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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青花镇04暗相思(出书版)作者:蛾非琰汜(完结)-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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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落荒而逃,让自己怦怦乱跳的胸口先平息下来。 

但就算狂乱的心跳恢复平常,他依然不知道要如何向颜璟解释自己的举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感觉好像被什么附了身一样,那一刻头脑里一片空白,就觉得清晨的光线落在他身上照出一身的柔和,他的侧脸很好看,嘴角勾着一点坏笑的样子又让人觉得很可爱,让他觉得心里一阵甜蜜的荡漾,忍不住就…… 

忍不住就亲了他…… 

亲了一个男人……男人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他。 

如果是岑熙,完全可以当做是玩笑,但偏偏这个身体里的已经不是岑熙,自己要怎么解释如此怪异的举动? 

一时兴起的玩笑之举? 

被鬼迷了心窍? 

虽然这样可以化解尴尬,最多被他打一顿了事,但却……说服不了自己。 

侧过头去看看之前自己走来的走廊,然后秦灿背贴着墙壁一点一点挪过去,他把修缮祠堂的图纸放在书房里了,所以不得不去拿,至于颜璟那边…… 

还是能躲就躲好了,等过些时日大家都不记得了就天下太平了…… 

但是秦灿越是躲着颜璟,颜璟就越要把他揪出来。 

只不过,不知道秦灿是不是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就算颜璟以为自己把他堵在茅房里他再也没地方溜的时候,秦灿都能想办法爬上隔板,从上面留着的一点缝隙爬到旁边一个隔间,再用声东击西的方法,从颜璟眼皮底下逃走。 

于是县衙里那些人从每天看师爷「骂追打」自家大人,变成人每天看师爷「围追堵」自家大人,不过没人出手帮忙任何一方,可能都觉得这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旁人不便插手。 

当然这只是围观的人的想法,颜璟可没觉得自己玩得很开心,相反,在一次次让秦灿从自己手里溜走后,颜璟觉得自己叫秦灿「笨猴子」显然是叫错了。 

那家伙不是猴子,而是鲤鱼精……不,根本就是一条泥鳅!浑身上下滑不溜手的,刚以为自己抓住他了,「滋溜」一下又从手里滑了。 

偏这段时日县衙没有鸡毛蒜皮的事情要升堂,一清早秦灿人就不在县衙里,一整日都不见人影,且每每回来的时候都是三更半夜,颜璟已经去会周公的时候。 

于是颜璟想着,这样候着不是办法,好歹自己是黑云九龙寨的三当家,看中的猎物还从没失手过…… 

啪嚓! 

一声碎响,以及手指尖上传来的一点刺痛让颜璟回过神来,原来是自己想得太入神,一个激动把捏在手里的杯盏给捏碎了。 

一旁的小二眼睛很尖,瞅见这情况,连忙跑了过去,「爷,您别动,让小的来。」 

用两只手从颜璟手里小心翼翼把剩下半个碎杯子给接了下来,眼角余光瞟见颜璟拇指上有一点鲜红,脸上没能掩饰住心头「咯噔」跳了一跳的表情,然后一边赔着笑,一边观察颜璟的脸色。 

「哎哟,您的手指伤了,小的这就给爷您去找伤药。」这位爷可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赶紧的赶紧的,在他把店砸了之前把这尊大佛给安抚住。 

但是颜璟却不在意,「不用了。」说着将被割伤的手指递到嘴里嘬了一下,不就割了个小口子,再说了,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犯不着搞这么大的动静。 

