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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狐说魃道-第20章

小说: 狐说魃道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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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想起来莫不是正因为此,所以丫才会换情人跟换衣服一样勤快的?
  罪过罪过
  今年的情人节,依旧如此,虽然狐狸还是会跟以往任何一次一样装模作样地对我说:走,小白,咱约会去,想吃啥,我请客
  其实他连买只包子都买不起
  就是这样一个家伙,每年情人节可乐呵呐。因为总有被色相塞满了眼睛的无知少女满怀爱心偷偷送礼物给他,送的方式什么样都有,而送的东西么普通如巧克力啥的就不去说了,就那衣服,什么MEdes GARCONS,PRADA,Giorgio Armani你那天一翻他衣柜,准保能翻出好几件。我曾经问过他,你怎么好意思收人家那么贵的东西?又不跟人家约会
  他老人家挠挠头一脸的费解:送的为什么不收,那多不礼貌。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说礼尚往来懂不,拿人家的,迟早是要还的。
  于是他老人家甩甩尾巴就直奔厨房了:哦呀,也是也是,那明天她们买点心的时候一人加一馒头吧。
  然后,通常,在我准备看电视的时候,他会从厨房里探出一只头朝我看个两三回。凑巧我有不小心没看到他,于是他会敲敲房门对我叫:哦呀,今晚可忙了,小白,来,帮忙
  话说,为什么明明是他收的礼,我却得帮着他还?不帮还真不行,他会闹腾到让你觉得电视机里发出来的都是他的鼓噪声这叫什么世道况且还是情人节,本来就没什么活动了,可怜我为什么连休息时间都要赔给一只妖怪?就因为我命硬么??
  我无语问天,也无语问姥姥,问她也没用,她只会在高高的墙上看着我笑,一如既往的安静和淡定
  可是今年的七夕却有少许的不同,因为这天晚上,我没打算留在家里陪狐狸还债,而是出去会一个人。
  人在城北,靠近北火车站,那里有片很大的植物园。植物园是敞开式的,西邻北站湖,终年郁郁葱葱。但平时去的人并不多,只有清明节的时候那里挤满了车和人,植物园有个让人不怎么喜欢提起的名字——万松公墓。
  之所以叫万松公墓,据说是因为里头种了一万棵松树。我不晓得是不是真有一万棵,虽然那里头的松树确实很多,但没人真的会去仔细点过。不过没准他会晓得,住在里头的人应该都能晓得,因为他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消磨在这种费时又需要耐心的游戏上。
  是不是呢,刘逸,或者还是应该叫罗恒。
  他的碑上刻着他的名字,名字上面嵌着他的照片,还是记忆里瘦小苍白的样子,所以显得一双眼特别大,大大地睁着,好象在对着你看。难得地微笑着,所以看起来倒也难得的阳光灿烂。
  我在这张微笑着的脸上努力捕捉他长大后的影子,可发觉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那张脸模模糊糊的,正如狐狸曾半开玩笑似的对我说过的话:他是不存在的,小白。
  可是还没有忘记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时的感觉,十八九岁的少年,三四十岁男子的眼神,十月阳光的笑。
  那笑透着淡蓝色香水百合温和的味道。
  他总喜欢送我那些花,虽然他并不知道它们是只能送给死人的花,所以今晚我也带了一束来,记得当时卖花给我的老板娘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她一定在想,怎么会有人在七夕买这种花呢
  可他现在到底会在什么地方把花放在他墓碑前的时候我想。
  那晚之后,哪里都见不到他了,无头阿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狐狸说,他是去了他该去的地方,是这样么?为什么我总感觉不是,从他留给我的那封信上来看。总觉得他并没有离得很远,总觉得有时候可以感觉到一些他存在的痕迹,总觉得他跟那晚的铘一样,只是暂时消失了。
  只是后来,铘回来了,他却再也没有回来。
  再后来,他的家被一个叫做蓝的术士租走了。
  于是我想,是不是以后可能真的再也见不到那个曾经一直透过对面那扇窗,静静窥望着我的男人了。
  第一个送花给我的男人。
  今晚天气很好,一点云都没有,月光把墓地照得很清澈。风里带着松脂的味道,让人感觉有些清凉,我把清凉的绿豆糕和保温杯里还清凉着的豆浆放到了他的墓阶上。
  “糖多加了两勺,保证甜。”然后对他说。也不晓得他是不是能听见。
  出墓园上车,车刚过梅岭路,又急急忙忙下了车,因为想起家里的调料快用完了。
  这城市味道最好的调料哪里卖?
  狐狸出现前我不知道,狐狸出现后我也不知道。吃过以后才知道。
  店在城北,老字号,听说有百多年的历史。
  平时白天路过,总见它关着门,很奇怪的一件事,这家调料店的营业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凌晨五点,这种时间谁会想得到去买烧菜用的调料?
  狐狸说,有,自然有。然后戳戳自己的鼻子尖。
  果然,妖怪总是会找些比较怪异的东西来满足自己怪异的爱好,所谓的物以类聚。
  店的名字叫黄记。
  老板姓黄,我光顾这店不下十次,见他的面却统共不过一次。更多时候,是个长得像只老鼠一样尖瘦的女人坐在柜台里头,不管冬暖夏凉,总是一把扇子不离开手。
  这次倒又见到了黄老板,第二回,黄老板是个三十上下,长得很有点书生气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上回见他时看他穿了身很少见的长衫,这回还是老装扮,连颜色都一样,深蓝色,细腻的缎面闪着层冰似的光。他低头在柜台那盏黄澄澄的灯下坐着,似乎是在对账,很专注的样子,我没好意思出声惊动他。
  只弯下腰研究那些看起来是新陈列出来的货,老半天,一辆摩托从我身后呼啸而过,他这才被惊动似的抬头看了一眼。发觉到我的存在,颇感意外地挑了挑眉:“唷,这不是狐狸家的宝珠。”
  “是狐狸的老板宝珠。”我纠正。不过也感叹这老板的好记性。
  他上上下扫了我几眼,然后笑:“老板宝珠,今天要给伙计狐狸添些什么料?”
