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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庭长夫人-第62章

小说: 庭长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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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使他爬上了梯子。他动作灵活,就像在堤岸散步那样潇洒利索,出尽了风头。

“好极了,好极了!”埃德尔米拉和巴科欢呼起来。他们见美男子的手已伸到了秋千座的木条上了。

“别拉我,别拉我!”奥布杜利娅见过去的情人的一双手伸到了自己腿下,大叫起来。比西塔辛对埃德尔米拉拧了一下,她对这姑娘已以“你”相称。姑娘明白了对方拧自己的含意。

“镇静点,不会摔下来的。”堂阿尔瓦罗说。他后悔自己不该答应安尼塔无声的请求。

他摆弄了好大一会儿,才将双臂安放在合适的位置,这样才使得上劲,将秋千座举起来。第一次试举没有成功,他想到了讲经师脸上可能显露的神情。

“举啊!……”比西塔辛在下面大叫。

“您举不起来的,举不动的!这样更糟,会把我给摔死的!”凡迪纽夫人大叫道。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吭声。

“安静点儿!”堂阿尔瓦罗轻声说,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点怒气。

“他真想见她头朝下摔下来。”

第二次尝试也没有结果,秋千座纹丝不动。堂阿尔瓦罗全身冒汗,这倒不是累的,是害羞。像他这么个大男人本来应该举得动这玩意儿的。

“别举了,别举了,还是让巴蒂斯塔来试试吧,”侯爵夫人说,“这些年轻人也真淘气!”

“巴蒂斯塔够不上,”侯爵再次说。“再去弄架梯子来,派人上东房去,那儿准有……”

堂阿尔瓦罗举了第三次,还是没能举动。他朝下面看了一眼,像是在寻找减轻重量的方法。他见到堂萨图尔尼诺一动不动地蹲在另一个秋千座位上,既可怜又可笑。他早已被在场的人忘记了。梅西亚心里虽在生气,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他见贝尔穆德斯在不停地对他微笑着,真恨不得哗他一口,但他还是强作镇静地说:

“老兄,真有意思!您就一直这么呆着?您以为我在做大力神游戏?您就在那儿给我当铅砣……”

一阵哄笑。

“你们笑吧,”奥布杜利娅说,“这事儿真有点可笑。”

“我……”贝尔穆德斯喃喃地说,“请原谅……刚才没人理我,我以为这样待着不碍事……再说,我以为自己一下来,会使这位夫人的处境更危险……因为会引起晃动……”

“啊,不,您别下去!”寡妇恐惧地说。

“怎么不能下去?”堂阿尔瓦罗怒吼道,“您难道要让我将这笨重的玩意儿和你们俩一起举起来……”

“没人帮忙,我也不下去……离地面太高了……”

“连一巴拉也不到,”侯爵说。

巴科搀着堂萨图尔尼诺的胳膊,将他从倒霉的秋千座位上扶了下来。

“现在我们从下往上推,帮你下来。”巴科说。

“不行,”讲经师说,声音很酣蜜。“秋千的两根横档卡在脚手架上了,如果不将整个秋千举起来是不行的。”

“是这么回事,”站在梯子上的堂阿尔瓦罗大声说。他又试了一下自己的臂力。

贝尔穆德斯看来没有多少重量,因为堂阿尔瓦罗仍然没能举动沉重的秋千。

堂阿尔瓦罗像被钉在耻辱柱上一样羞愧万分。于是,他尽量显得洒脱地一跳,落到地上。拍拍手上的灰尘,又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

“不行,得另找一架梯子。”

“也许已经找到了。”

“我来试试吧……”讲经师谦逊地说。

“好,您也是个高个子嘛。”侯爵夫人说。

“您够得上,您够得上。”巴科是想让讲经师出丑。

“您够得上,”老贝加亚纳也说,“您挺有劲儿……不过,这儿谁也没有看出来。”

穿着拖到脚后跟的教士斗篷,想干净利索地爬到梯子顶端可不容易。

“脱掉斗篷吧。”里帕米兰说。

“不必了。”德啪斯回答说,他怕让人见到自己穿着教士服的模样。

他像松鼠一样爬到了梯子的顶端,斗篷在他背后飘拂着,还是那么有气派,那么庄严和富有情趣。

“完全行。”他边说,边将手伸到刚才梅西亚双手伸进去的地方。

众人鼓掌。奥布杜利娅想尖叫一声,但没有叫出声来。

唐娜·佩德罗尼拉在下面看得瞠目结舌,继而她大叫道:

“真了不起!”

