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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论太子妃的倒掉-第30章

小说: 论太子妃的倒掉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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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阿狸有些透不过气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转身便走。司马煜一个错步便拦在了她面前。抬了右手臂,阻住她的去路。那双黑漆漆的凤眼便在暗夜里也有水色,专注的凝望着她,倔强的问:“如果非让你喜欢呢?”

那细雨只静默的飘着,落在脸上也只是一丝一丝的凉。

混乱到了极点,反而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这一世她与司马煜也不过才见过三次。司马煜对她能有什么真心实意的喜欢?不过是小孩子一时兴致罢了。但阿狸不同,她毕竟曾经为了这一遭心情,赔上了一辈子。

终究还是意气难平,仰了头望回去,开口问道,“殿下喜欢什么,心里真的清楚吗?”

那声音虽细弱,却也清晰。

司马煜点头,“自然是清楚的。”

阿狸道:“可是殿下为什么会喜欢?”

司马煜眸子里依旧没有半分疑惑,“就是喜欢。看到便喜欢了。”

“那么若殿下日后看到了别人,再喜欢了呢?”

阿狸心酸,眼睛里已经泛红。

司马煜有些怔愣。于他而言,这只是飘渺的、不可预知的,以至于他连想都没想过的某种可能。如果阿狸只是要一个保证,他愿意给她。也一定会做到。

可是阿狸的眼睛不是这么说的。那仿佛是她曾经经历的过去一般,那么沉痛,那么真切,那么畏惧,并且不曾痊愈。

他一时脑中空白,竟说不出话来。只是本能的想要上前,想要将她抱在怀里。连心也抽紧着,跟着疼了起来。

他上前时,阿狸便已经摇了头。

她想要的,其实也并不是司马煜的回答。

“……殿下命我说喜欢,我不敢不从。殿下命我喜欢,却不是我想遵从,便能做到的。”她垂了睫毛,平静的说,“匹夫不可夺志,人心不是这么容易便能改的。”

司马煜脑中便嗡的一响。

阿狸草草行过礼,便揽着裙子,飞快的跑走了。

她绕过角门,将门用力的关紧了。才蹲坐下来,抱住了膝盖。

却没有真的哭出来。

她只是那么坐着,任雨水将身上一点点侵透了,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入了夜,阿狸爹终于从宫里回来。司马煜也回了台城。

而谢涟也见到了谢太傅。

这注定是个漫长的夜晚。

是谢太傅打断了谢涟将出口的话,主动招呼他来下棋。

两个人对面端坐,灯花噼啪作响。棋子落在榧木盘上,有金石之声。

谢涟急着下完,落子得极快,布阵却很妥帖。眉眼清亮,全无烦忧。

他是那种做什么都能很快投入的人,轻易动摇不了他的心志,谢太傅自认将他教导得很好。这孩子也一贯懂事,令人放心。

棋到中盘,太傅终于开口,“今日阿羌在宫里拟了一份圣旨。”

阿羌是谢家二公子谢沧,比谢涟大了足足一轮,正在朝中任中书舍人。拟定圣旨也算他的本职。

谢涟专注在棋盘上,也没太用心,只随口道:“嗯。”

太傅拈着棋子,“‘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中正王坦长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寔惟朝典。’①”他顿了一顿,“——太子妃,终于是花落王家了。”

谢涟依旧道一声,“嗯。”

太傅便放下心来,不再说什么。

然而在某一个时刻,谢涟手上棋子忽然便不再落下来。他仿佛此刻才终于听明白叔父说的是什么,动也不动的坐在哪里。烛火跳跃,他身后暗影疯长疯消。

太傅便有些疑惑的望着他,道:“怎么不下了。”

谢涟手上棋子静静的落了下来。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面色都没有稍变。只是端坐着,眼睛里的明亮的光芒却一点点散开,混乱起来。

太傅中盘逆转——谢涟后半盘棋下得简直不忍卒睹,仿佛只是为落子而落子。却始终没有提前认输。

等最后一颗棋子落完了,他才终于直身行礼,道:“阿胡先退下了。”

那声音里半分神采都没有。

太傅就默默叹了口气。知道这孩子什么道理都明白的,并不多说。

只点了点头。

又问,“你先前有话要跟我说?”

