎能不逃跑?军马没有草料,只能到城外去放牧。这个仗怎么打?再说,那李永芳现在直接参加汗王召开的高级军事会议,还当他原来的官,又是汗王的额驸——就是咱们说的驸马爷!比过去还威风呢!”
丁碧听了,不禁问道:
“李永芳的情况,果真如此?”
“那当然,俺在赫图阿拉时,他还请俺吃饭喝酒呢!俺那天也见到了他的新福晋——就是咱们说的‘夫人’,长得可俊了!说不定,你要投过去,也准会招你当驸马呢!……”
王朝新的话还真有吸引力哩!丁碧带着相当严肃的口吻对表弟说:
“你不能如此大喊大叫的,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被别人听见,咱们的性命都将难保。你得小心啊!”
“咱在屋里说话,碍什么事。”
“俗话说:‘隔墙有耳。’这事要相当隐秘,还要从长计议,不是像你说的那样简单。”
“铁岭城还不是你说了算么?”
“俺说了算又怎么样?这事复杂着呢!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