从表面看,讲经师似乎没有使什么大劲,就将秋千用双臂往上托起,让它与脚手架上的那根木棍脱开。随后,又用同样的力气,举着它慢慢让它落到了地面。索摩萨、巴科、华金·奥尔加斯等人跑过去帮奥布杜利娅从秋千座位上下来。人们长时间鼓掌向讲经师表示祝贺。巴科对他暗暗表示钦佩,认为他有这么大的力气,准有神灵相助。他自己的力气全都用在谈情说爱上了。他身上的肉倒不少,但都是肥肉。堂阿尔瓦罗费了好大的劲才掩饰住自己的狼狈相。这也太没有涵养了,但他心里确实感到羞愧。他平时见教士们身披长斗篷,又是那么温文尔雅,总将教士们和妇女等同起来,视他们为特殊的女性,但在他眼里讲经师却是个运动员,是个需要时能将他一拳打死的大力士。梅西亚记得,自己曾多次说过(特别是在农村选民会上):“对一本正经却又不好好念经的教士,我如果发起火来,一定会抓住他的教士服,将他从阳台上扔下去的。”他总以为,自己不信教,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侮辱教士。他没有想到,他们既有胆量,也有力量和血气。现在,这个也许是他的对头的教士给他上了一课,给他提出了有益的警告。

奥布杜利娅对讲经师感激万分,而他却竭力装出冷冰冰的样子,以此对她表明,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她。但寡妇还是认为,他救了自己一条命。

“这是确定无疑的。”唐娜·佩德罗尼拉确认道。她毫不怀疑奥布杜利娅应该对讲经师报答救命之恩。

安娜对自己精神之父的力气暗暗表示钦佩。她认为,他肉体有劲,灵魂也一定很坚强。有了这样攻不破的精神上的堡垒作依靠,她便能抵御已开始对她进行的各种诱惑。

比西塔辛上了秋千,她腿上扎着带子,不愿让人家看见自己的下半身。

奥布杜利娅认为这样做没有必要。

“干吗要这样?难道不扎起来会让人见到什么了?我不干!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太不够朋友了。”

“这位太太说得对,”堂维克多说,“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别扎带子了。”

埃德尔米拉没有扎带子就上了秋千。干吗要这样小心谨慎呢,反正什么也看不见的。

堂维克多和里帕米兰也玩了一会儿秋千,只是很快就头晕了。

“马车已经来了。”侯爵夫人在远处嚷道。众人很快奔向院子。

侯爵夫人、唐娜·佩德罗尼拉、庭长夫人和里帕米兰上了敞篷车。这辆豪华的马车原先是非常漂亮的,眼下有些过时,也不那么灵便了。驾辕的两匹黑马给国王拉车也够格了。其余的人坐在一辆旧旅行马车上。这辆四匹马拉的车子外观虽差些,但很坚实。平时候爵上本省各地,接送选民或上山打猎就用它。关于这辆旅行车的故事可多呢。它的外形有点像旧式驿站马车,马德里邮政总局和各地的分局还在使用这种车。有人叫它“大车”,也有人叫它“家车”或别的名称。

里帕米兰和安尼塔腾出一点空位让讲经师坐。他一本正经地说,要在堤岸下车,找一个人,其实根本没有这回事。这只是借口,免得去比维罗。

“我们将他绑架到那儿去吧。”奥布杜利娅说。

“对,对,我们将他绑架去,这样太好啦,不要让他中途下车。”唐娜·佩德罗尼拉说。

“不行,我抗议……那我不上车啦。”

