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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庭长夫人-第60章

小说: 庭长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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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侯爵夫人轻声问道,她好像用自己的表情在发问。

丈夫点头作答,意思是说:“很好。”这时,他正在喝一大盘甲鱼汤。侯爵肚子里的沙丁鱼已不存在了。

跟天花板上吊挂着巴尔梅斯的画像一样,这又是侯爵的一大秘密。

侯爵夫人给自己配制了一份奇奇怪怪的杂烩,不过,谁也没有对此加以注意。她每道菜都要加点生菜,还要加醋和芥末。坐在她两边的宾客知道她这种癖好,便热情地帮助她,有意显示自己在帮助女主人调制加醋的凉拌菜方面很有经验。里帕米兰站在桌边,脑袋像装了弹簧一般摇个不停。他一边和堂维克多热烈地争论,一边像一台良好的机器一样替侯爵夫人熟练地拌着第三盘凉菜。虽说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他的那双手,但对这位小个子教士动作的准确性完全予以肯定。

“我的先生,”里帕米兰大声说,同时,拿刀尖在唐娜·鲁菲纳的盘子里将油、醋拌匀,让盐化开,“我的先生!我认为卡拉斯皮克先生完全有这个权利!我不知您头脑中的这种怪念头是怎么产生的。我们已有四十年的交情了,却还不了解您……”

“听着,您这个糟糕的教士,”金塔纳尔大声说,他心情很好,觉得自己变得年轻了,“我说了些什么,自己清楚,用不着像你这样人士半截的人来给我上道德课。我可是个自由派……”

“胡扯!”

“我今天比昨天更自由,明天又比今天更自由……”

“说得好,太妙了!”巴科和埃德尔米拉叫嚷起来,他们觉得自己更有生气,非要和堂维克多干一杯不可。

这一切都是在开玩笑。透明玻璃瓶内的葡萄酒时而发出金光,时而射出奇异的神秘折光。太阳透过给窗户遮阳的青枝绿叶,投射到深紫色的波尔多酒上。为什么不高兴高兴呢?为什么不说说笑笑呢?处处都是欢乐和笑声。花园里流水潺潺,风吹树叶发出瑟瑟声,鸟儿叽叽喳喳在鸣叫;微风轻拂,树叶发出银铃般的响声,从朝庭院开的窗口飘来一阵阵花的芳香。楼下的喷泉像一支管弦乐队,给热闹的欢宴进行伴奏。佩珀和罗莎穿着色彩明快、裁剪合身的衣裙,体态轻盈,干净利索,走路时衣裙发出沙沙声。她俩一个是金发姑娘,另一个以花为名①,皮肤黝黑,像个混血儿。上菜时,她们动作文雅、轻捷,脸带微笑,露出珍珠般的皓齿,微微弯腰端着托盘,又谦恭又讨人喜爱。用里帕米兰的话来说,丰盛的酒肴加上这么好的服务,可谓锦上添花了。宴会上的宾客个个兴致勃勃。他们欢笑打闹,互献殷勤,互吹互夸。他们常常说反话,人们心领神会,无情责备的话实际上是溢美之辞。

①指罗莎,原文的意思是玫瑰花。

餐厅上的欢乐也在厨房里得到反应。佩珀和罗莎端着撤下的杯盘走进厨房,脸上还漾着微笑。这时节整个侯爵府只有一个人一直十分正经严肃,此人就是厨师佩德罗。他打算过一会儿好好乐一乐,眼下可得考虑怎样尽到自己的职责。他忙上忙下,指挥这一切,真像指挥一场战斗似的。他常常站在餐厅门口朝里观望,对那两名上菜的姑娘以目示意,纠正她们上菜时出现的任何微小错误。虽说宴席上欢声笑语,无比喧闹,但她们还得像个有经验的男仆,像个机器人一样受人指挥。

除去佩德罗,宴席上比较文静的就要数庭长夫人和讲经师了。他们有时对视一眼,微微一笑。讲经师有时也对安尼塔说几句话。为了让双方都能听清,他常常从侯爵夫人的背后侧过身去。堂阿尔瓦罗皱着眉,默默地看着他们,他没有想到此时坐在他身边的比西塔辛也在瞧着他。银行职员的妻子轻轻地踩了他一脚,才使他回过神来。

“太辣了,太辣了!”比西塔辛说。

“什么?”侯爵夫人问道,她一个劲儿地吃着,在喧闹的环境中显得很愉快,“什么东西辣?”

