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情歌-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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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撒娇一样的叫她。
我妈却没打算给我面子一样，上前一步，指着展秦，喝道：“这个家，这个房子，是你爸爸和我两个人的地方，不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展秦没有动，垂着眼睛看着地面。像完全没有听见。
“妈妈！你说这些干嘛啊！知道了知道了，展秦有时候心里也别扭，你也不高兴，互相体谅一下吧！别一会儿爸爸回来又为难了。”我一边说，一边扯展秦的衣角。
“他爸爸？你问问他心里还有他爸爸吗？”我妈喝道：“他爸爸今年50了，还成天跑那些乡下地方，为了什么？他关心过吗？他爸爸如果不是为了帮他攒房子攒钱，至于一把年纪还这么拼命吗？他呢？他怎么对他爸爸的？有事求我们哭哭啼啼的打电话过来，没事就理都不理。去年冬至他爸爸在外地实在没空回来陪他上坟，他气得几个月不理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失踪了一样。他爸爸急的打电话给老同学才打听到儿子下落。就这样，他爸还帮他说好话，说孩子叛逆期，是这样的，没事没事。一转头，又出差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妈说到委屈的地方，也略有些激动：“你以为你爸爸愿意吗？还不是为了给你攒钱治病？为了给你攒钱结婚？你呢？心里想着念着的，都是你那个死鬼妈妈！”
“啊！！！！！”展秦猛然间低着头大叫了一声，脸还是通红通红的，拳头捏的很紧，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妈，你少说两句吧！”我一边拉着展秦，一边使劲朝我妈使眼色。
我妈却是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怎么招？说他死鬼老娘怎么了？还想打我吗？”
话音刚落，展秦忽然双手抱头地跪坐在地上。他说不出话，也掉不出眼泪。却发了疯似的用拳头拼命的捶打着地砖，仿佛不知疼痛。
“展秦。。。。。。。”我跪在他身边，用力掰着他的手：“别这样，展秦。。。。。。。”
蓦然间，他反手把我抓住，在我掌心胡乱的写着什么。他力气很大，手仿佛不受控制的颤抖。指甲几乎要把我的掌心划破。
四个字：送我回去。
我妈被这个阵仗吓到了，站在一边，略有些不知所措。
我顾不得她，只拼命的拉住展秦的手，让他不再做伤害自己的动作。
“天晚了，要不住一天，明天走？”我试探的问。
展秦一下子像是绝望到了极点，松开我的手，跪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的眼睛胡乱的看着四周，再慢慢把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摸索着，想找他的书包和手杖。
“展秦。。。。。。”我叫他的名字，他却像完全没有听见一样。
遥控器，手机，纸巾盒，茶几上的东西几乎掉了一地。展秦充耳不闻，不管不顾的找他自己的东西。
“小心。。。。。。。。。。。。。。”
我未说完，哐啷一声，玻璃杯掉在地砖上，砰然而碎。
那一声巨响仿若抽走了展秦最后的一点力气。
他瘫坐在地上，眼泪，终于慢慢的掉了下来。
那天展秦几乎没有合眼。坐在床上，整整一个晚上。
“回学校。”第二天早上他在我手心写道。
“你这样我不放心的！”
“不会死。”他又写。
“展秦。。。。。我。。。。。。”我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谢谢。”他最后这样说。
回校后的两个礼拜时间，是他们学校期末的日子。我实在不放心，几乎天天去学校看他一次，也碰见了他的那个室友几次。
“展秦挺好的。”那个男生笑着跟我说：“就是不爱说话。”
“他最近嗓子哑了，说不出来。”我陪笑着说道。
“没有啊，昨天还跟我聊天来着。”
“他跟你。。。。。聊天？”我觉得不可思议。
“是啊，昨天他睡不着，我也睡不着，就喝了点啤酒。他大概有点醉，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又哭又笑，稀里糊涂的，听不太清楚。我也记不得了。”
我顾不得那个男生，直接冲到屋子里，展秦带着耳机坐在书桌前复习，我一把拉下他头上的耳机，兴奋的问道：“展秦，你昨天喝酒了？”
他一愣，点点头。
“能说话吗，现在？”
他怔了一怔，随即低下头，轻轻的摇了摇。
“我刚才碰见你的室友，他说昨天你们两个喝啤酒了，你大概是醉了，说了好多话！”我很激动的说：“所以你看，没问题的。你喝醉了会说话，只是清醒的时候说不出来而已，慢慢来，一定会好的。”
他迟疑了片刻，对我笑了笑。有些自嘲也有些无奈。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觉得很美好，无限温柔的那种美好。
他们期末考四天，第一天考完的时候，我去看了他一次，第二天我上下午都有考试，便没有来得及去看他。
学校领导的电话，是第三天上午接到的。让他家里人去一次。我匆忙赶到学校，才知道，展秦不知道和校领导有点什么矛盾，竟然在第二天的考试里，交了白卷，被学校要求退学。
“而且你们家属是怎么跟学校沟通的？他现在说不了话了，学校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姓刘的老师对着我一脸怒色：“我们选上去的优秀大学生，教委学期末要来审查的你们知道吗？现在他这个情况，你让我怎么弄？”
“对不起，老师。。。。。。。。”我耐着性子赔礼道歉。
“对不起有什么用！”那个老师一脸不耐烦：“英语四级是外面老师来监考的，不知道他的情况不是很正常，我们已经跟老师打过招呼了，展秦眼睛不好，允许他使用光学助视器，他一定要带电子的，电子设备考场不能用的啊！教委规定的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为了他单独监考啊！”
