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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公寓女郎-第32章

小说: 公寓女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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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都想错了。”赫邱里·波洛说:“说起来嘛,或许夫人至少已经一部份到了这里了。”
“你在胡扯些什么?”芮斯德立克愤怒地吼着。
“可否麻烦你一下,亲爱的夫人?”
波洛将身子倾向奥立佛太太,奥立佛太太丈二金刚地瞪着他。
“我交你保管的那个包包——”
“喔。”奥立佛太太伸手在自己的大袋子里摸索。她将那个黑夹子递给了他。
他听见身旁有人清晰可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转过头去。
他轻轻地将包里的纸头抖落,然后举起了——一顶蓬蓬的金色假发。
“芮斯德立克太太不在这儿,”他说:“但是她的假发却在这里,很有意思。”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波洛?”尼尔问他。
“从法兰西丝·贾莉小姐的旅行袋里找到的,她到现在还一直没有机会打开呢。要不要看看她戴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他一个箭步,熟练地将精心盖在法兰西丝脸上的黑发拨开,让她无法自卫,就将一顶金色的发冕冠在了她的头上,她阴冷地瞪着他。
奥立佛太太惊叹了一声:
“老天——竟是玛丽·芮斯德立克。”法兰西丝像条暴怒的毒蛇般扭着。
芮斯德立跳起来向她迎了过去——但是被尼尔一把抓住了。
“不成,我们可不能让你动粗。这场戏唱完了,你该知道,芮斯德立克先生——或许我该称你罗勃·欧威尔了——”
一大堆脏话从这男人嘴里冒了出来。法兰西丝提高了嗓门尖锐地骂道:
“住口,你这傻蛋!”
波洛放下了他的战利品,那顶假发。他走到诺玛面前,轻柔地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的苦难过去了,孩子。受害者是不会被牺牲的。你没有疯,也没有杀任何人。有两名残酷又心狠的败类给你耍了阴谋,他们阴险地用了药物,用谎言百般地要逼你自杀或者认定自己的罪行与疯狂。”
诺玛恐怖地凝视着另一名阴谋者。
“我父亲。我父亲?他居然想得出来这样对付我,他女儿。我父亲是爱我的——”
“不是你父亲,亲爱的孩子——他只是个在你父亲死后到这里来的个男人,假冒他来侵夺一大宗财产。只有一个人有可能认识他——该说是认得出这人不是安德鲁·芮斯德立克,也就是十五年前安德鲁·芮斯德立克情妇。” 

 


阿加莎·克里斯蒂 著


  



 
 
 
 


