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见王生-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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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请柬的林家家仆犹自庆幸：“若非宋公子提供李公子住处，只怕一路寻来天都要黑。”
谁想得到有人会不住客栈竟要住到这荒郊野岭上来呢？
李寻欢十分诧异，“林老爷为何要请我？”若是为昨晚之事，便是当真李寻欢做了善事帮了忙，那般尴尬境地也不会第二日上便来相邀，多数人只怕是躲之惟恐不及，再说这件事李寻欢做的也不够干脆。
家仆叹息道：“昨晚儿府上闹翻了天，老爷气冲冲要向洛家讨个说法，小姐更寻死一回，若非大伙儿劝着，只怕，唉……”家仆看着李寻欢，“李公子功夫高的很，想来老爷对公子也是青眼有加，公子便算是积德，帮着小的们劝劝老爷吧，再闹下去林府只怕是要……唉……”
李寻欢神色凝重起来，这是什么事？石玉尚且没有应付，倒自己闹翻了天？也是他没有想周到，想必是林老爷一时气愤直接找林小姐摊牌，他的作为也就显得毫无意义了。
“林小姐可有什么事？”
家仆道：“苍天保佑，及时救了身子倒也没什么，只是把自个儿关屋子里不见人不说话，可急坏了大伙儿。”
胡铁花摸摸鼻子，“即便如此，也没有请小李兄的道理吧？”
家仆道：“老爷这样吩咐，小的只管来寻，哪里想那么多？”
李寻欢收了柬子，道：“我马上去。”
楚留香随他站起身，道：“我也同去。”看李寻欢讶异，便补上一句，“若是石玉寻上门来，多个人也好应付。”
昨日里前来，林府尚且处处挂了红灯扯了红锦，今日竟全副撤下，半点也不曾留，沿途家仆皆是战战兢兢，倒也没有如何闹腾。
前来两次，皆是翻墙而入，由大门直入厅堂，倒颇有些好笑。
林老爷端坐大堂，表情竟然很平静，见到李寻欢，竟然笑了笑，再看楚留香，不由一怔，“这位是？”
楚留香自报家门，他的名头从来不小，听他自报家门，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兴奋有些人愤恨有些人惧怕，林老爷的表情颇有些意思。
林老爷皱了皱眉，竟然似乎希望落空之类，慢半拍才道：“楚香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我只是陪客，陪李兄同来，并无他意。”
李寻欢道：“倘若方便，我去瞧瞧林小姐可好？”
林老爷眼睛一亮，喜道：“自然方便自然方便，我请你本就有这个意思，你能主动提出，可见，可见……”他挥手道，“小路，快为李公子带路。”
林小姐阁楼外站了数名丫鬟，皆是面容愁苦束手无策。
李寻欢敲门一声便听屋里叫道：“你们再闹信不信我立马再寻短见？还不滚？”声音嘶哑，想是曾经哭得厉害。
李寻欢柔声道：“林小姐，先开了门可好？”
屋内静了一会，迟疑道：“是你？李……李……”
李寻欢道：“是我，李寻欢。”
林小姐沉默一会，幽怨道：“你是来看我笑话么？昨天我才向你炫耀我的幸福，结果我却是最悲惨最愚蠢的人。”
李寻欢叹息一声，道：“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至少你曾经幸福过不是？我也曾经失去我最爱的人，可我不是还好好活着么？”
林小姐叫道：“这怎么一样？这怎么一样？你们男人失去感情都可以好好活着，可我……可我已经什么都已经失去……”
李寻欢道：“你说的没错，至少你现在能这样跟我说话，就说明你其实是个很勇敢的姑娘。”
林小姐沉默一会，语调低落下来，“我不会再寻短见，你走吧，今天我不想见任何人。”
李寻欢一向最善解人意，这次竟然异常执拗，他柔声道：“我以为我们应该已经算是朋友，在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一个朋友分担其实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你为何不愿意试一试？”
林小姐甚是悲伤，“朋友么？我……我又哪里有什么朋友？”长年卧病，又是深闺，其实十分无奈孤独。
李寻欢道：“小姐原可以把我当做朋友的。”
林小姐声音近了些，“男女也可以做朋友？”这声音似乎更沙哑了些，李寻欢不由心中一痛，其实这样的打击，再坚强的女孩子也受不了，便是她……她……唉……
李寻欢语调更加柔和，“只要愿意，如何不能？”
林小姐沉默着，然后门渐渐松动了。
远远瞧着，林老爷满脸愉悦，喃喃道：“这人看来真不错，惜儿竟然听他的话，不错，不错。”惜儿想是林小姐小字。
楚留香心里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试探道：“林老爷似乎对李兄十分看重。”
林老爷转头看他，神色亲切许多，“这李寻欢虽说没什么名气，认识也不久，不过惜儿如果喜欢的是他，事情就好办的多。”
楚留香想尽量笑的亲切些，“林老爷是有意觅李兄为佳婿？”
林老爷叹息道：“若是原来，这般草率我也不会同意，只是……”他叹息着，忽然看向楚留香，迟疑道，“我虽是不信，但香帅人既然在此，我还是该问一问，那些传言，定然不是真的吧？”
楚留香道：“我如果否认，林老爷想必高兴的很。”
林老爷缓缓皱起眉来，“香帅什么意思？”
楚留香有一刹那的迟疑，他倒想听一听李寻欢对这句话的回答，沉默一会，才叹息道：“传言虽有些谬误，大体并不假。”
