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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军统四少-第70章

小说: 军统四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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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们牵着一条绳索在陡坡上拉成一个环状的阵型,向着断崖边靠近,泰林突然乱了阵脚,手脚并用,惊慌失措的抓住云天祈的肩膀往上拖,他发誓,他,泰林,沈阳第一大世家的长公子,从没有如此惊恐慌乱过。

    泰林颤抖的用手堵在云天祈中枪的背部,阻止那些该死的血液流逝,怒声道:“你不是恨那个人吗?好兄弟,我们一起回东北,刨了他的祖坟,骂他个祖宗十八代,杀的他断子绝孙,起来,快起来!”

    士兵们将云天祈抬上山顶,平放在蓬松的草丛里,这样好看的一个人,此刻却像透明晶莹的人偶,毫无生命征兆。

    泰林怒及,一把抓起云天祈的衣领,咆哮道:“你若在不起来,我就把你那个什么少奶奶娶回去做我的十九姨太,先奸后杀,然后鞭尸解恨,最后挫骨扬灰!听到没有!”

    云天祈漂亮的睫毛微颤,眉心不易察觉的皱了皱。

    “泰长官,少帅失血过多,你别动少帅的身体,越是动他血液流逝的越快。”有士兵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

    泰林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冲着山下怒吼道:“军医,军医呢!快给我找军医上来!”

    突然双手被人按了一下,泰林猛的回头。

    “阿泰”声音淡而薄,带着些微沙哑,听不出悲喜。

    泰林浑身一震,双眼顿时雪亮,“天祈,你醒了?”

    云天祈眉梢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眼波明净,波澜不惊,他动了动身子,发现丝毫动弹不得,胃里翻涌的血腥味被他再次强行压制回去,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的钩子,掠过一丝自嘲的笑意,笑容有些苍白,暗哑道:“扶我起来。”

他就说嘛,天祈这家伙,命大着,当年十几吨炸药都没把他炸死,怎么可能被几颗小小的子弹要了命,泰林喜极,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将云天祈小心翼翼的扶起。

    云天祈蹙眉,下意识挺直背脊,扶着泰林的肩膀,稳住冰冷的身体,往山的另一头看去,眼神遥远如天边浮云,突然眸子一凝,脸色瞬间惨白下去,一口鲜血猝不及防的喷涌而出,喉部压制多时的血此刻再也压制不住了,原本无懈可击的平静眸底,噙着腥红的裂隙,瞳仁深处闪过一抹深入骨髓的剧烈痛楚,剜心蚀骨。

    泰林对云天祈回光返照的行为还没反应过来,猩红的液体便顺着他的脖颈汩汩滴下,云天祈以一个兄弟式的拥抱伏在泰林的肩头,全身的力量全都加之在他身上,先前强自压制的所有情绪这一刻以翻山倒海之势强势袭来,云天祈唇角无力的扬起一丝苍白虚弱的笑意,还好没有倒下,就这样死了,真是丢人。

    骄傲如他,宁是站着死,也不愿狼狈的倒下,还是那般倔强执着,带着军人的严苛与坚韧,彰显着宁死不屈的铮铮气节,不屈的是灵魂,是对另一个自己的决不妥协。


第九十四章:爱恨牵绊
太阳终于脱离起伏的山脉曲线,冉冉高升,大地进入新的日夜轮回,艳阳高照,中君一路上披荆斩刺,湿重的露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发,说是从八宝山绕回上海,然而,走着走着,却再次走回青峰坪,中君在半山腰上极目远眺,军队撤离的山间旷野上,好似刚刚经历了一场苍生浩劫,树木尽毁,一片焦土,依稀可见累累尸骨,荒草摇曳,风沙轻卷,覆盖在战士们冰冷的尸体上,好似对亡灵温柔的慰藉,时间静谧的定格,偶尔可见一两个背着背篓,挑着扁担的山民走过成堆的尸体,不时的用树棍戳戳士兵们的衣兜,好似在找一些值钱的东西,丝毫没有恐惧的感觉,麻木的神情怕是早已对战争,对人命的轻贱,见怪不怪了。

