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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马啸西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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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再起一个大鱼池,养满了金鱼,金色的、红色的、白色的、黄色的,你一定会非常开心…

再比这儿好得多了……」李文秀缓缓摇了摇头,心里在说:「不管江南多麽好,我还是喜欢

住在这里,可是……这件事就要完结了,苏普就会和阿曼结婚,那时候他们会有盛大的刁羊

大会、摔角比赛、火堆旁的歌舞……」她抬起头来,说道:「好的,计爷爷,咱们回家之

後,第二天就动身回中原去。」计老人眼中突然闪出了光辉,那是喜悦无比的光芒,大声

道:「好极了!咱们回家之後,第二天就动身回中原去。」忽然之间,李文秀有些可怜那个

瓦耳拉齐起来。他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又给逐出了本族,一直孤零零的住在这迷宫里。阿

曼是十八岁,他在这迷宫里已住了二十年吧?或许还更长久些。

「瓦耳拉齐!站住!」突然前面传来了车尔库的怒喝。李文秀顾不得再等计老人,急忙

寻声奔去。

走到一座大殿门口,只见殿堂之中,一人窜高伏低,正在和手舞长刀的车尔库恶斗。那

人空著双手,身披白色长袍,头上套著白布罩子,只露出了两个眼孔,头罩和长袍上都染满

了血渍,正是前两晚假扮恶鬼那人的衣服,自便是掳劫阿曼的瓦耳拉齐了,只是这时候他脚

下不踩高跷,长袍的下摆便翻了上来缠在腰间。

苏鲁克、苏普父子见车尔库手中有刀而对方只是空手,料想必胜,便不上前相助,两人

高举火把,口中吆喝著助威。

李文秀只看得数招,便知不妙,叫道:「小心!」正欲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车尔库

右胸已中了一掌,口喷鲜血,直摔出来。苏鲁克父子大惊,一齐抛去手中火把,挺刀上前,

合攻敌人。两根火把掉在地下兀自燃烧,殿中却已黑沈沈地仅可辨物。

李文秀提著流星锤,叫道:「苏普,退开!苏鲁克伯伯,退开,我来斗他。」苏鲁克怒

道:「你退开,别大呼小叫的。」一柄长刀使将开来,呼呼生风。他哈萨克的刀法另成一

路,却也是刚猛狠辣。只是瓦耳拉齐身手灵活之极,蓦地里飞出一腿,将苏普手中的长刀踢

飞了。

李文秀忙将流星锤往地下一掷,纵身而上,接住半空中落下的长刀,刷刷两刀,向瓦耳

拉齐砍去。她跟师父学的是拳脚和流星锤,刀法并未学过,只是此刻四人缠斗,她锤法未臻

一流之境,一使流星锤,非误伤了苏鲁克父子不可,只得在拳脚中夹上刀砍,凝神接战。苏

鲁克失了兵刃,出拳挥击。

瓦耳拉齐以一敌三,仍占上风。

斗得十馀合,瓦耳拉齐大喝一声,左拳挥出,正中苏鲁鼻梁,跟著一腿,踢中了苏鲁克

的小腹。苏鲁克父子先後摔倒,再也爬不起来。原来瓦耳拉齐的拳脚中内力深厚,击中後极

难抵挡,苏鲁克虽然悍勇,又是皮粗肉厚,却也经受不起。

这一来,变成了李文秀独斗强敌的局面,左支右绌,登时便落在下风。

瓦耳拉齐喝道:「快出去,就饶你的小命。」李文秀眼见自己若撤退一逃,最多是拉了

计老人同走,苏普等三人非遭毒手不可,当下奋不顾身,拼力抵御。瓦耳拉齐左手一扬,李

文秀向右一闪,那知他这一下却是虚招,右掌跟著疾劈而下,噗的一声,正中她左肩。李文

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心中便如电光般闪过一个念头:「这一招『声东击西』,师父教过

