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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百花杀 [完结]-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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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肉球怯生生地解释。
  
  临花点点头,他是灵兽,身上的味道当然受动物欢迎,不过他想肉球一定不知道,他的能力是听万物心声。
  
  手机是触屏锁码的,肉球点不开,临花帮它解开指纹锁,还有心思叮嘱它:“不要让它枯萎了。”
  
  肉球拼命拼命地点头。
  
  青君在边上托著下巴看,无声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麽。
  
  临花很少看到他笑的这麽安静,本来想问他笑什麽的,想想还是咽了下去,换了个话题。
  
  “你小时候,你父亲对你怎麽样?”
  
  “不怎麽样。”
  
  如果好的话,他就不会离家出走了,青君看了一眼窗外,车子越开越偏僻,也越来越熟悉,他还蛮惊讶的,这麽多年父亲都没搬家麽?
  
  “他有做过什麽特别的事情吗?”
  
  青君凝神想了想:“没有。”
  
  他懂临花的意思,可是他父亲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还是那种特别特别普通的,他讽刺地想,甚至还会搞小三呢。
  
  “这样麽?”临花摸摸下巴,“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收过他一些信?”
  
  “是。”
  
  他定居到幽兰之後,他父亲不知道怎麽良心发现了,开始给他寄信,一封一封又一封,孜孜不倦的,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心。
  
  “唔。”临花点点头,不再问,将车减速,团在座位上的小云豹抬起头汇报进度。
  
  “收好了。”
  
  临花凑过去看了看,一脸惊讶加气愤:“你怎麽就能收到这种蘑菇的?我总是集不齐。”
  
  肉球战战兢兢的:“作弊。”
  
  “怎麽作弊?”
  
  “就是找到时锺,把时间调後一个小时,收一茬,再调後一个小时,往复就可以。”肉球老老实实地交代作弊方法,“法老王蘑菇最厉害,一次可以收一万。”
  
  临花看了看手机,痛心疾首:“你怎麽可以作弊呢?”
  
  他把车停在路边,自己开始测试肉球的方法,测试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偶尔肉球还会团成团爬到他的脖子,小爪子颠儿颠儿的,兴奋的一塌糊涂。
  
  天还没有黑,青君知道临花在等待什麽,於是也便安静地在车座里发呆,等待天黑。
  
  他不喜欢游戏,好像临水会玩,临花会玩,连凤行都会玩,但是他不玩,他做人的时候,便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甚至连上网都懒。
  
  或者这就是他的本质,枯燥而无味,仔细回忆一下过往的话,好像都是临花兴致勃勃地玩,他默默地待在一边看。
  
  已经傍晚了,夏天的天特别长,长空被烧成了彤色,从黑色的车窗看出去就像看见了暗紫,各种浓豔与肮脏。
  
  他是长在这个城市的,尤其是现在车停的地方,以前这边还没拆迁,是一个废旧的磨坊,每天放学後,总是聚集了人,男孩子们玩拍卡片和飞角,女孩子在那边跳橡皮筋,灰尘满天,笑声也满天。
  
  他还记那废磨盘就在这里,拴在一颗大树上,那树很老很老了,一半都枯死了,每年春天的时候,却又能挣扎著开出几朵紫藤花。
  
  老人们都说它还没有死透,於是他们便猴上树,把新枝折了,企图让他完全死透。
  
  这块土地,每一寸都被他亲自抚摸丈量过,或者是脚或者是膝盖,或者是泪水。
  
  他捂住额角,其实他已经不是人了,可是他总是记得,那个大雨天,他背著书包离家出走,雨水落在脸上,像是巴掌,而他甚至没有一张身份证。
  
  他混在人群里上了火车,乘务员在过道里揪住了他,要他补票,他彷徨又无助,那时候大概也是傍晚吧,雨刚刚停掉,他挤在热气蒸腾的酸涩过道里,被乘务员逼的呜呜哭。
  
  那样浓厚的绝望与伤心,那个傍晚,在他的记忆缝隙里色彩斑斓地存了十几年,以後再美好的事情都洗刷不去那色彩。
  
  有个女人帮他付了车费,那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女人,带著怯生生的他回家。
  
  那是他的第一次,事後他得了很大一笔钱,大概是他的脸实在讨喜,那女人甚至愿意包养他,他在她家洗了一个澡,吃了三天来的唯一一顿饭,然後走了。
  
  他离家的时候,身无分文,他父亲来信的时候,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产业,他从来不向任何人透露他那段历史,那样讳莫如深的过去,连他自己回忆都觉得疼。
  
  明明不是人了的,他用力握紧手,心里一阵烦躁。
  
  其实本质而言,他一直是个神仙,或者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但是他对人间的这段经历特别在意,临花总觉得他没什麽感情,可是他实实在在地能感觉到那种难受。
  
  那种难受,即使他用主神识也控制不住的。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想把这种软弱的情绪挤开,再睁眼的时候,他却突然发现,临花与肉球都停止了讲话,正盯著车窗外。
  
  迈巴赫的车窗隐私服务很到家,黑色的防弹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那里正站著一个少年。
  
  十五六岁的少年,个子挺高,有一张英俊的脸,虽然稚嫩,却能看出日後的那种俊朗,线条坚硬,他站在车窗前,认真地看著车窗。
  
  可能是以为车里没人,将窗玻璃当镜子了吧,这种事他以前也干过,青君想,却觉得临花的神色不对头,又仔细看下去。
  
  小孩子恹恹的,青君猜他肯定是被班主任什麽的伤害了,夕阳镀在他身上,好像那书包都将他压垮了似的。
  
  临花隔著窗玻璃看了好一会儿,那小孩对著窗户,却不是在整理发型,他只是在盯著,黑色的眼睛里慢慢的绝望与厌恶,那种深沈的墨黑让人恐慌。
  
  好像有点眼熟,青君看了半天想,临花慢慢地摇下车窗。
  
  “疏黎?”
  