第25章
 
四个人坐在波洛的房里。波洛在他的靠背椅上轻啜着一杯黑蜜浆。诺玛与奥立佛太太坐在长沙发上。奥立佛太太穿一身挺不配衬的苹果绿锦缎套装,头上顶着一个旷费心机的发型,但是神采却是异样的飞扬。史提林佛立德医师自椅子上将两条长腿伸了出来,好像跨越了半边屋子。
“现在,可有好多事情我要问清楚了。”奥立佛太太说,一股大兴问罪之师的腔调。
波洛赶忙作了个顺水人情。
“可是,亲爱的夫人,你可别忘了。我欠你的人情真不是我所能报答的。所有的,我所有的好主意都是得自你的灵感。”
奥立佛太太不肯相信地看着他。
“‘第三个女郎’这个字眼,不是你教导给我的吗?我从这里起头,也在分租一幢公寓的第三个女郎身上结束。自技术上着眼,我想,我始终把诺玛当作第三个女郎——但是当我绕了一个大圈子才从正确的角度来推论问题时,一切才有了眉目。每次找不到答案,拼图时缺了一小块——总是转到这第三个女郎上来。”
“始终是——我想你懂我的说法——一个摸不着的人。对我,她仅仅是个名字而已。”
“真怪,我从没把她跟玛丽·芮斯德立克联想在一起过,”奥立佛太太说:“我在克洛斯海吉斯见过她,还跟她谈过话。当然,我第一次见到法兰西丝·贾莉的时候,她是一头黑发垂得满脸。任谁也会被她骗过的。”
“然而仍是你,夫人,使我注意到女人只要换一换发型是多么容易改变她的外貌。要记得,法兰西丝·贾莉是受过戏剧训练的。她十分精通快速的化装术,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自己的声调。身为法兰西丝,她是一头漆黑长发,摆着并掩盖了一半的脸庞,脸上重重抹了层白粉,黑眉笔画了眉毛,抹着黑眼膏,声音是浓浊低哑。玛丽·芮斯德立克则戴了一顶梳得整齐波浪型的金色假发,穿着通俗的衣装,稍带英国殖民地的口音,清脆的语调,恰恰呈现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但是,打一开始,就让人感到她这个人不像是真的。她到底是个什么类型的女人?我不清楚。
“我对她是一筹莫展了,我——赫邱里·波洛居然摸不清楚她。”
“听听,”史提林佛立德医师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你这么说呢,波洛!真是天下无奇不有。”
“我实在不懂她为什么要扮作两个人物,”奥立佛太太说:“我觉得不必这么费事嘛。”
“不对。这对她却是紧要不过的。你要知道,这使她不论在任何时候都拿得出来不在现场的证明。你想想,始终都在那里,就在我的眼前,我却视而不见!就拿那顶假发来说吧——我一直下意识地难以释然,但却想不通为什么心中老放不下。这两个女人从来没有在任何时间一起出现过。两人的生活方式安排的很巧妙,没有必要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两人日常作息时间表上会差了那么一大截。玛丽常跑伦敦,去买东西,找房地产经纪人,拿着一大把单子去看货,装作那就是她的消磨时间方式。法兰西丝则去伯明翰、曼彻斯特,甚至飞往国外,经常去契尔西区与艺术圈内她那批特异的年轻艺术家们交往,她雇用他们从事各种与法不容的勾当。魏德朋画廊的画框都是特别设计的。画家中的新起之秀在那里举行‘画展’——他的画销路不错,运销国外,或运出参加画展,画框里都塞满了小包小包的海洛英——各种艺术方面的诈欺——声名不著的过气大画家们的精制品——都是她一手策划与筹备的事情。大卫·贝克就是她雇用的一名画家。他是个有天赋的临摹画家。”
诺玛喃喃地叹道:“可怜的大卫。我刚认识他的时候,我还觉得他真好呢。”
“那幅画像,”波洛梦呓般地说:“总是,不断地回到我的心中。为什么芮斯德立克把它带到办公室来?对他又具有什么特殊的重要性?到底我不是个欣赏自己很愚蠢的人。”
“我不了解有关这两幅画像的事。”
“这是非常巧妙的心机。这是用来作为一种身份证明用的。两幅夫妇的单人画像,由一位当时著名且极受欢迎的人像画家所绘。自储藏室中取出之后,大卫·贝克将欧威尔的画像与芮斯德立克的调了包,且把欧威尔画得年轻了大约廿岁。没有人会梦想那是一幅赝品,风格、笔调与画布,都是第一流令人心服的精心之作。芮斯德立克将他悬挂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墙上。凡是多年前认识芮斯德立克的人可能都会说:‘我简直不认识你了嘛!’或是‘你变了好多啊。’然后再看看画像,却只认为他自己大概真的忘了那另外一个人是长得什么模样了!”
