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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凤殇-第201章

小说: 凤殇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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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凰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众人闻之不由神色各异,朝着彼此望去。华贵妃与德妃几人不由得微微垂首,悄悄拭泪。衣凰瞧得清楚,华贵妃的眼睛原本就红红的,想来前几日正是苏夜澄的祭日,而一想起苏夜澄她自然会连带着想起苏夜涣来,莫说她这个看着兄弟二人长大、一直把他二人当做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母妃,就是换了德妃与靳妃,一想到他兄弟二人,也会忍不住潸然泪下。
  她二人这一落泪,连带着身后好几位妃嫔跟着红了眼睛,轻轻抽泣出声。毓皇后闻之,蓦地回身冷眼扫去,沉声呵斥道:“皇上还好好的,只不过是头疼症复发,你们哭什么?”
  众人忙收住哭声,华贵妃上前一步,拉起衣凰的手,哽咽道:“衣凰,本宫知你心地最善良,又是我朝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女子,本宫信你定有办法医救皇上,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办法”
  她本因着除夕之夜赐婚之事对衣凰有所成见,今日竟难得这般轻声慢语与她说话,衣凰明白她们这几位妃嫔对睿晟帝终究是有真切感情的,毕竟是从仁王府进了宫中,二十多年的夫妻情分,岂是那些后进嫔妾所能比?
  略有为难地看了华贵妃一眼,衣凰不禁深深欠身,道:“贵妃娘娘放心,衣凰定会竭尽全力。”
  “如此最好”毓皇后接过话道:“既然皇上不愿意传太医来看,那皇上这病情本宫便交与你了。冰凰山庄距离宫中路途有些远,大冷天的来回奔波不免辛苦,弗如这段日子你就在宫中住下吧。”
  衣凰只稍稍犹豫了一下,便毅然垂首道:“是,衣凰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毓皇后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对众人道:“皇上需要静养,眼下有清尘郡主在此,大家不必担心。既然都还未用早膳,那便自行回各自宫中用膳去吧。”
  众妃嫔行礼道:“臣妾先行告退。”
  毓皇后又瞥了一眼杵在一旁的几位王爷,缓和了语气又道:“你们也回去吧,有什么事本宫会派人通知你们。”
  兄弟几人相视一眼,道:“儿臣告退。”而后又齐齐向衣凰看了一眼,衣凰明白他们在担心她,便朝他们慰然一笑,以示他们不用担心。
        
【二百四十八】与君同路无怨尤
   远远的一眼望去,各条道路上的积雪早已被清扫干净,比之两旁花园里的满树纯白,不由显得有些光秃秃。
  衣凰踏着不深不浅的步子,缓缓朝着华音殿走去。这件事来得有些突然,她没想到一年多后的今天,她会走上当初的老路,再次因为睿晟帝的病情而被留在了宫中。
  只是,前后不过不到一年半的时间,境况却已是完全不同往日。
  世事变迁,难测难料,自古如此。
  想起方才皇上所言,衣凰心中五味杂陈。他虽是高高在上、无人可及的一国之君,然高处不胜寒,他心中苦楚又有多少人能知?
  前后不到一年时间,他连失两子两女,作为一位五十多岁的父亲,他心痛难当,可是作为一朝天子,他却不能让自己沉浸在在痛苦之中,便是他再伤心难过,可这国家朝政不能不管。身为君王,他荣耀非常,而同时他身上的束缚也太多,以至于就连他想做的事情都无法放手做到。
  他道:“衣凰,朕知你不喜欢这皇宫,可是”可是后面的话他却没有说完,而是轻叹一声,转而道:“这宫中什么样的人都有,可是真心待朕之人又有几个?朕如今这般境况,不知有多少人在盼望着朕早点死,这样她们也可以解脱了”
  轻缓淡然的语气,他早已看透了这宫中人心叵测,他们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目的,更有甚者是想将他从这九五之位上拉下去。他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二十多年,又有怎样的境况他没有遇到过?
