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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饮马黄河-第46章

小说: 饮马黄河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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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敏略略提高声音,道:“咱们只等李兄回来,便知今晚是否平静渡过了。说良心话,兄弟真希望查出黑龙寨之人的下落,让朱大侠赶去收拾他们。这十余天以来,都过得很乏味。”

隔着一道院墙的“狼人”,身子微耸,已跃起数尺,一爪搭在墙顶,只露出半个头向那边望去。

这儿恰好能从窗户望入房中,把房内的人瞧得十分清楚。

程敏和另外两个中年人,都是一式的全黑劲装疾服,刀剑放置在桌子上。

狼人目光落在兵器上,顿时发出凶厉的光芒。似乎这些兵器触动了他心中的疯狂杀机。

但见他身子一耸,已到了墙顶。

就在这狼人马上就要咆哮扑下去之时,侧门外传来一个语声,道:“喝,诸位巳经回来啦!这敢情好……”

人随声现,又是一个夜行人提刀奔入。

狼人的反应灵敏无此,才一闻声,身子已落在墙的这一边,依然用一只狼爪搭在墙顶,露出半个头瞧看。

房内的三个人齐齐起立,程敏道:“李兄匆匆赶返,敢是有所发现?”

姓李的夜行人道:“不错,而且准是黑龙寨之人,我们快点动身,分出一人去向朱大侠报讯就行了。其余的人遥遥监视看那座屋子,决不会错。”

他的声音中显得十分兴奋,使得其余的三人,也感到这等情绪,迅即出门。

走到院中,程敏道:“李兄如何得知定是黑龙寨的恶徒?”

姓李的夜行人道:“兄弟跟踪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本来没有多大的冀望,谁知后来在那座屋子四下窥探之下,竟发现两个以往黑龙寨装束的人,先后出来巡视。”

程敏道:“那么咱们快走吧,李兄你去报讯,我们先到那一处秘密监视。”姓李的人说出地方,当下四人分为两路,各自飞奔而去。

当他们分开之时,狼人迟疑了一下,才决定跟踪姓李的人。不久,他们已到达朱宅。

姓李的人一点也不知道后面跟着那个举世震惊的狼人,奔近朱府,连击三下手掌,一个壮汉从暗处跃出来,伸手向西面一指。姓李的人便向他所指的方向奔去,顷刻间,便没入墙内。

狼人也展开极迅快的身法,就在那壮汉刚回岗位之时,他已掠过空地,跳入墙内。姓李的人刚刚见到朱宗潜,房中灯火明亮,只有他们两人单独晤谈。

他说出消息,并且道:“程兄等三人已先去秘密监视,在下特来带路。”

朱宗潜突然间举手阻止他开口,道:“李兄快往内间里躲。”

说时,伸手把他一拉,姓李的人身不由主地从朱宗潜身边擦过,直向内间那边冲去。他在这突变之中,返回头望了一眼,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敢情在房门口站着一头怪物,身上是人的衣服,但碧光闪闪的双眼,毛茸茸的面孔以及双爪,正是传说中极神秘可怕的狼人。

他一奔入内间,便躲在门后。他并非不知道朱宗潜要他躲起来是为了怕拦阻不住狼人,以致被狼人伤了他。但他却又不肯关上木门,因为那么一来朱宗潜便无路可退了。

朱宗潜双目炯炯,望着门口的狼人,竟不拿出背上之剑。他但觉这个狼人的形相,当真十分可怖,而且他能够毫无声息地掩到此处,足见行动如电,怪不得许多高手都死在他毒爪之下了。

他们四道目光互相虎视,谁也不肯退让。

内间那姓李的夜行人听不到一点声息,大感奇怪,忍不住伸头向外望去。

但见那形相十分可怖的狼人,屹立门口,顿时连打几个寒噤,头皮发炸。

赶快缩回头,不敢再看。

直到这刻,他才发觉朱宗潜胆气之豪,当真是天下罕见。虽说他比自己武力高强甚多,可是自己也是见惯风浪的人物,居然被这狼人骇住,可是这个狼人不比等闲的怪物,然而朱宗潜不但危立如故,甚至连兵刃也不曾取出。

姓李的夜行人想到此处,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朱宗潜从对方荧荧碧睛之中,瞧不出丝毫人性,不禁大是失望,忖道:“他纵然就是我那老恩师变化而成,但看来他已认不出我是谁了!”