    无风的空气中轻微的颤动着苍然的肃穆,中君凝神,只有早早的结束军阀混战,全民统一保家卫国,抵抗外敌入侵,才能赢来真正的太平盛世,百姓才会安居乐业,便再也不会出现眼前这悲壮沉闷的画面,尸横遍野,这些战士,其实跟她一样年轻,有热血,有理想,有家人,有守望等候他们的妻,但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中君收回目光,埋头往山顶登去,一番激战后的青峰坪如千疮百孔的心,苍翠的树叶上沾满喷溅的血,中君跨过尸体,抚开密集的枝蔓,弯着腰登上山顶,下意识的往断崖的方向看去,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中君高悬的心莫名的放了下来,正要转身,脚下一个硬物咯的脚生疼,低头看去,一枚剔透温润的白玉扳指镶在肮脏的泥土中,玉的表面有些磨损,纠缠着模糊的纹路,年代久远,散发着乳白色的光晕,丝丝温暖的色泽,中君弯下腰将扳指捡起,唇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她伸开手,将玉扳指套在自己的拇指上,有些大,不是很合适,她将手抬在半空中细细端详,炫耀般四下伸展,好似周围有很多看客。

    中君盯着手上的扳指看了会儿,眸光由明亮渐渐暗淡,毫无光彩,她看了眼断崖,默不作声的转身原路返回,戴着那枚玉扳指,将沿路看到的士兵尸体拖到山腰的一个坑洞中,从日出到日落,整个坑洞的尸体堆积如山,不论是“袁军”还是北狮子军的士兵,都堆积在一个地方,直到确定山头上的尸体没有遗漏,才从怀里掏出火柴,将尸体点燃,不消片刻,冲天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将天上的青云烧成了鲜艳的晚霞,摇曳的火光将她苍白的脸笼罩了一层红润的光。

    火势渐猛,带着摧毁一切的力量将成山的尸体吞没,好似尽情燃烧的过往,将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一并烧成灰烬,烧掉所有存在过的痕迹,直到山河燃尽。

    中君握拳,向着山下奔去。

    从大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影,凤目幽深。

    原本马队疾驰,薄傲寒铁青着脸,策马狂奔到第二个关卡,突然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向八宝山的方向原路驰骋。

    快马加鞭,远远的便看见她单薄的身影穿梭在青峰坪的山林间,他微微抿紧薄唇,她是为了云天祈,还是为了阵亡的将士回到断崖山顶。

    薄傲寒无声的跟在她身后,看她的眉目神情,听她的自言自语,将她所有情绪波动尽收眼底,心里莫名的涌起强烈的怒意。

    他原先还打算将马匹让给她,然而现在心头燃起的烈火只想将这个女人烧成灰烬,所有暗中作祟的恻隐被愤怒掩盖,无声的跟在她身后,翻身越岭,拔山涉水,过河搭桥,她睡他也睡,她在这个山头歇息,他在那个山头歇息,她在上游喝水,他在下游清洗,她夜间四处捕食,他白天放生猎守的伤残野物。

    她搭乘便车,他便策马遥遥跟在身后,直到进入上海境内。

    薄傲寒目送她进入关卡,眉头微微皱起,她不美,不媚,不雅,没有尊贵的家世背景,甚至连书都没怎么读过,也或许连字都不识几个,没有大家闺秀的静雅,没有世家小姐的温婉大气,然而就是这个心眼儿比针还小的女子,倔强到骨子里的人儿,让他一经接触,便再也放不下,他怎会看上这样麻烦的女人,或许这不是爱,只是一种保护欲。

    从一开始的玩味探索,调侃戏弄,到后来的三年相处,到今日这般牵肠挂肚,从冷眼旁观演变成万般嫉妒。

    最初的最初,他是不待见她的,包括对她告白的那一次,依然是瞧不起她的,纵然她跟他那样相似,他却从骨子里瞧不起她这种虚张声势的草包,明明没见过什么世面,偏偏装的无所不知,明明脆弱的让人耻笑,却偏偏装的无比坚强,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薄爷,出事了。”早已等候在关卡处的黑衣人一见薄傲寒,疾步走了过来,压低声音。