  思及这些,衣凰不由得想起苏夜涵那种淡漠静然的面庞,心中一阵抑郁。抬眼,华音殿已在眼前。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刚走进院里未及进屋,就看到那抹淡紫色身影正站在一株海棠树下,静静地看着出神。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念到此处,他侧身向衣凰看来,眸底噙笑,似是安慰,而后走到衣凰身边,拉起她微凉的手握在掌中,缓缓道:“凡事尽力即可,莫要为难了自己。”
  衣凰闻言轻轻点头,淡眉微凝,苏夜涵问道:“有心事?”衣凰摇摇头,笑道:“我至少在想,当年以师父的医术,为何没能替皇上将余毒清除干净。”
  苏夜涵眼中飞快闪过一丝诧异,神色稍稍凝重了些。低头看了看衣凰秀眉微皱,他轻轻一叹,拉着衣凰的手往屋里走去。“人各有命,事已至此,你我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别想太多。”
  衣凰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苏夜涵心知她不可能完全做到不去想这事,也不打算勉强她,转而道:“大哥逝去已经一年了。”
  衣凰一愣,知道他话中有话,必有下文,“怎么?是不是有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嗯。”苏夜涵面无表情,拉着衣凰坐下后,将刚刚泡好的白菊茶推到她前,“从半月前朝中开始有大臣给父皇上折子,提及新立太子一事。最近十来天,这种折子越来越多,三天前父皇召集了朝中文武重臣在两仪殿一聚,应该就是议及此事。只不过此事父皇并没有声张开来,也未曾告知其他众臣,想来他现在还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此事。”
  “呵呵”衣凰清冷一笑,双手捧着茶盏放到嘴边,将热气吸入鼻中,顿时感觉身上一暖。“一年这些人能忍了整整一年时间,也当真是为难他们了。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着抬头看向苏夜涵,见他神情淡然却又理所当然,不由猜道:“是连安明?”苏夜涵淡淡一笑,点头。衣凰也不禁笑了笑,只是很快便又消失,神情严肃道:“你说过皇上早就知道连安明是你的人,既然如此,他还是放任连安明将这个消息传给你,看来他没有瞒着你的打算。”
  听闻此言,苏夜涵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去,声音微冷:“两种可能,一来,父皇是故意没有组织连安明,为的就要试探我知晓此事之后会有何反应和举动,二来他本就有心将皇位传与我。”
  “咻——”有何蓦地向他看去,只见他神色风轻云淡,似是再说一件极普通寻常之事,墨绿色深眸中不见一丝波动与异样。“依你之见,哪一种可能比较大。”
  苏夜涵缓缓道:“若是一年前,后者可能为八成,而今各半。”
  衣凰不解,“为何?”
  “想必他自己也已经知晓从母妃葬身火海至今,究竟何人之死是偶然,何人之死是人为。尤其是在六姐、九弟和十妹之事后,即便谁也不说,父皇也看得出,不管是三哥、十三弟还是我,任何一人都不会轻易放过这背后凶手,更何况我身上还背着母妃的仇未报,新仇加旧恨,任谁也不可能阻挡我为他们报仇的念头。父皇心中会有忌惮,恐我会不顾一切伤及他的妻儿。”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他却说得如此清淡,即便在提及冰贤妃时,他的眸中也不再有以往的黯淡与痛楚,可是衣凰知道,不是他不难过,他的心里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痛苦,从冰贤妃到他那苦命的六姐,再到那个与他总是一拍即合、形影不离的九弟,每一个人的离去都如同一把尖刀,狠狠插在他的心上,永远也拔不掉。
  他的内心早已是千疮百孔,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衣凰无法亲身体会,可是她能感受得到他内心的煎熬,若不是痛得太过厉害,他又怎会抛弃他素有的平淡与安然,而选择这条满是荆棘与坎坷、危机四伏的血路?只不过是他将这种感情,无论是痛还是恨,都深深隐藏了起来,而后一如既往地用他淡漠的态度面对这宫中、朝中的一切。
  眼底闪过一丝心疼,衣凰伸手抓住他在桌面上敲打着的手,冲他浅笑,“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绝对不会为报一己私仇,就放下一切感情不管不顾,若真是如此,你与那些害死几位王爷和公主的凶手,又有何区别?”