想是这么想,还是不肯死心。当下朗声道:“在下朱宗潜,你是何人?”

那狼人喉咙中咆哮一声,缓缓举起双爪,作出欲扑的姿势。朱宗潜硬是抑制住自己拔剑的冲动,从丹田提一口真气,朗朗道:“在下是朱宗潜,你听明白了没有?”

他说话之时,屋瓦为之簌簌震劝。门后姓李的人赶紧捂住耳朵,才略略减轻耳疼之感。

门口的狼人身躯震动一下,蹬蹬蹬连退数步。好像神智忽然清醒了少许,恍惚记起朱宗潜是什么人。

朱宗潜岂肯放过这机会,唰连跨数步,又大喝道:“我是朱宗潜呀,你可认得我么?”

那狼人厉嗥一声,转身向院墙扑去,双爪起处,一齐击中石墙,顿时暴响一声,粉屑弥漫,砂石横飞。原来他这一下已击碎了两块石头。声势之威猛,人寰罕有。

朱宗潜跃出院心,柔声道:“你老想想看,我是谁啊?”

他心中十分激动,以致迫到他背后四五尺之远,鼻端忽然嗅到一阵腥之味,头脑微感晕眩,登时一凛,赶紧运一口真气,透过“玄关秘锁”,这才恢复如常。

狼人突然车转身,挥爪向他扫去。朱宗潜这刻若尚有眩晕之感,定难逃过这一爪之厄。幸好他已经复元,应变之际一如平常,迅即退闪开去。

他感到对方出爪之势急如闪电,猛若雷霆,不敢怠慢,借闪避之势,撤下了芙蓉剑。

房内的灯光照射出来,这口剑竟泛起蒙蒙淡红光华。

狼人一见长剑,登时发出狂吼之声,张爪猛扑,似是被对方的兵器激发出狠恶之性一般,但他不是胡乱扑击,双爪招式以及身法配合之下,乃是奇奥威猛之极的煞手。

朱宗潜在未曾证明出对方身分以前,岂敢还手?虚幌一剑,斜纵丈许。但觉风声动响,知道狼人如影随形地跟踪扑到,当下头也不回,继续施展身法,迅快跃开。他一连闪跃了四次,仍然被狼人爪上潜力笼罩住后背,无法摆脱,心中不禁叫声“我命休矣”!心念转动之时,人已猛可往左方一侧,单手一探地面,身形窜了出去。由于他左手在地上按了一下,是以身形射出之际,方向忽变。

狼人呼的一声从一旁冲掠过去,总算是让他摆脱了这一场杀身之厄。

朱宗潜这一下奇奥身法,乃是得自康神农口传的七煞秘,大有来历,称为“灵蛇十变”,若是练到火候己深之人,全身任何部位都可以用来碰触地面,改变窜出的方向,使敌人无从捉摸。

他一下逸出敌爪的威力圈子,迅即闪入靠墙边的树丛后面。狼人喉中发出吼声,迅即扑去,到了切近,这才发觉敌人己不见影蟚。

狼人怔了一下,鼻子连连掀动,嗅闻拭瘁的气味。接也走入拭瘁,蹲低一瞧,地上有一块木板,约是四尺见方,板上还有一枚铁环。他抓住铁环往上一提,木板应手而开,赫然露出一个地道入口。

换了别人,定必不敢贸然闯入这个黑黝黝的地道之内。但这狼人不管三七廿一,唰地窜入去。

他在黑暗中,仍然瞧得清清楚楚,但见这条地道甚是低矮,须得弯腰而行,同时也不长,只有四五丈左右。

地道中已找不到朱宗潜踪迹。狼人迅快奔去,转眼巳到了尽头,又是一块方形木板,盖住出口。

他利爪一伸,砰一声把木板震开,身子已经跃了出去。

但见这儿是一座厅堂,门窗紧闭,左方一只高L上,有一座烛台,还有大半根蜡烛,吐出火焰。

右面的墙壁有一幅几乎到地的山水大轴,歪斜不正,露出门户的痕迹。狼人不但从气味上查出敌人的去路,同时亦瞧见画趾筢的门户,立时扑去,一爪扯下画轴,只见后面乃是道窄门,并无门扇。