“这对芮斯德立克——喔,该是欧威尔——来说,不是风险太大了吗?”奥立佛太太颇费思疑地说。
“绝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你听我说,以商业信用而言,他从来不是个索帐的人。他只是个城里著名企业的一份子,多年居留海外,在哥哥去世之年,返回英国来料理哥哥的事业。他带着最近在国外结识的年轻夫人一起回来,跟一个老迈、半瞎却极负盛名的老舅父住在一起,那老先生在他上小学之后就不大接近他了,也就不闻不问地接纳了他。除了一个五岁时就与他分离的女儿之外,他一个别的近亲都没有。当初他远去南非的时候,他们家公司里仅存的两名老事务员也相继过世。年轻的职员如今都待不长久。他们家的律师也已故世。我们可以断定,在这两人决定谋财篡夺之后,法兰西丝早把这整个的情况都研究得非常地细了。”
“看情形,他们是两年之前在肯尼亚认识的。两人都是歹徒,但兴趣所在却截然不同。他专门作探矿方面伪造的交易——芮斯德立克与欧威尔曾一道去过一些蛮荒地区勘探过矿藏。一度曾传出过有关芮斯德立克死亡的传言(可能是真的),但后来又被攻破了。”
“依我猜想,在赌博上可能牵涉过很多金钱?”史提林佛立德说。
“一大笔巨款卷了进去的。一次惊人的豪赌——赌注大得惊人。结果安德鲁·芮斯德立克发了一笔横财。他本人本来就很富有,又是他哥哥的财产继承人。一直没有人对他的身份真假起过怀疑。可是后来事情——不妙了。晴天一声霹雳,他收到一个女人写来的信,这女人果若见着他的面,会立刻认出他不是安德鲁·芮斯德立克。接着另一桩倒楣的事又跟着发生了——大卫·贝克开始勒索他了。”
“我想,这他们该早有所料的。”史提林佛立德很细心地说。
“他们并没有料到,”波洛说:“大卫以前并没有勒索过人。我想是这人的巨大财富使他眼红了。他感到:他绘制这帧伪充的画像所获的报酬相形之下未免数目太小了,他要再多拿一些。因此芮斯德立克又开给了他巨款支票,假称是为了他女儿——防阻她嫁给一个不成材的男人。究竟他是否真地要跟她结婚,我不知道——他也许会的。但是要想敲诈欧威尔与法兰西丝·贾莉这样的人是十分危险的。”
“你认为这两个人就如此冷酷地计划要除掉他——就这样毫不动声色地?”奥立佛太太质问说。
她几乎承受不住地看着他。
“他们很可能把你也算进去了的,夫人。”波洛说。
“我?你是说是他们两人中的一个敲我的头吗?你想是法兰西丝?不是那可怜的孔雀?”
“我想该不是那孔雀。你那时已经去过波洛登公寓了,因此法兰西丝可能认为你是跟踪她到契尔西区去的,而且竟然还为你自己编了一大篇理由。于是,她溜了出来,在你头上好好地敲了一击,暂时控制住的好奇心。我警告你会有危险发生,可是你一直没听。”
“我简直不能相信会是她!那天她在那龌龊的画室里,卧在那儿那副模特儿的姿态!可是,又是为了什么——”她说着看了诺玛一眼——之后又转视波洛说:“她们要利用她呢——处心积虑地——加害于她,给她用药,使她相信是她谋杀了这两个人的。这为了什么?”
“他们需要一名代罪羔羊”波洛说。
他自椅子上立起身来,走到诺玛身边。
“亲爱的孩子,你经历了一次恐怖的苦难。这种事情应该永远不会再发生在你的身上。你现在应该记取:你对自己应该永远充满信心。在千钧一发的当儿认识了绝对邪恶的意义,正是对人生隐伏的各种危险的一种防卫。”
“我想你说的,”诺玛说:“想到自己发了疯——而且真真地相信自己发了疯,真是太可怕了”她打了个冷颤:“即令此刻,我仍是不懂自己是怎么逃过这场劫难的——怎么会每一个人都想尽了法子认定,不是我杀的大卫——就连我自己都相信是我杀了他?”
“血迹不对,”史提林佛立德医师很简单地说:“那么快就开始凝结了。按贾柯博斯小姐说:衬衫上的血都‘僵硬了’,而不是湿的。法兰西丝在表演那阵尖吼的时候,你杀他顶多也不过是五分钟之前的事。”
“那她怎么会——”奥立佛太太似乎开始想通了:“又去过曼彻斯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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