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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今宵月下剑-第6章

小说: 今宵月下剑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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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出了一片痛苦的阴影。

他的眼睛,看向任剑青,作出一番惨笑。

任剑青遂代其言道:“见是见着了,却是铩羽而归。”

说到这里,他伸出手来,把师兄秦双波的左手衣袖撩起,江芷立时发觉其胳膊上果然有一道朱色的剑疤。

那道疤痕将近有一尺长,而且伤得极深,只差一点就伤及骨头。

这一剑如果出自敌人,似乎无可厚非,可是出自同门师妹,实在显得过于毒辣了。

任剑青冷冷地道:“姑娘请看,这就是秦师兄一片苦口婆心的结果,如果不是他见机而退,只怕一条性命,也势将丧生其手。”

说到此,他那张略现苍白的脸似乎显得十分激动,秦双波更是懊丧无语。

“玉流星”江芷轻轻一叹,站起来道:“这实在是一件师门不幸的事情。任二哥,你的伤势不宜再拖,我打算现在就上山一行,看看是否能够找到几样需要的草药。”

秦双波马上站起来,拍拍自己胸脯,表示要陪她去。

江芷微微一笑,道:“你是怕我一去不回去?”秦双波脸上一红,果然为她说中了心事。

江芷面色微冷,道:“我既然答应留下来,就是用轿子来接我走,我也是不走,否则你们也别想留得住我。”

说完展开身法,一路向着对面岭陌间扑纵而去。

秦双波瞠视其背影消逝之后,回头向师弟任剑青比了一下大拇指,面现钦佩之色。

任剑青冷冷笑道:“师兄,这件事你虽是为我着想,可是却忽略了这位姑娘,我预料着那铁家兄妹,必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秦双波冷笑着,又拍了拍自己胸脯。

任剑青叹道:“师兄你当然是不怕,只是你不要忘了,江姑娘乃是铁家的媳妇,万一要是伤了铁家的人,又怎么向江姑娘交待?”

秦双波怔了一下,一双手频频搔头,忽然面现喜色,连连比着手势。

任剑青长叹一声,摇头苦笑道:“你要把这位江姑娘当成一般寻常女子可就错了,婚姻大事,岂能如你所说的这般简单,况且她如今已是有了婆家的人,我怎能作出那等不义之事,让天下人耻笑。”

他冷冷一哼,又道:“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秦双波被他这番话说得无言以对,样子很沮丧。

任剑青站起来,正要向前移步,忽的踉跄一晃,又坐了下来,他原本苍白的脸,此刻却泛出了一片粉红色,紧接着现出一片赤红,身子簌簌起了一阵颤抖。

秦双波大吃一惊,顿时扑前,紧紧抓住了他的双肩。

任剑青吃力道:“我的病发……了,快为我推拿三里穴……”

话未说完,呛出一口鲜血,一头栽下即昏死过去!

秦双波大吃一惊,赶忙把他抱起,右手抵向他三里穴,用力向上一推,任剑青像是触了电似的,又是一阵颤抖,才徐徐睁开了眸子。

他苦笑道:“不要紧……休息一下也就好了。师兄,请扶我回去,江姑娘回来,要她来看看我,这种病她曾经治过。”

秦双波冷静地点点头,遂把他抱起走向室内。

“玉流星”江芷一路翻上了山峦,但觉得眼前白云飘飘,凌厉的山风几乎使她站不住身子,她不得不贯注内力,一步步向前踏行。

她所要找的一样药草,名叫“地果”,是一种罕见的药草,生长的地方,必须是高山雪地,青城山巅长年积雪,正是这种地果的理想产处。

由于她自幼随着父亲“神医”江天春四处采药,已使得她事实上成为此道的高手。

在附近转了一圈之后,她的眼睛立时被滋生出白雪以外的一种红色小豆所吸引住。

想不到这么容易就发现了“地果”,她喜悦地扑上前,仔细地观察着——这种植物,有一根红而透明的小茎,一共有六片叶子,左右各三片,圆圆的很好看,试着用手指在叶上一点,那些叶子立时就像含羞草一样地缩收起来,这证明的确无误。