我的,怎地忘了?」瓦耳拉齐喝道:「你再不走,我要杀你了!」李文秀忽然间起了自暴自

弃的念头,叫道:「你杀死我好了!」纵身又上,不数招,腰间中了一拳,痛得抛下长刀蹲

下身来,心中正叫:「我要死了!」忽然身旁呼的一声,有人扑向瓦耳拉齐。

李文秀在地下一个打滚,回头看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却原来计老人右手拿著一

柄匕首,展开身法,已和瓦耳拉齐斗在一起。但见计老人身手矫捷,出招如风,竟是丝毫没

有龙锺老态。

更奇的是,计老人举手出足,招数和瓦耳拉齐全无分别,也便是她师父华辉所授的那些

武功。李文秀随即省悟:「是了,中原的武功都是这样的。

计爷爷和这哈萨克恶人都学过中原的武功,计爷爷原来会武功的,我可一直不知道。」

眼见二人越斗越紧,瓦耳拉齐忽然尖声叫道:「马家骏,你好!」计老人身子一颤,向後退

了一步,瓦耳拉齐左手一扬,使的正是半招「声东击西」。计老人却不上他当,匕首向右戳

出,那知瓦耳拉齐却不使全这下半招「声东击西」,左手疾掠而下,一把抓住计老人的脸,

硬生生将他一张面皮揭了下来。

李文秀、苏鲁克、阿曼三人齐声惊呼。李文秀更是险些便晕了过去。

只见瓦耳拉齐跳起身来,左一腿,右一腿,双腿鸳鸯连环,都踢中在计老人身上,便在

这时,白光一闪,计老人匕首脱手激射而出,插入了敌人的小腹。

瓦耳拉齐惨呼一声,双拳一招」五雷轰顶」,往计老人天灵盖猛击下去。李文秀知道这

两拳一击下去,计老人再难活命,当下奋起平生之力,跃过去举臂力格,喀喇一响,双臂只

震得如欲断折。霎时之间,两人势成僵持,瓦耳拉齐双拳击不下来,李文秀也无法将他格

开。

苏鲁克这时已可动弹,跳起身来,奋起平生之力,一拳打在瓦耳拉齐下颏。瓦耳拉齐向

後掼出,在墙上一撞,软倒在地。

李文秀叫道:「计爷爷,计爷爷。」扶起计老人,她不敢睁眼,料想他脸上定是血肉模

糊,可怖之极,那知眼开一线,看到的竟是一张壮年男子的脸孔。她吃了一惊,眼睛睁大了

些,只见这张脸胡子剃得精光,面目颇为英俊,在时明时暗的火把光芒下,看来一片惨白,

全无血色,这人不过三十多岁,只有一双眼睛的眼神,却是向来所熟悉的,但配在这张全然

陌生的脸上,反而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李文秀呆了半晌,这才「啊」的一声惊呼,将计老人的身子一推,向後跃开。她身上受

