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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宝剑金钗-第44章

小说: 宝剑金钗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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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于今年也五十多了,可是养著十几个小婆子,全都是二十来岁,个个跟天仙一般。当他小婆子的也不容易,只要招恼了他,或是跟年轻的男人说了话,叫他起了疑心,那就非得被他用皮鞭子抽死不可。抽死的也不只一个了。前三年我去看他时,正值他得了病,不能下床见客;可是他对我很好,便叫我进内宅去,陪著他谈说些江湖的事情,叫他那些小婆子伺候我,真是一点也不回避。大概苗振山也知道,像我这模样儿决不能把他的小婆子拐走。”说得黄骥北不由也笑了。

旁边铁棍冯怀听得不耐烦,就说:“你倒是快生说讶!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那李慕白把苗振山的小婆子给拐跑了吗?”

冒宝昆翻了半天小眼晴,回想著苗振山那些迷人的小婆子,然后又喝了一口茶,就说道:“其中有一个小婆子长的最为出色,简直比画儿上的美人还俊俏,就是走江湖耍把戏的老谢七的女儿。老谢七把他这女儿看成宝贝,有许多有钱的人要娶她,那老谢七全都不答应。后来可被苗振出给霸占到手里了,倒还很是宠爱。可是老谢七到底不甘心,有一回趁著苗振出不备,他把他的女儿拐出来,要想逃走。可是没走了多远,就被苗振出给追上,一顿乱棍,把老谢七给打死了,把他的老婆女儿全都抓回。

“那谢姑娘也真有点本事,抓回去之后,她就给苗振山灌足迷汤,把老苗哄得消了气,安分顺从地又过一年多。到底那谢姑娘趁苗振山出外之时,跟著她母亲又逃走了。听说苗振山后来回家,知道她跑了,气得不得了,各处派人抓她;可是到底也没抓著。苗振山至今只要一想起来,就要大骂,说是早晚非得把那淫妇抓回来打死不可。这些事我都是去年听人说的;可是今年,就是前半个月,我忽然把那谢七的女儿找出来了。原来她逃到北京混事来了,起了个花名叫作翠纤,就在韩家潭宝华小班;并且听说李慕白跟她混得很熟!”

黄骥北一听,十分惊讶,赶紧说:“原来宝华班的那个翠纤,却是苗振出的逃妾呀?可惜那翠纤早已不跟李幕白好了,她却嫁了徐侍郎。苗振山若来到北京,顶多是徐侍郎倒霉,他不能跟李慕白吃醋!”冒宝昆誽:“这些事我也都知道。可是我敢断定,翠纤虽然嫁了徐侍郎,她决忘不了李慕白;

李慕白也决不能死了心。早晚他们必有一场麻烦。我若到驻马店见看苗振山,就说当初是李慕白把她拐出来的,现在李慕白又把她卖给了徐侍郎。苗振山那脾气,一听这话,他立刻就能找他。咱们再对苗振山殷勤招待,保管叫苗振山跟李慕白、徐侍郎打成一团。咱们给他来个坐山观虎斗,你们看怎么样?”

黄骥北笑道:“那样一来,可苦了徐侍郎那老头子!”冒宝昆问道:“怎么,莫非四爷同他相好?”黄镶北摇头说:“我跟他倒没有甚么交情。”遂又想了想,就说:“好吧,我回去就写一封信,连银子一起送来。就奉劳冒老弟走一趟河南,去请苗振山来京。可是苗振山未来到北京之前,我们总要把这件事隐秘一点才好。”冒宝昆和冯家兄弟齐都说:“那是自然。”

当日瘦弥陀黄骥北回到家中,就给苗振山写了一封信,大意就说是:“久仰大名,恨未得瞻丰彩。今劳冒宝昆弟奉请大驾来京一游,并奉上薄仪若干,代为晋见之礼。即祈早来都门,以慰渴望”

等等的客套。信中并没提到赠送路费多少,为是给冒宝昆留下赚钱的地步。然后对了五百现银,五百庄票,共封了一千两。另外封好百两碎银,作为给冒宝昆的路费。特派了大管家牛头郝三,给送到四海镖店去。牛头郝三去了半天,方才回来,说是:“冒宝昆把信和银子全收下了。他说今天他把私事安顿好了,明天一早他就起身,并且说是快去快来。”

