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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名门嫡姝-第29章

小说: 名门嫡姝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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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没说完,便被路嬷嬷打断了。路嬷嬷轻咳一声,回过头看她,“如此呱噪做什么?姑娘没问,你就不要多嘴。”

    紫鸳愣住,讪讪的应了一声,在路嬷嬷转过头去的时候对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瞧着她的模样,洛青菱原是想笑的,可是当她瞧见那院子正中坐着的月娘的时候,便笑不出来了。

    月娘坐在小院里的石椅上,身上穿着麻布的衣裳,梳着最简便的发式,垂着头在那摘菜。她的表情十分安宁,嘴角带了一抹微笑,却让洛青菱看的眼圈发热。

    在她的印象中,月娘从未像如今这个模样过。

    记忆里,月娘一直都是身着薄纱,发饰华丽轻浮。而她那容颜姣好的面容上,从来有的都只是强颜欢笑,以及背地里不被人知的愁苦。

    像如今这般浅笑垂眸,无蹙眉、无悲苦的样子,从上辈子到如今,她也只在此刻瞧见。

    她的口中有些发苦,心头酸酸的,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她想扑入月娘的怀里大哭一场,喊她阿娘,在她膝下承欢,这辈子好好的孝顺她。可是她如今的她,如何能做得到?

    此时她只能抓着路嬷嬷的衣袖,压抑着将要溢出喉咙的声音,缓缓地转过头去。

    紫鸳指着月娘,声音欢快,“姑娘您瞧,那小院里头坐着的便是月娘了。真没想到,穿着这么一身粗布麻衣,却反而显得比以前清丽多了。”

    洛青菱努力压抑住快要变调的声音,学着紫鸳欢快的音色,“她长的真好看啊!”

    可是这么短的一句话,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却压不住语气里那股惆怅的味道。

    倒是紫鸳并未听出来她有什么不对,而路嬷嬷以为她大抵是想起了那个从未谋面的五姐,所以倒也没惹上怀疑。只是洛青菱自己心中紧了一紧,暗自懊悔。

    这边的声音惊动了月娘,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站在院门口的这群人,随即呆住了。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被路嬷嬷抱在怀中的洛青菱,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她的眼神蕴含着温柔和暖意,一如上辈子,阿娘看着女儿的眼神。

    她笑了起来,遥遥的对着这边行了一个礼,“见过姑娘。”

    洛青菱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头堵住了。月娘在府里的身份,连个通房都算不上,对着她如今的这个嫡女身份行礼自是应当的。可是那是她的阿娘!她这样行礼,叫她如何承受得起?

    她莫不是已经不认她了罢?

    可是当她瞧见月娘的眼神之后,却又不确定了。那分明是母亲看女儿的眼神,那是生与死之间,她来来回回梦过无数次的眼神,她又如何会分不清?

第一卷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047 迷茫

    洛青菱清了清喉咙,声音低低的,“您是长辈又何须如此”

    她垂着头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去看月娘的脸。目光久久的停在月娘的脸上,心中明白应该将目光移开,却怎么也移不动自己的眼神。

    如同初次见到娘亲的雏儿一般,贪婪的扫过她的眉眼,一寸一寸的细细看去。

    月娘的左额上有一块浅浅的疤痕,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而洛青菱却是清楚的很。如今细细看去,那块不甚清楚疤痕的模样便在脑海里清晰的勾勒了出来。

    那是在她生病的时候,月娘照顾她喝水的时候,自己也撑不住了,一头栽在榻上。左额磕在了角上,从此留下了一块疤。大抵是体质的关系,原本看上去十分恐怖的伤疤过了一段时间便淡了,直到再也看不清楚了。

    然而那块并不明显的疤在如今的洛青菱看来,却清晰的仿似印在眼中。

    身为揽云阁里精心调教出来的舞姬,月娘自是书艺具通的,礼仪更是不必说。她浅笑着回礼,“姑娘无需如此客气。”

    她这般客气疏离,半点没有初见她时的样子。洛青菱只觉心仿似被一只手抓着,捏在掌心狠狠握紧了,她觉得委屈的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气,心底暗暗告诫自己,毕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算下来也是老姑娘了,怎能真同孩子似的脾气?

    然而那委屈升上来了,便再难压下去。她不由得不停地偷瞄月娘的神色,越看越觉得她的表情疏远的很,心头更是觉得一片冰凉。

    若她的阿娘不认她,她重活的这辈子还有什么意思?

    倘若月娘并不知道她是谁,那么宁归呢?会不会如同月娘一样?

    洛青菱苦笑了一下,心中的酸涩越来越重。自她睁开眼醒来之后,月娘待她一如往常的态度让她以为月娘是认出她来了,可若是月娘如今清醒过来了呢?毕竟如今的她是洛家嫡女,也只是洛家嫡女而已。

    而宁归还不知会痴傻到什么时候,兴许是明日,兴许是一辈子。

    对她而言,活下去并不是什么大事,能活着自然是好的,但是能以嫡女的身份活下去也并没有什么值得眷恋的。这个身份所能带给她的一切优越,在她的眼中都不值得同月娘和宁归这两个亲人相提并论。

    她原以为月娘知道她是谁,而宁归痴傻了也并没有什么,只要这两个亲人能在自己的身边就够了。

    用这辈子来弥补上辈子的亏欠,这大抵是她所能想到的最重要的事情了。报仇是必须的,那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眼睁睁的看着那群人在自己眼前晃荡却什么都不做,这是如何也做不到的。要做的事情,从醒来确认了之后便不停地在脑海中重复,坚定重复了千遍万遍,正一步步的向前走着。

    可如今,她迷茫了。

    若是这一辈子她真的变成了洛家的嫡女,那她活下去的意义在哪?