“辣椒呗,夫人。”

堂阿尔瓦罗感谢比西塔辛对自己的提醒,再次跟众人闲谈起来。他竭力掩饰内心的厌恶感。

事情也真怪。他的意中人庭长夫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几乎能碰到她的衣衫,有时觉得已碰到了她的膝盖,但他觉得在那儿自己像个多余的人。他确信,这次宴请对他的计划不会有任何帮助,而庭长夫人在这种场合也不会感到愉快,至少目前是这样。

他认为,往前跨一步是非常不谨慎的行为。“我如果借着酒兴,为所欲为,一定会失去自己在这位夫人心目中的地位,而且会失去相当长的时间。我确信她这时也一定激情满怀,想要我跪在她面前,拥抱她……可现在还不是利用自己生理优势的时候,这个场合干那种事不合适……我还是到比维罗再见机行事吧。这儿不行,尽管内心无比激动,但不能露一点声色。”

于是,他对安尼塔显得更加彬彬有礼,竭力对她说一些恭维话,仅此而已。比西塔辛见此情景,心里想:“这是怎么一回事?”趁众人不注意,她鼓着腮帮,睁大眼睛盯视着梅西亚,意思是说:

“我看你真是傻瓜。我好心好意让你坐在她的身边,你倒这么正襟危坐,真怪!”

梅西亚对她挨近了一些,踩了一下她的脚,算是对她的答复。然而,银行职员的妻子回敬了他好几下,以此向他表示,她“心里有数”。她觉得前一天下午打了他一记耳光,没有打错。

巴科不敢去踩新来表妹的脚,却像个很有礼貌的少爷那样和她说着笑话(这一套是他在马德里时学会的),这使她感到非常高兴。表哥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青春高雅的气息令她神往。埃德尔米拉早在村里时就很想念小巴科。过去他们曾经见过两次面,她还是个小女孩,巴科也还是个少年。眼下他已长大成人,比她梦中见到或想像中的巴科要强得多;他更英俊,脸色更红润,也更活泼开朗,身体更胖一点儿。那天下午,小侯爵身穿一件豆色的驼毛料外衣,凸纹布西装背心也是同一种颜色;脚上是一双夏天穿的拖鞋,像是土耳其人穿的那种鞋子,但在埃德尔米拉的眼中,却非常高雅。表兄身上的各种饰物,以及花衬衫、领带、珍贵的戒指和他那双姑娘般的手都使埃德尔米拉十分迷恋。她非常爱干净,也注意健康。

巴科的膝盖慢慢地朝姑娘的裙子移过去,终于碰到了她柔软的大腿。他想将腿缩回,谁知姑娘非常平静,于是,表兄就好像已经忘了这条腿一样让它搁在那儿了。天真烂漫的埃德尔米拉这么文静,巴科原本是可以伸过腿去踩她一下的,除非踩伤她,否则,她是不会表示抗议的。

“况且,”姑娘想,“这儿的人都是这么干的。姑父家干这号风流事是有传统的。”

坐在对面的奥布杜利娅有些萎靡不振,她不时地朝那一对少男少女投去一瞥。她想起了昨天下午那冬天的太阳,可巴科却早已丢在脑后,他只一个劲儿地想着这俊俏少女,闻着这朵来自山村沁人心脾的鲜花的芳香。寡妇伤心地回想了一番昨天她和巴科干的那件风流事后,将目光转向讲经师,对他眉来眼去。她使出全身解数,通过身上的香味、飞送的秋波和其他方法,想将对方弄得神魂颠倒。德·帕斯对奥布杜利娅的种种挑逗毫不掩饰地以冷眼相对,甚至当她将她明显地瞧不起的华金·奥尔加斯赠送的礼物奉献给讲经师时,他连“谢谢”都没有对她说一声。