了拳脚之伤,落下来时站立不稳,坐倒在地,说道:「你……你……」计老人道:「我…我

不是你计爷爷,我…我…」忽然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来,说道:「不错,我是马家

骏,一直扮作了个老头儿。阿秀,你不怪我吗?」这一句「阿秀」,仍是和十年来一般的充

满了亲切关怀之意。

李文秀道:「我不怪你,当然不怪你。你一直待我是很好很好的。」她瞧瞧马家骏,瞧

瞧靠在墙上的瓦耳拉齐,心中充满了疑团。

这时阿曼已扶起了父亲,替他推拿胸口的伤处。苏鲁克、苏普父子拾起了长刀,两人一

跛一拐的走到瓦耳拉齐身前。

瓦耳拉齐道:「阿秀,刚才我叫你快走,你为什麽不走?」他说的是汉语,声调又和她

师父华辉完全相同,李文秀想也没想,当即脱口而出:「师父!」瓦耳拉齐道:「你终於认

我了。」伸手缓缓取下白布头罩,果然便是华辉。

李文秀又是惊讶,又是难过,抢过去伏在他的脚边,叫道:「师父,师父,我真的不知

道是你。我…我起出猜到是你,但他们说你是哈萨克人瓦耳拉齐,你自己又认了。」瓦耳拉

齐涩然道:「我是哈萨克人,我是瓦耳拉齐!」李文秀奇道:「你……你不是汉人?」瓦耳

拉齐道:「我是哈萨克人,族里赶了我出来,永远不许我回去。我到了中原,汉人的地方,

学了汉人的武功,嘿嘿,收了汉人做徒弟,马家骏,你好,你好!」马家骏道:「师父,你

虽於我有恩,可是……」李文秀又是大吃了一惊,道:「计爷爷,你……他……他也是你师

父?」马家骏道:「你别叫我计爷爷。我是马家骏。他是我师父,教了我一身武功,同我一

起来到回疆,半夜里带我到哈萨克的铁延部来,他用毒针害死了阿曼的妈妈……」他说的是

汉语。李文秀越听越奇,用哈萨克语问阿曼道:「你妈是给他用毒针害死的?」阿曼还没回

答,车尔库跳起身来,叫道:「是了,是了。阿曼的妈,我亲爱的雅丽仙,一天晚上忽然全

身乌黑,得疾病死了,原来是你瓦耳拉齐,你这恶棍,是你害死她的。」他要扑过去和瓦耳

拉齐拼命,但重伤之馀,稍一动弹便胸口剧痛,又倒了下去。

瓦耳拉齐道:「不错。雅丽仙是我杀死的,谁教她没生眼珠,嫁了你这大混蛋,又不肯

跟我逃走?」车尔库大叫:「你这恶贼,你这恶贼!」马家骏以哈萨克语道:「他本来要想

杀死车尔库,但这天晚上车尔库不知道那里去了,到处找他不到。我师父自己去找寻车尔

库,要我在水井里下毒,把全族的人一起毒死。可是我们在一家哈萨克人家里借宿,主人待

我很好,尽他们所有的款待,我想来想去,总是下不了手。我师父回来,说找不到车尔库,

一问之下,知道我没听命在水井里下毒,他就大发脾气,说我一定会泄露他的秘密,定要杀

了我灭口。他逼得到实在狠了,於是我先下手为强,出其不意的在他背心上射了三枚毒

针。」瓦耳拉齐恨恨的道:「你这忘恩负义的狗贼,今日总教你与在我的手里。」马家骏对

李文秀道:「阿秀,那天晚上你跟陈达海那强盗动手,一显示武功,我就知道你是跟我师父

学的,就知道那三枚毒针没射死他。」瓦耳拉齐道:「哼,凭你这点儿臭功夫,也射得死

我?」马家骏不去理他,对李文秀道:「这十多年来我躲在回疆,躲在铁延部里,装做了一

个老人,就是怕师父没死。只有这个地方,他是不敢回来的。我一知道他就在附近,我第一

个念头,就是要逃回中原去。」李文秀见他气息渐渐微弱,知他给瓦耳拉齐以重脚法接连踢

中两下,内脏震裂,已然难以活命,活过头来看瓦耳拉齐时,他小腹上那把匕首直没至柄,

也是已无活理。自己在回疆十年,只有这两人是真正照顾自己、关怀自己的,那知他两人恩

怨牵缠,竟致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她眼眶中充满了泪水,问马家骏道:「计……马大叔,

你……你既然知道他没死,而且就在附近,为甚麽不立刻回中原去?」马家骏嘴角边露出凄

然的苦笑,轻轻的道:「江南的杨柳,已抽出嫩芽了,阿秀,你独自回去吧,以後……以後

可得小心,计爷爷,计爷爷不能照顾你了……」声音越说越低,终於没了声息。

李文秀扑在他身上,叫道:「计爷爷,计爷爷,你别死。」马家骏没回答她的问话就死

了,可是李文秀心中却已明白得很。马家骏非常非常的怕他的师父,可是非但不立即逃回中

原,反而跟著她来到迷宫;只要他始终扮作老人,瓦耳拉齐永远不会认出他来,可是他终於

出手,去和自己最惧怕的人动手。那全是为了她!这十年之中,他始终如爷爷般爱护自己,

其实他是个壮年人。世界上亲祖父对自己的孙女,也有这般好吗?或许有,或许没有,她不

知道。

殿上地下的两根火把,一根早已了熄灭,另一根也快烧到尽头。

苏鲁克忽道:「真是奇怪,刚才两个汉人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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