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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独步天下(五周年修订版)-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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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天朝使臣余希元到访费阿拉,送了两名江南歌舞妓给努尔哈赤。因怕她们逃跑或是生出异心,所以那两个女子是服过秘药的,使臣临走把药方子给了努尔哈赤,叮嘱以后每过一段时日便给一颗药,等二女日后真心顺服后,才可给予解药。努尔哈赤把二女分赐给了两个儿子,可是去年秋天,二阿哥代善家里的那一位不听话,想逃跑,后来毒发死了,死后尸首面目全非,为了杜绝传染,当天就拖到城外山岗上焚烧火化了”
  掐着我脖子的手劲略微松了下。以他对建州的重视程度,余希元到访时代表大明送给努尔哈赤些什么东西,他应该了解得很清楚。霁月、欣月的真实身份没有瞒过褚英,想必对外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把谎话细节说得越详细,真假混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
  “可是可是阿芙蓉?”
  我猛然想起阿芙蓉也就是后世所称的鸦片,不记得曾在哪本史料书上看到过,上面叙述说明朝末年,阿芙蓉乃是暹罗国的贡品,因为稀有,价比黄金,是京城有钱人才吸食的奢侈品。
  我哈哈一笑,掩唇不语,真是才打瞌睡就立马给送个枕头来。我给他吃的不过是我香囊里的一小片香片,有毒没毒我是不清楚,兴许吃过后肠子会拉得细一点,不过这味道倒真是又涩又辣,难吃得要死。
  他看我的目光充满恨意,我想如果可能,他一定会扑上来咬死我。
  “果然是阿芙蓉!你这黑心肠的恶毒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努尔哈赤派你来对付我的?”他终于恼羞成怒,“他待你究竟有什么好,居然能让你如此死心踏地的跟着他?你难道不知道终有一日他会联合了乌拉一起来对付叶赫?”
  “努尔哈赤是个天才!是女真的巴图鲁!”这句话我倒是一点也没说错,清太祖自然是个天才!况且,我这点小伎俩若是同样用在努尔哈赤身上,肯定被他一眼就识破了。也只有孟格布禄这样的笨猪才会轻易上当!
  猪就是猪!即使牵到北京去,还是一头无用的笨猪!不难想像,他当初若非用阴险卑鄙的下流手段,必定争不过歹商。
  “不过”我语音一转,当务之急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绝,万一惹恼了他,他一巴掌拍下来来个玉石俱焚,岂非完蛋?“我并非是站在努尔哈赤那边的人。你别忘了,努尔哈赤可是与我有不共戴天的杀父深仇的!”
  “那你”
  “很简单,你若想得到我,必先明媒正娶,否则我宁死不愿与你苟合!”
  他逐渐恢复冷静,听我如此一说,倒收起小觑之心,露出几分敬意:“这个简单,我早已向布扬古提亲下聘,他亦应允,即刻我便带你启程回哈达,你我夫妇一体一心,从此不分彼此”
  我听着如此恶心的话汗毛直竖,忙截口说:“先别忙,既然我哥已应允亲事,我亦没理由反对。只不过,我当初发的毒誓天神可鉴,不敢轻易违背——你若想我嫁你,需得提了努尔哈赤的人头来!”
  孟格布禄似乎万万料不到我竟是如此刚性有气节的女子,呆呆的看了我老半天,我被他盯得虚汗直冒,只得故作嘲讽的说:“怎么,怕了?”
  “哼,努尔哈赤又有何惧?”他捏住我的下巴,牢牢的瞪住我,“你是我的,你终将是我的”
  “我期待那天的到来。”我凉凉的说,心里却是松了口气。
  想杀努尔哈赤?怕是凭他孟格布禄还不够格!