“可是，老师，你看。展秦。。。。。。。他。。。。。。。。也是看不清试卷。。。。。。。。”我结结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
那老头越发来了精神：“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看不清楚试卷，也可以好好说。直接把卷子一扔交白卷算什么意思？有个性咯？跟学校闹脾气？回来寝室还酗酒，喝的酩酊大醉，像什么样子！当初要招他进来，我们教导处开会，我是特地担保他的，现在呢？我被人笑话！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情了，什么瞎子聋子，一个都不要！”
“你说什么？”我上前一步，怒道。
“你干嘛？”他看着我。
“不念就不念，退学就退学，你也是老师，为人师表，嘴巴放干净点，别他妈胡说八道！”我直接骂了过去。
“你。。。。。。。。。。。。。。。你。。。。。。。。你哪个学校的？”
“我哪个学校关你屁事！”我狠狠的骂：“还有，你搞清楚，这个学校，是展秦自己考进来的。不是你们恩赐给他的！”
那个老头被我逼的嘴唇抖动却说不出话来，我实在懒得理他，转身拉过展秦就走。
全都考完了，校园里三三两两，到处都是拿着行李打算回家过年的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气过了头，带着展秦在那个破学校里，竟然迷路了。
“你们寝室在哪呀？都走到食堂了。。。。。。。”我闷闷地说。
“我想离开这里。”他在我手心写。
我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是啊。。。。。。这个学校我们不念了！回去和你父亲商量下，总有其他办法。”
展秦的手在我掌心捏成了一个拳头，似乎犹豫了很久，他才慢慢写：“离开上海。”
我吓了一跳。再抬眼看展秦，神色淡然，一如往昔。
“你。。。。。。想好了？跟你爸爸说过吗？”
他轻轻的摇头。
我急了：“可是。。。。。你去哪？”
“还有。。。。。。。”我顿了一顿，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林倩怎么办？”
听见那两个字，展秦一下子怔住了。过了很久，才在我手上写：分手。
“你疯了！”我叹道：“她。。。。。。。她怎么可能同意。。。。。”
展秦垂下眼睛，淡淡的笑。
“我决定了。”
整理东西，打包，联系他母亲家的亲戚，前前后后，有一个礼拜的时间都在忙。期间林倩的母亲打过电话来，我接的，只说很好，没事，让他们别担心。
即便是出远门，他的行李仍然很少，几件换洗衣服，助视器和手杖，仅此而已。
她外婆在青岛有一处老房子，因为他的母亲是独女，所以临去世钱，她外婆把屋子，给了展秦。那是他妈妈长大的地方。
我其实很不理解展秦这种对于母亲的莫名的依恋。相反的，对于我的父亲，我还有隐隐的恨意。
“还回来吗？”
他摇头。
“你真的。。。。。。不告诉林倩？”我语塞：“她妈妈这边，你总要说一声吧。”
他还是摇头。
“为什么？”我不解。
他迟疑了很久，才无奈的笑了笑，在我手心写：怕。
“怕？”我大声的反问：“怕什么？”
展秦坐在沙发上，手足无措的放在身旁。
“别问了。”他写。
我很少矫情，向来坚毅。但是展秦现在的样子，让我看了很是心疼。
一直以来，所有人都认为，这一家人对展秦视如己出，几乎好的不能再好。可只有我知道，展秦给了他们多大的回报。为了林倩，他想做的，不想做的，能做的，不能做的，全都做尽了。什么原则，底线，尊严，骄傲，统统被他自己踩在脚底下。几乎不曾用刀，把自己的血肉一块一块的割下来双手奉上。即便如此，却仍然担心自己给的不够多，不够好。。。。。。。
这是爱情吗？我真心想笑。
我轻笑了一声，重新打起精神：“你对她们一家，已经够了。不用再有什么亏欠感。真的到此分手，对你们两个，都是好事。到那边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有空来看你。有什么事跟我发消息，不用客气。以后不要傻乎乎的把自己的一切都拿出去送给人家，到最后心疼的是自己。另外也不用把自己的家庭想的这么不堪，你爸爸，还有我，我们都是你家人。”我说罢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记住了吗？”
他看着我笑着点头，目光茫然的落在我身后。
送走了展秦，我回到他学校帮他办理了退学的最后手续，出校门的时候正是寒假前的最后一天，北风和人潮一起呼啸而过。我仰着头，看见太阳躲在层云密布的天外，些微的光亮透过密云的缝隙漏了下来，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身边走过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学生，话音嘈杂。
“那个展秦是不是已经退学了啊！”
“是啊！”
“真奇怪，那他女朋友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不过我真觉得奇怪，那女的到底喜欢他什么？”
“长得好看呗。”
“他也就这优点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长得再好看，他是个瞎子啊！”
“所以说就是年纪小不懂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被他骗了呗。你们看优秀大学生那个节目了没，他可会演苦情戏了。。。。。。。。。。”
“你们两个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还听说那女的有备胎，华师大的好像，上回不是还争风吃醋，打架来着。”
“哦，是啊。。。我想起来了。说备胎是华师大男神~”
“真假的？瞎子是男神的备胎把。。。。。。。”
“。。。。。。。。。。。。。。。。。。。。。。。。。。。”
寒冬腊月，我只觉得浑身气血都在往上涌。
这就是展秦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