于是小二提着一颗心将桌上的碎瓷片给收拾起来,「那小的给您换个杯子。」但就要转身,却给颜璟叫住了。 

「等一下。」 

「爷,还有什么吩咐?」小二突然脑中灵光一闪的表情,「爷您这顿就算老板请了,算是这杯子不小心伤了爷……呃,爷手指的赔偿。」 

颜璟皱了下眉,脸沉了下来,「去拿纸笔。」 

小二愣住,「这……这是要……」 

「还不快去?!」 

「是是!」 

小二也不敢多问是要做什么用的,赶紧把纸笔给拿了过来。 

颜璟掂起一块糕咬了一口,道,「你按照我说的写……」 

小二低着头,磨了两下墨,将笔饱蘸上墨水等着他说,额头上的汗水不停,不时拿挂在脖子里那条擦桌子的桌布往脸上抹。 

「爷,您说……」 

颜璟又咬了一口香软的糕点,「就写——状纸……」 

小二一听,吓得直接把手里的笔给丢了,「爷,那个真不用,不就是个杯子,爷您爱摔多少个就摔多少个,咱店里有的是……」 

后面的话被颜璟冷冷的视线一扫就没了。 

「废话这么多做什么?叫你写就写……」 

「是……是。」 

小二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抖颤着手,按照颜璟说的一笔一划写下来,一边写一边露出欲哭无泪的表情。 

◇ 

次日一早,县衙外头的鸣冤鼓就被人敲响了。 

很久没有升堂,一群人都有点手忙脚乱,不过令他们惊讶的是,今天升堂,平时都要三催四请的师爷居然比他们大人还早到,脸上堆着仿佛有电闪雷鸣般的黑云,抱着手臂坐在那里。 

堂下跪着的小二,整个身子那个颤啊,他心里就只一个念头:不就是一个杯子,我们掌柜都觉得没关系,颜师爷您何必这么认真?还是您又想折腾谁了,拿我们当借口?照这么下去,您没折腾到谁,我们先给你折腾死了。 

日头越升越高,但是秦灿却不见人影,衙役们拄着水火棍将脑袋搁在上头打盹,一直跪在堂下的小二,两脚麻得没了知觉,战战兢兢的动作很小的将屁股从左脚挪到右脚上,又从右脚挪回左脚上。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秦灿的人影,颜璟黑沉着脸一拍桌子,「人呢?」 

马上有人反应过来,去后头催人,结果回来的时候带着一张字条,「师爷,大人说那杯子县衙赔了,让退堂就成了。」 

一听这话,跪到现在的小二和一旁陪着站了一上午的衙役纷纷露出「得救了」的表情,只有颜璟脸色更加难看,从那衙役手里一把夺过字条看了起来,他虽然还没认几个字,但秦灿的笔迹还是认得的。 

上面果然是秦灿的字迹。 

颜璟将手一捏,字条在掌心里团成一团。 

好哇!这样你也敢溜! 

将手里的纸团狠狠丢在地上,「退堂!」然后手往桌上一撑,另一手一捋衣摆,腾身跃起翻过桌子,稳稳落地后便大步向外走去。 

公堂上的人愣了一愣,接着全都长长吐了一口气,收拾东西回后头休息,小二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到衙役们都收拾完了,才在别人帮忙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回去了茶楼。 

◇ 

颜璟记得秦灿最近在忙修缮祠堂的事情,因为放在书房桌子上的那张图纸不见了,于是略有些气势汹汹地直朝祠堂那边走去。 

还没到祠堂,却在经过一个酒坊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退了两步,然后在看见里面的情形时愣了一愣。 

秦灿正坐在里面一张桌子旁,桌上摆着几壶酒,几碟小菜,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个样貌俏丽的女子,两人说说笑笑,看起来很是亲热。 

颜璟见秦灿抬头看向外面,连忙侧身闪到一旁,探出半边脸来继续看着他们。 

就见秦灿不知道说到什么,手舞足蹈起来的样子很可笑,而那个女子则起身到后面,片刻拿了把扇子出来,素手一挥,两把扇子缓缓打开,就见她身段柔软,姿态妖娆,低眉颦首间含笑惑人。 

颜璟收回视线,抬头看向招牌。 

香玉酒坊…… 

似乎是新开的,此前并没有听说过。 

正打量之际,店里伙计留意到了他,「这位爷,您是要买酒吗?那您可看对眼了,咱酒坊才到这镇上没几日,已经家家户户都知道……」掂起一坛酒拍开封泥,「香玉酒坊的酒才叫好酒,您问问这酒香……」 

