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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第7章

小说: 袭苍-狼人与琴师_by_shoulder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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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不确定。”
  苍抬眼看他。
  “在听到你的天波之前,印象中我没真的听过古琴曲。可能听到过,但是没留意。”
  “原来如此。”
  “这阵子我听了不少,谈不上喜欢,但这跟我的心态应该也有关系。”
  “怎么说?”
  “我只是为了找你这首曲子,又不是抱着欣赏的心情,我不觉得这样听得出什么东西。”
  苍点头:“再美的东西,如果无心欣赏,确实很难感受得到个中之妙。”
  苍把双手重新放在琴上,再次拨动琴弦,弹奏起另一首长得多的曲调。这曲调袭灭天来听过,从网络抓到的影音文件、买来的CD都有这首曲子,似乎是首非常经典而且广为流传的古琴曲,他搜索记忆,一方面分析着琴音给他的印象,然后想起这首琴曲名叫“流水”,是一首有着美丽知音传说的名曲。
  琴音如同山间的清澈溪流,他坐在这里观看、聆听,不仅细微的有声讯息更澎湃地流动,甚至还有因为抚琴人动作勾勒出的无声想象使得琴曲更加幽远丰厚。有些事物,不曾亲身经历无法明白,就像此时此刻他坐在这里看苍弹琴所得到的感触,从影音产品怎么样也无法重现。
  “这首曲子,名叫《流水》。”
  袭灭天来没说什么,他闷头回想自己听过的“流水”,某些段落的旋律有熟悉感,但整体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他似乎比较喜欢苍所弹的版本,这是因为苍真的弹得比较好?或者苍的诠释比较合他心意?还是因为苍是在他面前弹奏所以感受特别不一样?他想着,回去要翻出来好好比较一番。
  根据过往的经验,人类创造的文学、音乐、美术、戏剧等等提供人生乐趣的事物,愈是不那么容易入门的,钻研下去往往愈有意思,花的心力愈多,喜爱的程度与获得的乐趣会成正比增加。不管是高雅还是通俗,有很多东西在某些层面互有相通,探究下去就像闯入了错综复杂的丝网。
  “现在几点了?”苍问。
  袭灭天来掏出手机看时间:“十点十九分。”
  “我们下次再聊吧!”苍说着,看起来似乎慢条斯理,实则相当敏捷地把古琴收进琴箱,拉上琴袋拉链,把琴袋背起来,整套动作流畅熟练。
  他们离开琴室时,袭灭天来才发现其他屋子的灯都暗了,除了他们人似乎都走光了,整栋建筑物黑蒙蒙的在夜中显得有些阴森,只剩庭园前还有路灯亮着。四周一片宁静,听得到不远处山林传来的零星虫鸣,最近的住户也离这里有段不短的距离,晚上给人的感觉有点荒凉。
  “这里有点偏远,交通也不是太方便,通常十点左右大家就都离开了。”苍说着,掏出一串系着红绳的钥匙,把庄院的大门关上锁起来,然后把庄院门前的灯也给熄了。
  “那是你的车?”
  苍指指庭园仅剩下的一辆车——他的黑色休旅车,叫他先把车子开出去,好把栅门也关上。袭灭天来把车子开到栅门外时,苍正用锁链把两扇栅门锁上。袭灭天来这才想到,苍恐怕是为了等他才弄到这么晚吧?看苍去那家医疗仪器公司上古琴课就挺准时下课的。然后,庭园里既然没有别的车,表示苍没有开车,那苍要怎么离开?虽然自认不是多有良心的狼人,不过,就算仅仅是顾念他喜欢苍的琴曲,似乎也不该这么一走了之。
  “你的车呢?”他从车窗探出头问。
  “我不会开车。”苍答得很理所当然,他则听得很无言,老头子不算,这年头不会开车的成年男性人类恐怕很稀有,连他这个狼人都开着车到处跑来跑去了。
  苍一派泰然地说:“走到前面一点就有站牌,现在过去应该还赶得上那路车的末班车。”
  “……上车。”袭灭天来心想,起码把苍送到热闹点的地方再说,就算他这辈子没跟人类有过什么私交,这点道义他还有。苍没多说什么,拉开他后车门把古琴放进去,然后坐到驾驶座旁边。
  “那就麻烦你送我到捷运站。”苍说:“出了山路之后左转。”
  袭灭天来把车子驶出古琴协会的范围,闷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开口问了:
  “你有没有出过专辑?”