    老天爷还真是给她开了个大大的玩笑,给了她嫡女的身份和之前所没有的一切,便拐着弯的剥夺了她前世所拥有的那一丁点可怜的亲情。

    洛青菱深吸了一口气,耳边传来紫鸳大剌剌的声音,“姑娘,咱们往那边去逛逛吧?”

    紫鸳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藏在袖口中的两只手早已经拧在了一起。她艰难的露出一个笑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

    “姑娘你瞧,没想到这个庵堂里头竟有这么一处好池子,虽说有些杂乱,这样看上去倒还有一番野趣”紫鸳呱噪的声音一直围绕在耳边,可洛青菱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忍不住趴在路嬷嬷的肩头盯着月娘看。

    在她们走开了之后,月娘又重新坐回到石凳上去了。许是感受到了洛青菱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给了洛青菱一个浅浅的笑容,复又垂下头去。

    紫鸳独自说了半日,见洛青菱一个字没回,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见洛青菱趴在路嬷嬷肩上郁郁寡欢的样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月娘,再转回目光,不由得沉思了一会儿。

    “姑娘”她出声,不再如之前那般欢悦跳脱,“姑娘可是在替月娘伤怀?”

    听到她的话,路嬷嬷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用眼神询问紫鸳。紫鸳看了一眼洛青菱,小心翼翼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倒也正常。大夫人素来是个菩萨心肠的,便是在街边瞅见乞儿也会伤感,而洛青菱身为大夫人的女儿,同大夫人一样的性子是极其自然的。更何况,那五姑娘同自家姑娘是同出一脉,偏又死的那样凄惨,见到月娘如今的模样为此感怀倒也不会让人觉得疑惑。

    路嬷嬷叹了一口气,有心说出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只是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日,她只拍了拍洛青菱的后背,吐出一句:“月娘如今比起以前可要好多了,今后皈依佛门青灯常伴,比在宅子里要清静的多。”

    话虽不算婉转,甚至十分直接,然而听在洛青菱耳中却是极对的。

    她抿唇笑了笑,对着路嬷嬷点头。

    哪怕阿娘不认她,她也是希望阿娘能过得好好的。阿娘不认她,难道她不能认阿娘么?不论怎么说,她都是阿娘的女儿,从生到死、由死入生,始终都变不了的。

    之前她还想着,若是宁归一辈子就这样痴傻下去,她也是要好好的替宁归谋一个出路的。宁归痴傻,可不是也不认她了么?既然宁归如此,那末阿娘亦是如此的。

    只要在她心中,明白谁是最重要的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心中的惆怅便释然了许多,眼神明亮了起来。她指着那方小池,看向紫鸳,“紫鸳,你瞧这池子里可有鱼?要是有的话,咱们找几个人把鱼捞出来好不好?”

    孩子心性跳脱,上一刻忧愁下一刻破涕为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紫鸳和路嬷嬷见得多了,也没把她突兀的转变放在心上。紫鸳还在庆幸姑娘的心思不在月娘身上了,大笑拍手,“姑娘这想法真好,我去找几个过来,咱们把鱼捞上来就地烤了,也算是吃野味了!”

    路嬷嬷无奈,打算出声呵斥紫鸳,姑娘年纪小,偏她也跟着不着调了。可她还没出声,便听得院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我这小庵堂里也就这一方池塘,里头养的都是施主们特地带来放养的生灵。”众人回头看去,那师太站在院门口,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还请诸位放这些水生之物一条生路罢。”

    大夫人站在一边,眼神略有些责怪的看向路嬷嬷。在她看来,女儿和紫鸳都是年纪小的,不懂事的地方自该由路嬷嬷去提点才是。她对着师太行礼,“女儿年幼不懂事,师太莫要往心里去。”

    此时王婆子不知怎的没有跟在大夫人身边,只要王婆子不在,紫鸳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梗着脖子回话,“师太这话说的不对,这些鱼虾龟鳖的都在这么小小的一个池子里本就算不得什么放养,它们之间还会相互撕咬。今儿咱把它们捞上来了,便是不吃送进河里,那也算的上是功德;纵使是吃了,也不过是多给它们腾出来一些活下去的地方罢了。”

    那师太和大夫人具是一愣,却是被紫鸳这话给噎住了。

第一卷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048 心惊

    不过只愣了一会儿,师太便回过神来,眼神锐利的看向紫鸳。

    不过口中的话却不如她的眼神那般锐利,反倒平心静气的像是一个真正的佛门大家。她收回目光,略略笑起,“施主此言非也。它们之间相互撕咬,那是天道使然;然而若是施主将它们捞上来,这些生灵却是为了一己的口腹之欲而死。同样是死,死于天道与死于私欲却并非是相等的。”

    紫鸳撇撇嘴,正打算回嘴,那师太又转向洛青菱,没有给紫鸳插嘴的机会。

    她盯着洛青菱,口中吐出的话却是让洛青菱心中一跳。

    她缓缓地开口,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姑娘为何而来?从何而来?心在何处?”

    这莫名其妙的三问让院子里的人都沉默了,就连原本准备了一堆反驳说辞的紫鸳此时都住了嘴,疑惑的看向师太和洛青菱。心中暗自嘀咕,这师太莫不是脑子有点毛病罢?不然怎的跟如此年幼的姑娘论起禅理来?问的还是如此不着调的问题。

    她搓了搓手臂,感觉后背有些发凉。若是这师太真是个有毛病的,那她还是莫要跟她顶嘴好了,万一把她惹急了弄发病了可怎么办?

    “师太,您这是”沉默许久,大夫人犹疑的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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