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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犹记惊鸿照影-第49章

小说: 犹记惊鸿照影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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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妃一使眼色,宝胭立刻伶俐的上前塞了一张银票到那太监的衣袖里:“可有劳公公了。”

  见那太监满面堆笑的收下银票,庆妃方微笑问道:“太医们都过去了吗?”

  “除了庆太医自请留在这毓顺殿看顾三殿下以外,其余太医都过去了,娘娘还是快些动作吧,奴才方才来的时候,看见丽嫔娘娘不知是不是也得了消息,正往定乾宫赶呢!”

  庆妃满意的点了点头,飞快的看了一眼南承曜,眉目间的抑郁担忧一闪而逝,她闭上眼,再睁开,重又是那个雍容华贵的贵妃娘娘,对着我淡淡开口道:“既然如此,本宫就不陪三王妃了,王妃担心三殿下是好,可也得仔细着时辰,别误了宫禁时间。”

  我垂眸应了声“是”,然后目送庆贵妃走远,此刻紫荆宫的全部注意力,都移到皇上那儿,这毓顺殿也清净不少,或许是因为庆妃方才的吩咐,又或者是因为宝胭办事得力,反正此刻,诺大的东暖阁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就连疏影也不知到哪去了。

  我自己动手将门关上,然后缓缓走到床边坐下。

  我看着南承曜没有血色却依旧英俊的面容,沉睡中的他,没有了平日萦绕不去的那种漫不经心的冷漠,也看不出任何深沉心机,安静得像个孩子。

  不受控制的慢慢伸出了手,指尖在触碰到他苍白脸颊的时候,那低于常温的触感,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即便我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掌控着的,即便我知道,他不会有事。

  我的手指,轻而缓慢的抚过他的眉眼,他皮肤的凉意,一点一点,透过指尖,传递到我心底。

  有无法抑制的疼,可是疼痛之下,却上莫可明状的害怕和侵骨的冷。

  我想起了自己方才,在皇上心中吹生的荆棘,想起了滟儿温柔抚摩腹部的样子,想起了自己面对庆妃娘娘时那种陌生却顽强存在的冷漠,终于狠狠的闭上了眼。

  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厌恶我自己,也从来没有一刻,这样的害怕无助,看不到前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

  我睁开眼睛,看向面前的南承曜,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要我相信他,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可以让我什么都不用想,全心去依靠。

  他对自己都那么狠,对旁人还有什么不舍得?

  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了,我不知道这普天之下,还有什么是他真正在意的?

  慢慢收回了手,我一点一点的环抱自己的肩,可是没有用,还是冷,那样冷。

  终于再无力强撑,我颓然的埋首于自己的臂弯当中,深深藏起此刻眸中的脆弱无助,却无法藏住,心底涌出的,暗沉如夜而又无法挣脱的害怕以及,沉沉悲哀。 
 疏影到底跟我久了,明白依我的脾气是不可能进这畅音宫的,又不好点破,只得小声的问了一句:“小姐,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我拍了拍她的手:“快去吧,要是在阅微偏馆找不到,你就赶快回来,宫闱之中不能乱闯的,回来以后我们再想法子。”

  “小姐放心,这点分寸奴婢是有的。”

  她点头随着那名小太监去了,我无意进畅音宫,又没有了灯笼的照明,于是便在黑暗当中随意漫步。

  然而,没能清净多久,就见不远处点点灯火正往这畅音宫的方向行来,我想着自己此刻孤身一人,无论来人是谁,遇上了都免不了要费口舌去解释,更难说会给有心人落下话柄,于是便就着黑暗,隐身在湖边一块巨石之后。

  不一会,一个略微苍老的男子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传入我耳内:“我虽在外面,却也听说了吟吟那一段舞跳得满堂喝彩,总算是没有辜负我和你母亲从小教你琴棋书画声乐舞蹈公主殿下,不是我自夸,小女的舞比南朝第一舞姬桑慕卿也只怕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说句大话,即便是在紫荆宫里,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父亲,”娇娇柔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坚持,打断了说话的人:“桑慕卿名动天下,并不是只要舞跳得好就能做到的。再说了,她身为青楼女子,歌艺舞姿或许重要,可是到了宫闱之中,天子之家,琴棋书画声乐舞蹈,这些技艺,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一点用也没有。这后宫女子官宦千金,又有哪一个不是有一技甚至几技之长的呢?但是您以为,庆妃娘娘能有今天这样万人艳羡的恩荣仅仅就是因为她懂得吹笛画画吗?中秋赏月宴上,三王妃又何尝不是以一曲惊鸿琴音艳惊四座,所以父亲,吟吟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这样的话您往后就不要说了。”

  懿阳公主的声音略略含笑,响在这黑夜之中:“杜侍读,看来,你女儿可要比你看得明白多了!”

  那杜奉安慌忙应道:“下官该死,下官知错,请公主殿下责罚!”

