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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庭长夫人-第103章

小说: 庭长夫人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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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斯皮克因女儿才去世,戴着孝,满含泪水的双眼瞧着堂费尔明。

“堂费尔明这时准很难过。”可怜的堂弗朗西斯科想,此时除了内疚,也有点幸灾乐祸,觉得自己也出了一口气,特别想到了女儿之死。

堂费尔明确实有些烦恼,因为堂桑托斯这么固执地不愿进行忏悔,也是件麻烦事。

前些日子,德·帕斯见破了产的堂桑托斯日夜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地走着时,他总还有些内疚,但现在他却完全成了个利己主义者,一心只想满足自己的私欲。凡是有可能破坏他和安娜在一起时享受到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欢乐的事,他全都憎恨。他内心的感情和现实的矛盾越来越尖锐了。如何解决这个矛盾,这是他最关心的事,世上别的事对他来说,都好像不存在似的。眼下堂桑托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会像只狗那样死去,会将他的尸体埋在专门埋葬没有举行过宗教葬礼的那些人的肮脏而无人管理的墓地里。这一切的责任全是他的,整个斐都斯塔的人都会谴责他,目前已出现了这样的苗头。“塌鼻梁”不时地前来向他报告,说堂桑托斯的店铺里和附近那条街上全是讲经师的敌人……由于讲经师要求“塌鼻梁”直言相告,“塌鼻梁”便说,那些人说讲经师是杀人凶手,强盗……

想到这里,堂费尔明有些难以控制自己,使劲地用脚踩了一下地板。卡拉斯皮克吓了一跳。主教走出祈祷室,双手合十,来到讲经师身边。

“费尔莫,看在上帝分上,你让我去……”

“去干什么?”

“我要亲自去见堂桑托斯。他会听我的。我一定要说服他。如果你不想让人们看到我去那儿,就给我弄辆车来,要带车篷的,普通马车也行……我要去见他,对,我要去见见他……”

“这简直是胡闹,主教先生,简直是胡闹!”讲经师摇晃着脑袋,吼叫道。

“可是,费尔莫,这么一来,就多了一个迷路人了。”

“您不能离开这儿。主教去见一个顽固不化的异教徒,太荒唐了!”

“没有关系的,费尔莫……”

“好啊!你也准备像《悲惨世界》里那样演一出闹剧,是不是?堂桑托斯是个不要脸的酒徒,他会不知羞耻地哗你这个主教的;堂庞佩约还会和主教大人争论有没有上帝。这样做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这太荒唐了!”

沉默了一会儿。卡拉斯皮克是那个场面的唯一见证人。他都害怕得发抖了,他真佩服讲经师的威力和气派。看来主教大人真的捏在他的手心里了。

堂费尔明接着又说:

“再说,您去那儿也没有用。卡拉斯皮克先生已经说了,巴里纳加已失去知觉。晚了,事情已无可挽回,他和死人一样了。”

卡拉斯皮克虽有些害怕,但为了挽救堂桑托斯,也鼓起勇气,说道:

“也许……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

“什么情况?”讲经师问道,他的声音和目光像一把尖刀,“什么情况?”

“昏迷一阵后,病人又清醒过来了。”

“这种情况是有的,但那儿已经有一名牧师。堂安特罗在那儿干什么的?主教大人不能离开这儿。”

他真的没有离开主教府。

进出主教府的是“塌鼻梁”坎皮约。他向堂费尔明暗暗地通报了情况后,又上街去探听敌人的动向去了。讲经师的敌人就在堂桑托斯家的那条狭窄的街上,堂桑托斯家的斜对面就是讲经师的家。这条街是教士街,是恩西马达区最糟也最贵族化的街道。

那天,天一黑,巴里纳加空荡荡的店铺前已挤满了人。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他的朋友来了不少,而且越来越多。马路上、人行道上都是人。他们三五成群地在一起说着话。在这些人中,有佛哈、奥尔加斯父子俩,以及参加一月一次反讲经师的晚餐会的几个俱乐部成员。前市长在堂桑托斯家进进出出。他一出来,朋友们便围上来打听情况。

“他快咽气了。”

“头脑还清醒吗?”

