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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桃妁-第8章

小说: 桃妁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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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鸨母无情地一盆接一盆冷水泼下来,让婵娟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是被下了大功夫调教的红牌花魁,是红袖坊当之无愧的聚宝盆金饭碗,鸨母还没从她身上捞够成本赚够利润,又怎麽肯轻易放了她去。
  心中绝望,终於凄然一笑:“妈妈既然不肯,婵娟也只有将这手艺,全还给了妈妈。”
  简若林在门口呆呆站了半晌,暗叹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只是场面太过凄厉,他一只脚已经跨进房门,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踌躇了一会,最後听见女子声音冷冽的那句话,夹杂著刻骨的绝望和凄然。
  心中的不安刚刚袭上来,就看见女子脸上闪过决绝的神色,竟是伸手就抓起桌上滚烫的茶壶,将里面的沸水尽数洒在了手上。
  房外引路的小童惊呼一声,只看见皓月似地白腕上,冒起一串可怖的红泡。
  婵娟的脸色发白,却兀自倔强站著,右手手腕被烫得几乎溃烂,止不住地剧烈发抖。
  鸨母惊愕地看了她半晌,终於接受了眼前的现实,她费尽心思苦心栽培多年的一双巧手,引筝抚琴弹唱无人能出其右的绝技,居然就在自己眼前,被生生毁了!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手中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掷,碎成千万片。愤怒尖利的声音响起,鸨母指著眼前一手带大的女子,颤声怒道:“好,做得够狠!我今天就成全了你,只盼你来日莫要後悔!现在就给我滚,滚出我的红袖坊!!”
  气急败坏,可是被她指著的女子却嫣然一笑,手上的烫伤触目惊心,蜿蜒成片。
  对著养育她的鸨母磕了两个头,起来说了声:“婵娟谢过妈妈了。”转身就走,头也不回,竟似再不留恋。走到门口,似乎才发现简若林站在那儿,顿了顿,歉然地开口:“婵娟任性,倒叫简公子白跑一趟了,在此告罪。”微微一个福身,女子从他身侧走过,挺起的腰肢和胸膛,无不显示著这个女子的骄傲倔强。
  简若林回头看著婵娟踉跄消失的步子,终於还是不放心,想了想,提步追了出去。
  美人此刻的情形可谓狼狈,挺胸抬头昂首阔步走出束缚了半生的红袖坊,好不威风得意,心满意足。可是沿著巷子走出几丈,单薄的素衣根本经不起夜风的吹刮,手上的伤口也哔哔啵啵地疼著。就是被刀子活割了几道口子,也不如一点烫伤疼得厉害。
  简若林修长的身子挡在眼前,黑色的影子在地上拖出老长的距离。
  “简公子有事?”婵娟抬起头,笑得惨淡,但是却又带著一股难以言喻的快意。
  简若林带她去了医馆,年迈的老大夫将两人迎了进去,老眼昏花下细细地替手腕上骇人的烫伤清洗处理,上药包扎。
  婵娟缩在屋角简陋的小榻上,拢了拢散乱的鬓角。
  “他实在是个好人。”老大夫进後屋捡药的当口,婵娟缓缓开口:“第一次他来红袖坊,畏畏缩缩的模样,我一看,就知道他从没进过那种地方。後来硬被一群人推进了房间,他看我坐在琴案後面,紧张得脸都红了。我就觉得好笑得紧。”
  “之後他再来,每次也只是老老实实听我弹琴,从不像别的客人一样动手动脚。他总是夸我,可是问他哪里好,他又答不上来,我说他是敷衍我,他就急了,一个劲地跟我解释。真是好笑,我是卖笑的歌妓,他是买笑的客人,他何必要跟我解释?”
  “他第一次送我东西,就是一只朱钗,给我戴上的时候,直说好看。”婵娟说到这里,伸手摸摸鬓间已经褪色的朴素朱钗:“傻瓜,红袖坊里,再好的再精致的头饰钗子,成把成把的,谁会真心稀罕这种玩意。”
  “我任性又怎麽样,我想和他在一起,堂堂正正的在一起。”
  “不怕以後後悔吗?”简若林蹙眉问道。
  “我只怕後悔今日没有去做想做的事。”
  “可是,那位傅公子待你,可也是一般心意?”若真如妈妈所说,逢场作戏,到时你的这一意孤行痴心错付,又情何以堪?遮遮掩掩,可是简若林言外之意,心照不宣。
  “爱一个人的时候,哪能斤斤计较地考虑这麽多。又不是买卖,我付出了多少,就要求多少的回报。”婵娟一介女流,可是论骄傲倔强,却有股不输男子的威势:“我只要顺应本心,做了想做的,不让自己後悔就好。至於他待我是否一般……我却无论如何也不悔。”
  “人生在世,不赌这一把,不跨出这一步,又怎麽知道最後结果如何?”
  最後的质问太过犀利,简若林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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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文字上怎麽觉得有点儿拖,好累赘。抓狂ing