  “老样子。”我挖出狐狸抄给我的清单递给了他。
  他接过,却也不看,两只眼依旧在打量着我,一边手在清单上一撸,就开始瓶瓶罐罐朝柜台上摆了起来,和第一次见他时一样。
  果然是个怪人,和狐狸一样的怪人。
  说起来,黄老板长得并不好看。
  鼻子有些尖,嘴唇过于薄,这让他侧面看去像只鹰。独一双眼睛,却是出类拔萃的好看,细细弯弯的,一笑一个忽闪,软得可以把人心给化开。听说这种眼睛叫桃花眼,因为它们像桃花一样妖娆。也听说有这种眼睛的男人很花心,自然,他花不花心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被这种眼睛盯着看的话,其实会有点不大舒服。
  就像被一只精道的老狐狸在扫描着你的一切,而你却无处遁形,这可不是种美妙的体验。
  所以一等他把那些调料包好,我赶紧把钱朝柜台上一丢就准备走人。却还是比他的声音慢了一拍:“老板宝珠。”
  听他叫我,我不得不停住脚步。
  然后听见他道:“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问得有点突然,我想了想,才回答:“七夕。”
  “知道今天有什么特别么。”他又道,似乎存心不想让我马上闪人似的悠闲。
  “特别?今天牛郎会看到织女。”我看了看手表。
  “牛郎会看到织女啊”他又笑了,那双细细的眼睛在灯光里看着我,闪闪烁烁的样子:“老板宝珠,你最近还好么?”
  这问题问得怪,所以我没回答。只拍了拍手里的袋子,他倒也识趣,细长的手指朝柜台上轻轻一点,把台面上几枚硬币点到了我的面前:“这是找零,收好了。”
  我收起那几个硬币朝他笑了笑,转身径自离开。
  没走两步身后再次响起他的话音:“老板宝珠,今天走夜路要小心些,能不坐车,就不坐车。”
  “哦,好的。”我只管应付着。
  “小心些老板宝珠,袋子很薄,你最好抱着。”
  “哦。”我再应付。“
  “老板宝珠,小心台阶。”
  这回我没能来得及应付,因为差点被台阶给绊到。惊魂不定地抱着那包调料匆匆往车站方向撒开了腿就跑,耳朵边似乎还听见那黄老板冲我说了声什么,只是很快被风和边上的车辆声给吞了,我一个字都没听见。
  到车站刚巧来了车,想起之前黄老板的话,稍有些犹豫,我还是坐了上去。
  这地方离我家坐车至少得走一小时,要听他的话能不坐车就不坐,莫非要我走到天亮?况且看他那表情,跟只打油的耗子似的,难保不在糊弄着人玩。
  琢磨着,找了个靠近驾驶座的位置坐下。
  可能情人节,所以天有些晚了,车里还是热闹得紧,多是些年轻的情侣,一对对依偎着,说说笑笑等着开车。也有闹脾气的,就坐在我对面,你一句我一句冷言冷语,真有些破坏气氛于是低下头开始打瞌睡。
  而这一觉睡得可香。
  一路颠啊颠的颠得昏昏沉沉,直到好一阵子感觉不出车身的震动觉得不对劲,脑子一激灵,这才一下醒了过来。
  睁开眼发觉车停了,停在一条很安静的马路中间。
  马路上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有。车厢里也是黑漆漆的,又黑又空,因为除了我之外,一个人都没有。
  连司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有车的发动机在前面轰隆隆响着,让人感觉这静得要死的地方还有那么一点点生气。
  可这是什么地方。
  车里的人都去哪里了?
  司机呢??
  真见鬼
  呆坐了会儿,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我拎起调料袋小心翼翼下了车。
  没出车门先两边望了望,勉强透过头顶撒下来的月光,看清前后这条马路的长度。很长,两边黑黑的起伏的东西应该是小区,可是小区里也是黑的,没一盏灯亮着。
  我抬手看了看表,十一点。也不算很晚,可怎么这条街上黑得像完全没人住似的。琢磨着我朝前走了几步,越走越黑,因为车头灯的光线离我越来越远。只有手里的塑料袋一路随着我的脚步声沙沙响着,让人没来由一阵很不安的感觉。
  于是在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重新跑到了车边上,被车灯晕黄的光一罩,才发觉自己心脏突突跳得厉害。我上下摸索着自己的手机,却懊恼地发现自己竟然把手机忘在了家里,边上连个电话亭都没有,只有根柱子孤零零竖着,被车灯拉出老长一道影子。
  真见鬼
  这事情真见鬼
  忽然哆嗦了一下,因为无意中一瞥,我发觉地上那柱子的影子好象在动。
  那么不易察觉地晃了一下,这发现让我不由自主头皮一麻。赶紧回头朝那根柱子看过去,夜色里它笔直杵在哪儿,烟囱杆似的,一动不动。
  当然是一动不动,柱子怎么可能回动?
  那之前看到的什么
  也许,大概,可能,没准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想是这么想,眼睛还是忍不住朝地上那道影子看了一眼。谁知道这一看惊得我脖子都麻了。
  就看到地上那道长长的影子,它岂止是在动,还是曲线撞的扭动!跟条蛇似的当下别过身拔腿就跑,朝着那道影子够不到的地方。可是脚却突然间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就在我低着头朝前猛冲的刹那,整个人猛地朝前一个趔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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