  懿阳公主咯咯一笑:“杜侍读何错之有呢?你生了个这般玉质天成的女儿,又肯对我尽忠,我不恩赏,倒要责罚,不是是非不分了么?”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杜奉安一径的唯唯诺诺。

  懿阳公主也不理他,径直对杜如吟开口道:“今儿个夜深了,你又才受过赏,这了避人口舌,我也就不留你到畅音宫了。明日一早我会派人到你府上接你,你妆点得仔细些,三哥今晚留宿在毓顺殿内,明儿一早父皇必会要他去怡兰轩共用早膳的。”

  杜如吟如同黄莺出谷般的声音再度轻轻柔柔的响起:“吟吟明白,只是公主,吟吟适才见席间三殿下已经醉了,所以担心他并没有看见吟吟跳的‘照影舞’。”

  “酒醉尚且三分醒,更何况我三哥可不是常人,不然怎么值得我如此煞费苦心的示好。从前他总是避重就轻,不拒绝,也不接受,厉害得很,可是这一次,我猜,他必然是不会再拒绝我的了。”懿阳公主笑了一笑:“即便他真没看到,你也不用担心,你这张天姿国色的脸,就是最好的武器。”

  杜如吟柔软而恭敬的应道:“吟吟但凭公主安排。”

  懿阳公主淡淡笑了笑:“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先跟着小路子出宫去吧,别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回去后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有好气色。”

  “吟吟明白,谢公主提点。”

  有火光渐渐远去,想是杜家父女走远了,懿阳公主的声音再度淡淡传来:“但愿,她当得起我费的这些心。”

  另一个伶俐的女声很快的接口道:“公主,只靠她一人,奴婢总觉得有点玄。”

  懿阳公主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本来慕容潋与我那三嫂关系极好,我若能嫁他,势必就与我三哥更亲近一步,现在却只有杜如吟这招棋好走了。”

  “那慕容潋真是不识好歹!”

  “话虽如此,但他这样做,我倒是有几分真心实意的欣赏他了,是个有担当的男子,只是,算了——”懿阳公主重又淡淡笑起:“不过禧儿,这个杜如吟可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据小路子探到的消息说,她为人处事向来低调本分,却在黄伊媛的生辰宴上自请一舞出尽风头,你焉知她不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

  “公主这么一说,倒像是真有这么一回事了。”

  “我利用她拉拢我三哥,她何尝不是在利用我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便三哥不给她名分,荣华富贵却肯定是免不了的了。而若是她手段厉害一点,我三哥用情再深一点,纳了她做妾,那可是她一个小小内阁侍读之女原本想都不要想的尊荣。”

  “奴婢看这杜如吟,倒是个伶俐的,比她父亲强多了。只是公主,你为了三殿下煞费苦心,万一”

  “不会有万一。”懿阳公主断然的打断了那个侍女的话:“金鳞岂是池中物,我绝不会看错——所以,绝对不会有万一。” 
 
第73章

  回到三王府,我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一直是懿阳公主与杜如吟之间的对话,很明显,她们的目标毫无疑问正是南承曜。

  风鬟雾鬓,威颜仙姿,那杜如吟生的的确倾城倾国我见犹怜,就连庆妃娘娘和滟儿在她面前,只怕也要逊色三分。

  面南承曜常久以来留给世人的印象无疑正是只愿“杯中酒色常碧,怀中美人如玉”,也因此,懿阳公主才会谋算籍着杜如吟的美貌来向南承曜示好。

  只是,那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却很清楚南承曜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愿意去相信他。我所担心的,其实一直是他在毓顺殿内对我的最后那一握,安抚的意味过明显,让我想要忽略都难。我自然知道他必然是有所策动才会借着装醉留宿宫中的,却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我虽然从未怀疑过他的心机和能力,然而,刚睡着没多久,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寻云在外面一面敲门一面急急的开口道,“王妃,奴婢寻云有急事求见王妃!”

  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东方才微微泛白,而能让寻云急成这个样子,方寸大乱到连规矩也忘了的,必然只会是与南承曜有关的事情。于是一面披衣起身,一面吩咐在外间的疏影开门。

  寻云进门,鬓发没有了往日的一丝不苟,看上去有些微微的凌乱,她匆匆对我行了个礼,然后急急的开口道,“王妃,宫里传下旨意,要王妃即刻入宫,马车已经在王府正门候着了。”

  我微微一惊,“现在?”

  寻云答道,“是,奴婢已经帮王妃传了早膳,即刻便会送到归墨阁内,请王妃先梳洗更衣。”

  我随意点了下头,心里隐隐不安,问道,“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寻云犹豫了片刻,方开口道,“宫里派来的人并没有说,但是,据我们的人得的消息,三殿下似乎身中剧毒,已经惊动了御医,如今就连皇上都亲自赶到毓顺殿去了,所以这才派人来请王妃的。”

  我的心倏地一沉,只觉得一阵噬骨的冷和疼霎时蔓延四肢四骸,过了好半天,才慢慢回过神来。

  “小姐,你别这样,你别吓我,三殿下不会有事的!”疏影慌忙扶我坐下,一迭连声的劝着。

  而我想起了他在毓顺殿内那安抚性的一握,略略定了定神,方向寻云道,“殿下现在怎么样?”

  她摇头,目带惶急,“奴婢也不知道,只是知道皇上已经把太医院的众位国手都召入毓顺殿为三殿下会诊了。”

  我点点头,对身后的疏影吩咐道,“快帮我梳洗更衣,我即刻便要进宫。”自然是没有时间也没心思去用寻云传来归墨阁的早膳,我带着疏影直接出门,乘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虽然心底仍是无可避免的有着担心,然而随着马车的飞驰,我已经渐渐的镇定了下来,思绪也一点点清明,昨日发生的种种蛛丝马迹,慢慢浮现在我脑海中,最终汇集为越来越清晰的四个字——“珠兰大方”。

  下了马车,早有引导太监候在承天门前,急急带了我就往毓顺殿赶,那里,早已经是禁卫森严,灯火通明有如白昼。引导太监并没有将我带到东暖阁去看南承曜,面是先进了毓顺殿的正厅毓安厅。毓安在主厅上,坐着一脸冷厉之色的天子,身着便装,连冕冠也未戴,只是在外面披了一件明黄色的披风,眉目间有压抑得太深而终究掩饰不住的冷怒。而另一侧,身来爱惜衣妆容颜的庆妃娘娘,此刻亦是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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