  “那个阿芙蓉”
  “这你大可放心,我必会初一、十五定期奉上,以保你不受麻痒之苦,至于解药,等你我成亲那日,我定然会双手奉上,绝不反悔。”鬼才知道阿芙蓉到底有没有解药可解,以现代那些个吸毒成瘾者的角度来说,根本无解——不过,反正我下的也不是什么真正的阿芙蓉啦,所以管它真假,能唬人就行。
  孟格布禄果然孤陋寡闻,没有丝毫的怀疑,只是放开我,佞笑着点点头。
  一桩政治婚姻买卖契约正式在我手中敲定——我宁可是我自己卖了自己,也好过让布扬古卖了我!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门口的葛戴正跪坐在门口,泪流满面。见我衣衫不整的出来,她先是一愣,而后竟哇地放声恸哭,扑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
  “傻丫头,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我轻声安慰她,远远的看见廊房尽头的拱门下站了一个人影,正是布扬古。
  我冲他扬起下巴,不冷不热的一笑,他目光歉然一瞥,身影匆匆闪入拱门之后。
  “格格!您受委屈了八阿哥若是知道”
  “嘘——”我一把捂住她的嘴,她哽咽着脖子伸得老长。“我问你,八阿哥的事可安置妥了?”
  她含泪点点头。
  我放开她,她在我耳边小声说:“已经按照格格的吩咐,把爷扮成哈哈珠子的模样,混出城去了,不消三四天,日夜兼程便可赶回费阿拉。”
  我满意的点点头,只要皇太极能平安逃离叶赫,就好比卸下了我一个后顾之忧,接下来我倒要看看,努尔哈赤知道我被孟格布禄绑去做新娘后,他会作何反应。
  是真心爱我,还是只是虚情假意,就看他这次会怎么做了。






  第24章 救赎
  哈达部先人本居呼兰河,后迁至哈达河,在首领王台贝勒的管治下,日益强盛。
  在辽东管辖之内,除了现如今的努尔哈赤外,当时的王台是最早一个接受明朝龙虎将军封号的人,由此可见,王台统治时期的哈达部在整个女真人中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可这样的优越感只持续到到明国万历十年,那年王台亡故,立其子扈尔罕袭位,孰料扈尔罕竟在不久后暴亡。从此哈达内部分裂成三股力量:一为扈尔罕之子歹商继承哈达贝勒;二乃王台五子孟格布禄袭职龙虎将军;最后是王台另一子康古鲁。
  这三股力量大打内战,万历十九年,歹商看中了东哥,下聘求婚,布斋和那林布禄要求他亲自迎娶,结果在途中遭到叶赫伏击被杀身亡。
  这是我进入到东哥身体前一年发生的事,实在想像不出当时才九岁的小东哥,竟然已有如此强大的魅力,难道果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车辇抵达哈达河时,气温渐渐暖和起来,春风拂在人脸上已是了无寒意,我十分享受这难得的天气,整个人也终于像度过冬眠期一样清醒了。
  因为毒誓再加上毒药,我连带威逼利诱的让孟格布禄每日里只敢看着我大吞口水,却不敢发狠吃了我。
  我暗自好笑,如此孬样怕死的男人,如何能跟努尔哈赤匹敌?
  然而我这种得意偷笑的日子并没有过得很长,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暖宜人春日流逝,转眼迎来闷热的夏季,我却始终没有盼来我预想中的结果。
  建州方面毫无动静,甚至没有一兵一卒进入哈达境内探查。
  我的心随着日渐炎热的天气逐渐冰冷。
  是我太过高估了努尔哈赤,还是我太过高估了自己的魅力?
  眼看着孟格布禄的不耐情绪一日甚于一日,就连迟钝如葛戴那样的小丫头也在某天深夜害怕的告诉我,她觉得孟格布禄像头饿狼,就快忍耐不住饥饿冒险猎食了。
  我焦急,我苦闷,我更恨但是那又有什么用?换不来我要的一切,等孟格布禄的耐性撑到极点,谎言终将不攻自破,到那时我该怎么办?当真归顺了他,认命的乖乖做他的福晋?