他还是上了车。敞篷马车驶过恩西马达狭窄的街道,路面上尖尖的鹅卵石迸发出火星。“大车”紧随其后。铃声、鞭子声、车窗玻璃的震动声和车内的人声、哄笑声吵得人们难以安宁。

太阳还有些灼人。敞篷车内夫人们张开的阳伞,成了一顶五颜六色的篷子,也给讲经师和里帕米兰挡住了阳光。大祭司差不多给埋在唐娜·佩德罗尼拉的大裙子下面了。他坐在她对面,感到很高兴。这倒不是因为他和这位“君士坦丁大帝”有了接触,而是因为他与夫人们坐在一起,有她们的阳伞遮住阳光,闻着她们身上散发出的芳香,感受到扇子送来的凉风。和太太们上农村去!真像一首牧歌!这个年逾七旬的诗人——对女性永恒的精神恋人的美好理想正在丝绸衣裙中间变为现实。

讲经师感到有些不自在。也许由于偶然,也许由于别的原因,他和安娜的身躯有所接触使他感到既舒服又不舒服。其实,他们也没有怎么接触,因为两人都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有些惶惑,她却很镇定,坐在他身边感到很高兴。她继续将他想像成为一面做工精细、坚实的盾牌。她用伞给他挡住阳光,而他给她挡住堂阿尔瓦罗。“如果这位先生去比维罗,那位也许就不敢靠近了。如果他不去,那他就敢……当然,到了那儿,大家就各管各的,维克多准会和巴科、埃德尔米拉像孩子那样去捉迷藏……我是怕他,但不能让他知道;他来到我身边,我也不躲开。这位先生要是能去就好了!”

“堂费尔明,”车快到堤岸了,安娜以她一贯的谦恭、柔和、平静的语气说,“堂费尔明,您为什么不跟我们去呢?只不过是个把小时的时间……我认为今天我们能早些回去……去吧,您去吧!”

听了庭长夫人这几句话,德·帕斯全身都感到非常舒服。她像一块磁石,他不知不觉地朝她身边靠过去。幸好其他几位夫人和大祭司在兴高采烈地议论着奥布杜利娅。和往常一样,一谈起她的事,里帕米兰就要讲到她和瑙普利亚大主教的事,讲到马德里的客店和她那个当高级娼妓的堂姐的服装。显然,讲经师的决心快要动摇了,但他又认为自己不该意志这么薄弱,再说,他还是怕比维罗会出现什么意外的情况。他现在不像过去那样是个学生了。如果堂阿尔瓦罗想挽回在秋千问题上丢失的面子,在别的什么事情上向他挑战,他身穿教士斗篷和法衣,又有教士这个头衔,很有可能出丑。不行,他不能去。拿定主意后,他觉得很高兴,很自豪。他明白自己需要有多大的毅力才能顶住出自最有魅力、最纯洁的人之口的诱惑。他也非常欣赏自己的力量和坚强的性格。他确信,自己来到人世是为了从事更崇高的事业,不是为了跟斐都斯塔人勾心斗角。

讲经师以柔和的目光对自己的女友看了一眼,异常镇定地对她做出了回答,语气非常亲热。庭长夫人发现与当天下午梅西亚在餐厅阳台上说话的语气十分相似。

“我不应该和你们一起去……”

从他难以言喻的神情看,他感到非常遗憾,但他是神父,她又向他忏悔过……巴科、奥布杜利娅和比西塔辛是有些疯疯癫癫的;另外,斐都斯塔闲人特别多,他们无所事事,专门对那些清白无辜的人说长道短……

讲经师的神情虽没有表示这么多意思,但庭长夫人全明白。别无他法,她只好在没有讲经师保护的情况下和梅西亚再次打交道了。

他们没有再说些什么。车停了,讲经师站起来,和夫人们告别。庭长夫人对他微微一笑。如果她见到自己的母亲,一定会这样向她微笑的。德·帕斯不会这样微笑,因为他的目光不可能这样柔和。他给她答礼时,眼睛突然一亮,只是安娜并没有发觉。

他们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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