    薄傲寒眉梢微挑,目光依然停留在城内那抹身影上,“什么事。”

    “广州军区被云天祈的军队炸了,南爷在赶回广州的途中,乘坐的那列火车也被护国兵团的人炸毁,南爷下落不明,宁爷几日前为了镇压广州暴乱,身受重伤”

    话还没说完,只听军马一声嘶鸣,扬踢狂奔出去,薄傲寒猛的一挥马鞭,直接闯过关卡,身后的守城兵怒骂不断,不停的打着空枪,三辆铁驴尾随追去,直到皇都的临时负责人出面打点,才断了那些兵头的追击。

    上海的大小街道上,人流穿行不息,丝毫没有察觉到政军上层汹涌的暗潮,一夜间,云天祈的所有心腹被人禁足,下层对上层展开了一场没有血腥的夺权运动。宽阔的街道两旁,洋楼林立,酒楼茶馆层出不穷,大部分的建筑摒弃了清末的庑殿,攒尖,采用了西洋复式结构,中西合璧,千姿百态。

    人群熙攘,来去匆忙,电车呼啸,每个人的神情麻木而又习以为常,路过的人只是一阵路过的风,吹过别人的记忆,稍作逗留,无影无踪。

    中君从裁缝铺出来,换了身休闲的行头,站在路旁,将全身上下都摸了一个遍,裤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在翻出任何一个值钱的东西,唯一的一个银元买了身像样的男装,中君攥着手中的镶钻蓝色蝴蝶发卡,只剩这个了转身向着一家名为凤闲居的戏楼子走去。

    这座戏楼,通体朱红,共分二楼,壁柱,雕花,琉璃瓦,狮子蹲,沿用中式规整构造的同时,也加入了不少西洋风,具有浓浓的艺术气息,戏楼旁边分别是一家较小的当铺和花店,周围蹲守着许多卖劣质烟包的小青年,还有卖花卖报纸的姑娘,少年。

    韩耽那日跟她说的碰面地方应是这家戏楼了。

    中君盯着楼牌,这家戏楼应是上海比较有名气的戏楼,想要混进去不容易,中君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一个正在捏糖人儿的少年身上,少年穿着一身打满补丁,花花绿绿的破布衫,身旁蹲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在沙土上画着圈圈,大眼睛却好奇的落在中君手中的蝴蝶发夹上,中君冲她露齿一笑,两颗小虎牙友好的闪了闪。

    她向小姑娘挥了挥手,小姑娘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怯怯的脱离哥哥的视线范围,小心翼翼的走到中君面前。

    中君蹲下身子,举起手中的蓝色镶钻发夹,轻笑道:“想要吗?送给你好不好。”

    小姑娘抽了抽滑到嘴边的鼻涕,攥着破旧的衣角,脏兮兮的小手试探的去触碰中君手上的发卡,刚触摸到发夹的边缘,却被一双手牢牢的握紧掌心,拉了回来。

    中君微微一顿,抬眸,正好撞见捏糖人儿的少年冰冷谨慎的眼睛,眼波清澈,不由的心尖一颤,这样的眼睛,跟他很像。

    少年拉住妹妹的手,一言不发的往摊位上走,这年头赖子太多了,除了自己,谁都信不过。

    小姑娘委屈的憋着嘴,不哭不闹,回头不舍的看着中君,眼泪扑嗒扑嗒直掉,甚是惹人心疼。

    少年攥紧妹妹的手,突然停下步子,沉默了一小会儿,看着妹妹掉眼泪的样子,不由的心头紧了紧,又走回中君面前,冷静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没有丝毫的畏惧,“先生,你那个发夹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中君微笑着将发卡递了过去,这个蝴蝶发夹是云天祈去南京开会,回来时带给她的礼物,她虽然不懂这些女士的饰品,仅凭上面的钻石,也知道价值不菲。

    少年接过发卡,看了会儿,抬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中君,“可以告诉我这个发卡在哪里买的吗?”

    “上海没有卖,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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