她慢慢地把四周的白雪分拨开来,露出雪层下的泥土,就可见这种“地果”的根部,像是一只人手一样地扣抓在地面之上。

“玉流星”江芷很高兴,想不到一点不费事就找到了这种奇药,她用力地抓住“地果”的根茎,四周摇晃了一阵之后,猛的一下就提了起来。

像是一个大地瓜似的,下面连着一枚青色的果实,足足有碗口那么大小,本来是光华洁净的表皮,在和空气接触的一刹那,顿时枯皱收缩成为拳大的一团。

江芷立时由身上拿出一块绸帕,连着一大捧白雪把它包扎起来,然后她再注意地向下看看,发现这片雪地上,至少还有同类的地果七八株之多。

吉人自有天相,任剑青的一条命毫无疑问地保住了。

她把采好的那枚地果系在腰带上,只觉得这一会儿的工夫,两手两脚冻得生疼,刺骨寒风吹在脸上,就像是利剪剪肉般的疼痛。

站在雪峰上,四下看看,只觉得群山都在脚下,任剑青他们所居住的那幢竹舍,独占一岭,四面碧野奇花,老槐修竹,确是美极了,两者相去的距离,不过百十丈高下,却有两个季节的分别。

若非是她惦念着任剑青的病体,想早一点开始为他治疗的话,真想在这里多玩玩。

任剑青的影子对于她已不再陌生,反之倒似有一种亲切的感觉,相形之下,倒是铁少庭生疏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罪恶?一个尚未过门的妻子,在新婚之日被人家搅散了,却心甘情愿地住在劫持自己的人家里……

想到这里,心烦得很。

家里该是怎么的情形?铁家又将是怎么一个情形?这些纷至沓来的思索,一时使得她情绪低沉,无形中四周的美丽景色也为之黯然失色。

她转过身子,向面前不远的那片松林绕出去。

鞋底踩在不算太厚的积雪上,发出“丝丝”的声音。

松枝上垂挂着无数根像是水晶一样的冰枝,树树相连,看过去简直是一片水晶琼瑶的世界。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想要多看上几眼,谁知道就在多看一眼的当儿,却发现了一件使她大吃一惊的怪事。

为了证实她没有看错,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

一点都没错,她看见了正前方的一棵大雪松下面,有一个一身雪白衣衫的老道姑,正在盘膝打坐。那道姑看上去大概六十岁左右——这个岁数,是由她呈霜的白发上判断出来的,如果仅仅由容貌上来判断,那道姑竟然还不到四十岁。

在冰天雪地里,居然会有人在打坐?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奇事儿!

“玉流星”江芷一惊之下,决定要看个清楚。

她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却发觉那道姑并非是闭着眼睛,而是睁着眼睛的,因为眼睛特别细小,远看上去形成一线,很容易被人错觉为闭着眼睛。

那道姑非但是睁着眼睛,而且眼睛平直地在盯视着她,不知她在雪地里坐了多久了,只见她两肩和头顶之上,都积着白白的一层雪花,尤其甚者,她的两眉、双颊之上还凝着薄薄的一层冰!

这道姑整个的一个人,像被冰冻结住,说她是尊石像、一具木刻也不为过。

江芷如非体会出她凌人的目光,简直疑心她是个死人——是一个已经早已坐化的人。

这道姑细小的眼睛,尖尖的鼻子,生着一张和雷公一般的尖嘴,虽然配合起来,尚不十分的难看,可是给人的第一个印象,绝非是讨人欢喜的那一型。

道姑一身白衣,却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头上顶着一顶红色的风帽,肩上斜插着一柄极长的拂尘。

“玉流星”江芷打量了她一番,好奇心促使之下,她本打算开口问问她,可是转念一想,却把到口的话忍住,继续迈步前行!走了才两步,忽听得身侧道姑发出了阴森森的一声冷笑道:“站住!”