  虽然那首“天波”仍在变化万千,逍遥自在遨游于天地,似乎还不到该收藏在CD里的阶段,但如果苍有弹奏其他既有琴曲的CD,例如说那首“流水”,他说什么也想弄到手。以“天波”为引介,他觉得他似乎真正开始喜欢古琴曲了,他刚才听苍弹“流水”就很有感觉,而他一旦爱上什么音乐,往往就会想要收罗各种版本。像是他曾经迷恋过某个西洋古典音乐家创作的鲁特琴曲,他起码搜集了七八张不同演奏版本的CD。
  “嗯?”
  “我是说,你灌过古琴演奏唱片吗?”
  “没有。”
  “是没这个机会还是你自己不愿意?”
  苍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才说:“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我以为古琴比较适合小众现场演奏。”
  “这意思是说你自己不愿意?”
  “嗯,不过这并不表示我否定录音产品的价值,只是个人选择问题。”
  袭灭天来不是很理解苍的想法,但他心里有点不高兴,不管苍的理由是什么,这只表示一件事——那就是他没办法以狼的形体舒舒服服地趴在他的狼窝里聆听苍版的古琴曲。他开始有点后悔,刚刚就算不录“天波”,至少应该要求苍让他把“流水”录下来,虽然这样录音效果铁定很差。
  “今天时间有点匆促,你下次还会来吗?”苍忽然问。
  因为野望受挫心里不爽而现在极度想化成狼形的袭灭天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那以后我们就约每周二晚上好了。”苍说着,似乎把袭灭天来当成学生,理所当然地安排“课程”。
  “你说什么?”袭灭天来猛然回过神来,每个星期二?
  “原本我到古琴协会的时间不是那么固定,不过这样的话很难约,所以我想,就约周二好了,你有空就来。”
  “你不要自己在那边就片面决定了!我又不是你的学生!”
  “你不是说你还会来吗?”
  “那是……”
  “你有事的话,不来也没关系。”苍淡淡说。
  是吗?那是谁今天晚上等到十点都还没走的?袭灭天来瞥了苍一眼,却没有说出他才不去这种话。
  “到了,捷运站就在前面。”苍说:“我在这里下车就好。”
  袭灭天来把车子靠边停好,苍下了车,打开后车门把琴拿下来在身上背好。
  “谢谢。那下周二见了。”苍说着,转身要往捷运站入口走去。
  “等等。”袭灭天来冲口叫住苍。
  “嗯?”苍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手机号码给我,我不来我会跟你说。”袭灭天来板着脸说。
  苍点点头走回来:“嗯,也好。”
  苍掏出一支银色系手机递给他,说:“我也记不得号码是多少,你用我的手机打你自己的手机吧!这样就可以记下号码了。”
  袭灭天来用苍的手机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码,铃声响了一声之后挂断,然后把手机还给苍。苍把手机收起来,简短地道别一声,然后转身走到捷运站入口走楼梯下去,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袭灭天来抓起自己的手机掀开,瞄着上面未接来电的显示,然后把苍的手机号码存进去。在此之前,他的手机里只有工作相关的手机号码,这是第一笔归类不同的通讯簿名单。
  袭灭天来开快车回家,路上似乎还因为超速而被路边的自动测速照相机拍了照。好不容易回到他家那栋新式大楼,他停好车,从楼梯爬上十三楼来到家门前,他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三道,开门进去。他把钥匙扔进玻璃盘之后,从玄关开始一路脱掉身上所有的束缚,趁着还是人形时用他的宝贝真空管音响放出据CD盒包装上说是某某古琴大师演奏的“流水”,然后化为灰色大狼趴在厚地毯上,用他的狼耳朵聆听。竖起的耳朵微微抖了抖,狼鼻子呼出一口大气。他还没进食,不过他每天都有吃东西,身体里储存的热能还充足,倒也不致饿得多厉害,过几小时再吃东西也不会太难受。