  小孩子似乎很惊讶车子里有人,顿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了,挎著书包刺啦一声就跑了,临花打开车门,再次大叫。
  
  “疏黎,疏黎!”
  
  那确实是疏黎,青君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
  
  临花追了上去,他的动作太快,只是眨眼之间,就追到了少年的前面。
  
  “叫我吗?”少年跑的气喘吁吁,青君也跑过去,这才看到小孩子脸上万紫千红都是伤,有些伤简直让人觉得愤怒,这种年纪,分明还是该好好宠著的,“我不叫疏黎。”
  
  临花愣愣地看著疏黎。
  
  疏黎是被临花杀的,按照时间算,也该转生了,只是青君没想到能这麽狗血,还能被他们遇见。
  
  “我不知道里面有人。”小孩子退後一步,喘著气胆怯地解释,“真的,我没有想偷车。”
  
  他抱著书包的手上都有伤痕,青君一眼就能认出来是烟头烫的。
  
  “车?你很喜欢吗?喜欢就送你吧。”临花迅速决定,显然他对这个童年玩伴还是非常有感情的,如此的阔绰。
  
  疏黎退後两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看了他们一会儿,顶著书包跑了,青君打赌,他内心肯定在嘀咕著遇到怪叔叔拐子神经病之类的话。
  
  临花还要追上去,青君拽住他。
  
  “你想干什麽?”
  
  “我只是想送他点东西!”临花争辩。
  
  “那是一千多万的迈巴赫。”青君心平气静地看著他,“我知道你从小贵族,对这些东西没有概念,但是他是个人,还是有点概念的。”
  
  他见临花还是纳闷的表情解释:“钱不算多,但是你记得吗?你以前想开个餐厅的,这辆车起码可以开三四个小饭店了。”
  
  “这麽贵麽?”临花一愣,呆呆的,“哎,我不知道临月这麽有钱的。”
  
  从到人间开始,就有整齐的私人团队为他们服务,私人飞机造型师还是各种奢侈品像是流水一样的涌来,青君还当临花准备充分,一早就准备好了呢。
  
  不过是临月安排的话,其实也不算奇怪,一个魔界的王,在人界当然能混的如鱼得水,整个银行基本都是向他敞开的。
  
  也只有他那时候傻傻的相信,临水和临花是真的没钱卖身给他的,不过回头一想,其实那时间也不远啊,不过是一年,一年前那个桃花纷纷的清明节,他遇到了他们,然後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要追了,他不认识你的。”转生之後,不会有记忆的。
  
  “你看不见吗?”临花问他,有点不可置信,有点崩溃,“啊,你看不到啊?”
  
  青君看了看那即将消失的背影,那孩子是真的被吓著了,头都不回地飞了,颠儿颠儿的消失在夕阳下。
  
  “看见了。”
  
  疏黎的命格显极贱,尽管他长了一张英俊的脸,但是青君打赌那张脸只会让他以後受到无穷无尽的困扰,只是一眼,他便看穿了疏黎的结局。
  
  清贫一生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残废度余生的命格。
  
  一只老狗样的结局。
  
  管你之前是英雄还是狗熊,入了轮回道,没有干扰的话,你的命运就已定下,或者清贫或者富贵,不可更改。
  
  他还记得疏黎那种气质,那是他见过的最俊朗最贵气的,那样的青年,微笑的时候,好像天都亮了。
  
  刚才碰到疏黎的瞬间,他便看到了疏黎的恐惧,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那孩子应该被侵犯了。
  
  太过贫穷的家庭很是容易滋生犯罪,尤其是他长得那样子,被侵犯很正常,况且他没看错的话,侵犯者应该是他的血亲。
  
  “办完事再去找他。”临花决定。
  
  “他是凡人。”青君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解释,“干扰他的命途不妥。”
  
  当然干扰一下也没什麽,反正他们常常干扰。
  
  “你不知道。”临花严肃地看著他,“你不知道。”
  
  一般无二长大的,疏黎其实过得比皇子们还尊贵,魔君喜欢皇子们亲力亲为,所以成年前,他们连衣服都是自己洗的,但帝宰家的小公子却是金尊玉贵地养大的。
  
  斑斓山贫瘠,偶尔去一趟魔宫,他们都像乡巴佬进城一样的四处张望,疏黎却在繁华所里待惯了,总是笑眯眯地带著他们四处跑,疏黎比他还小点,性子却很好,陪著他们吃喝玩乐,还会带他们去喝花酒。
  
  那会儿的疏黎,比临水还要骚包,头上插著一个桃木簪不说,还要骚包地系一根白色的带子,每次去魔宫,侍女列队执仗,他们系著笨重的九龙玉冠,疏黎穿著白衣盛著小黑云,发带飘飘,魔宫的侍女总是眼睛都直了。
  
  他不太合群,疏黎与临水一起,跟在他後面,学著临水一起混著叫哥哥,这个叫哥哥他把我衣服拽坏了,那个叫哥哥他捅了我一拳,闹得狠了,他便恶狠狠地看著他们。
  
  他发狠的时候,临水会怯生生地不动,疏黎却会上来抱他大腿,哇哇大叫哥哥我错了,我请你吃饭,我请你喝酒,一边哭一边把鼻涕眼泪蹭在他身上。
  
  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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