黄骥北听了,点了点头,心里虽然略略痛快了一点,可是又想,自己与冒宝昆素不相识。他若是骗去自己一千多两银子,把苗振山请不来,他也不回北京来了,那可怎么办?自己不要被人笑为冤大头吗?但是又想:也许不至于。冒宝昆既在四海镖店作镖头,大概不能作出丢脸的事。只要他能够把谢翠纤在北京的话告诉了苗振山,苗振山一定要负气前来。至于那一千两银子,冒宝昆是如数送给苗振山,还是他自己昧起来,那我就不管了,不过远水救不了近火,苗振山至快也得二三十天才能赶到;此时若是李慕白出了监狱,他提著宝剑找自己来,那可怎么办?因此心中依然不胜忧愁。

到了次日。铁棍冯怀就来找他,说是冒宝昆今天早晨走了,又发了半天牢骚。那意思是嫌黄骥北给冒宝昆的路费太多了,他们兄弟也替黄骥北出了很多力,只给了五十两银子。在这个时候,黄骥北也不敢得罪他们兄弟,只得又取出五十两来给他,冯怀方才喜欢著走了。这里黄骥北为一个李慕白,这样伤财惹气,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因之犯了咳嗽吐痰的旧病,二三天也没有出门。

到了第四天,这日晚间,黄骥北的爱妾正在服侍他吃药,忽见顺子进来,说:“卢三爷来了!”

黄骥北还没说请,胖卢三已进到屋里。黄骥北赶紧叫他爱妾,扶他坐起来。只见胖卢三满面惊慌急气之色,吁吁地喘气,跺著脚说:“你说这件事多气人,那铁小贝勒到底把李慕白弄出来了!”黄骥北一听,也不由吓得面上变色,一面咳嗽,一面问道:“甚么时候把李慕白放出来的?”胖卢三说:“现在才出来。衙门里的胡其图,派人给我送的信。我听见就赶紧找你来了。”说著又急得跺脚说:“那李慕白不是好惹的,他是穷小子,甚么都豁得出去。倘若找咱们两人来报仇,那可怎么办!”

黄骥北心里却想著:李慕白未必知道我也在暗中陷害他,不过你倒得小心一点!当下又咳嗽了一阵,就问道:“这么说,李慕白的官司就算没事了?”胖卢三说:“还有甚么事?不过叫李慕白取了个保,并叫他一个月内不准离京,随传随到。那不过是给他们衙门保全面子也就完了。”黄骥北听了,却著急道:“还不如把他放出来之后,就叫他即刻出京呢!现在他在北京这一个月,能够老老实实地呆著吗?”

胖卢三坐在椅子上,不禁发愁。黄骥北不愿在胖卢三的面前露出惧怕李慕白的样子,就说:“我倒是不怕他,现在我虽是病著;可是他若找到我的头上,还不知道谁能要谁的命?只是你……可是你也不用发愁,我告诉你几个办法:第一你晚上别出门;第二,这两天别再上你的外家那里去了,在家里把门关的严严地。我想那李慕白未必能蹿房越脊地找了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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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胖卢三一听这个办法也很好,就连连点头。又看这时天色已然黑了,于是不敢多留,就站起身来说:“那么我这就走了,有甚么事咱们明天再商量吧!”黄骥北说:“别忙,我派两个人送你去。”

于是他就派了家中护院的坐地虎侯梁、梢子棍贾吼,两个人保护胖卢三回家去。黄骥北却躺在炕上,一面养病,一面筹思对付李慕白的办法。

宝剑生光惊眸窥侠士秋烛掩泪痛语绝情丝原来胖卢三所得的消息很是确实。现在李慕白已然出狱了,由两个衙役跟著他,到史胖子的小酒铺里打一个保。李慕白又给了两个衙役几串酒钱。衙役走后,李慕白才算恢复了身体自由。他就向史胖子道谢说:“我在狱里这些日,多蒙史掌柜的关照我,常常派伙计去给我送饭,我真是感谢不尽!”