“已经……没有了。”谢涟这么说。

他什么道理都明白。就是因为什么道理都明白,这个时候才连一点情绪都不能发泄出来。

只能沉默着,生生的任那些不能出口的心事,将心口刀剑一样戳刺锯割。

29梅柳之约(五)

阿狸一夜没能成眠。听着雨打梧桐,点点滴滴。

清晨起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还稍有些阴,地上落满了残叶。江南秋尽,天气骤然凉了下来。草木未凋,却也有了萧瑟的景象。

风里沁凉,阿狸便披了件绣面斗篷,倚楼望远。

她烦乱了一个晚上,此刻心境也已经平复下来。

——圣旨指婚,又是给太子指婚,由不得她来反悔。除非她死了,这辈子都只能是司马煜的人——就算她死了,也只能是司马煜的死人——牌匾入谁家宗庙,姓名进谁家宗谱,在这个时代都是有讲究的。

王琳,小字阿狸的,已经注定跟谢涟无缘了。

早知是这个结果,她当初招惹谢涟做什么呢?竟是无辜将他牵扯近来。

还有司马煜,她昨日才跟他说——此心不可移,她没法喜欢上她——结果当晚就成了他的未婚妻。他心里又该是个什么滋味?

阿狸都说不上,这桩亲事里到底是谁更倒霉一些。

但这就是个包办婚姻的时代,她再努力,到头来该嫁给谁,都轮不到她来选。

自然也轮不到司马煜和谢涟来选。

她在风里吹得久了些,早饭也没有吃下去。下午便觉得仄仄的,到了夜里就发起热来。

一病就是大半个月。

冬天来得快。各房里已经点起了熏笼。

眼看就要是腊日,阿狸又被选为太子妃,王家的这个冬天,显然要过得与众不同。腊日团聚那天,连远在巴蜀戍守的族叔也赶了回来。家中忙年更甚,自然比往年更多些琐事。

只阿狸一个人无事。

如今外间的交际应酬,她阿娘已不带她出去。因她那一病,家里人也不想再给她压力,比起一周目里的对她的管束,这一回反而是放纵安抚的居多。

嫁妆之类自然也不用她来绣。

倒是嫁衣,她其实早已经绣好了。只是太子妃有太子妃的定制,她也注定穿不上自己绣的了。

阿狸也不想叫她阿娘忧心,便也不肯闲下来。无事时便常在书房里泡着,琢磨竹简上那些她不认识的篆字打发时间。偶尔也寻一些祖上传下来的字帖临摹。

这一日午后,她在书房里临帖,察觉到的时候,天已经阴下来。

屋里里光线昏暗,连书上的字都蒙了尘一般。光阴原本就是宁静的,此刻连香也焚完了,便越发有种凝滞的古旧感。

阿狸坐在一幢又一幢的书架之间,四周悄寂无声,除了她没有一个活物。一时仿佛连她也成了那没翻过去的书页上的人物。

想想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由,阿狸竟觉得,她这么想其实也没错。

她发了一会儿呆,便起身去点灯。

将手上拓本放回橱格的时候,她便望见书橱的另一侧,有人探手过来取书。

两人的手几乎要碰上的时候,都同时停了下来。

阿狸抬头,便看到谢涟隔了一立书橱,正在另一侧静静的望着她。

他整个人一直都是静静的——事实上阿狸从来都没有见过他喧闹烦躁的时候。古人说君子温润如玉,谢涟便是那玉,温润而坚毅。他身上天生就有一种力量,可以让人在看到他的时候便知道这个人可以倚靠,有他在,你什么都不必忧心。如果连他也没有办法了,那你更不必烦忧,只需认命就可以了。

但是这一次谢涟望她的眼神里,却有洪流在缓慢而晦暗的涌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一些情谊就在这不经意间滋生出来。只不过君子端方,约之以礼,不稍有逾越。那感情就如水一样细缓流长,没有澎湃汹涌的迹象。但谁说这感情就不深厚呢?