  不要!一想到孟格布禄狰狞的脸孔,我连一丝丝勉强将就的兴致都提不起来。
  葛戴也急,每日神神道道的嘴里不停的在念着什么。我想随着时间越往后推移,我们主仆二人最终都将逼出精神分裂。
  终于有一天,葛戴绝望的冲我喊:“格格!贝勒爷不会来了贝勒爷永远不会来了!”
  “不,他会来!”我执拗的说,不知道是在骗她,还是在骗自己。
  “难道您忘了吗?贝勒爷的阿敏福晋,可是孟格布禄的亲侄女!”
  我一愣,居然还有这种事?
  是了,我怎么忘了,阿敏姓的是哈达那拉氏,她原是扈尔罕的女儿,算下来可不就是孟格布禄的亲侄女?
  虽然阿敏嫁到建州后并不受宠,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努尔哈赤现在到底是如何想法?哈达与建州有着姻亲的一层政治关系在,努尔哈赤会为了我不惜打破这种平衡,发兵哈达吗?
  会吗?会吗?
  我心揪结,思绪百转千折。
  “格格!”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我终于还是被迫要认真分析一下局势了。
  这无关于爱情,无关于美貌努尔哈赤,这位历史上的清太祖,我待在他身边太久了,久到已经麻痹了自己的眼睛,竟忘了他除了是个喜好美色的男人外,更是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这样的一个男人,岂会为了一个女人,为了儿女私情而乱来?
  我手足冰冷,一股森冷的寒气窜上心头,在八月的高温下,冷汗竟涔涔浸湿了我的衣衫。
  我真想狠狠给自己一耳光,痛骂自己的愚昧蠢笨——以努尔哈赤的为人,怎么可能没有更早一步就察觉到叶赫的易变之心?早在去年底布扬古邀我回家探亲,努尔哈赤便该早已明了
  可他还是应允了。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离开费阿拉,回去叶赫?他明知道我回去后布扬古要对我做什么,为什么没有阻止,反而还是放我走了?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掩面瘫倒在地上。
  我不了解这个世界,更不了解这样的努尔哈赤,在他们尔虞我诈的诡谲风云里,我不过是枚可悲的棋子——这真的无关于爱情,无关于美貌啊!

  九月的一天,我的噩梦终于惊醒。
  当孟格布禄疯狂的冲进我的房间,将试图上前阻挡他的葛戴一巴掌打到嘴角流血时,我知道我的末日终于来临了。
  担忧与恐惧焦灼了这许多的日日夜夜,真到了这一刻,我反倒镇定下来。
  “贝勒爷有事吗?”
  “跟我走!”他怒吼着拖我,攥得我手腕就快脱皮。
  “格格——”葛戴尖叫,扑过来一把抱住孟格布禄的右腿,“格格——”
  “滚开,贱人!”孟格布禄一脚踹中她心窝,葛戴闷哼一声,人滑出一米远,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葛戴!”我惊叫,看她的样子像是已失去知觉,只不过小小的身子却在不停的抽搐。
  我想跑过去察看她的伤势,可是失去理智的孟格布禄已经将我扛到了肩上,在我的尖叫和踢打中往门外跑去。
  “你这是要做什么?”天旋地转过后,我发觉自己被扔进了一辆黑咕隆咚的马车内,孟格布禄死死的掐着我的胳膊,充血的眼睛可怕的瞪着我。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他咬牙,“臭婊/子,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是这样吧?”
  马车颠簸的狂奔起来,我被抛上抛下,颠得头晕眼花。
  他却仍是不肯放过我,抓着我的衣襟,恶狠狠的说:“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得不到的东西谁都别想得到!”
  他突然发疯般扑向我,双手拼命撕扯我的衣服。
  我尖叫,跟他肉搏战,虽然明知打不过他,却仍是不甘如此受辱。
  “臭婊/子!”他劈手给了我一巴掌,我耳朵里嗡地声,在那霎间耳朵失聪,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觉得有双手在我胸前乱摸乱揉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重力陡轻,迷迷糊糊中有双手把我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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