颜璟不想和他多废话,不过这酒香确实也馋人,便从腰带里摸出一锭碎银抛给店伙计,拎了一小坛子酒,正要走,似乎想起来什么来了,转身。 

「哎,我问你,这里面那女人是谁?」 

「啊,那是我们酒坊的老板,大家都叫她玉娘。」 

「里面和她说话的那人好像是县太爷。」 

「是啊,咱老板娘和县太爷是老相好,没想到会在这小镇上碰上,所以县太爷天天都来找咱老板娘叙旧,说不准哪天咱老板娘就要成了县太爷夫人了。」另一边有客人过来,店伙计没管颜璟去招呼别人了,「这位爷想买什么酒?」 

颜璟抱着那坛酒,透过店伙计走来走去忙碌的身影,又向里看了一眼,方才要找秦灿算帐的怒气是下去了,但是这会儿看见两人在里面亲密的样子,突然觉得胸口里像堵着什么一样。 

从云龙山的山寨下来,习惯了这只笨猴子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教着不要穿成山贼土匪的样子;不要坐没坐相吃没吃相,用着岑熙的身体就要有岑熙的样子;不要整天欺负镇上的百姓,他们都是靠着自己清清白白的过活,哪里像你们只懂抢啊杀的…… 

等到不再啰嗦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变成了:不要整天拿着杀猪刀晃来晃去;写字的时候不要把笔当刀使;去学堂也不要和小酒酿他们玩太疯,有点大人的样子…… 

总之耳朵边总是嗡嗡的响着这个人的声音,提醒他,或者绕着圈子关心他,之前差一点被幽梦困住的时候,一睁眼,正对上的就是他担心的表情,于是,有点很理所当然的,笨猴子嘛,就该在自己身边嘴巴贱贱地、啰哩叭唆着一些有的没的,然后直到自己不耐烦了用拳头让他闭嘴。 

不过其实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笑闹着做做样子。 

不得不说,从山上下来之后,过去除了打杀抢劫的日子变得丰富了起来,他也感受到了很多以前没有感受到过的东西,像是秦灿对于岑熙的兄弟情谊,像是老伯和金家小姐间相隔了大半辈子都不绝的爱恋,还有被嫉妒支配着几乎疯狂的欲望…… 

所以他没后悔过让秦灿给自己起个名字,从黑云九龙寨里真正走出来,但是现在…… 

颜璟觉得,似乎自己忽略了什么,而除了胸口堵着的那口闷气,他还有种想要大开杀戒的冲动……就像过去那样,只要是看上的肥羊,就算有再厉害的镖局押镖,他都会将之抢夺到手。 

而现在,这股冲动就在心底横生,却不知是为何缘由。 

◇ 

打更的人在街上走着,一边提醒各家各户小心火烛,一边「梆!——梆!梆!梆!」地敲着四更的梆鼓,见到前面有人脚步略有些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停了一停,待看清楚来人,便笑着招呼道,「县太爷,这么晚了才回去?」 

秦灿点点头,打了哈欠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咂巴咂巴嘴,似在回味什么。 

玉娘铺子里的酒是不错,绵厚香醇,确实在这种偏远的地方很难喝到,不过聊着聊着就不小心多喝了一些,现在他看出去都觉得面前的事物有了重影。 

想着还是早点回去梳洗睡一觉,幸好现在街上没什么人,没人看见自己这副醉醺醺的样子,不然自己好不容易在百姓面前树立的形象都毁了。 

归根结柢还是颜璟,如果他不是一副要拿自己兴师问罪的样子,自己犯得着整天像躲什么一样的连县衙都不敢待吗? 

「不就是亲了一下吗……呃!」秦灿打了个带着酒气的饱嗝,嘀嘀咕咕,「我小时候还和岑熙一起玩娶新娘的游戏呢,岑熙扮新娘,我扮新郎,怎么就没见岑熙长大之后要找我负责?」 

这会儿有酒壮胆了,秦灿敢发牢骚了,却忘记了自己清醒的时候一整个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心虚不已让人生疑的样子。 

万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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