桃妁…第七章

  苏州城里藏不住秘密,不过隔了一夜,这个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红袖坊里的当家花魁,弹得一手好琴的婵娟姑娘,为了替自己赎身,拿一壶滚茶,烫烂了自个纤纤细细的手腕。
  人们轻叹之余,也仅是轻轻惋惜两声,随後便抛到了脑後。一年一度的花灯节将至,各家各户都在忙活著制灯过节,竟是分不出三两分微薄精力碎嘴八卦这些琐屑闲事。
  ──婵娟堵上了一生的任性举动,在世人眼里,不过一句叹息而已。
  
  苏州城的花灯节之夜,很是热闹,一轮满月挂在柳梢头,摇摇欲坠。
  夜色下的小城灯光如昼,人影喧嚣,街道两旁小贩摆著各色小玩意的摊子,堆挤到了路中央。人群成山成海一般地壮观,走在路上摩肩接踵,拥挤不堪,显示著城镇不同於乡郊的繁华奢靡。
  萧景默拖著简若林的胳膊,随著人群漫无目的地闲逛,偶尔回过头,看一眼被人群推挤得狼狈的人,嘴角便勾一抹邪气的哂笑。
  简若林今夜穿的是浅蓝色的锦袍,不如原先见到的那种素白衣衫来得清雅幽静,但是罩在他身上,玲珑曲线修饰得恰到好处。而且在这满是嫣红和金黄颜色充斥的花灯节之夜,一袭浅淡蓝色揉在里边,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韵味。
  只是站了片刻,身旁贩卖小饰物的大婶就推销开了:“两位公子,要不要买根钗子送给心上人?不是我夸口,这条街上卖的首饰,绝对再没有比我这里更精致漂亮的了。”
  萧景默索性就拉了简若林站在摊子前,一伸手,就捻起一根造型平凡的木簪。
  大婶不失时宜地夸赞:“少爷好眼光,别看这样子普通,这可是桃木削制的,可以安神辟邪。你再瞧瞧这模样这纹路,可是纯天然生成的,很是精细好看。”
  萧景默也不多话,含著笑就付了钱,然後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似的。
  “这簪子素得很,公子如果不送给心上人,留著给自己戴也是可以的。”
  萧景默将桃木簪子捻在指尖,把玩数番,语带双关地说道:“我买这簪子,就是想送给心上人讨他欢心,只是怕他最终还是不肯领我的情。”
  简若林有些气恼这人随时随地爆发的无赖行径,脸色很不好看地想要挣脱握紧的手。
  萧景默却握得更紧:“好了,说笑而已,怎麽就生气了呢?现在人这麽多,不拉紧一些必定要给人群挤散了。”说的好像反而是简若林在无理取闹一样。
  原本简若林是不想出门的,这样的热闹,性子喜静的他根本难以适应。何况,婵娟姑娘的事,至今还留著阴影,那夜听见的那些话,一句句的,叫他懵然而无措。
  可是萧景默翻墙进来的时候,只跟他打了声招呼,听到他婉言拒绝夜游花灯会的邀请,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是直接上来将他打横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足下几个起落飞出了院外。简若林只感觉得到最初天旋地转的失重感,还有後来在耳边急掠而过的呼呼风声,人却已经在懵然之时,被萧景默“劫持”出了简府。
  