  苏夜涵垂眸道:“不管最终如何,我至少该找出这所有一切的背后真相。你我都知道如今这宫中,皇后娘娘并非唯一背后黑手,真正厉害的人物还藏得很深,想要把这人挖出来,再让他道出真相,怕不是一件易事,稍有不慎就可能要赔上性命”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沉沉目光落在衣凰身上,“你怕吗?”
  衣凰想了想道:“怕。”她狡黠一笑,反倒把手握得更紧,“可是这条路上有你,我就算再怕也要走下去,因为,如果没有你,路的起点便已经是终点。”
  闻言,苏夜涵终于收起那一抹清寒神色,嘴角挑出一抹淡笑,反手抓住衣凰双手,“从今以后,有我在的地方就必有你立足之处,绝不分开。”
  “天上地下,相伴相随。”
  
  转眼已是腊月,这一月来衣凰只出宫两次,而且两次都是为了回到冰凰山庄外的林子里去找所需草药,毕竟宫中虽是各种珍贵药材都有,但是有些东西实在太过罕见,为人闻所未闻。其余时间衣凰一直待在宫中,睿晟帝安排她在锦华轩住下,那里距离紫宸殿不远也不近,中间隔着清宁宫,衣凰每次前往紫宸殿为睿晟帝请脉、送药都必经过那里。
  一直以来,清宁宫都是历代皇后居所,即便未曾进去,只是从外面看来,这清宁宫便有一番清雅高贵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那股贵气与毓皇后仪秋宫的贵气大不相同,前者幽雅,后者奢华。想来猜得不错的话,清宁宫的这番布置定是当年为了楼妃或者冰贤妃所置。听闻毓皇后便是因此,当初才决意不愿住进清宁宫,只是究竟是她不愿住进去,还是睿晟帝无意让她入主清宁宫,这便不得而知。
  闲暇之时逸轩偶尔会来找她,缠着她教自己医术。逸轩天资聪颖,小小年纪却已知晓人情世故,宫里的宫人无比喜欢他喜欢得打紧,然而众人最多也只敢夸他聪明,其他的却不敢多说。
  今秋开始,凡是年龄适合的皇子皇孙皆被安排到宫里学习,由睿晟帝钦点的学士与校书郎教授课业。闻说前些时日睿晟帝前往崇文馆查验他们的学习情况,一名校书郎无意中道了句:“皇长孙敏而好学,颖悟绝伦,小小年纪便通读国策,深谙治国之道,当真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乃人中龙凤也。”
  睿晟帝当即沉了脸色,道:“小小孩童便是通读国策,耳熟能详,也不见得就能理解其中深意,是不是人中龙凤,你竟也瞧得出?”
  而后不出两日,那位校书郎便从崇文馆消失不见,三天之后其尸体方才在自家后院的水池里被发现,已经开始腐烂。
  众人心中都明白,便是那一句“深谙治国之道”与“乃人中龙凤”害了他自己的性命。
  衣凰闻之漠然一笑,心底有一丝凉意。不用多说,这背后凶手为谁,大家也猜得七八分。
  让她有些疑惑的是,这段时日她已经按着师叔留下的药方,再加上自己翻了多本医学典籍所学,配出了一道即便不可清除剧毒、也可大大缓解痛苦的药方,却不想睿晟帝服下之后,头疼之症虽有缓解,药效却并无想象中的那般明显。
  倒是睿晟帝,精神稍稍恢复之后,便又开始不分昼夜的批阅奏章,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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