“清醒,就跟您我一样清醒。”他没有说真话。巴里纳加临终前是说了一些话,但他已不知所云,而且断断续续。话里的意思不是咒骂讲经师,就是抱怨自己的女儿。他有时悲愤得像李尔王,有时粗野得像个马车夫。

“您说,佛哈先生,楼上有神父吗?听说讲经师本人也来了……”

“讲经师?不可能!他不会来的。他来了,准会丢脸。上面只有堂安特罗,他是教区牧师。他倒是个好人,真叫人可怜,他也是例行公事……不过,他也挺认真的。堂桑托斯这个人非常固执,他的信仰不会改变。”

“他怎么样了?死了吗?”刚到那儿的一个人问道。

“没有,先生,没有死。不过,也活不多久了。”

“听说堂庞佩约也十分强硬。”

“是的……”

“他身体好好的,当然会强硬啦。”

“反正事情跟他也不相干。”

“今天晚上他可能活不过去了。”

“医生还没有来。”

“索摩萨说他今天下午就要死的。”

“所以,他就不来了,他错了。”

“牧师说他会拖到明天。”

“他是饿死的,听说这是他本人说的。”

“没有错,这是他头脑清醒时留下的最后几句话。”佛哈自相矛盾地说。“听说他本人说过,他需要面包,他是饿死的。”

小奥尔加斯忍不住笑了,他赶紧拿斗篷的一角捂住嘴,但还是笑出声来。

“是这么回事,您笑吧,小伙子,这事真有些好笑。”

“我不是笑那个快死的人,我笑的是这件事。”

“这是个非常深刻的教训。他是饿死的,这是事实,但给他的不是面包,却是圣饼。”一个挨过饿、具有自由主义思想的小学教师说。

“我也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老厂”一个留着浓密的山羊胡子的工人师傅说,“但我认为,应该将讲经师拖来,绑在这根灯柱上,让他亲眼看看丧葬……”

“各位先生,如果堂桑托斯真的像犹太人一样没有举行任何宗教仪式就死去,那责任应当由讲经师先生承担。”佛哈说。

“那当然咯。”

“是这么回事。”

“谁会怀疑这一点呢?”

“佛哈先生,您说说,他真的不会安葬在教堂的公墓里吗?”

“真的不会,因为宗教法规写得清清楚楚,也就是说,宗教会议的决定有明文规定。”话一说出口,他有点脸红,因为他不清楚宗教法规究竟是怎么说的,也不明白宗教会议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这就是说,埋他就像埋只狗。”

“这倒还不是主要的,”“老厂”的那个工人师傅说,“因为人都死了,埋在哪儿还不是一样。”

“各位先生,请听我说,”佛哈不想白白放弃已经到手的用来攻击讲经师的武器。“这种事不能从哲学的角度来进行思考。从哲学上看,人死了埋在任何地方都无所谓。可他的家庭呢?家庭的名誉呢?社会上对他家里的人会怎么看呢?你们都知道,我市用来埋葬非天主教徒遗体的地方……”

小奥尔加斯笑了。

“我知道自己在用词方面出了一点小毛病,小伙子,可您也不要大咬文嚼字了。”

那些进步党人和社会主义者都向小奥尔加斯投去鄙夷的目光。

刚才说话的那个工人师傅又说:

“咬文嚼字的人就是多。我已说过多少次了,西班牙多的是夸夸其谈的人。”