  隔壁是一个点心摊子,糯米团子,一个个的只有龙眼大小,外面裹上芝麻花生霜糖混合成的粉状物,无论是形状还是色泽看起来都诱人得很。
  简若林避开了萧景默的目光後,眼睛四下随意看著,不过是落在这糯米小团子上面的时间略微久了些,萧景默就无比狗腿和谄媚地拉了他挤过去:“想试试看吗?”也不等简若林出口反驳,就冲小贩喊道:“小哥,给我包二十粒。”
  於是最後,演变成了两个男人,一人捧著一个纸袋子,拿根竹签一个个挑起袋里的糯米团子往嘴里送的诡异画面。不过还好,花灯节的夜市,大多数在街上晃悠的人,手里多多少少都拿了些小吃或者点心欢畅地吃著,他们两个虽然都是男子,但还不至於过分古怪。
  简若林分明喜欢摊子上那些精细的玩意,还有挂满了树梢和街道两旁的漂亮花灯,但是自小的教养使然,萧景默也只能看见他两只婉转动人的眼珠四处乱转,脸上偶尔有惊喜的表情浮现,却还是规矩得很。时不时拿竹签戳一颗白嫩嫩的糯米丸子,含著嘴里,优雅地抿著嘴轻轻咀嚼,看在眼里竟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天真妩媚。
  “好吃吗?”萧景默笑著发问,口中的团子方嚼到一半,又细又软的质感,还有一点粘牙,甜味从舌根透出来,味道甜美香浓。萧景默很不厚道地将它想象成了简若林的轻薄红唇,一吮再吮,吃得津津有味。
  简若林哪里知道他的龌龊想法,只应了声“嗯”,视线已经被那些璀璨花灯吸引了去。
  一小片空地上,临时搭建起来的架子上挂满了各色花灯,正悬在人头顶上方,每个花灯下面还别上了一张纸片,写著难易程度不一的灯谜谜面。
  简若林走过去,抬手好奇地去摸顶上的花灯,一个又一个,欣喜中带一点小小雀跃。
  萧景默站在一旁看他,微扬起头的秀丽男子,从下颔到脖颈形成了一条优美的弧线。自上而下倒映著的冉冉温煦灯光,洒在他脸上,配合著那人神情里孩童般的纯净天真,萧景默看著看著,竟不觉有些呆了。
  “有洞不见虫,有巢不见峰,有丝不见蚕,撑伞不见人……打一种植物。”简若林展开一张纸片,低低念著上面的谜面,垂眸凝思,不过须臾,便得意笑开:“我知道啦,是莲藕!”毕竟鲜少有机会这样出来游玩,简若林渐渐忘记了最初的不甘不愿和身边“讨厌”的家夥,全身心都扑在了哪一个个花灯上。
  事实证明,“扶苏公子”的才名并非浪得虚名。几十个不同类型的灯谜,基本上被他猜对了八九成。每猜对一个,就回头冲萧景默露出一个炫耀得意似的笑,这一派天真浪漫,纯然不似作伪,浑然天成。
  除去了平日的端庄规矩,男子淡蓝色的衣袍罩在身上,四周彩灯环绕,映著他嘴角那点浅笑,萧景默仍旧远远注视,顿时觉得这画面是如此美好。
  等到回过神来,萧景默才发现自己已经抱住简若林那纤细的腰肢,另一手扣住了他的脸颊,小心捧在手里,深深吻了下去。尝到唇齿间那生涩甜美的滋味,萧景默後知後觉地醒悟,自己对於眼前男子的执念,竟然已经如此深刻。固执到成为了一种要命的瘾,不发泄个痛快,就要活活憋死。
  萧景默低头咬著他的唇,带著刻意收敛过的霸道,探进他口腔里强势地席卷掠夺一切。
  被他压制在怀里的人,可以想象此刻他脸上一定带著那种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地、无措地、羞恼地,反而让人更想狠狠索取。两只手无力地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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