史掌柜笑著道:“李大爷哪里的话!李大爷每天在这里照顾我们,我们赚了你多少钱。你遭了官司,我打发伙计看上两次,这也是应当的,你何必放在心上?现在你出来了,我比谁都喜欢。来,我先给你热几两酒吧!你尝尝我新做的酒糟螃蟹。”说著就要给李慕白热酒,李慕白却上前拦住,说:“这些日我在狱里,倒不短酒喝。今天我才出来,须要歇一歇,明天我再来。”又回头看了看,座上没有其么酒客,就低下声去,向史胖子说:“史掌柜,那天晚上我真辜负了你的美意!实在因为我在北京还有亲戚,不能那样去做。”

史胖子听了,却仿佛不懂李慕白说的是甚么话,就笑了笑,把头一扬,说:“张三爷,你来了!

请坐,请坐!”说话时,一个长衫的酒客进屋来了。李慕白自然不能再接著说了,就向史胖子和那伙计点头说声:“明天见!”就进了丞相胡同,回到法明寺。一打门,里面和尚出来了,见了李慕白,仿佛很喜欢的样子,说:“李大爷来了,这些日子你可真受了屈啦!”

李慕白本想自己遭了这件事,和尚一定不许自己冉在这庙里住了;可是不料今天和尚竟对自己这样亲热,不禁十分感谢,说:“我这件官司真是冤枉极了!等我慢慢向你说。叫你们这样关心我,我真是心里感激!”一面说,一面往里去走。

到了跨院内,和尚先开锁进屋,摸著一支洋油烛点上。李慕白到屋里一看,屋里收拾得很干净,自己那口宝剑依旧安然无恙地挂在墙上,似久别的故人一般。和尚望著李慕白那蓬乱的头发和生满胡须的脸,就说:“李大爷真瘦得多了!”李慕自叹了口气,说:“现在能把冤屈洗清,得了活命,这不算便宜!”和尚说:“幸亏李大爷遇见铁小贝勒,要没有这位,你就是有口也难分辩。现在总算神佛保佑!”说毕,合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李慕白倒很驽讶,怎么铁小贝勒援救自己出狱的事,连和尚都晓得了呢?刚要发言去问,就听和尚说:“前两天铁小贝勒打发一个人来,写了四十两银子的布施,并嘱咐我们,说是李大爷快出来了,叫我们别把李大爷留下的东西弄散乱了。其实李大爷那天晚上叫官人带走,我们就把你这屋锁上了,甚么东西不能丢。”李慕白这才明白,笑道:“我也没有多少东西;不过你们为我这样分神,我真过意不去。”和尚连道:“好说,好说!”逐出屋,少时给李慕白送一壶茶来,李慕白道了谢。和尚也知道李慕白牙出狱,需要休息,便也没多谈话,出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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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第二十六章

李慕白检点了衣包里的财物,看见甚么东西都没短少,心里非常感谢铁小贝勒。他不但为自己打点官司,并且知道自己在这庙里住,预先把和尚也打点好了。苦不亏他,自己就是出了监狱,回来不定要受多少冷淡呢!因又想到那陷害自己入狱的仇人胖卢三,大概向来受他陷害的不知有多少人?这样的恶霸苦不剪除,良善的人实在没法安居了。可是现在自己虽是出了监狱,衙门里又说在一个月之内,随传随到,连到延庆找德啸峰去都不能,只好暂时在此忍气吞声了!又想到宝华班的纤娘,她若知道自己入狱的事,她心里不定要如何难过啊!过两天我倒要看看她去,叫她知道我这件官司是为胖卢三所害,并非我真是甚么江湖强盗。想了一会,心绪很乱,就关门熄灯,躺在炕上睡去。

这些日来鄱在监狱里带著锁睡在稻草上,现在又睡在软的被褥之间,真是异常的舒适。直到次日,红日满窗,方才醒来。起了床就出庙到附近一家澡堂子里,洗了澡,刮了脸,理了发,对镜一看,依然是早先那青年英俊的自己,不过脸上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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