林老爷几乎跳起来，“你，你……”他脸色难看起来，“香帅是与我开玩笑么？阁下风流之名江湖谁人不知？那李寻欢看起来也是仪表堂堂，如何会……如何会……我只当是有人恶意中伤。”
楚留香道：“抱歉。”这种事，若是一年前有人如此中伤他，他一定会觉得那人无聊透顶，但如今，他一想起否认便出离愤怒。
林老爷咬牙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楚留香叹息道：“其实林老爷可再考虑，如李兄如在下等都是江湖人，漂泊不定，哪里能安好成家？便是在下不曾耽误李兄，他也……也不会留在这里。”
林老爷咬牙道：“如果他当真无心，如何对惜儿的事这般关心？他骗我说是远房亲戚，哼，当我如此昏聩么？”
楚留香喃喃道：“亲戚么？原来当真……如此……”
林老爷冷下脸来，道：“无论是真是假，我却不能任由他再接近惜儿，无论如何，惜儿总是待嫁之身，容不得如此玷污。”他便要上前。
楚留香忙道：“如果他当真可以平复林小姐心情，林老爷何妨试一试？名誉再重要，若是林小姐再有不测，岂非都是无用？”
林老爷转头瞪他，沉默一会，忽然往厅堂走去，神色黯淡，佝偻了腰背，看来如此凄凉。
楚留香有些不忍，问道：“林老爷当真要退这门亲事？其实洛良家此人……”
林老爷打断他，“这事便不需你们过问，亲事不但要退，我还要向洛家讨个说法，如此欺辱我林某，是意图何为？”
楚留香道：“洛良臣的作法并不代表洛家，林老爷如此气冲冲前去，只怕是会弄巧成拙。”
林老爷转身瞪他，“你说什么？”
楚留香道：“不说洛家，单是公道门，林老爷便该如何应付？石玉此人一向执拗，如何会善罢甘休？”
林老爷怒道：“这事难道错不在洛家？又关公道门什么事？”
忽听一人应道：“倒也当真不关公道门的事，这事儿错在洛良臣，良家也有些责任，林老莫怒，我这儿不是带了人来赔不是么？”
声音温雅沉静，楚留香已经认出是石玉的声音，却不见人。
林老爷怒道：“什么人多管闲事？”
但听石玉低笑一声，道：“呦，门房是不打算让妾身入内么？这可如何能说的清楚？林老便是心里不舒坦，也不好把客人阻在门外吧？传出去多不好听。”
林老爷几乎便要冲出去，却听喧闹呼喝之声渐渐近了，十几个林家仆役被逼着缓缓后退，六名素衣少女持了兵刃威风凛凛在前，端庄女子扶着洛良家的手款款在后，虽依旧蒙了面纱，其形态动人，宛如少女。
林老爷本来怒的厉害，此时瞧着来人，忽然缓缓压制下怒气，微微眯起了眼，“你便是公道门主，石玉？今日是要来灭我林家满门？哼，林某还怕你不成？”
石玉笑道：“瞧林老这话说的，妾身今日里不过一个妇道人家，不过是来为良家求一求情，林老看在妾身面上，好歹也该通融才是。”
林老爷冷哼道：“既不是寻晦气，那便快快离开罢，林家虽说没什么门第，好歹是干净人家。”
石玉停顿一下，笑道：“良家，还不道个歉，瞧林老这气得，人老了可该平心静气养生才好。”
洛良家竟然当真僵硬着脸阴沉沉勉强道：“这是是家兄不对，林老愿打愿骂尽管来，莫一时意气用事伤了和气。”
林老爷看向洛良家，冷笑一声，“洛良家？哼，这便是林某曾经的乘龙快婿么？真好笑的很，说什么和气，你洛家欠我林家的还没说个清楚，还好意思来讲和气么？”
石玉叹息一声，“林老怎的这般固执，洛良臣如何便代表着洛家？洛良臣做的事，其实良家也是受害者，妾身已经劝着良家莫要计较，这不还是给林老的情面么？要不然林小姐岂非一辈子便要毁了？”
林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我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说过，断然不行，你们最好快些离开，洛良家，若是让我再发现你踏入我林家大门，莫怪我不客气。”其实林老爷还是不知晓这事本就是因为洛良家而起，若是知道，只怕也不会这么容易放过。
洛良家面上极为难看，听得出语气是忍着的，“林老还需如何，只管说来便是，莫要太不识抬举。”
林老爷连连冷笑，“好，好，林某活了五十年，倒是头一次要年轻人来教我抬举，想指教么，来来，林某还怕你不成？”
洛良家狠狠转过了头，想来他的性子，能说出软些的话已经不易。
石玉叹了口气，“楚香帅总是个明白人，如何不帮着劝劝？林老这样冲动总是不好。”
楚留香叹息道：“事情到此谁都不好受，受伤害最大的是林小姐，门主最是明白人，想来体会的到林小姐感受，若是她执意不愿，我们如何舍得勉强？”
石玉惊讶道：“妾身竟不知香帅与林家如此交好……不过香帅能有这番怜香惜玉心思，便是妾身，也不由动容。”她叹了口气，“倒也不是妾身舍得勉强谁，只是这事儿我想来想去，也只有这般解决才最好，若说林小姐吃了亏，良家如何不是吞下委屈？妾身也是为林家着想，奈何林老……”
林老爷冷笑道：“我谢谢你的好意，这事却没那么容易揭过，更别提什么婚事。今次我不说什么是看洛良家是小辈，阁下也该识抬举些速速离开，莫伤了两家和气。”
洛良家几乎跳起来，“竟敢如此对娘娘说话，真当自己多了不得么？就阁下这功夫，莫说娘娘，我都看不进眼里。”转身朝石玉，语气顿时舒缓很多，却依旧怒着，“如此不识抬举之人，娘娘何必与他多话？我又不是非林小姐莫娶，我早说过，我根本不乐意。”
石玉叹息一声，“我还不是为你好，我总想看着你安定下来，唉，好孩子，莫总让我操心才是……”她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冷意来，语气却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