江芷是站住了,却并没有立刻偏头去看那个道姑。

道姑发出了一阵低沉、令人毛发耸然的笑声,脸上,眉上、头上的雪花,如缤纷的落英,簌簌下坠。汪芷随即偏过头,吃惊地看着她。

白衣道姑笑声顿住,扛在肩上的那面拂尘“啊”的一声,抖落而下,原本积落在拂尘上的雪花,像是满天银星般地纷落在江芷身侧四周,也有些散落在她身上。脸上,虽然是细小如麦皮般的雪粒,打在身上,却也有说不出的疼痛。

由此自可想知,这道姑的内力是何等的惊人了。

“玉流星”江芷不禁秀眉一挑,平白受人欺辱,自是心有未甘。她身子向后一挫,飘出了丈许以外,改与那道姑成了正面相对之势。

白衣道姑露出了森森白牙笑道:“一别十年,小丫头不单长大了,武功也颇是了得,只是在尊长面前,如此无礼,不觉得太放肆了么?”

江芷一怔道:“你是谁的尊长?你认得我?”

白衣道姑慢慢站起身子,冷笑道:“十年前在玉佛峰,你师父带着你及两位师兄,曾与贫道有过一面之缘。你怎的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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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误铸天大错

江芷冷冷地道:“我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白衣道姑鼻中哼了一声,强作出一副笑脸,道:“小丫头记性不长,忘性倒是不小,好吧,我老实对你说吧,我就是雷仙姑,你应该听你师父说过吧!”

“雷仙姑?”

江芷仍然是一片茫然,她实在不记得曾经在哪里见过这个道姑。

道姑森森一笑,目射凶光,道:“好吧,我知道你是听从你们那个死去的老鬼师父之言,不认我这个师姑了!”

她脸上现出一种神秘的笑容,道:“金花师侄,师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可愿意?你看,你的名字我还记得很清楚。你过来,来到我跟前,让我好好看看你。”

江芷心里一动,顿时大悟。

她向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那道姑跟前,冷冷地道:“老道姑你弄错了,我不是梁金花,所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道姑顿时一呆,上下打量着她,讷讷道:“是么……幄!我真的是弄错了。”

江芷道:“你说你是鹤道人前辈的师妹?”

道姑道:“当然!那还假得了?”

江芷一笑道:“这么说,你一定认识秦双波和任剑青了?”

道姑点点头,冷冷地道:“他们是我师侄,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到底是谁?”

江芷深深一拜道:“这么说,是我失礼了。我姓江,叫江芷,现在是在秦、任二兄府上作客,前辈既与二位大哥师门有关,请随我返回与二兄长一叙就是。”

道姑尖削的脸上,起了两道笑纹,道:“那倒不必了,江姑娘,你且坐下一谈。”

江芷躬身道:“是!”

她在一根横出的松树干上坐下,心里一时也弄清对方道姑要与自己谈些什么。

道姑冷冷地道:“你真的没有骗我,你不是梁金花?”

江芷不高兴地道:“我已经说过了,我名江芷。”

“好的!”道姑说:“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那么,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她脸带疑惑地又道:“据我所知,鹤道人的绿竹舍一向是不容外人居住的。虽然他已经死了,可是他那两个徒弟,防范得比他们师父还严,怎么会容你一个外人居住在这里?”

江芷脸上一红道:“那是因为……”

一时真不知如何启齿,对方道姑那一对长细三角眼睛里,所泛出的寒光,直似两把利剑般的锋利,简直像是刺进自己心里。

道姑脸上的表情,更似包含着无限的神秘,好像急欲探得些什么似的。

江芷一直是个很细心的姑娘,道姑的这番异常心情,立时引起了她的一些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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