却忽然就被截住了。心知肚明的良缘,就在那一句话之间,成了不能宣之于口的私情。便如水流无处舒缓,只能一点点漫溢上来。

便是谢涟这样少年,也微微有些透不过气来。

此刻忽然间就见到了阿狸,有一些心情便要破堤而出。

阿狸垂下头去,避开了谢涟的目光。

谢涟深深的望着她,并没有回避。

阿狸就站在那里。默默的等着。她想,其实这一次,她也可以交给他来决定。

或者说只能交给他来决定——谢涟原本可以不被牵扯进来。

她这一生和谢涟的一生是不对等的。她不及格可以补考,可以一次一次读档重来。谢涟的一生,却是货真价实的一生。所以有些事她可以努力,另一些事她却不能争取,只能成全。

这很矫情。但她想不出更好的做法。

很久之后,谢涟才开口道:“屋里没有点灯,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眼睛里那些将起未起的东西,已经平复下来。连声音里也不带半分异样,依旧是少时他们说笑时用的,随意又亲人的语气。

这也才是谢涟。

阿狸就轻声答道:“我来得早,先前还没这么暗。”

谢涟点了点头,又解释说:“我来找王琰借书——他前日让我来自取的。”

阿狸说:“嗯。”

两个人一时又安静下来。谢涟取下了架上的书,阿狸也把手上拓本放回去。隔了一个架子,谁都没有先动一步。

这个时候两人共处一室,无疑是不妥的。

令人不能喘息的静默里,两个人同时开口,“你……”

阿狸闭上了嘴,谢涟等了一会儿,便接着说,“外间在下雪——雨雪交加。地上看着像积雪,踩下去却全是水。”

阿狸便细细的听,果然有雨雪打在窗棱上,闷闷的噼啪声。

但她还是说,“我该回去了。”

谢涟沉寂着。

阿狸就从他身旁过道里走过。

有那么一瞬间,谢涟就想探出手去拉住她。那一瞬间无限的长,他连阿狸走错时空气里落在她肩侧的光尘都数得清。但那一瞬间又那么短。只是一个错神,阿狸便已经走了出去。

这一去,便再也不会回来。

他终于开口,“明日便是十五。”他用声音截住她的去路,“我曾说会带你去山上赏月。你还愿意去吗?”

阿狸的脚步便如约停了下来,她回过身,就那么望着谢涟,“你要我去,我便去。”

她很清楚若谢涟真给她邀约,那意味着什么。

而谢涟也很清楚,阿狸给他的许诺,意味着什么。

聘则为妻奔是妾。

只要他开口,她便能舍弃太子妃的尊位和王家对她的庇护,却连谢涟正妻的名分也得不到。

这是将性命、荣辱一并交托,这分量比她之前应允“我选你”,来得更为沉重。

此刻谢涟的脑海中并没有想太多的东西,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只有一山一水。他记得在很久之前某一个宁静熨帖的午后,她曾那么安静的坐在他身边看她垂钓。他也曾幻想某一个清冷澄澈的月夜,云海在山腰见翻涌,露水凝聚在青草上,她依旧站在他的身边,只是偶尔相视一笑,便有十分的圆满无缺。

他们是可以寻一处去隐居,从此不问世事,安然度日的。那是尊卑名分都无所谓。

但是下一刻,谢涟便知道,这个诺言他是不能给的。

他爱那悠游与闲适,但他心中并无隐逸的志向。早在他幼时他父亲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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