狼人从窄门发觉有异,扭头一瞧,恰见一块钢板砰地落下,封住了窄门。他再游目四瞧,这间黑暗房间内全无别物,连一张凳子也没有。本来对面还有一道门户,这刻业己关闭。

此外,还有一个小小的洞穴,约是半尺方圆,可供透气之用。他四下一摸,才知这间房子全是石砌坚壁,无法摧毁。同时两道门户全是钢板,也推弄不动,登时咆哮厉吼连声,如疯如狂。

朱宗潜在外面凝神查听了一会,得知狼人已不能冲出,这才长长舒一口大气,回转身去找到那姓李的人。他问清楚情形之后,便对他说道:“在下已把狼人困住,但此事牵涉甚广,如若安排得不好,说不定曾惹起武林门户之争,是以在下打算请你不要向任何人提及今夜之事。”

这姓李的中年人单名健,乃是关洛道上相当有名的武林人物。他一则感激朱宗潜抢救之恩,二则佩服朱宗潜的武功为人。三则此事既然牵涉甚广,内情定必十分复杂,所以立即就答应下来。

朱宗潜请他稍候,迳去找雪女,出去便碰见李通天,他们一同向内宅走去。

朱宗潜道:“今晚全靠李兄请到大批人手,把地道和石崖铁门弄好,不然的话,情形便不堪设想了!不过我觉得那透气洞穴不大妥当,他的叫声传了出来,定会惊动别人。”

李通天道:“在下马上就设法加盖一间小屋,这样从洞口传出的声音便被小屋隔住,大爷看这法子可使得么?”

朱宗潜道:“好极了,但愿不会吓死那些泥水匠们。”

说时,已走到雪女房外。

李通天自去办事,朱宗潜敲一敲门,雪女清脆的声音道:“谁呀?”

朱宗潜道:“是我,有件事要跟您商量一下。”

雪女道:“进来吧,这儿没有人会吃掉你。”

朱宗潜皱一下眉头,忖道:“她是怎么啦?好像有人得罪她似的。”

他推门而入,外间虽然黑暗,但仍然可以见到榻上的郑桂香睁大双眼。他继续掀而入,但见雪女衣整齐,坐在椅上,一望而知,她曾经出去过。

朱宗潜想道:“原来她出去受了某个人的闲气,但决不是受我的闲气,因为我根本没见过她。那么是谁能使她呕气?以她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谁呕了她,不让她杀死才怪哩!”

念头转动,口中道:“你可有意思出去走动一下?”

雪女哼了一声,别转面不理他。朱宗潜大感奇怪,问道:“你好像很生我的气呢?”

假如不是感到没头没脑的话,他决不会问她。

雪女等他问第二次时,才冷冷道:“当然啦!外面有什么好走动的?”

朱宗潜明知跟她好好商量的话,难望问出结果,当下道:“原来你晓得很危险,那么你呆在家里也好。”

他回身就走,雪女顿时跳起身,一手揪住他,道:“有什么危险?难道比狼人还危险不成?”

朱宗潜楞一下,道:“原来你已知道狼人之事,不错,恐怕危险得多了,因为对象是黑龙头。”

雪女精神一振,道:“先告诉我,你把狼人怎么处置了?”

朱宗潜道:“他已被我囚禁住,暂时别动他。”

雪女道:“原来你已有活擒他的把握,怪不得不叫我了,好,我们走吧!”

朱宗潜这时才醒悟她敢情是生自己的气,原因是狼人来袭,而没有叫她帮助,这自然是极深挚热烈的感情,并非完全凭恃她具有一身武功,而是具有愿意陪他一同死的决心,才会如此生气。

她以如此奇特的方式来表现她的爱情,错非是朱宗潜的慧悟,旁人未必就能了解。他感动地凝瞧她,过了片刻,雪女表面上仍然冷冰冰地道:“走吧!”声音不似表情那般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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