小华金气得火冒三丈。“这女人真是个……骚货!”他暗暗地想道。“她这不是在勾引教区法官吗?”这件事由于和他关系密切,他全都看在眼里。别的宾客视而不见,有的人则装做没有看见。然而,他也没有气馁,还是一门心思地向寡妇献殷勤,对讲经师刚才的那件事他也装做没有看见。平时,奥布杜利娅和小华金还是能互相沟通的。天哪,要是能约她找个炭窑会一会,该有多好!说实在的,他连那种地方还没有去过呢,他不能吹这个牛,他没有得到过这份“高尚的享受”……不过,他早晚会完全战胜她的,这是他的心愿。她瞧不起他,不把他放在眼里,还跟他发脾气,他将来要跟她算总账!

堂萨图尔尼诺·贝尔穆德斯感到自己不能指望得到什么,非常伤心。他和奥布杜利娅在大教堂参观时发生的事使他以为他们的关系已前进了一大步,但实际情况并非这样。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那天早晨,他来到她身边,想对她诉说自己几天没有见她的面,心里该有多难受,还准备对她说说心里准备的那一番话。谁知奥布杜利娅一而再,再而三地转过身去。这显然是向他表明,这儿不是教堂,只有在教堂里她才容忍他这么唠叨。

“女人都是这样的,这个女人也不例外!干吗要爱她们呢?为什么要去追求理想的爱情?换句话说,为什么要去爱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女人呢?倒不如去做梦,没完没了地做!”贝尔穆德斯一边喝着苦酒,一边这么伤心地想着,同时,心不在焉、极其冷淡地和唐娜·佩德罗尼拉·利萨莱斯敷衍着。这位女士正低声说着自己崇拜的偶像讲经师的好话。贝尔穆德斯有时朝自己暗暗地钟情过的庭长夫人看上一眼,有时也看一眼比西塔辛。考古学家早年也爱过她,当时人们正风言风语说银行职员的这个妻子和自己的情人从阳台上逃跑。比西塔辛从来没有理睬过他,就连自以为十分迷人的那双爬满鱼尾纹的眼睛也没有看他一下。这倒并不是瞧不起他。对斐都斯塔的女士们来说,贝尔穆德斯只是个学者,是个圣徒,但不是个男子汉。奥布杜利娅曾经发现过他的价值,但随即又对自己的发现加以否定。

讲经师、里帕米兰、堂维克多、堂阿尔瓦罗、侯爵和医生话说得最多。贝加亚纳和讲经师的话题都比较严肃,而里帕米兰跟堂维克多之间的争论只是让大家高兴高兴。事实上,大家也没有将他们的话当真。当侯爵摄入胃里的液体和固体科学地保持平衡时,他便觉得自己很有劲儿,便说出他不可动摇的革新想法:他想推倒圣彼得教堂。他认为,自己不是狂热的宗教信徒,保守党也不应该和教皇极权主义混为一谈。宗教信仰是一回事,地方上的利益又是一回事。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蔬菜市场很有必要。在什么地方?不用争论,就是在圣彼得教堂的那个地方。怎么个造法?将破破烂烂的教堂推倒后建造。

唐娜·佩德罗尼拉依仗讲经师的权势表示异议。讲经师同意她的看法,但没有说明自己的理由。两只眼睛小得像念珠一般的里帕米兰嚷道:

“不尊重宗教信仰的人滚开!什么蔬菜蔬菜的,照侯爵大人的说法,宗教、艺术和历史还不如一个萝卜重要了?”

“说得太好了,老乡!”堂维克多托端着一杯香槟大声说。

“缺乏严肃认真的态度,就没法争论了,”侯爵说,“这位自称自由派的金塔纳尔先生也给那位叫起好来了。”

“可这又有什么相干?”

“您反对推倒教堂,可您不是也主张让卡拉斯皮克的两个女儿还俗吗?”

“这还不是挺简单的事嘛。”

“维克多,维克多,别信口开河了!”庭长夫人笑着说。

“他们是在开玩笑。”讲经师提醒她说。

“怎么是开玩笑呢?”医生嚷道,“我以索摩萨的姓氏起誓,如果堂维克多攻击我表妹夫卡拉斯皮克是开玩笑,那我跟他真刀真枪地干。诸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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