“您说得也够多的了,别忘了当年那个俱乐部,帕尔塞里萨先生……”小奥尔加斯拍了拍“老厂”工人师傅的肩膀,帕尔塞里萨笑了笑。

话题越扯越远了。

大伙儿开始讨论起市政府是不是有足够的力量跟主教争夺墓地的管理权问题。

在这期间,不断有人上楼下楼,前去看望病人或他的女儿。他们都是堂桑托斯的朋友,也有神父和一般市民。堂庞佩约已叫塞莱斯蒂娜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她就在那儿接待前来安慰她的教友和神父。吉马兰只让那些有骨气的人进去,如果有些人骨气不如他,那也得赞成让病人“按自己的意愿进行临终忏悔,或根本不举行宗教仪式”,才能进门。

“他死得光荣啊!”对每个前来向巴里纳加告别的讲经师的敌人,堂庞佩约总要对着他的耳朵说这么一句话。“他死得真光荣!他真有骨气,真坚强!就是苏格拉底也比不上他,因为苏格拉底死时,谁也没有叫他忏悔。”

从楼上下来的人路过空荡荡的店堂时,总要对空无一物的货架和积满灰尘、外面上着破木板的橱窗看上一眼。

漆成巧克力色的柜台上放着一盏煤油灯,暗淡的灯光使店堂里显得更加凄凉。柜台上也像堂桑托斯的胃一样空荡荡的。成年累月摆在店里的最后一批积满灰尘的存货已卖给一个乡下商人,只卖了四个夸尔托。可怜的巴里纳加就用拍卖这些商品换来的钱度过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段时光。现在,老鼠在啃啮着货架上的木板,饥饿则在吞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天亮时,堂桑托斯终于离开了人世。

从科尔芬山上飘来的浓雾笼罩着斐都斯塔家家户户的屋顶和街道。早晨天气虽不冷,但非常潮湿。灰蒙蒙的光线像又粘又脏的灰尘从门缝里钻进室内。堂桑托斯死时,除了堂庞佩约和那只从不出门的老狗外,没有任何人在场。吉马兰打开阳台的门,一阵带有潮气的风吹动细布门帘,灰暗的光线照到了脸色苍白还带有微温的尸体。

上午八时,人们劝塞莱斯蒂娜离开死者的卧室。十时许,死者的遗体被装进简陋、窄小的松木棺材里,搁在店堂的柜台上。从那以后,再没有任何教士或善男信女进过那个房间。

“这样更好。”堂庞佩约忙个不停地说。

“我们也不需那些家伙帮忙。”佛哈说,他也在忙这忙那。

“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搞一次游行示威!”前市长对站在棺材旁的许多同伴和讲经师的仇人说,“应该搞一次示威!平时政府不准搞示威,我们应该充分利用这次机会。这太不公平了!这个可怜的老头儿是活活饿死的,是被亵渎神灵的红十字商店害死的。讲经师为了进一步羞辱他,居然不让他的遗体埋在教会的公墓里,却要把他葬在新墙后面专门埋葬非教徒尸体的瓦砾堆里,这太无耻了……”

“饿死不算,还得像狗一样被埋掉!”曾因自由思想遭受过迫害的那个小学教师大声地说。

“应该提出抗议!”

“对,对!”

“应该游行示威!”

一些教士模样的人也说了话,他们都是这次事件的幕后操纵者,也是冷酷无情的副主教莫乌雷洛的朋友。

“索萨先生,就请您替《警钟报》起草一篇文稿……看样子今天这期报纸要晚一点出了,这样,才能把消息发出去……”

“好的,先生,我这就去印刷厂。我将在出版法允许的情况下,就地起草一篇短文,号召全体自由党人和正义的朋友们起来斗争……您放心吧,佛哈先生。”

“您文章的题目就叫《俗葬》吧。”

“好的,先生,就用这个标题。”

“要用大号字母。”

“用拳头般大的字母。等会儿您瞧吧。”

“这将是对全体自由派人士的一则通告……”

“工厂里的人也会来吗?”

“当然会来!”帕尔塞里萨大声地说。“现在我马上就去动员他们来。政府不会禁止我们这么做的。”

“这不算闹事……”

葬礼在傍晚举行,因为这个时候工厂的人才能参加。

天下着雨,蒙蒙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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