  听过一遍,他用狼鼻子去碰了碰控制键,重复再听一次。愈听,愈觉得“流水”是首很传神的古琴曲,里面描述了各种各样的水的姿态,不必太有想象力也可以很容易地跟水联想在一起。灰色大狼从地毯爬起来,晃到厨房,攀上水槽边,用狼爪小小扫一下扳动滤水器的水阀,把狼头凑过去喝水。他觉得好像还是苍版的“流水”更让他喜欢一点。不过记忆中的总是最美,他现在这种评断也未必可靠就是了。
  曲终,高级喇叭停了片刻,然后传出下一首“风雷引”。这首曲子他没那么喜欢,似乎也不大能够从曲子里直接感受到曲名的意境。灰色大狼踱过去用狼爪跟狼鼻子顶开冰箱门,叼出一大包牛腱肉以及两包蔬菜扔在地上,就算他死撑到现在,最后还是不得不化成人形处理这些食材。夜餐还没弄没吃、澡还没洗、电视还没看、还没上网、他还想跑去深山活动筋骨……
  他刚要化成人形,手机突然响了。他在心里暗骂,那个不识趣的家伙这种时候打电话给他?就算他经常超时工作,现在也已经要午夜了好吗?他化成人形,刚想披上搭在沙发椅背的长衬衫要去拿手机,铃声停了。这是故意耍他的吗?他稍微有点冒火地穿上衣服翻出手机,来电显示竟然是苍。
  他恶狠狠地回拨,对方手机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
  “喂?”电话里传来苍的声音。
  “你打电话给我做什么?”化成人形的大灰狼咬牙问。
  “袭灭天来?没,刚才不小心按到重拨,你之前不是用我手机打你的电话吗?”苍的口气一派平淡,似乎有点困意。
  “没什么事,晚安。”苍又说,不,不是有点困意,根本就是睡意深重的朦胧腔调。
  “……嗯。”袭灭天来切断通讯,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展开他忙碌的夜生活。
  
  
  十二、各种意义上的入门
  
  周五晚上,袭灭天来照例一个人留在公司里工作,他瞄了一眼计算机屏幕上的时间,九点十一分,苍应该已经下课走人了吧!是说这关他什么事?他把目光移到上方的企划内容,用编辑软件的追踪修订功能加上标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极度想喝温牛奶,他坐在那里挣扎了几秒钟,然后离开计算机椅绕了三圈,他倏地停下来,带了门禁卡大步离开公司,从安全梯冲下楼去。
  他推开一楼安全门时似乎把警卫吓了一跳,警卫看了看他,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他懒得理会,径自从大楼门口出去,到旁边巷子里的咖啡店去。
  “欢迎光临。”是上次那个女店员。
  “温牛奶,不要太烫。”他板着脸说。
  “好的。”女店员收了钱,给了他发票,请他在旁边等一下。今天只有这个女店员一个人当班,他看着女店员从冰箱拿出鲜奶倒进不锈钢奶杯,用咖啡机的蒸气出口加热,然后再把温过的牛奶倒进黑色的马克杯。
  “先生,您的温牛奶。”
  袭灭天来拿了他的牛奶,到上次相同的位子坐下,这一次,没有一个玻Р'眼的琴师坐在他对面,在藕色杯子里转晃草本茶包。他拿起杯子,这一次,牛奶没有热得过头,他喝着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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